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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二章

    宋凜到現(xiàn)在都沒有回應(yīng)過,可能是想著冷處理。

    可很快,不能再冷了。

    我滿是論文的微博被屠版了。

    鋪天蓋地的辱罵聲向我襲來。

    眼看著我的情緒越來越不好。

    莊粉墨收了我的手機(jī)。

    可那些污言穢語在我腦中揮之不去。

    4

    [媽媽,我們?yōu)槭裁匆峒襗

    媽媽默默地擦掉眼淚。

    [因為媽媽要帶著你去尋找夢幻城堡。]

    我瞪大眼睛,臉上的高興掩蓋不住。

    又突然想到什么。

    [媽媽,剛才阿姨罵我是賤人,我是么]

    那道瘦弱的身影頓住。

    肩膀小幅度的聳動。

    [你不是寶貝,你....]

    [寶貝,你當(dāng)然不是,你和莊莊都是小公主。]

    媽媽欲言又止,莊阿姨也越過了這個話題。

    但在我心里沒越過去。

    …

    我正上課,突然老師說有人找我,還沒等我走出去。

    好久不見的阿姨沖教室給了我一巴掌。

    啪!

    [小賤人,為什么你們都走了還要糾纏我老公!為什么!今天我就打死你!]

    我一臉木然,不敢抬頭。

    我怕看見同學(xué)們看我的眼神。

    莊莊在我隔壁班級,聽見動靜立馬跑過來把我護(hù)住。

    [沒事嬌嬌,她打你我就打她,我扇死她。]

    莊莊也說道做到。

    那個阿姨自然是抵不過練武的莊粉墨。

    我們又離開了。

    這次來到了H市。

    莊阿姨用她的積蓄在北郊買了房子。

    我以為我能漸漸的忘記那些過往,

    但很不幸,我沒忘,我媽媽更是死在那里。

    我抬眼看著飄零的雪花,聽著媽媽一如既往溫柔的聲音。

    [嬌嬌,媽媽解脫了,媽媽愛你...]

    她穿著我年幼時�?吹哪菞l白紗裙,漂亮圣潔。

    這樣的她我已經(jīng)很久沒見到了。

    踏上天臺沿,我張大了嘴巴,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像冬天里的不顧一切還要飛舞的蝶。

    悠悠墜落。

    她像是上天的寵兒,雪地里也開滿了她最愛的梅花。

    猛然驚醒!

    我一下子坐起身,大口大口的呼吸。

    晚上莊粉墨非要和我一起睡,現(xiàn)在卻不見人影。

    躡手躡腳的起身。

    [我想咨詢一下厭食癥怎么治療]

    我開了條門縫。

    莊粉墨一臉愁容,站在距離臥室最遠(yuǎn)的廚房。

    窗戶開著,她指尖還夾著一根煙。

    [有沒有不找心理醫(yī)生的辦法]

    [不是不是你誤會了有錢看病,但是一些特殊情況,不能去看心理醫(yī)生。]

    接著她的表情落寞。

    [好的謝謝。]

    我回到床上,裝作熟睡的樣子。

    莊粉墨身上還有煙味沒散盡。

    ...

    [起來了今天喝葡萄的還是菠蘿的]

    我看著她做的菜。

    [就吃油麥菜吧。]

    她愣住,有些不敢相信。

    [沒事,你別強(qiáng)迫自己,吃了還要吐多難受啊。]

    我搖了搖頭,正色看著她。

    [我想好起來了。]

    莊粉墨低著頭,許久,應(yīng)了一聲。

    在那之后我的手機(jī)也被還了回來。

    我刻意回避那些不好的言論。

    突然,新動態(tài)提示出現(xiàn)。

    宋凜:誰罵她我罵誰,都滾!

    啪嚓。

    手機(jī)摔在地上。

    四分五裂的屏幕映出我驚訝的神情。

    屋外門鈴聲響起。

    莊粉墨去開門。

    我心中有種直覺。

    推開門。

    是他。

    宋凜眼下烏青,掩蓋不住的疲憊。

    一把拽住莊粉墨,將她甩了出去,隨后關(guān)上門。

    四目相對,我看不懂他眼中的復(fù)雜。

    就聽見他說。

    [嬌嬌,你抱抱我吧。]

    5

    [宋凜你...]

