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本
<h3>整本</h3>
<!-- S 正文 -->
丈夫私自調(diào)換了名額,將原本屬于我們女兒的腎源,換給了他白月光的女兒。
后來女兒病情惡化,搶救無效死亡。
與此同時,白月光的女兒手術(shù)成功,丈夫高興地給全醫(yī)院發(fā)紅包。
我氣急攻心昏迷,醒來被告知身患癌癥,已經(jīng)進入了生命倒計時。
心灰意冷后,我抱著女兒的骨灰盒出了院。
在冷冰冰的家中,獨自擬好了離婚協(xié)議書。
1
晚上十點,韓奕終于回到家。
關(guān)上門,剛換好鞋,客廳的燈光乍然亮起。
他猝不及防被嚇了一跳。
只見我抱著個白瓷罐子,悄無聲息坐在客廳沙發(fā)上,不知道已經(jīng)坐了多久。
“馮妍你瘋了?大半夜不睡覺,在這兒嚇唬人?”
聽見韓奕的大聲斥責(zé),我機械地抬起頭,望向他。
哪怕已經(jīng)是深更半夜,韓奕的發(fā)型也絲毫沒亂,連襯衫都平平整整。
可以看出,那個讓他細心照顧、陪護了一天又一天的母女倆,對他來說有多么重要——讓他這個向來懶散的人,也認真注重起了形象。
見我只看著他不說話,韓奕滿臉的煩躁。
“還在記恨腎源那件事?”
我抱著瓷罐的手緊了緊。
“我不是說過了嗎?腎源以后還會有!我是醫(yī)生,得先為病人考慮——月月現(xiàn)在正處于最好恢復(fù)的階段,這顆腎移植給她,能達到治愈的最佳效果!”
“我知道你心疼可欣,但她已經(jīng)等了那么久了,難道還差這一點時間嗎?她是我女兒,我又不會不管她……”
韓奕語氣中充滿了不耐,顯得那么理所當然,仿佛我就是一個無理取鬧的潑婦。
但,真的就差這一點時間啊。
錯過了這個腎源后。
女兒病情就迅速加重,再也沒能睜開眼睛。
我的女兒,她還那么小,死之前緊緊握著我的手,問爸爸怎么沒來,是不是爸爸不喜歡她了。
我只能不斷地親她的臉頰,告訴她媽媽在身邊、媽媽會一直陪著她。
直到完全閉上眼睛,可欣都沒能見到爸爸最后一眼。
他初戀的女兒、沈月月卻因為腎源及時,活下來了。
可她女兒用的明明是我女兒的腎源��!
我恨透了這個虛偽自私的男人,這輩子再也不想見到他。
似乎是覺得訓(xùn)斥夠了,韓奕終于住了嘴,將滿是香水味的外套扔給我。
“拿著,在我明天上班前洗干凈,記得熨平整……”
見我無動于衷,沒有伸手去接,任由外套掉在地上。
韓奕皺了皺眉頭。
我抬頭,看著他的眼睛,篤定地開口:
“我們離婚吧�!�
韓奕瞬間卡了殼。
他似乎不敢相信,這竟然是從我嘴里說出的話,眼神里滿是懷疑和不敢置信:
“你說什么???”
我勉強勾了勾唇:
“我說,韓奕,我要跟你離婚。”
說著,我將桌子上擬好的離婚協(xié)議書推給他。
“這是離婚協(xié)議,我什么財產(chǎn)都不要。明天民政局九點上班,記得準備好證件。”
一時間,客廳的空氣都仿佛凝滯住了。
韓奕沒有翻看協(xié)議,反而肉眼可見的怒氣逐漸翻涌。
“你還有完沒完?!”
“今天就非要跟我鬧這個事?月月比可欣更需要這個腎源!我說的還不夠明白?馮妍,你能不能別這么自私?!”
他惱怒的目光刺在我身上,仿佛在強逼著我退縮。
我全然無視,再一次淡淡開口:
“韓奕,我要跟你離婚——這不是商量�!�
他的臉色瞬間陰冷下來,隨即嗤笑:
“你現(xiàn)在還學(xué)會威脅我了是吧?”
他取回外套穿上,緊繃著臉,轉(zhuǎn)身就向門口走去。
顯然,韓奕決定眼不見心不煩,今晚不準備在家住了。
到了門口,還不忘回頭冷聲警告我:
“馮妍我告訴你,就算真離婚了,可欣的撫養(yǎng)權(quán)也一定是我的——你最好別后悔!”
話音落下,韓奕摔門離去。
客廳又恢復(fù)了令人窒息的安靜。
我摸了摸懷里的白瓷罐子,像在撫慰受驚的孩童。
從進門到現(xiàn)在離去,韓奕絲毫沒關(guān)心地問一句,他的女兒今天身體有沒有痛、這么晚了有沒有睡著。
他甚至從沒顧忌音量,連摔門聲都震耳欲聾。
從始至終,他也沒有關(guān)心我懷里的罐子是用來做什么的。
我看向空無一人的門口,目光空泛。
韓奕,可欣的最后一面你沒能見到。
我的最后一面,你也注定見不到了。
2
第二天,我準時等在了民政局門口。
過了九點,韓奕還沒來,我干脆利落地給他打去了電話。
對面?zhèn)鱽須饧睌牡穆曇簦?br />
“馮妍!你除了撒潑還會干什么?非給我找不自在是吧?”
