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當(dāng)不得賞
這一說，云冉愣住了，皇上也愣住了。
“求皇上收回成命，我孟家子女理應(yīng)為皇上為大周分憂，當(dāng)不得賞！”
“哦？”
孟致鴻面色堅決：“皇上已對孟家不薄，若再加持，受之有愧，怎好再封��？”
“朕是想要彌補她，這也是大周欠她的�！�
“皇上這是哪里的話，這是咱們孟家應(yīng)該做的，”孟致鴻看了一眼旁邊的女兒，“云冉她平安無虞，住在家里也更方便照顧，已是極為方便了。還請皇上放心。”
一旁的云冉，心里又悲又氣。
她并不在意錢物等物，那些東西對于滿心灰敗的她而言，只是虛物。
可是，她需要大周為她正名，需要這封名來堵住萬千幽幽之口，需要仰首挺胸的活著。這是她幾乎用命換來的！
可是，父親竟是那樣堅決地拒了。
他拒了！
皇上沉吟片刻：“既是如此，封名宅邸之事就緩些時日再說。但賞賜不可再少，這一點孟國公請不要推遲�！�
孟國公低聲應(yīng)了。
從殿里出來時，太陽已經(jīng)升得老高了，亮得晃眼。單薄瘦弱的云冉獨立站在殿外，看著遠(yuǎn)處的父親與公公說話，滿心絕望。
沒一會兒，孟致鴻快步走過來，冷冷看向她：“我若是再晚來一刻，這封賞你就要了？”
“女兒不知父親何意？我為何要不得？”
“你說為何？”孟致鴻提高了音量，“你大姐和四皇子定了親，三弟又才進了禁衛(wèi)軍，再以孟家的爵位，在大周已算獨一份了！木秀于林，風(fēng)必摧之這個道理你可懂？再要封賞，定是將我孟家置于風(fēng)口浪尖，百害而無一益！”
是啊，父親謹(jǐn)小慎微，他權(quán)衡利弊、他深思熟慮。他滿心滿腦只有孟家的未來。
他不在意自己。
從來就沒有在意過……
如同兩年之前的和親，阿姐患了急病后，他半點猶豫也無，就讓母親來勸說自己代替阿姐去突厥。
想到這里，云冉悲從中來：“定親的是大姐，進禁衛(wèi)軍的是三弟，承爵的是父親�？墒俏夷�？我只能當(dāng)犧牲品，為孟家的一切讓路嗎？”
孟致鴻聽后暴跳如雷：“身為女兒家，你要如何？若是沒有孟家，哪里還有你？這次要不是運氣好，你根本就回不來！如今這樣，你就知足吧�！�
“運氣……運氣好？”
“我懶得跟你說，你這犟脾氣就是被你娘寵的！簡直無法無天了！”
他怒氣沖沖說完后，拂袖而走，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宮道的拐角。
云冉滿心陰霾，置身艷陽之下卻通體寒涼，她扶著宮墻，緩緩?fù)庾�，連眼淚都流不出來了。
她心里清楚得很，自己就算死在突厥，父親也不會多看一眼。
他又怎么會關(guān)心她的感受？感受這種東西，在他那市儈人的眼里，就是不值錢的玩意罷了。
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孟家，真是越發(fā)令人惡心了。
云冉百感交集，腳下的步子也越發(fā)沉重。這不足百米的宮道，像是千里萬里一般，難以走到盡頭。
不知道走了多久，身后傳來了一陌生女子的聲音：“奴婢見過錦華郡主！我們娘娘請郡主去長寧宮一敘�！�
云冉回過頭看，看著那陌生的婢女沉思起來。
長寧宮……那是魏遲的生母淑妃娘娘的住所。
她為何會召自己？從前她就不喜自己，說自己性子太歡脫。現(xiàn)在時過境遷，還有什么舊情可敘？
婢女瞧出了她的不愿，補充了一句：“娘娘說了，此事與郡主的祖母有關(guān)�！�
云冉心里一緊，沒再猶豫：“那帶路吧�！�
魏遲的生母淑妃是在舊邸時就跟隨皇上的老人了，在后宮的地位也僅次于皇后娘娘，居住的長寧宮也是亭臺樓閣，極盡精美。
此時她一襲紫袍，坐于涼亭上等著她，尖銳的護甲輕叩桌面，傳來了清脆的碰撞聲。
兩人目光對視的一瞬，淑妃驚了一下：“孟云冉？兩年未見，你怎么變得如此瘦了？”
云冉行了個禮，不想與她多寒暄：“勞煩娘娘關(guān)心。娘娘今日喚我來，所謂何事？”
“哦�！笔珏鷶苛松裆奥犝f你從突厥回來了，早就想來瞧瞧你，今日你正好進宮，所以就請你來坐坐�！�
“是與我祖母有關(guān)的事嗎？”
“你這孩子倒是心急，”淑妃笑了笑：“你祖母去世前，曾強撐病體來宮里求見皇上，求他接回你來，當(dāng)時皇上正接見大臣無空相見，你祖母勞累過度，還暈倒在我這長寧宮外呢�！�
“祖母她……”云冉心中刺痛，“她來求了皇上嗎？”
“是啊，你自小養(yǎng)在你祖母身側(cè)，她最是疼的。只可惜呢，她沒福氣，沒瞧見你安然回來的樣子�！�
云冉心中絞痛更甚。
“當(dāng)時本宮應(yīng)過她，說會幫忙求情，瞧瞧，如今你回來了，我也算是完成囑托了不是？”
云冉屈身行禮：“臣女謝過淑妃娘娘。”
“說來也是好笑，當(dāng)時你祖母還擔(dān)憂，怕你回來后與遲兒糾纏不清……”淑妃話鋒一轉(zhuǎn)，“我還勸她呢，我說怎么會呢，兒時那些開玩笑的話怎么可能當(dāng)真？瞧瞧，現(xiàn)在遲兒也與你阿姐定了親了不是？”
云冉瞬間明白了。
淑妃娘娘明面上打著祖母的旗號來關(guān)心，實際就是警告她安份守己呢，讓她不要有其他心思。
她嘴角微彎，苦笑起來：“都是些兒時的玩笑，我早忘了�！�
“你知道就好，你是省得清的，遲兒也是懂事的孩子，知道最適合自己的是什么……”
淑妃話音未落，身后就傳來了魏遲的聲音：“母妃，聽聞你膝蓋疼痛，我托人帶了些回疆的藥來，今日給你送過來�！�
淑妃一怔：“你這孩子倒是有心了，我那都是些舊疾，無礙�！�
“哦，錦華郡主竟然也在？”魏遲沖她笑笑，“倒是巧了�！�
云冉行了個禮：“我出來太久了，就不影響淑妃娘娘和四皇子說話了，我先回去了�！�
她轉(zhuǎn)過身，急促而走。
她不愿聽淑妃那些高高在上的提點，更不愿看見魏遲那張臉。
她無法把那樣的禮貌疏離與幾年前的熱烈聯(lián)系在一塊兒。
可越怕什么越來什么，剛剛走出院子，還沒繞上宮道，魏遲就追了上來：“你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