    我還沒說完,他大步流星的走過來,抓著我的肩膀。

    [遲嬌,我求你了,你既然回來了,就別不要我。]

    宋凜幾近瘋狂的狀態(tài)讓我有種我們是同類的感覺。

    他眼尾猩紅,帶著哀求。

    這一幕深深刺痛著我的眼睛。

    那個肆意妄為的少年被我親手毀了。

    沒應(yīng)聲,我輕輕抱住他。

    [別再離開我了,我會死的,我真的會死的。]

    他狠狠地攬住我的腰,像是要把我揉碎。

    [我不是好人,但我愛你。]

    這句話...我好像聽過。

    ....

    [遲嬌,你過來一下。]

    看了一眼時間,這個時候宋凜應(yīng)該已經(jīng)在校門口等我了。

    [來了老師!]

    班主任推了下眼鏡,一臉嚴(yán)肅。

    [遲嬌,你是年級第一,不應(yīng)該自甘墮落。]

    我想也不想的反駁。

    [老師,宋凜會變好,他是好小孩。]

    班主任恨鐵不成鋼的眼神,讓我無措。

    [遲嬌,我說你是千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也不夸張,你承載著我們所有老師的希望,一中已經(jīng)三十年沒出過狀元了,我們都在等你給我們帶回好消息。]

    [再者說,你甘心為了他放棄你的學(xué)業(yè)么你真的想找一個什么樣的人你知道么。]

    我的腦中突然閃過好多畫面。

    [嬌嬌,包子買了牛肉餡。]少年彎唇輕笑。

    [嬌嬌別怕,我背你回家。]他的背不夠?qū)捄�,但在我心中立了一座大山�?br />
    [嬌嬌,你再鬧我我就親你了!]宋凜眼中帶著欲光,還有一絲狠勁。

    [嬌嬌,我想和你結(jié)婚。]我們站在雨中,我撐著傘,他幫我挽著褲腳,一臉認(rèn)真。

    我輕輕地笑出聲。

    [老師,你說得對,我要找個好人。]

    在班主任滿意的目光中,我說出沒說完的話。

    [但宋凜就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了!]

    說完又覺得太肉麻,害羞的笑了笑。

    不顧班主任在后面叫我,我飛奔下樓。

    我想見到宋凜,現(xiàn)在就見到。

    校門口,他冷著一張臉。

    我還沒注意到。

    [宋凜今天老師找我了,他問我以后想找個什么人,我說...]

    [你說好人。]

    身旁的少年打斷我的話,校服隨意的搭在肩上,一臉冷意。

    雖然覺得奇怪,但我還是點了點頭。

    [對,你怎么知道。]

    宋凜突然笑了,可他明明生氣了。

    我還要說話,他突然低頭堵住我的嘴。

    不似往日的溫柔,今天他很兇,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我拼命掙扎。

    突然嘴里多了一股血腥味。

    他放開我。

    把頭埋在我的頸窩里。

    [我不是好人,但我愛你。]

    6

    那天,我推開宋凜,他就再也沒出現(xiàn)。

    [賤女人!你給我去死!]

    啪。

    一顆臭雞蛋砸在我腳邊。

    我的高跟鞋被濺上蛋液。

    順著聲音看過去。

    一群年紀(jì)不大的女孩來勢洶洶。

    她們菜籃子里的東西全都向我砸來。

    我狼狽的躲閃,卻摔倒在地。

    快門聲伴隨著怒罵傳來。

    [好臟哦,不知道哥哥看上她什么了]

    [你看她現(xiàn)在坐在地上像不像一條狗]

    [拍!多拍點,給她這幅像是在垃圾堆里流浪的樣子拍下來。]

    我十分錯愕。

    仔細(xì)辨認(rèn)女孩的樣貌。

    我得罪她了么

    看著她們猖狂的大笑,

    我一臉木然,不再掙扎。

    雞蛋砸在我頭上,蛋液順著臉滑下。

    眼睛不知道進(jìn)了什么東西,磨得不行。

    [哈哈哈你們看她哭了!她還有臉哭!]

    她在笑,我也笑了。

    好像每次踩在刀尖上的腳步總會被人輕易抹平。

    暈倒之前我看到一個身影。

    我希望是宋凜來救我了,

    可惜,

    不是,是小師弟。

    ...