我語氣平靜:
“過來離婚,韓奕,別讓我看不起你�!�
最終他還是過來了。
簽下名字、蓋上印章,離婚證到手。
韓奕的臉色十分難看,怒極反笑:
“好好好,我真是小瞧你了�!�
“別忘了我說的,可欣的撫養(yǎng)權(quán)是我的!馮妍,我給你三天時間收拾東西,把孩子送過來——否則我不介意打官司!”
看著他怒氣沖沖的背影,我想笑,喉頭卻涌上一股腥血。
韓奕,可欣已經(jīng)去世了啊,就死在沈月月手術(shù)成功的當天。
你會高興嗎?至少為你省下一筆官司費。
我沒有再回那個家。
可欣的東西我已經(jīng)全部燒掉了,我自己的東西也全扔掉了。
家里所有的合照,我也已經(jīng)全部剪掉。
最近身體越來越不適,吐的血里也經(jīng)常摻著內(nèi)臟碎片。
執(zhí)著于領(lǐng)離婚證,也是為了不再與韓奕當一家人——哪怕是到了地底下。
當天,我拿著早已收拾好的行李,抱著可欣的骨灰盒回了老家。
父母從來都尊重我的決定。
就像當初他們明明不喜歡韓奕,卻為了讓我開心、同意我跟他結(jié)婚。
現(xiàn)在也是一樣。
他們看著我懷里的骨灰盒、和形銷骨立的身體,已經(jīng)猜出了什么,卻不開口多問。
只是每天給我做營養(yǎng)的飯菜、為我擦嘴里噴出的血。
又一次吐血吐到啞,我看著爸媽眼里的痛苦,只覺得后悔。
后悔不該在生命的最后時刻,還回來打擾他們。
大概是猜出了我在想什么,媽媽緊緊抱住我,忍不住哭出聲:
“囡囡,爸爸媽媽很高興你能回來——最后一段路能陪你在身邊,我們只會覺得沒有遺憾��!”
眼淚忍不住滑落,我心里終于釋然。
在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后,我坐在搖椅上,旁邊是媽媽洗好的葡萄。
盛夏的光暈中,我看見了可欣。
她穿著我新給她燒的白色連衣裙,趴在我腿上,對我笑盈盈:
“媽媽!可欣能碰到你啦!”
我拉著可欣的手,看著爸媽將我的骨灰盒放在了可欣的旁邊。
一大一小,兩個瓷罐相互依偎,就如同從前可欣睡在我懷中的樣子。
可欣眨著清澈的大眼睛:
“媽媽,姥姥和姥爺看不見我們了……”
我摸摸她的頭:
“但是姥姥和姥爺心里面有我們。”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我們還停留在世間。
但是在看到爸媽情緒穩(wěn)定下來后,我決定帶著可欣去看看她的爸爸。
活著的時候,韓奕全部的心神都放在隔壁病房的沈月月身上。
可欣每一天都期盼著爸爸能來探望她,卻到最后都沒能看上一眼。
現(xiàn)在,我還是遂了她的心愿,讓可欣看個夠。
醫(yī)院里,韓奕剛下手術(shù)臺。
可欣終于見到了朝思暮想的爸爸,興奮地圍著他跑來跑去。
但韓奕感受不到她的存在,無動于衷地坐著休息。
另一名醫(yī)生走過,韓奕像是想到了什么,叫住了他:
“趙哥,我女兒出院之前恢復(fù)的怎么樣啊?”
那名醫(yī)生笑了笑:
“恢復(fù)的特別好啊,治療得很及時,一點并發(fā)癥都沒有!”
3
我心里滿是疑惑。
自從韓奕坦白將腎源調(diào)換給了沈月月,我就再也信不過他,毅然帶著可欣轉(zhuǎn)了院。
另一個醫(yī)院的醫(yī)生幫我們排上了新的腎源渠道。
為了可欣的心情著想,又經(jīng)過了病情評估,我才開始帶著她回家養(yǎng)病。
雖然三天后突然急轉(zhuǎn)直下,回了醫(yī)院急救室。
但從韓奕就職的醫(yī)院離開時,可欣的身體狀況根本算不上好,這名醫(yī)生怎么會說出這番話的???
可韓奕已經(jīng)信了,他松了一口氣,道謝后就又去工作了。
他走后,那名趙醫(yī)生撓了撓頭。
“這小韓怎么了,他女兒的病情不是由他一直跟進的嗎?”
“十三號的時候手術(shù)多成功,他還給全醫(yī)院發(fā)紅包來著,這么快就忘了?”
我愣住了。
可欣在旁邊晃了晃我的手,眼睛亮亮的:
“媽媽,那一天爸爸是來看我了嗎?”
