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5"你說什么?"柳凝煙慌張問道。
我嘴角微微勾起,像剛才她看我那樣輕蔑地看著她:"我說,我要跟你離婚。
"柳凝煙瞪大了眼睛,嘴唇顫抖:"不……不可能,你一定是在騙我!這一定是你想騙我離婚的手段!""蕭易,你休想!"我直視著她的眼睛,不給她絲毫逃避的機會。
"柳凝煙,是你自己說的,我和孩子都沒有楚子軒重要。
""你忘了嗎?"說完我用力拉過她的手貼上她隆起的小腹。
"柳凝煙,這個孩子,我不要了。
"柳凝煙猛地抽回手,眼眶漲紅。
"不可能……不可能……"爸媽也反應過來,媽媽哭著喊道:"你這個孽障!這是你的孩子,你怎么能不要!""我真不應該把你生下來,我要我的孫子!"爸爸陰沉著臉,像看敵人似的瞪著我:"你這個廢物!滾出我的家,以后我沒你這個兒子!"我摸了摸已經(jīng)腫起來的臉回道:"那正好,我也沒有你們這樣賣子求榮的爸媽。
"離開前,我走到楚子軒的面前:"這件禮服我之前試的時候穿過,是我不要的。
"楚子軒咬著牙,嫉恨地看著我,可我卻不再搭理他。
隨著巨大的關門聲音響起,柳凝煙終于回過神黑著臉走了。
只剩下還在哭鬧的我爸我媽,還在后悔自己少了個能做柳家女婿的兒子。
坐上出租車,我再也忍不住紅了眼。
從小到大,我一直是個很要強的人。
柳凝煙在婚禮上帶著楚子軒離開的時候,我忍住了。
柳母當眾說我是窩囊廢的時候,我也忍住了。
可在今天,看著爸媽想把我賣給柳凝煙的時候。
我第一次當著別人的面哭了。
出租車司機透過后視鏡,擔憂地看著我:"小哥,你沒事吧?"我抬起手擋住眼睛,聲音沙啞。
"沒事,讓我哭一會兒就好了。
"司機從前面遞給我一包紙巾,一邊開車一邊安慰我。
"小哥,我雖然不知道你發(fā)生了什么事,但我還是想說。
""做人必定會經(jīng)歷很多次打擊,很多次失望,很多次絕望。
""但是不管你有多失望、多絕望,都要相信人生是柳暗花明的。
"說到這,司機憨厚的臉上突然涌現(xiàn)出一股強烈的生命力,讓我一時忘記了哭泣。
擦了擦眼淚,我沙啞著聲音說:"這是誰說的?"司機爽朗一笑,說道:"三毛。
"我也笑了。
"您說的對,人生一定會柳暗花明的。
"6回到公司,我的離職申請已經(jīng)通過了。
"小蕭,你真的打算離職嗎?"上司知道我的能力,幾番想要挽留我。
"以你的能力,不出兩年一定能坐到我的位置。
""就這么走了,真的很可惜。
"我搖了搖頭,拒絕道:"我知道您是為我好,可我如果繼續(xù)留在這里,反而看不到頭。
"這家公司是柳凝煙的產業(yè),她不會就這么放過我的。
見我去意已決,上司嘆了口氣,只求我一定要待到手里的項目結束。
她說,不管我今后有什么打算,這個項目結束后好歹能給我再添一點履歷。
盤算了一下距離項目結束也就一周的時間,我答應了。
在公司的這幾年,柳凝煙從沒給過我一丁點便利。
也沒有人知道我和她的關系。
但上司卻一直關心我、支持我,是我和柳凝煙在一起之后,難得的溫暖。
在我心中,她與其說是領導,倒更像是個老師。
出去前,我認真地朝他鞠了個躬。
"劉經(jīng)理,謝謝你。
""別叫我劉經(jīng)理了,以后叫我劉姨吧。
"她的眼眶也紅了。
回到工位,我麻利地把項目資料從頭過了一遍。
這段時間為了婚禮的事情,我錯過了很多信息。
下午,楚子軒來了。
他被任命為新的項目組長,我被取代了。