    我是在家里醒來的。

    莊粉墨眼圈通紅,看著我一言不發(fā),端來一碗粥。

    我搖了搖頭,她終于開口。

    [你放心吧,我直接就把你接回來了,沒讓任何人給你做檢查,為此我還和你的小學(xué)弟打了一架。]

    接著她一臉八卦。

    [話說回來,這小師弟還挺講義氣,臉都被那幫瘋女人撓破相了也沒放開你。]

    我微微皺眉。

    [我的手機(jī)呢]

    莊粉墨瞬間變了一副神情。

    [手機(jī)摔壞了,送去修了,你等兩天再用。]

    我眼中閃過疑惑,卻聽見門外砰砰的敲門聲。

    接著,房間門也被敲響,我看著莊粉墨,想要一個解釋。

    但她神色慌張,直接喊了聲進(jìn)。

    接著出去。

    是小師弟,莊莊說的沒錯,他確實破相了。

    我抿了抿唇,沖著他笑了下。

    [謝謝你,何止。]

    他的臉突然就紅了。

    [沒..沒事..學(xué)姐,我..不可能讓你挨欺負(fù)的!]

    意識到不對,我不再說話。

    何止一臉懊惱。

    [學(xué)姐,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畢業(yè)論文是你幫我改的,我很感謝你。]

    面前這張布滿抓痕的臉突然變了副模樣。

    [你是在學(xué)校門口抓我衣服的那個]

    我一臉驚訝,我不怪我沒認(rèn)出來他,畢竟當(dāng)年他瘦的和桿一樣。

    何止高興點頭。

    [是我學(xué)姐,你終于記起我了!]

    我與何止一起談?wù)撝诳疾┑男量�,與此同時,房門外正發(fā)生著激勵的爭吵。

    莊粉墨看著宋凜滿眼恨意。

    [你來干什么這是我家!]

    宋凜臉上烏云密布。

    [莊粉墨,趕緊讓那男的給我出來。]

    她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宋凜,你趕緊滾遠(yuǎn)點]

    [你當(dāng)年就差點害死嬌嬌,現(xiàn)在又糾纏她干嘛]

    宋凜臉上浮現(xiàn)出難以置信。

    [我害死她我做什么了,我哪做錯了]

    莊粉墨靠在墻上。

    [對對對,就是這幅神情。]

    [我怎么了你又干嘛遲嬌,你別再來煩我了。]

    [這些都是你說的話吧]

    宋凜沒出聲,莊粉墨臉上盡是嘲諷。

    [你倆分手的半個月前,嬌嬌媽媽去世了,而你當(dāng)時在干嘛在生氣,因為你打心眼里就認(rèn)定,這個好人說的不是你。]

    宋凜想要辯駁,卻沒說出口。

    [你只會把氣撒在嬌嬌身上,其余的時間你干什么了找女人泡吧]

    [我沒有,那...]

    7

    莊粉墨直視他的眼睛打斷他。

    一瞬間,宋凜覺得自己那點卑劣的心思全部暴露。

    [嬌嬌媽媽患有微笑抑郁癥,很遺憾,嬌嬌比她媽媽更嚴(yán)重,我們把她養(yǎng)成花,帶她去尋找太陽,沒想到嬌嬌媽媽先撐不住了,嬌嬌的抑郁癥復(fù)發(fā),顯得更加嚴(yán)重。]

    [這個時候你在干嘛呢你在為自己出氣,因為一個誤會,你一次次的將她推向深淵,對她好你很驕傲么那不是你單膝跪地承諾她的么]

    說著說著,莊粉墨就喊了出來。

    眼淚也不停地往下掉,死死的盯著宋凜的表情,直到她看見痛苦。

    [宋凜,這輩子,你都不會重新?lián)碛袐蓩闪�,你成功的在她心中成了一根刺,一碰就會疼。]

    宋凜臉上血色盡褪,眼中交雜著悔恨,莊粉墨滿意的譏笑。

    門從里面打開。

    何止哪還是那副乖巧模樣。

    靠在門上,掀起眼皮。

    [進(jìn)去吧,師姐叫你。]

    莊粉墨毫不意外,冷哼一聲,宋凜踉蹌著進(jìn)去。

    臥室門沒關(guān)。

    我可以輕松的看見宋凜的模樣。

    [嬌嬌。]

    [嗯。]

    我不咸不淡的應(yīng)了一聲。

    粉墨聲音太大了,我可沒故意偷聽。

    不過有句話倒是說對了。

    宋凜就是我心中的刺,他甚至已經(jīng)長在了肉里,拔不出來,也融合不了。

    [嬌嬌,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相信我。]

    我心中酸澀,沒應(yīng)聲。

    宋凜像是在害怕什么,嘴上說個不停。

    [我錯了嬌嬌,你要怎么罰我都行嬌....]