我喉頭發(fā)哽,說不出話來。
十三號,是可欣急救失敗、去世的日子。
我還記得她覆蓋在白布下的小小一團、她冰涼的小手,和她蒼白的臉蛋。
而沈月月在那一天,移植了本該屬于可欣的救命的腎臟。
原來,這家醫(yī)院的人都把沈月月當成了韓奕的女兒。
原來,十三號當天,他高興地給全醫(yī)院都發(fā)了紅包。
明明靈魂感受不到寒冷,我卻顫抖了起來。
韓奕,你有沒有想過,就在你為沈月月手術(shù)成功而興奮時——你的親生女兒正在六公里外的另一家醫(yī)院,永遠地閉上了雙眼?
你有空給所有人發(fā)紅包,卻不愿接我打過去的二十幾通電話。
可欣直到閉眼之前都還在想著你��!
我的內(nèi)心不知是悲哀還是憤怒,慘然一笑。
韓奕,你簡直不配當父親!
可欣感知到了我的情緒,抱住我的腿:
“媽媽,不要再傷心啦,可欣會一直陪著你的!”
不知道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這一次,可欣沒有再說要爸爸。
晚上,韓奕下了班。
我?guī)е尚�,跟著他回了家�?br />
雖然嘴上不說,但可欣飄在韓奕身邊還是很開心。
這世上,哪有不愛父母的孩子呢?
到家門口,韓奕掏出鑰匙。
門打開,沈佳和沈月月母女迎了出來。
我愣住了。
就連可欣都愣愣地說不出話。
沈佳如同女主人一樣,接過韓奕的公文包和外套,笑得一臉溫婉:
“回來啦?飯都做好了,快洗洗手�!�
沈月月恢復(fù)得很好,在一旁蹦蹦跳跳。
完全不像我的可欣,連靈魂都看起來那么孱弱。
韓奕進屋,摸了摸沈月月的頭,對著沈佳溫和地笑:
“小佳,辛苦你了�!�
看著這一幕,我如遭重擊。
第一次見到沈佳,是在可欣上小學(xué)的時候。
她向來是個活潑愛笑的小姑娘,但升了二年級沒幾天,卻變得越來越沉默。
我本以為是小孩子年紀增長后、性格自然的變化。
直到我有一次給她洗澡,發(fā)現(xiàn)了她衣服底下密密麻麻青紫的傷痕。
第二天,找到了女兒的班主任。
“孫老師,這事兒您必須得管!”
“小小的年紀,怎么能這么惡毒?這叫校園霸凌你知不知道?!”
我氣得渾身發(fā)抖。
班主任小聲勸慰,卻始終給不出一個解決辦法,氣的我火冒三丈。
獨自輸出了半天,身邊居然連一聲應(yīng)和都沒有。
我憤怒地轉(zhuǎn)過頭,卻見韓奕雙眼直愣愣地看著對面,盯著校園霸凌罪魁禍首、那個叫沈月月的女孩——身邊她的母親。
這次的霸凌事件,最終在沈佳的道歉、以及韓奕的大度原諒下就此翻篇。
沈月月沒有受到任何懲罰。
我不敢置信,無法接受這個結(jié)果。
韓奕卻強行將我扯了回去。
面對我的質(zhì)問,他毫不心虛。
“我了解沈佳的為人,這件事一定有誤會�!�
“她心地善良,教出的女兒一定不會做出霸凌別人的事�!�
這時,我才知道韓奕曾有過一個白月光初戀。
他們在最美的年紀談了場轟轟烈烈的戀愛,卻被強行拆開。
直到今天,韓奕有了家庭,沈佳成了單身母親,雙方才終于陰差陽錯地重逢。
4
當晚,我和他大吵了一架,并在第二天往女兒的書包里塞了緊急報警器。
但似乎是為了印證韓奕的篤定。
那個面對我的咆哮滿臉得意的女孩,再也沒有故意欺負可欣。
反而從那天開始,我們兩家開始經(jīng)常碰到。
有時是在公園,有時是在商場,有時是在學(xué)校附近。
每一次遇見,韓奕都會和沈佳聊很久。
他不僅開始積極參加家長會,在家里心不在焉的時間也多了起來。
不知從什么時候起,韓奕再也不會在可欣撒嬌時將她抱起,反而皺起眉責(zé)備她:
“像什么樣子?你看看人家月月,從來都不會這么嬌里嬌氣!”
當可欣照舊考了年級第一,他也不再像從前那樣夸獎她,而是意圖鞭策:
“不要驕傲自滿,更不要只顧著學(xué)習(xí)。要多向月月學(xué),平時多鍛煉、多跑步!”
就連在飯桌上吃飯,韓奕都不忘提起沈月月母女:
“月月就是愛吃肉,才長那么高——而且你沈佳阿姨做什么菜她都不挑食!”
但沈月月是個什么樣的孩子?
