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心軟,去送藥
龍吟在側(cè),誰不知道太后黨派常罵,簫景戎就是簫策最忠心的狗。
楚昭王當(dāng)仁不讓,大步上前。
每一步都威風(fēng)凜凜,他抱拳單膝跪下,“臣弟愿為皇兄分憂!”
“好,有楚昭王在大景,哀家算是放心了!”太后笑得嘲弄,連連拍手。
分憂什么!
簫策覺得頭疼極了。
他這個(gè)皇弟驍勇善戰(zhàn),在南蠻那邊的名聲怕是要超過他了,再送去北境可還得了。
還是楚昭王已有不臣之心。
簫策眼底劃過忌憚和窩火。
想他堂堂皇帝,做什么、想什么、派任誰都要被他人左右,還有個(gè)太后在旁虎視眈眈。
真是豈有此理!
這皇帝是他在當(dāng),還是他們?cè)诋?dāng)!
簫策眼中閃過晦澀和暴厭。
他揮手讓人換上新茶,太監(jiān)總管劉萬福小跑送上溫?zé)岬牟杷交实凼中摹?br />
抿上茶水,簫策感到好些,對(duì)著殿下楚昭王溫和安撫道,“九弟,朕知曉你南蠻一戰(zhàn)不易,留下許多暗傷,再去北境,朕惶恐危險(xiǎn)啊�!�
“臣弟不怕!”
簫景戎眼底暖流劃過。
金龍座椅上,簫策心中煩悶,這楚昭王怎么聽不懂人話呢。
“你不怕,朕擔(dān)心!”
“臣弟愿為皇兄分憂,肝腦涂地,在所不惜!”
簫策愈發(fā)生氣,“好了,今日宴會(huì)不談這個(gè),還有女眷在場(chǎng),政事明日上朝再提�!�
簫景戎握緊雙手,只好退回到座位。
他決心晚些時(shí)候與皇兄面談。
見他下去,簫策才算心里舒服。
桌案后。
男人周身緩和,少見支起右腿癱坐在桌案背后喝酒,他被哄得極為妥帖。
一盞又一盞去年春日釀造的梅酒下肚,溫?zé)峋扑樦彻芑湮复?br />
柳依依瞧見,簫景戎哈出一口熱氣。
像被順毛的狼犬,能給全世界好臉色看。
柳依依托腮暗中決定,把死鬼老公的稱呼換成狗男人。
相得益彰。
午宴中,從樂師變?yōu)槲杓�,皇上發(fā)話不許他們談?wù)撜�,群臣自然不敢多言�?br />
恢復(fù)成吃吃喝喝恭維皇上太后的最初模樣。
白鶴王妃重新回了宴席,她手腳脖頸露出來可怕的鞭痕全被帶毛領(lǐng)的衣裳好好遮住。
遮不住的就用白粉胭脂細(xì)細(xì)敷過。
柳依依決定去干一件大事情。
“你倒是爛好心�!�
簫景戎心情大好,決定點(diǎn)她兩句。
是的,她見那王妃被打成這樣,她打算去送藥!
柳依依惱了,鼓著臉頰道,“世道女子多不易,她被打成這樣,娘家不僅沒來說一句,面都未露,我去送點(diǎn)藥怎么了�!�
男人轉(zhuǎn)動(dòng)桌上酒杯,骨節(jié)分明的大手玩弄挑逗杯盞,淡淡道,“當(dāng)年簫明崇的斷腿本是有機(jī)會(huì)治好�!�
有機(jī)會(huì)?
少女離席的腳步停止,那現(xiàn)在為何?
“白鶴王妃的一碗藥湯,讓他風(fēng)寒?dāng)?shù)日,腿真真實(shí)實(shí)再無站立可能。”
簫景戎冷漠撐起下顎,側(cè)臉看她,滿眼玩味,“自作孽不可活,她沒死已是恩賜,這樣,你還要去給她送藥嗎?”
送!
為什么不送!
可別想著蒙柳依依,白鶴王妃現(xiàn)在沒死就說明那藥肯定不是她蓄意下毒!
況且她縱然有監(jiān)管不力之責(zé),往后多年打罵,侮辱,鞭痕交加,將一女子在后宅磋磨,她不斷過往對(duì)錯(cuò),送藥是送得的!
柳依依只求當(dāng)下問心無愧!
