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他有自己的理由
正值五月，天氣半涼不熱。
在田地里站久了，身上卻也能悶出一點(diǎn)汗來。
張苗生了一張圓胖臉，此時(shí)紅里帶著汗，怒不可遏地盯著沈如云吼道：“誰讓你占我便宜的！”
周圍看熱鬧的人都在回味著剛剛沈如云的話，極個別覺得有道理的都在默默點(diǎn)頭。
沒想到這落了水的沈如云突然就口齒伶俐起來了，還挺好玩。
張苗這小子向來不會說話，要倒霉咯。
沈長冬這會兒笑夠了，斜著眼睛對張苗說：“這就是占你便宜？那你占著我家的地不更是占我家地的便宜？”
“你的便宜是便宜，我家地的便宜就不是便宜了？”
他的個子還未拔高，才不過張苗的半身高，但因?yàn)楹蜕蛉缭瞥鋈ネ嫠＞昧�，這性子表情倒是能比家里的那些兄弟多幾分無賴樣。
張苗垂下眼睛，看著他就說：“你姐姐是個大無賴你是個小無賴，你們占我家的地不說，現(xiàn)在還要找我麻煩，我才不怕你們！”
他的目光從沈如云手里的棍子快速掃過，想到剛剛那利落的劈棍，生生吞下一口唾沫，“你就算是打死我，我也不走！這地就是我張家的地！你們沈家搶人的地，不得好死！”
他齜牙咧嘴，罵罵咧咧。
圍在外圍的那些婦人互相看看，“這地不是一直都是沈家的嘛？我嫁進(jìn)來就是林萍他們在處理啊�！�
“現(xiàn)在這是怎么了，嘴巴一張，這地就易主了？”
圍在里頭的男人說：“你們懂些什么，張苗這么說肯定有他的想法！”
他們是來看熱鬧的，至于事實(shí)什么，無人在意。
這張苗從來就不是個穩(wěn)定的主兒，今天無緣無故地要來占地，肯定有什么壞心思。
他們就想看這個壞心思呢！
種田多無聊，不如近距離吃瓜！
“聽到?jīng)]有！”張苗聽到有人站自己這邊，立即咧著嘴，大聲地朝沈如云嚷嚷，“別以為你拿著一根棍子我就會怕你！你都是被休掉的人，識趣的就夾著尾巴做人吧！”
“不然我讓你有第二次被休的機(jī)會！”
他雙手叉腰，好像已經(jīng)占山為王。
沈如云表情淡淡，甚至嘴角還浮著一抹微笑，“我聽說你今年二十六歲了�！�
張苗眼皮子一緊，不知道對方為什么忽然說起這個，目光朝四周人疑惑看去。
有知道的人說：“是啊，二十六了，怎么了？”
“二十六，是個大男人了。”沈如云微笑地看向周圍還在看戲的人，“一個大男人，居然還和一個孩子一樣玩這種把戲，我覺得有點(diǎn)好笑�！�
“所有人都知道這是我家的地，他倒是像個還未開智的遠(yuǎn)古人，好像在此地撒了泡尿，這就是他的地盤了�！�
她輕輕搖頭，像是無奈又像是憐愛，“一直聽說張家得罪了神仙，現(xiàn)在才知道有了怎樣的厄運(yùn)，還真是可憐。”
這些話說得有些文雅，又語氣平緩。
和張苗方才那氣急敗壞的模樣比起來，可不是好了一點(diǎn)半點(diǎn)。
簡直是個極其鮮明的對比！
有人挑著長眉，驚訝地想：這沈如云，不得了�。�
外頭的婦人說：“張家小子，別沒事找事了，這地是沈家的，你有時(shí)間在這耍無賴，不如去找個新娘子傳宗接代��！”
“滾你娘的！”張苗破口大罵，手里拿著鋤頭朝四周掃去，嘴巴里大喊：“滾滾滾，都給我滾，要你們在這里當(dāng)什么和事佬！該滾回去吃屎就吃屎去！”
“嘿！你這人也太沒道理了，我們站在這兒不是給你底氣嗎，你還催我們走了嘿！”
“就是，你沒道理我們都沒說什么，現(xiàn)在倒是要趕我們走，果然是沒開智的遠(yuǎn)古人��！”
“哈哈哈……”有人小聲地笑。
張苗氣不過地用鋤頭挖起一點(diǎn)泥土丟過去，“都給老子滾！”
那些男人嘻嘻哈哈地笑著跑開。
張苗氣得直接將鋤頭甩向沈如云，“都是你這個賤人！”
鋤頭上的鐵很重，這要是甩到腦袋上，那是非死即傷。
外頭的婦人尖叫起來，“你是要?dú)⑷税�！�?br />
沈長冬見狀也要去攔著。
但那鋤頭在一半的時(shí)候被棍子攔住了。
“你�！睆埫缰挥X得自己的虎口被震得發(fā)麻，像是一鋤頭砸到了巨石上，整只手好像都快沒了用處。
他震驚地看向云淡風(fēng)輕的沈如云。
她看起來沒有用什么勁兒，甚至還能隨便地做出一個表情，“你是在討打。”
說完這幾個字，他感覺到自己手里的鋤頭有了自己想法，突然就飛了起來。
他親眼看到那鋤頭飛到一旁，下一刻臉頰被一塊巨石砸了，巨大的痛感通過皮膚骨頭直達(dá)內(nèi)里。
“��！”他沒受住這份痛，大叫著朝一旁的地上倒去。
倒下瞬間，鋤頭也落在了身旁。
那女人的聲音在耳邊輕飄飄地響起，“嘖，你怎么這么沒用，一把鋤頭居然也能把你打倒在地�！�
“大姐，他為什么自己用鋤頭打自己？”沈長冬滿臉好奇地問。
在他的視角里，張苗突然朝沈如云發(fā)難，那鋤頭猛地就砸了過來，可在轉(zhuǎn)瞬間那鋤頭像是砸到什么東西上的又彈了回去。
彈回去時(shí)，鋤頭砸到了他的臉頰和顴骨，然后他就倒地哀嚎了。
“哎呦，我的臉我的臉……”張苗倒在泥土地里叫喚著，“沈如云你這個……你敢打我……”
剛剛意氣風(fēng)發(fā)要?dú)⑷说膹埫�，此時(shí)狼狽委屈地蜷縮在地里，身下的菜被他的身子碾得稀巴爛。
沈如云表情沉重，聲音冷漠，“我沒打你，是你自己打自己。還有，起來，滾�！�
“明明是——”張苗心頭又氣又怒，咬著牙重新握住鋤頭爬起來要為自己討個公道。
可當(dāng)他看到沈如云望來的視線，他突然間就萎了。
那種眼神，他沒在任何人的身上看到過，卻不知道為什么就害怕了。
仿佛是與生俱來的。
“要是還不服，我們可以繼續(xù)�！鄙蛉缭浦逼鹕碜樱痈吲R下地如同看一只螞蟻似的盯著他，“正好最近有一肚子的火要發(fā)�！�
“你……”張苗如看了鬼似的，慌里慌張地從地上爬起來，抱著鋤頭說出最后一句狠話，“我跟你們沒完！”
沈如云微笑，“好喔，我等你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