成績在班里吊車尾、整天就知道瘋玩兒、跟老師頂嘴、交不到朋友。
這些事在韓奕嘴里,卻都成了“與眾不同”的象征。
可欣性格好,從來都不反駁,只認認真真地答應(yīng)。
哪怕如此,韓奕都不滿意:
“一點個性脾氣都沒有,以后到了社會上根本沒有月月吃得開……”
我不止一次對他這種行為表達反對意見,韓奕卻不以為然:
“我是可欣的爸爸,說這些不都是為她好嗎?”
“忠言逆耳,等她長大了就會明白了�!�
后來可欣得了病,退學(xué)住進了醫(yī)院。
但是,除了可欣第一天住院、韓奕來看了一眼之外,之后他就再也沒來過了。
偶然聽到其他醫(yī)護和病人談起他,卻都說韓醫(yī)生是個好爸爸。
“工作那么忙,還要每天都抽時間去看女兒!”
“這當?shù)氖钦尕撠?zé),就是可惜了孩子。那么小的年紀,居然得了腎病,可不好治呦……”
類似議論不在少數(shù)。
我一直為此感到疑惑。
直到在醫(yī)院走廊偶然撞見他和沈佳,我才知道沈月月也因腎病住進了醫(yī)院。
入院后,韓奕為她們事事親力親為,跑前跑后從不含糊,與對待我們的女兒截然不同。
可欣常常因為藥物的影響吃不進東西。
而韓奕卻在高壓的工作下,堅持每天為沈月月做營養(yǎng)餐。
可欣難受得整夜整夜睡不著。
韓奕卻每個晚上都在沈月月病房里為她哄睡,甚至經(jīng)常買玩具讓她高興。
可欣每天都在問我,爸爸在哪里?我答不出來。
但韓奕每天都要在沈月月病房里呆上至少一個小時,就是為了給她們母女倆足夠的安全感。
面對我的厲聲質(zhì)問,韓奕卻振振有詞:
“她們孤兒寡母的,我?guī)鸵话言趺戳耍俊?br />
“可欣父母雙全,但月月不是!那孩子缺乏安全感,我只是多照顧了一下而已。馮妍,你能不能別這么自私?!”
此刻,韓奕和沈佳、沈月月母女坐在我們的家里,渾然天成得就像一家人。
從前那些古怪的地方,一下子全都有了解釋。
我氣得渾身發(fā)抖,攥緊了拳頭。
韓奕,你怎么敢的?
親生女兒的身體情況你毫不關(guān)心,居然就這么理所當然地,和初戀情人過起了小家庭?!
虎毒尚且不食子!
韓奕,你連畜生都不如!!!
5
一雙稚嫩的手指,緊緊握住我顫抖的拳頭。
我低頭看去,可欣眼眶通紅,強忍著眼淚不掉落。
“媽媽,爸爸是不要我了嗎?”
飯桌上,沈佳做作地捂嘴,假裝不經(jīng)意地提起我們:
“對了韓哥,你現(xiàn)在離婚了,什么時候把可欣接回來呢?”
她揚起一抹溫婉的笑:
“我們孤兒寡母的,還要多虧了你給我們一個容身之所。你工作忙,可欣我可以幫你照顧——還能和我們月月當玩伴呢!”
韓奕一愣,這才想起自己還有一個女兒。
我抱緊滿臉失落的可欣,忍不住冷笑。
他口口聲聲說要女兒的撫養(yǎng)權(quán)。
但距離他給的三天時間,已經(jīng)過去一周了,他竟然把可欣忘了個一干二凈!
如果孩子真的由他來撫養(yǎng),我都不敢想他會有多不稱職。
似乎也覺得自己有些離譜,韓奕的臉上顯現(xiàn)出幾分尷尬。
“可欣應(yīng)該是被她媽媽帶走了,一會兒我打電話問問。”
見他臉色不好看,沈佳識趣地沒再多問。
飯后,沈佳安安靜靜地去刷碗,沈月月則回房間去玩玩具。
她們母女倆現(xiàn)在住的,就是我和可欣之前住的臥室。
我不禁慶幸走之前收拾好了所有東西。
否則被她們隨便碰隨便用,我肯定會惡心得如鯁在喉。
韓奕拿著手機走到客廳角落,撥通我的號碼。
我就飄在他旁邊冷眼看著。
果然,手機提示對方已關(guān)機。
韓奕面色慍怒,轉(zhuǎn)而開始打字發(fā)短信。
我湊過去看,嗤笑出聲。
【馮妍,我就知道你會把孩子偷偷帶走!】
【你一個家庭主婦,在外面自己活都難,怎么可能把孩子照顧好?!我勸你趕緊把可欣帶回來,否則別怪我真跟你打官司!】
明明一分鐘之前還把可欣忘了個干凈,現(xiàn)在卻像一個心疼女兒的“好父親”。
韓奕,你還真是能裝��!
沈佳洗完碗從廚房出來,關(guān)心地詢問韓奕:
“韓哥,怎么樣了?”
見她過來,韓奕表情溫柔下來,談起我的語氣卻滿是厭惡:
“馮妍這個瘋女人,不知道把孩子帶去哪兒了!現(xiàn)在電話也不接,短信也不回,這是準備跟我死磕到底呢!”