不過我也不是很在意,人都要走了,是不是組長有什么關系。
只是,他居然把我手上的項目也全都搶走了。
"楚組長,這個項目一直都是蕭易在跟,而且都快結束了。
"會議上,劉姨笑著解釋,想要幫我拿回項目。
楚子軒才不在意,他只是想要搶走我的東西而已。
"既然都快結束了,那我接手豈不是更加方便?""反正蕭易在公司也這么多年了,一個小項目而已,應該不會放在心上吧?"楚子軒笑意吟吟地看著我,眼中全是惡毒。
我扯了扯嘴角,小項目?如果和政府合作也叫做小項目的話,那業(yè)內三分之二的公司都該倒閉了。
"楚組長,這個項目對公司很重要,萬一出了岔子后果很嚴重。
"我冷靜地對上楚子軒的眼神,說明了后果。
劉姨也在一旁笑著打哈哈。
"是啊,楚組長,您要是感興趣,我手里還有個更重要、更出彩的項目,要不我給您看看?"我震驚地看向他,眼里都是不贊同。
劉姨的那個項目是她從去年就開始籌備的,花了不知道多少心血。
她跟我說過,只要這個項目能成功,她就可以連升兩級。
以后養(yǎng)老也不用愁了。
現(xiàn)在卻為了我甘愿放棄。
我眼眶一熱,搶先開口:"項目給你了,你要就拿去吧。
"楚子軒看出了什么,眼睛在我和劉經(jīng)理身上打轉。
"我反悔了,我不要你的這個爛項目了,我要劉經(jīng)理手里那個。
"7話落,我忍無可忍地站起來給柳凝煙打電話。
"是不是你讓楚子軒來公司搗亂的?""你要是想報復我就來啊,牽連別人干什么?""柳凝煙,你惡不惡心!"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像是被我的話打擊到。
良久才開口:"子軒在公司?蕭易,我不知道這件事情,我現(xiàn)在就來。
"通話中斷,劉姨目瞪口呆地看著我。
"姜……蕭易……你和柳總……"我抿了抿唇,解釋了我和她的關系。
"對不起啊,劉姨,我沒告訴您,其實我和柳凝煙是夫妻。
""不過我現(xiàn)在正在走離婚手續(xù)。
"指了指臉色大變的楚子軒,我語氣輕快。
"諾,那就是我們離婚的原因。
"劉姨張了張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倒是楚子軒臉色很不好看。
半個小時后,柳凝煙來了。
"蕭易,發(fā)生什么事了?是不是你和子軒起矛盾了?"走進會議室,柳凝煙緊張地問我,反倒忽視了站在一邊的楚子軒。
楚子軒見狀,臉色一白。
"凝煙,你怎么現(xiàn)在才來,我都要被人欺負死了。
"說著又想摟住她尋求安慰。
柳凝煙頭一次躲開了他,皺著眉頭問道:"你怎么在這里?"聲音也不似以前溫柔。
楚子軒淚光一閃,開始哭訴:"是柳阿姨,她聽說了蕭易的事情,怕他身體不能抗住工作的壓力。
""所以……特意讓我來替他分擔一下。
"聞言我忍不住嗤笑了一聲。
之前剛骨折的時候,醫(yī)生就說我不能勞累,否則有可能會留下后遺癥。
我想請假養(yǎng)身子,可柳母說:"醫(yī)生只是說有風險,又不是一定會,蕭易,你也太矯情了吧?"接著又說我不愧是鄉(xiāng)下人,知道自己能成為柳家的女婿了就卸下偽裝。
說我是野雞飛進鳳凰窩,擋不住的廉價。
后來我為了證明自己對柳凝煙是真愛,強忍著不舒服到處跟進項目。
這才拿下了和政府合作的機會。
現(xiàn)在手臂好了,她倒是想起以身體為借口,搶我的項目給楚子軒鍍金了?惡心,惡心至極。
這樣想著,我嘴上也不客氣。