    我終于沒了耐心,打斷他。

    [你不想給我道歉么]

    宋凜像是被燙到一樣,松開我的手,支支吾吾的。

    [我在給你道歉啊,嬌嬌。]

    我抓住他正在退縮的手,目光溫和,毫無攻擊力的笑了。

    臉上沒有了用來防御的殼。

    [別害怕,我不怪你,阿凜,對不起,我毀了你。]

    我的聲音很輕,半點分量也沒有,但我相信在宋凜的心中是千重山萬重關(guān)。

    他終于繃不住了,像個孩子一樣哭的不能自已。

    趴在我的床邊,緊緊攥著我的手。

    [我錯了嬌嬌,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應(yīng)該故意找營銷號把你拉扯進(jìn)來,我沒想過那群瘋子會這么對你。]

    我摸了摸他的頭,眼中閃過痛楚。

    [不是的,阿凜,你知道他們會什么樣子,但是你為了得到你想要的,你不在乎,反正又沒人知道。]

    輕嘆一口氣。

    任由他拉著我的手。

    從抽屜里拿出另一部舊手機(jī)。

    宋凜認(rèn)出這是什么東西,瞳孔一縮,就想搶過去。

    [嬌嬌,不要。]

    我避開,解鎖屏幕。

    壁紙是十八歲的我們,笑得燦爛,太陽都只能淪為陪襯。

    我又點開聊天記錄。

    當(dāng)著他的面帶著他一點一點回憶。

    最后,一鍵刪除。

    這些東西我沒事就會看,但宋凜不是。

    顯然,他接受不了。

    將手機(jī)格式化,然后扔進(jìn)垃圾桶。

    宋凜坐在地上眼神空洞。

    我勾起蒼白的唇。

    [宋凜,這病真的是我害得么]

    我并不想聽他的回答。

    因為我心中早有答案。

    8

    宋凜:對于之前的營銷號內(nèi)容,都是我自導(dǎo)自演,請不要再去傷害遲嬌,永久退圈。

    餐桌上,我看著這沒頭沒尾的話,斂下眉眼。

    莊粉墨于何止對視一眼。

    都沒開口。

    吃過飯。

    我和何止正好一起上班。

    剛到醫(yī)院,院長就直接找我到辦公室。

    [院長。]

    椅子上那人點點頭,招手示意我過去。

    [小遲,很抱歉,我們不能再繼續(xù)合作了,因為宋先生一事,我們醫(yī)院的評級已經(jīng)下降了,投訴信更是數(shù)不過來。]

    話點到為止。

    我一臉坦然。

    從包里拿出今早寫好的辭職報告。

    [謝謝院長的賞識。]

    他輕嘆一聲,沒再說話。

    我是從后門走的。

    何止的意思很明顯。

    但我不想。

    莊粉墨早早就到了,倚在車上,一臉悠閑。

    她接過我的包扔在后座。

    [上車吧,公主!]

    傻帽!和小時候一樣傻!

    心里這樣想,身體可沒怠慢一點。

    感受著車速帶來的風(fēng)。

    我像是被吹走了所有的枷鎖,眼看著世界的顛倒變化,依然風(fēng)情萬種。

    下一站的目的地。

    未知。

    車上,莊粉墨沒放音樂,而是在靜靜聽我說。

    [你是怎么知道營銷號就是宋凜搞的]

    我看著她眨了眨眼。

    [我太了解他了,他是宋凜,其實他早就不愛我了,只是他不能接受我是先離開的那個人。]

    莊粉墨臉上的表情一言難盡。

    [那你呢]

    我

    [我不知道,可能他曾經(jīng)是我的救命稻草,所以一樣不想放手吧。]

    莊粉墨看著我的表情,默默連上藍(lán)牙,音樂蓋過我的聲音。

    [反正不是喜歡了。]