沈佳適時地流露出擔(dān)心的表情:
“這可怎么辦?可欣還生著病呢�!�
說完,她抬頭看了看韓奕的臉色,又擺出惹人憐惜的姿態(tài):
“這一切都怪我,要不是月月用了可欣的腎源,馮姐姐也不會這么生氣……”
要不是沒有實體,我真怕自己會被惡心的當場吐他們一臉!
韓奕更不是個東西,他絲毫不覺得自己做的事有什么錯,表現(xiàn)得十分理所當然。
“小佳,這不關(guān)你的事�!�
“我今天問過趙哥了,他說可欣出院之前就已經(jīng)恢復(fù)的很好了——你看,我早就說過,月月比她更需要這個腎臟!”
聽見這話,我下意識地摸摸女兒的頭頂。
可欣貼在我身邊,沉默著擦了擦眼淚,握緊了我的手。
我更心疼了。
只恨自己不像電影里一樣有法力,不然一定宰了韓奕這個狗東西!
他卻毫無察覺,甚至還在繼續(xù)大言不慚:
“馮妍這個人一向小肚雞腸、自私自利。我只是做了一件正確的事,是馮妍她自己想不明白!”
沈佳看向他的眼神有些奇怪,似嘲諷似輕蔑。
最終,她還是笑著放柔了聲音:
“韓哥,你真好……”
6
第二天,韓奕上班時總是心不在焉。
我冷眼旁觀,想著他怎么不手誤一下,干脆把刀插自己胸口里呢?
而可欣也只始終牽著我的手,再也沒像昨天那樣圍著韓奕轉(zhuǎn)了。
終于到了午休的時間。
韓奕踟躕了一會兒,又去找了前一天的那位趙醫(yī)生。
“趙哥,我想問一下——你了解我女兒當時轉(zhuǎn)去了哪個醫(yī)院嗎?”
趙醫(yī)生表情很驚訝:“轉(zhuǎn)院?怎么還轉(zhuǎn)院了?”
“腎臟移植的手術(shù)不是很成功嗎?說是連排異反應(yīng)都沒有,我記得你那天還發(fā)紅包來著呢!”
韓奕終于意識到了不對勁,臉色瞬間難堪了起來。
“……手術(shù)……趙哥,那天手術(shù)的不是我女兒……”
趙醫(yī)生的表情更驚訝了,滿臉都寫著“你在說什么鬼東西”。
韓奕有些難以啟齒,漲紅著臉把話吐了出來:
“我的女兒……叫韓可欣,當時住在沈月月隔壁的301病房�!�
“那天手術(shù)的沈月月,只是我初……朋友的女兒�!�
這句話一出,連正路過的其他醫(yī)生護士們,眼神都驚疑不定了起來。
趙醫(yī)生看他的眼神更是瞬間開始不對勁。
再向他開口時,態(tài)度也不復(fù)之前的友善,甚至稱得上冷淡。
“哦,那我就不了解了,這種隱私也不是我一個醫(yī)生該打探的。”
韓奕從脖子到臉紅成一片:
“啊,我知道了,打擾你了趙哥……”
我嗤笑一聲。
他居然自己也知道不光彩�。�
自己老婆女兒在隔壁病房,沒見他去看一眼,反而成天為一對孤兒寡母跑前跑后獻殷勤。
要不是醫(yī)院里的人都把他和沈佳、沈月月當成了一家人,恐怕他勾三搭四不正經(jīng)的名聲早就傳出來了!
哪怕從前不明白,現(xiàn)在也該明白了。
迎著走廊里眾人意味不明的目光,韓奕低下頭只想逃回辦公室。
可惜半路又被趙醫(yī)生攔了下來。
這位中年醫(yī)生嘆了口氣,眼神復(fù)雜:
“小韓啊,你在醫(yī)學(xué)上很有天賦,我始終相信,你的事業(yè)一定會越來越好……”
趙醫(yī)生顯然很懂得先揚后抑的語言風(fēng)格,停頓了一下,才語重心長地開口:
“但是,不管事業(yè)多成功,你這個家庭的大后方可不能忽視��!”
“咱們這些男人,給人當丈夫、當父親,就要負好責(zé)任!外面的花花草草都是虛的,真到了關(guān)鍵時刻,還是只有自己的老婆孩子愿意管你!你可不能舍本逐末�。 �
這些話就差明示了。
韓奕像被人當眾扇了一巴掌,臉上火辣辣的疼。
他強笑著答應(yīng),轉(zhuǎn)身快速跑回了辦公室,像一只急于回殼的蝸牛。
見他走了,走廊里的眾人馬上開始竊竊私語:
“媽呀,那真不是他老婆孩子�。俊�
“這誰能想到�。∧且惶焯焖藕虻�,比伺候親媽都勤!”
“我當時還跟人說呢,我們醫(yī)院的韓醫(yī)生對老婆和女兒特別好特別細心——原來是對別人的老婆好!”
“他老婆就在隔壁病房,也不管管?”
