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h3>第10章</h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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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舒舒及時(shí)寫信告知，你這肚子已經(jīng)保不住了！”聶沅眸色沉沉，咬牙道，“孤已派人查得，這妖道在南邊不知害過多少孕婦性命�！�
周蘇瞳孔一縮，身子瞬間癱軟在地，吳婆子爬過去，與她哭抱在一起，一邊喊冤一邊詛罵著老道士。
聶沅怒其不爭(zhēng)地狠瞪她們一眼，又抬眼向后面望去，“舒舒人呢？怎不見她出來迎我�！�
哭聲戛然而止，院內(nèi)靜得落針可聞。
我緩緩走過去，揮手在聶沅面前晃了晃，他眼神不見一絲波動(dòng)。
看來魂體真的無一點(diǎn)存在感。
“殿下，”吳婆子顫聲開口，“舒姑娘總?cè)氯轮丶�，有天突然就不見人，我們娘娘派人找了好久……她�?yīng)是又回家去了�！�
聶沅倏地怔愣在原地，眼珠子一動(dòng)不動(dòng)，像是沒聽懂吳婆子的話。
許久，他輕聲開口，“她又走了么？”
他空洞洞地望著我臥房的方向，濃黑的長(zhǎng)睫緩緩眨了眨，“這一次又是幾年？”
我心臟猝然鈍痛，恍惚看到了五年前那個(gè)失措的少年，我趴在他耳邊，輕聲道：“這一次，不用等我了�！�
他卻兀自搖了搖頭，“不礙事，又不是沒等過她�！�
淚撲簌簌滾落下來，我才意識(shí)到，五年前我還欠那個(gè)少年一句對(duì)不起。
縱使后來覆水難收，我們也曾真摯相待過。
“殿下！”香z蘭從屋里猛沖出來，重重跪倒在地，“她撒謊！我親眼看見，她們殺了舒姑娘，您再也等不到她了�！�
聶沅嘴唇翕合，半晌沒說出話，他偏了偏頭，又看向周蘇。
此時(shí)的周蘇已害怕到幾近昏厥，真相如何，已無需言明。
“她在哪兒？帶我去看。”他一出聲，嗓音干啞到近乎撕裂。
香z蘭抬起頭，已是滿面淚水，“沒有了，她們燒了舒姑娘，燒成了灰�！�
聶沅遽然面色慘白，他手背青筋暴起，死死扣住自己咽喉。
“殿下，您怎么了？你別嚇我。”周蘇微微顫顫想去扶他。
聶沅眼球一突，忽地一口鮮血噴出，巋然倒地。
11
四周的人瘋狂涌上去，團(tuán)團(tuán)圍著他，我靜靜飄在圈外，什么都看不見。
太子突發(fā)重病，臥床不起。宮里的太醫(yī)來了一撥又一撥，皆是嘆氣搖頭。
他們說，太子心肺俱損，藥石罔效。
周蘇守在殿外一步不挪，聶沅不肯見她，她水米不沾，已經(jīng)哭成了淚人。
我默默立在她身旁，片刻，又飄進(jìn)了屋內(nèi)。
臥房里濃濃的藥味并不好聞，我皺眉，想要支起窗，手卻直直穿過，什么都碰不到。
我回頭望向床邊，乍然與聶沅目光撞上，我心下一跳，差點(diǎn)以為他能看見自己。
“舒舒，”他呢喃著，氣息微弱，“我錯(cuò)了，我竟會(huì)被一張皮囊所惑……無人能替你，舒舒，我錯(cuò)了，你到底幾時(shí)回來。”
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他背高高弓起，嘴角被鮮血洇濕。
我想替他擦拭，卻有心無力。
直到暮色靄靄，他絕望地拉下眼角，像只被遺棄的小狗，嗚咽出聲，“你永遠(yuǎn)都不會(huì)原諒我了，一步錯(cuò)……步步錯(cuò)，沒有你我要這太子之位，還有何意義？
“當(dāng)初那場(chǎng)高燒，你便不應(yīng)救我這狼心狗肺之人……”他深深埋下頭。
我垂眸，看著枕巾片片變深。
我以靈魂形態(tài)，一直陪在聶沅身邊，聽他一邊絮叨一邊吐血，有時(shí)說到過去的糗事，我們皆會(huì)心一笑，又會(huì)瞬間陷入沉默。
直到那日清晨，他突然精神大好，都能自行從床上起身。
他沒讓太醫(yī)近身，只招來心腹近侍，交代后事。
我坐在太師椅上，蜷縮著身體，不知為何，我的魂體也逐漸稀薄。
“此休書交給周蘇，待她產(chǎn)子后，按殺人之罪將她送入大理寺，以命還命。周蘇身邊所有奴仆，皆杖斃，今日行刑。孤死后，燒了，灰埋到歸兮園的秋千下�！�
“殿下！”近侍驚懼不已，跪倒在地，“不可啊，殿下。”
他凄聲笑道：“有何不可，此殘軀在世，恐惹得她厭煩，只有燒得干干凈凈，望來世，舒舒能再給我一次悔過的機(jī)會(huì)�！�
說罷，他閉上了眼睛。
近侍以額觸地，久久不敢起身。
生死相隔，往日愛恨都變得模糊，我抱著腿，偏頭看向窗外日頭，睡意襲來。
不知過了多久，渾厚的鐘聲響起在耳邊，我渾身一震。
待鐘聲停止，我數(shù)了數(shù)，一共二十八聲，該是皇太子薨逝了。
我抬眼，望向他的方向，魂體逐漸消散。
作者：深海大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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