    在我的強(qiáng)硬態(tài)度下,原本壞了的手機(jī)從莊粉墨的包里拿出來。

    我下意識的點開微博。

    熱搜不再是我這個無名小卒,那天被砸雞蛋的照片依舊在網(wǎng)上流傳。

    但大部分人都來和我道歉了。

    我覺得很好笑。

    也很可笑。

    肆無忌憚傷害別人的后果如果只是輕飄飄的道歉那當(dāng)然無所謂。

    如果是換成死刑呢。

    人的心啊,是最臟的。

    我和莊莊的離開是誰也沒想到的。

    過了幾天,我們接到鄰居的電話。

    何止和宋凜打了一架。

    在家門口。

    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們正在草原體驗?zāi)裂颉?br />
    掛了電話,莊粉墨發(fā)著牢騷。

    [嬌嬌,你說他倆有病吧,在哪打不行,丟死人了。]

    我也勾起唇角。

    [反正鄰居也不認(rèn)識我,在哪打都無所謂。]

    莊粉墨瞪大了眼睛,吵著鬧著就朝我跑來。

    [好啊,遲嬌,膽子肥了��!]

    我露出和十八歲那年一樣明媚的笑容。

    肆意,隨性。

    邊跑邊回頭看,莊粉墨跑的氣喘吁吁的還不放棄。

    我背過身子,面對著她。

    [你傻��!連我你都跑不過,你就別說你學(xué)過武術(shù)了!]

    莊粉墨愣了一下,幾步便追上我。

    [我不是想著讓你一下么!]

    下一秒,我想讓時間永遠(yuǎn)停在這一瞬間。

    [學(xué)姐!]

    [嬌嬌!]

    莊粉墨差點摔倒,我一把扶住她。

    一臉驚恐的看著我。

    [嬌嬌我可沒走漏半點風(fēng)聲啊!]

    ...

    接下來,窄小的鄉(xiāng)間小路上,出現(xiàn)了奇怪的畫面。

    前面開著一輛粉色房車,后面跟著兩輛超跑。

    我從后視鏡中觀察著他們的位置,莊粉墨研究地圖,嘴里還嘟囔個不停。

    [原本還挺支持小師弟,現(xiàn)在都給我噶!影響姐妹出行者!殘忍殺之!]

    9

    臨市酒店。

    兩個人爭搶個沒完。

    我在給莊粉墨剝瓜子,順便看戲。

    有時候他倆還能逗得我直樂。

    [師姐上學(xué)的時候都是我照顧的!]

    宋凜一臉不屑。

    [你叫她師姐誒,比她還厲害]

    何止笑了下。

    [宋先生,我是學(xué)生會主席,并且你根本不了解師姐,她是…]

    我認(rèn)真的聽著,突然間惡心反胃的感覺又卷土重來。

    我捂著嘴,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莊粉墨一臉緊張眼中還帶著害怕。

    我十五歲那年,她看過幾回。

    當(dāng)時的狀況可比現(xiàn)在嚇人多了。

    我跑到衛(wèi)生間。

    剛走到水池就崩不住了。

    痛苦的彎著腰,手撐在旁邊。

    像是有一把剪刀在瘋狂虐待我的胃。

    控制不住的吐出來。

    再睜開眼,即便是嘔吐逼出來的淚水模糊了視線。

    我依舊能看到眼前的紅色。

    是血。

    我吐血了。

    手指發(fā)麻,我攥住拳頭。

    笑著回頭,想要安慰莊粉墨。

    她紅著眼圈咬牙。

    止不住的顫抖。

    我上前一步。

    [沒事,可能是上火了。]

    莊粉墨勉強(qiáng)的笑了下,剛要點頭,突然瞪大了眼睛,朝我伸出手。

    我想對她做出回應(yīng),但是好像不行。

    身體里的血控制不住的往外涌,我的嘴巴好像只是它們到這個世界的踏板。

    血滴在潔白的瓷磚上,正如媽媽離開那年的雪地。

    我想。

    這會不會就是宿命

    會不會我的人生從一開始就不應(yīng)該存在。

    我不知道。

    …

    [宋凜,你能離開么,學(xué)姐肯定不想看見你。]

    [我就不走,你是什么人啊,我好歹是她前男友。]

    [行了你倆都把嘴閉上,吵到嬌嬌我要你們好看。]