“嗐,忙著照顧孩子呢!聽說他女兒病的可重了!要不怎么轉(zhuǎn)院了?不就是被韓醫(yī)生給氣的!”
“真不知道怎么想的,對老婆是家花不如野花香,怎么對孩子也這樣?那可是他親生女兒��!”
7
聽著這些話,沉默了很長時間的可欣終于開了口:
“媽媽,爸爸不是因為工作忙才不來看我,而是為了陪沈月月嗎?”
“我是不是真的有那么不好……讓爸爸那么討厭我……”
再怎么說也是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
突然得知一向崇拜的爸爸,竟然只一心陪伴曾經(jīng)霸凌過她的人,卻連來探望她一下都不肯,很難不產(chǎn)生自我懷疑的想法。
我愛憐地捧起她的臉蛋,堅定地告訴她:
“可欣,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小姑娘,媽媽最愛你了�!�
“你爸爸他心盲眼瞎,是他不配當你的父親!”
可欣破涕為笑,踮起腳尖,在我臉上親了一口。
“媽媽也是全世界最好的媽媽!”
“可欣也最愛媽媽了!永遠都愛!”
心里一股暖流涌起,我動容地抱住可欣,只覺得這一生,有女兒就足夠了。
韓奕是個極好面子的人。
我以為經(jīng)過了這事,他會后悔死打聽我和可欣的事。
沒想到他似乎是破罐子破摔了,開始正大光明打聽可欣轉(zhuǎn)院的去向。
可惜就像趙醫(yī)生所說,這是病人的隱私。
顯然大多數(shù)醫(yī)護人員并沒有打探病人隱私的愛好。
他也每天嘗試著給我打電話,無一例外都是關(guān)機。
發(fā)的那么多短信,也一條回復(fù)都沒收到。
在接連碰壁之下,韓奕顯然越來越煩躁了。
只有沈佳時時刻刻陪在他身邊安慰。
“韓哥別著急,馮姐姐一向很有主意,說不定可欣已經(jīng)被她帶著接受了更好的治療呢?”
“腎源也沒那么緊張,或許可欣已經(jīng)在別的醫(yī)院做上手術(shù)了也說不定呢!”
我無聲冷笑。
這純是睜眼說瞎話,腎臟那可是救命的東西,哪家醫(yī)院會腎源不緊張?
要是真不緊張,她能和韓奕聯(lián)起手來調(diào)換可欣的腎源嗎?
又一次,我恨自己死的太早。
怎么活著的時候就沒記得把他倆一波帶走呢?
真是便宜了這一對兒爛人!
雖然屢屢碰壁,但韓奕這個神經(jīng)病竟然依舊沒有放棄。
但,還沒等打聽到可欣究竟轉(zhuǎn)去了哪個醫(yī)院。
他先在家附近,遇到了我的父親。
父親拿著我的證件,來給我銷戶。
此時韓奕正和沈佳一起,要陪著沈月月出門去游樂場。
看見我的父親,他愣了好久,才如夢初醒般追了上去。
父親年紀大了,在我去世以后卻更顯蒼老。
他從年輕起就愛健身,老了也沒放棄鍛煉,連頭發(fā)都白得比其他老頭慢。
可這次再一看,父親的頭發(fā)已經(jīng)全白了。
身形消瘦、脊背佝僂,讓我止不住的心疼。
可欣飄到我的父親身邊,想摸摸他的白發(fā),手卻從中穿過。
“媽媽,姥爺看起來好像不開心……”
我笑得苦澀:“是啊,我們?nèi)绻芏嗯闩闼麄兙秃昧恕!?br />
看到父親的這一刻,我真正開始后悔,居然浪費了那么多時間在韓奕身上。
他也配?
正在這時,韓奕追上了我父親,一把將他攔住。
“爸!你既然在這兒,那馮妍是不是也住在附近?我就知道她不會真走遠!”
韓奕不復(fù)之前的煩躁,整個人容光煥發(fā),眼神中滿是得意:
“她一個女人,帶著孩子能走哪兒去?您把她叫出來……”
父親不疾不徐地抬手打斷:“我不是你爸,別這么叫我�!�
韓奕愣了一下,皺起了眉。
“爸,馮妍是不是跟你說什么了?您別聽她瞎說,我就是看人家可憐多幫點忙。她倒好,跟我鬧起來了,現(xiàn)在電話都不接!”
我父親瞥了他一眼,語氣沉靜:
“我不知道你們之間有什么問題,也不想知道�!�
“我只知道,妍妍病重成那樣,抱著可欣的骨灰盒回老家等死,一定是已經(jīng)對你失望至極!”
“她回去那么多天,你一次都沒去找。我就明白了,你們這婚,確實是應(yīng)該離!”
“離了好!離了婚,到了地府陰間也不再有干系了!”
韓奕卻愣住了。
8
他似乎在努力消化著我父親話語里的信息量,整個人如同被雷劈了一般呆立不動。
“您……您說什么?誰死了?什么骨灰盒?”