"之前我骨折的時候怎么不來替我分擔,現(xiàn)在項目要結束了,想起來摘果子了?"柳凝煙臉色難看,她知道這個項目的重要性。
"子軒,你別胡鬧。
"又向我保證:"蕭易你放心,這個項目誰也搶不走。
"楚子軒一口好牙都要咬碎,再也維持不住臉上的表情。
"好,我不跟蕭易搶,我只要劉經(jīng)理手里那個。
""凝煙,你不會連那個也不愿意給我吧?"8柳凝煙果然想都沒有想,直接答應了。
"可以。
"看向沒說話的劉姨,柳凝煙直接居高臨下地吩咐。
"劉經(jīng)理,你手里的項目從今天開始就交給子軒哥去辦。
""不行!"我直接反對道。
"劉姨的項目她從去年就開始跟了,憑什么給楚子軒。
"見我反對,柳凝煙很驚訝。
這大概是我第一次為了旁人堅決反對她。
看著我生氣的表情,柳凝煙討好似的笑了笑。
正想收回剛才的話,楚子軒就不懷好意地開口了:"蕭易哥,劉經(jīng)理和你什么關系啊?你怎么這么護著她?""聽說你剛進公司就是劉經(jīng)理帶著的,還經(jīng)常一起應酬,不會是……"話雖沒說完,但意思已經(jīng)很明顯了。
劉劉姨氣得臉色漲紅,急忙解釋:"楚組長你可別胡說,我可比蕭易大了二十歲,怎么可能……"蕭易露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劉經(jīng)理,我只是隨便說說的,你別這么著急嘛。
"劉姨一個快五十歲的的小老太太,硬是被他氣得說不出話來。
"你……""夠了!"柳凝煙臉色一黑,明顯是被楚子軒的話挑起了怒火。
"蕭易,你和劉奕芬到底什么關系?"我直接將手里的文件甩在了柳凝煙的臉上。
"姓柳的,你腦子有病就趕緊去治!"柳凝煙偏頭躲過文件,卻忘記了站在他旁邊的楚子軒。
"��!"硬殼的文件夾直接劃過了楚子軒的臉,留下一道血痕。
"我的臉……凝煙!你趕緊把劉經(jīng)理給我開了,不許她再出現(xiàn)在公司。
"下一秒,門外傳來了一個飽含怒意的聲音。
"開就開!我們不干了!"會議室的大門被人用力推開,走進來的是一個威嚴的中年男子。
"奕芬,走,我們回家!"見到他,劉姨頓時委屈地喊道:"老韓。
"男人正是劉姨的丈夫,不過我從沒見過他。
明白了他的身份,楚子軒不服氣地指著我說:"你是劉經(jīng)理的老公?看到?jīng)],就這個男人,他和你老婆不清不楚很多年了!""你還不趕緊教訓教訓他!"柳凝煙瞳孔一縮,像是終于發(fā)現(xiàn)了楚子軒的真面目。
"子軒……你……"楚子軒沒有心思理他,他現(xiàn)在滿腦子都是自己要毀容的恐慌。
我正想解釋,卻聽見男人冷笑一聲,直接戳破了他的心思。
"小年輕,你年紀不大,心思倒是惡毒。
""我老婆是什么樣的人我了解,輪不到你在這兒胡說。
"說完,又笑著看向我。
"蕭易是吧?我老聽我們家奕芬提起你。
你叫我韓叔就好了。
""說你又聰明,又能干,是她最得意的下屬。
"短短兩句話,既洗清了楚子軒對我的誣陷,又表示了對我的親近。
柳凝煙愧疚地看向我。
"蕭易,對不起,是我誤會你了。
"楚子軒還不肯罷休,見柳凝煙道歉更是怒上心頭,開始口不擇言。
"你們別被他們兩騙了!蕭易一直都是個小白臉,他和劉經(jīng)理一定有一腿!""蕭易,你說啊,你快承認你是個不要臉的小白臉。
"柳凝煙忍無可忍,反手扇了楚子軒一巴掌。
"夠了!""楚子軒,你要是再胡說,造蕭易的謠,別怪我對你不客氣!"所有人都被她的這一巴掌震驚。
楚子軒驚恐地看著柳凝煙,像是不敢相信她居然會為了我打他。