    這是醫(yī)院…

    看我睜開眼,莊粉墨一臉關(guān)切,看得出來,她沒休息好,我心里有些說不出來的滋味。

    [嬌嬌,沒事,就是胃出了點小毛病,不用害怕。]

    [是胃癌,我知道。]

    此話一出,震驚三人。

    他們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

    我輕輕的閉了閉眼。

    八年都沒好好吃飯的人,內(nèi)里早就是空殼了。

    有人拉住我的手。

    是莊粉墨。

    [嬌嬌,我給你治病,你辛苦點,一定要好起來。]

    何止也開口。

    [我可以幫你找一個很權(quán)威的醫(yī)生,學(xué)姐不要放棄。]

    緩緩睜開眼,我看著窗外的鳥兒,感受著秋天的風(fēng),指揮著身后的孩子。

    夕陽的余暉照映在它們身上。

    我說。

    [莊莊,我想媽媽了。]

    10

    這是莊粉墨第一次沒有同意我的想法。

    她強(qiáng)硬的把我留在醫(yī)院,讓我治病。

    可我的病,我最清楚。

    何止和宋凜也一直沒走。

    沒事我們四個還能打打牌。

    步入秋天了。

    莊粉墨放棄了,因為醫(yī)生說做化療太痛苦了。

    她想讓我這輩子唯一一次面對痛苦是自己選擇的。

    我沒出院。

    該走的地方我和莊粉墨已經(jīng)走過了。

    呆在醫(yī)院挺好的。

    死了就能聯(lián)系火化。

    只是我沒想到,年邁的機(jī)器也能堅持運(yùn)作這么久。

    我在醫(yī)院生活了大半年。

    春天。

    我和所有生機(jī)勃勃的生物相反。

    已經(jīng)瘦的沒人樣了。

    激素藥醫(yī)生給我停了。

    她說對我的身體傷害太大。

    我不怕,但是我看著莊粉墨的眼睛,說不出這種話。

    何止也辭了工作,三個人都在這陪著我。

    其實有莊莊就夠了。

    那天,我趴著窗戶,想看看外面的樣子。

    卻陡然發(fā)現(xiàn),樹已經(jīng)開始冒新芽了。

    莊莊推著我,在走廊里散步。

    我不愿意出去。

    [嬌嬌,我我在網(wǎng)上給你買了好多裙子,現(xiàn)在只有你這個魔鬼身材才能穿xxxxs的哦!]

    我淺淺的的笑了下,眼底也帶著向往。

    看著樓下玩耍的小孩。

    我眼睛里有羨慕。

    時間回到18歲那年。

    我九死一生終于熬了過來。

    不負(fù)眾望的,我成了那一年的狀元。

    還受到了匿名好心人的捐贈,讓我去到國外。

    填志愿,莊莊一臉認(rèn)真。

    [你想填哪]

    我神色自若。

    [斯坦福,學(xué)心理。]

    看著她驚訝的表情。

    [醫(yī)者不自醫(yī),我偏要試試。]

    回過神,何止在叫我。

    他給我買了一條項鏈。

    是太陽。

    他說。

    [學(xué)姐,你是我的太陽。]

    我沒回答這句話,輕聲道了謝。

    …

    我已經(jīng)分不清時間,

    但是我知道。

    我要死了。

    突然痛快了些。

    總算不用整天擔(dān)心了。

    感受到身體機(jī)能的流失。

    我開了一瓶宋凜的酒。

    莊莊他們回來的時候,大半瓶已經(jīng)下肚。

    我的臉有了些血色。

    莊莊把我拎回床上,一臉陰沉的看著宋凜。

    我拍了拍她的手。

    [宋凜,過來。]

    他有些不敢相信,畢竟事情敗露之后我沒給過他一個多余的眼神。

    [嬌嬌。]

    我卸下了所有防備,可能是有些醉了,想到什么說什么。

    [宋凜,你真的很不好啊,你當(dāng)年已經(jīng)快把我折磨瘋了。]

    我臉上帶著笑容,說得輕松。

    [但是,我還是很感謝你愛過我,謝謝你資助我上學(xué),我的包里有一張銀行卡,那是我要還給你的錢。]

    在他震驚的眼神中,

    我頓住,眼神仔細(xì)勾勒著他的臉龐。

    [宋凜,以后要幸福。]

    我又叫過何止。

    [何止,你好好的待在老師身邊,把我沒有學(xué)完的學(xué)會,成為舉世聞名的心理學(xué)家。]