父親搖了搖頭,看了一眼他身后追過來的沈佳和沈月月,眼神中滿是失望。
“韓奕啊,我之前是不同意你們在一起的。但你和小妍結(jié)婚這么多年,還有了可欣,我以為無論如何你都會對她們有些感情�!�
“你究竟有沒有把小妍當成過你的妻子?你又有沒有把可欣當成過你的女兒?”
父親嘆了口氣,彎下的脊背滿是疲憊。
“如果早知道會這樣,我當初怎么會放任小妍跟你走?就算拼了這條老命,我也要把我的女兒留在身邊�。。�!”
他轉(zhuǎn)過頭,摸去了眼角的一滴淚,向社區(qū)辦公室走去。
韓奕終于反應(yīng)過來,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
他想拉住我父親,又不太敢,只強顏歡笑地緊隨其后:
“爸,您說什么呢?您在跟我開玩笑是不是?”
“馮妍吵著跟我離婚的時候還好好的!她是不是還在生我氣,聯(lián)合您一塊兒來騙我?”
父親毫不理會,只一步步往前走。
韓奕不放棄,似乎堅信我就是在騙他,加大了音量:
“爸!您就別騙我了!”
“馮妍這個人就是愛一哭二鬧三上吊!她想給我個教訓(xùn)是不是?”
“可欣是我親生女兒,我怎么可能不管她?另一個腎源我已經(jīng)找到門路了,你快讓她回來,別拿孩子身體開玩笑——”
他就這樣追著,跟著我父親一路來到社區(qū)辦公室,然后眼睜睜看著我父親緩緩拿出我和可欣的死亡證明。
“同志,這是我女兒和外孫女的所有證件�!�
“我來給她們注銷戶口,辛苦你了�!�
韓奕直愣愣呆立在原地。
我忍不住冷笑。
他想過我可能是在跟他冷戰(zhàn)、想過我可能是在逼他低頭。
但他從來沒想過,我竟然真的去世了。
不僅是我,還有可欣——他的親生女兒。
“不、不可能,這不可能!��!”
韓奕裝若癲狂地搶過工作人員手里的死亡證明,反反復(fù)復(fù)地看,嘴里喃喃自語:
“怎么可能?這怎么可能???”
身后的沈佳帶著沈月月終于追上了他。
見他這幅樣子,沈佳蹙著眉上前拉他的臂膀:
“韓哥,你這是怎么了……”
誰料韓奕如同被電擊了一樣,狠狠甩開她的手,差點帶得沈佳摔倒。
他雙眼通紅、額頭青筋凸起:
“誰讓你碰我的?!”
沈佳被嚇了一大跳,眼眶里頓時噙滿了淚水:
“韓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擔(dān)心你……”
沈月月也哭了起來:
“韓叔叔壞!推媽媽!韓叔叔壞!”
韓奕卻像失了智一樣不依不饒,像一頭被激怒了的野獸:
“不�。。∥也恍牛乙ヅ宄�!”
沈佳被嚇得臉色蒼白,慌忙帶著哭鬧的沈月月離開了。
我的父親冷眼旁觀,我也嗤笑出聲。
真是搞笑。
看來他也知道自己有老婆有孩子,也知道自己不應(yīng)該對一個帶著孩子的單身女性那么關(guān)心。
那他之前是在干什么?
裝傻嗎?還是故意挑釁我?
韓奕又捧起那兩張死亡證明看,雙手竟然顫抖起來。
他紅著眼睛望向我父親,聲音竟然有些哽咽,帶著祈求:
“爸——你告訴我,這都是假的對不對?馮妍她在跟我鬧脾氣……”
父親面色冷漠地看著他:
“你現(xiàn)在做這幅樣子,是在給我看嗎?”
“她們母女活著的時候,你不聞不問�!�
“小妍跟你離婚的時候,你也不挽留。”
“結(jié)婚這么多年,你一錯再錯,沒能成為一個好丈夫,更沒當一名好父親。甚至她們消失了那么久,你都絲毫不擔(dān)心她們有什么意外。”
“現(xiàn)在小妍和可欣都沒了,你又做出這種樣子——是在騙我,還是騙你自己?韓奕,你活該良心不安,如果你但凡還有點良心的話!”
9
父親繼續(xù)找工作人員辦理銷戶,韓奕失魂落魄地被趕了出來。
他表情空茫地望向天空。
良久,他叫來一輛出租車,去了死亡證明上的那家醫(yī)院。
“……但凡早一點移植腎臟,那孩子都能有很大幾率活下來,真是可惜了。十三號那天送過來的時候,孩子已經(jīng)無力回天了……”
韓奕瞳孔緊縮。
“十……十三號?”
十三號那天,沈月月手術(shù)成功,他高興地給全醫(yī)院的人都發(fā)了紅包,至今還記憶尤深。
“是啊,那孩子十三號停止的呼吸。她媽媽當場就暈了過去,結(jié)果確診了癌癥晚期。唉,真是可憐吶�!�
“當時就她們母女倆,一個已經(jīng)剛剛?cè)ナ溃有一個也活不了多久了。我看資料還是有婚姻的,但那么多天也沒見到哪個男人來看望,應(yīng)該也是剛喪偶吧,真是厄運專找苦命人啊……”
韓奕眼神完全失去了光彩,嘴唇毫無血色。
良久,他紅著眼睛苦笑:
“是啊……她應(yīng)該喪偶,而不是自己去世……”
他就這樣失魂落魄地回了家。
客廳燈打開,沈月月竄了出來,抱住了韓奕的大腿。
“韓叔叔,快過來!媽媽做了你愛吃的紅燒肉!”