她眼中正氣又火熱,似乎能灼燒掉皇宮中黑暗的一切。
簫景戎心尖一燙。
百無聊賴地開口。
“那你就去吧,左右簫明崇是太后的親子,你找他不痛快,就是本王痛快�!�
他的意思是盡管去送,有人來罵,就先來找他楚昭王理論。
柳依依露出一個(gè)燦爛的笑容,拍拍他肩膀。
狗男人,還不錯(cuò)嘛!
紅衣金紋下擺層層疊疊交錯(cuò)不停的芍藥花綻放,她像一只簪著芍藥盛開搖曳,充滿活力的小貓,一團(tuán)飛快繞過大臣,像白鶴王妃那邊跑去。
有心遮掩但沒什么大用。
在眾人眼底假裝不在意的好奇和觀察中,停在王妃旁邊。
“楚昭王妃這是去做什么?”
“去給徐家那個(gè)送藥?要我說白鶴王的正妃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他們搖頭。
白鶴王那邊。
徐鶯兒水藍(lán)色衣裳,滿身傷痕遮不住清冷古典的姣姣容顏。她玉頰消瘦,眉似柳葉,雙眼淡然似一汪古潭疑惑地看著楚昭王妃。
想要給她行禮。
使不得,使不得。
腿上之前都扎出血來了,柳依依可不是來二次傷害,落井下石的!
“那王妃這是……”
“你偷偷拿著,我今天來赴宴帶的少,這有一瓶,每日兩次涂在傷口處,不留疤。”
少女彎腰駝背,用一個(gè)充滿偷感的姿勢(shì),從袖口掏出上好的金瘡藥拋給她。
徐鶯兒愣了半天回過神,呆呆應(yīng)好。
柳依依不知道怎么說,她齜牙咧嘴撓撓腦袋,“總之,我也只能接濟(jì)你這一回,走了。”
“等等!”
柳依依聽到聲音回頭一剎。
她說不出那是怎樣的表情,只覺得看了叫人覺得很悲傷。像是冰封的湖面驟然被砸開一條細(xì)縫,叫人窺得底下七情六欲全部雜糅沉淀多年的滔天苦楚,很快又凍住縮回去,一如往常。
她看得心尖發(fā)軟。
徐鶯兒給她行禮,少女溜圓眼珠將人扶住,真不用。
“王妃真是好人。”
“可惜這世上,最是好人不長(zhǎng)命�!�
她細(xì)長(zhǎng)粗糙的雙手竟然一下子摸住了柳依依的臉頰。
摸到來之前被簫景戎捏出,然后被太后加固的紅印子。
她瞇眼,“你也是被王爺打的。”
不不不,那她們還是不一樣的,她挨捏之后起碼能往簫景戎手上也留下一個(gè)牙��!
柳依依驕傲。
“那便好。”
徐鶯兒心中嘆息,與她不一樣就是好事。
“王妃�!�
“誒!”柳依依覺得很奇怪,超大應(yīng)聲道,“白鶴……是有什么事情嗎?”
古典女子彎眉淺笑,卻扯出胸口悶痛,“咳咳——喚妾身徐鶯兒就好,勞煩王妃一事�!�
她顫顫巍巍將人扶在座位上,用身體撐著她,不靠近還好,一靠近,她驚愕徐鶯兒瘦得可怕,若非冬日衣裳穿得厚重,怕是胸口肋骨都能看見。
“你說,你說�!�
她靠得很近,“妾身方才去換衣服,有一只鐲子丟了,是妾身出嫁前祖母給的,金玉樣式,上面有……蓮花紋路,下面墜著兩個(gè)小蓮蓬,勞煩王妃午宴后,幫忙去找一下,晚宴拿給妾身�!�
金玉、蓮花、小蓮蓬。
等等和老爹見完面,還有時(shí)間,柳依依拍著胸脯表示自己記住了,一定能找到!
“哈。”
少女疑惑,漂亮的臉蛋可可愛愛,像一只肉乎乎還未完全張開的小包子。
她搖頭壓抑咳嗽,眼中含著淚光,笑道,“鮮衣怒馬,我從前覺得這種顏色只會(huì)出現(xiàn)在男兒身上,今日得見,原來女兒身也如此好看�!�
“多謝王妃�!�
謝她……柳依依心中覺得奇怪又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