    [我想去看看世界上最高的領(lǐng)獎臺。]

    何止眼神中有我不懂的感情。

    [好。]

    宋凜和何止出去了。

    房間只剩下莊莊和我。

    她哭的不行。

    拉著我的手一句話也說不出。

    我感覺到我的意識越來越消沉。

    [莊莊,你千萬要好好活著,不然沒有人給我燒紙。]

    她又突然笑了,罵我是傻子。

    我拉著她的手,看著放晴的天空,還有懸在我頭頂?shù)奶枴?br />
    [你說,我當(dāng)年要是聰明一點,媽媽會不會能活啊]

    莊粉墨愣住。

    眼中閃過痛苦和醒悟。

    她坐在地上,崩潰大哭,連呼吸都有些不順暢。

    我想抱抱她...

    [莊莊,不用難過,我也解脫了,辛苦你了。]

    莊粉墨拼命搖頭。

    我只能看到她的嘴型,我聽不見了。

    接著,我也看不見了。

    我說。

    [原來,醫(yī)者真的不能自醫(yī),太陽也不會在我心中升起了。]

    嗯,說給自己聽的。

    11宋凜

    莊粉墨的哭喊聲傳來。

    宋凜再也忍不住了,靠著墻任由身體滑下。

    死死的咬住手指,堵住嘴巴。

    痛苦不堪。

    他知道,遲嬌是故意的。

    她不想讓他好過。

    沒錯,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罪人。

    宋凜一直都知道遲嬌很聰明。

    所以他找營銷號的時候特意送了些假故事。

    他知道她聰明。

    專門跑去大醫(yī)院開的假病歷。

    但遲嬌還是發(fā)現(xiàn)了。

    宋凜已經(jīng)分不清他心里到底還有沒有遲嬌的影子。

    明明最開始,只是想要重新追回她,做那個先離開的人啊...

    .....

    何止

    何止很冷靜,睨了一眼癱倒的宋凜,推開病房門。

    把莊粉墨從地上撈起。

    按下床頭的呼叫鈴。

    這一切進(jìn)行得十分順利。

    遲嬌的葬禮也是他主持的。

    莊粉墨一襲黑衣,站在最前面。

    來的人除了醫(yī)院的同事更多的是從國外過來的心理學(xué)教授或者是業(yè)內(nèi)數(shù)一數(shù)二的人物。

    遲嬌和何止的老師也來了。

    她一度哭到暈厥。

    即便她早就知道會有這樣一天的到來。

    何止靜靜的站在那,他想。

    如果能回到四年前,他死都不會放開那片衣角。

    莊粉墨

    嬌嬌死了。

    我沒有家人了。

    葬禮上,她的老師和我講了很多。

    我的嬌嬌。

    在國外的時候也沒忘了散發(fā)魅力呢。

    整理她的遺物時,我看到了一本沒見過的日記。

    莫名的,我心中咯噔一下。

    翻開。

    里面什么都沒有,只有篇篇記錄的天氣。

    整整一本,全是陰。

    打開抽屜。

    原本裝著營養(yǎng)液的地方,已經(jīng)空了。

    只有一部老手機(jī)。

    是之前扔掉的。

    抱著嬌嬌的衣服,我躺在她的床上。

    腦袋里閃過很多碎片。

    那一年。

    嬌嬌哭著站在天臺上。

    [我求你了,讓我死吧!]

    那一年,少女斗志昂揚(yáng)。

    [我一定要成為高考狀元,到時候請你吃大餐!]

    那一年,視頻中的女孩多了幾分穩(wěn)重,及腰的長發(fā)被簪子挽起。

    [莊莊,這里有好多外國帥哥,我多認(rèn)識幾個,就介紹給你。]

    那一年,我跌在她懷里,哭喊著質(zhì)問。

    質(zhì)問誰呢

    這些年,我的手上常帶著一串佛珠。

    嬌嬌真傻。

    我才不想死。

    我想讓嬌嬌做我女兒。

    我在祈求。

    祈求上天,給我們嬌嬌一個新的開始。

    ...

    三十二歲,我買下一顆精子,次年,我生了女兒。

    何止提出想和我共同撫養(yǎng)孩子。

    我同意了。

    女兒莊嬌陽。

    嬌嬌最期盼的陽光,我把她留在人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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