柳凝煙吸了口氣,高高在上地柳大小姐終于低下了高傲的頭顱。
"蕭易,對不起,楚子軒以后絕對不會再來騷擾你了。
"轉身陰森森地瞪了她一眼。
"還不走?"楚子軒敢怒不敢言,跟著她離開了。
9等他們一走,劉姨就帶著我們回了辦公室。
辦公桌上,我一眼就看到了還帶著熱氣的飯盒。
男人解釋道:"我今天休假,所以來給奕芬送飯。
""沒想到剛到辦公室就有人說你們吵起來了,我就想去看看。
""沒想到還真看見了一出好戲。
"我低下頭,有些內疚:"對不起,都是因為我,連累了劉經(jīng)理。
"劉姨擺擺手,不僅不在意反而擔憂地問我:"小蕭,你沒事吧?你怎么不早告訴你和柳總的事?""這樣,項目你也別管了,離職的事情我?guī)湍戕k。
"我的眼眶一熱,竟忍不住掉下淚來。
"劉姨,謝謝你。
"韓叔拍了拍我的肩膀。
"怎么了孩子?你有什么委屈就跟韓叔說,我和你劉姨一定幫你。
"聽著兩人關心的話,我感受到了家的溫暖。
沙啞著聲音,我說出了婚禮的事情。
"太過分了!"劉姨直接拍桌子喊道,甚至比剛才被楚子軒污蔑還要氣憤。
"柳凝煙怎么是這樣的人!離職!必須離職!我跟你一塊走!""這什么破公司,老娘不待了!"韓叔摟著劉姨,讓她冷靜點。
"小蕭,那你現(xiàn)在住在哪兒?"我嘆了口氣。
"住酒店,離職后可能會再租個公寓。
"劉姨心疼地看著我,說道:"你要是不嫌棄,就住我們家好了。
""我和你韓叔就一個女兒,也不住家里,剛好有空房間。
"我愣了一下,剛想拒絕,又聽韓叔說:"沒錯沒錯,小蕭你就跟我們住。
""其實一直以來你劉姨都是把你當兒子看的。
"看著他們真誠的態(tài)度,我想起了逼著我給柳凝煙道歉的父母,紅著眼點頭。
"嗯。
"搬到劉姨家我才知道,韓叔居然是個公職人員,專門負責工程方面的管理。
也難怪這么多年我都沒看到過他,實在是調不出時間來。
就連這次也是因為太久沒休假了,才有機會來送飯。
飯桌上,劉姨說自己已經(jīng)申請離職了。
"有楚子軒那個小子在,公司遲早變得烏煙瘴氣。
""我還不如早點退休,享受一下退休生活。
""反正我還有你韓叔,養(yǎng)老錢是肯定有了。
"韓叔無奈地搖了搖頭,像是早就習慣了妻子的隨性。
我也離職了。
因為之前受傷的原因,韓叔建議我不要急著上班,養(yǎng)好身體最要緊。
就當是整理心情。
知道他們是好意,我自然是點頭應是。
在劉姨家,我體會到了從未體會過的家庭溫暖。
10半年過去,柳凝煙同意離婚了。
聽說柳母以死相逼,要她嫁給楚子軒。
她答應了。
只是她已經(jīng)看清了楚子軒的真面目,不愿意和他親密接觸。
楚子軒受不了柳凝煙的冷暴力,每天在柳家作妖。
兩人徹底成了怨侶。
柳家的產業(yè)也受到了重創(chuàng)。
韓叔說,他嚴查了一次柳家名下的公司。
發(fā)現(xiàn)了很多以前沒發(fā)現(xiàn)的違法行為,公司的很多項目都被迫暫停。
損失慘重。
說這話的時候,韓叔正在跟我喝酒,臉上一片淡然。
我知道,他是特意告訴我的。
還有一件事,我把我爸媽拉黑了。
一個月前的中秋節(jié),我認了韓叔和劉姨為干爹干媽。
我正式成為了韓叔和劉姨的兒子。
那位司機說得對。
做人必定會經(jīng)歷很多次打擊,很多次失望,很多次絕望。
但是不管你有多失望、多絕望,都要相信。
人生終將會柳暗花明的。
完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