我光是打量了一下沈月月,就不禁皺起了眉頭。
可欣晃了晃我的手,驚訝地開口:
“媽媽,沈月月打扮得跟我好像呀!”
是的,不知道她們從哪兒找到了可欣衣服同款。
不止是衣服像,連發(fā)型、配飾,甚至連可欣的表情都學(xué)了個八分像。
這一瞬間我惡心地要命,對沈佳和沈月月這對母女更是積攢了滿滿的厭惡。
韓奕自然也發(fā)現(xiàn)了。
他僵硬了幾秒,然后表情意味不明地扯開了沈月月:
“月月,你這身衣服是誰給你挑的?”
沈月月絲毫沒注意到空氣的凝滯。
她開心地轉(zhuǎn)了一圈:
“當然是媽媽給我挑的!韓叔叔,好看嗎?”
韓奕冷冷地勾起唇角:
“好看,太好看了�!�
他走進客廳。
飯桌邊的沈佳見他回來,開心地摘下圍裙,紅著臉揚起溫婉的笑容:
“你回來啦?飯菜剛做好,快來嘗嘗!”
“我聽說馮姐姐的事了。韓哥別難過,你還有我和月月呢!”
“我會像馮姐姐那樣照顧你,月月以后也會孝敬你的……”
我冷笑連連。
就沈佳這副模樣,估計是早就盼著我死了吧?
韓奕這個賤男人這下子可有理由把“外室”扶正了!
這對渣男賤女合該湊到一塊兒。
他有一句話說得對,我就應(yīng)該喪偶——老天爺怎么就沒把這一對兒賤人收走呢!
我以為韓奕會高興,終于有理由跟沈佳成為真正的一家人了。
沒想到他聽完那些話眼神卻冷了下來。
隨即一把掀翻了飯桌!
“啊————”
沈佳被嚇了一跳、驚叫出聲。
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飯菜全部散落在地,飛濺的瓷盤碎片劃破了站在旁邊的沈佳的臉龐。
沈佳大驚失色:
“韓奕!�。∧惆l(fā)什么瘋?!”
沈月月聞聲跑過來,見到滿地狼藉,嚇得大哭。
“閉嘴——�。�!”
韓奕回頭沖沈月月大吼,嚇得沈月月條件反射捂住自己的嘴。
他咬牙切齒:“你身體里的腎源本該是可欣的!要不是你,我的女兒怎么可能……”
“韓奕你夠了!”
沈佳也面露憤怒。
她像一匹護崽的母狼,跑過去抱起了被嚇呆的沈月月。
“一切都是你自己安排的!我可沒要求你挪用韓可欣的名額!”
沈佳疾聲厲色:
“韓奕,我是很感激你幫了我們,但我們不欠你的!我交了治療費和手術(shù)費,你治好我女兒是應(yīng)該的!其他多余的事是你心甘情愿!”
“混蛋的是你!少把帽子往我們孤兒寡母身上扣!”
說完,沈佳怒氣沖沖地抱著沈月月離開了。
只留下韓奕一個人站在滿地狼藉中。
他眼神放開、喃喃自語:
“是啊,只有我是混蛋……我真是混蛋啊……”
我看向他,心里竟然已經(jīng)升不起太熾烈的情緒了。
“是的,韓奕,你真的是一個可惡的混蛋�!�
他頹唐地坐在狼藉中,一夜沒睡。
第二天,他“利用職務(wù)之便調(diào)換腎源名額”的事就登上了熱搜。與此同時,他和沈佳、沈月月、我和可欣之間的爛事也被爆了出來。
一時間,網(wǎng)上都是對他的討伐和辱罵。
韓奕就職的醫(yī)院也立刻發(fā)布聲明將他開除。
但他竟然毫不在意。
在翻遍了家里的每一個角落,都沒找到任何一張我和可欣的照片和舊物后,他崩潰了。
連夜坐上去往我老家的火車,跪在我父母門前,見到了柜子上擺著的骨灰盒。
他先是盯著我的白瓷罐看了許久,隨即看到了旁邊那個眼熟的、曾被我抱在懷里的罐子。
韓奕痛哭出聲。
在那之后。
韓奕捐了自己剩下的所有遺產(chǎn)。
在一個陰雨連綿的夜晚,喝了農(nóng)藥自殺。
我們的靈魂相見了。
他看見我們后愣了許久,眼眶慢慢紅了起來。
“小妍、可欣,我對不起你們……”
我和可欣遠遠看著他,拒絕他的靠近。
身上漸漸散出星光點點,我與可欣的靈魂在消失。
韓奕的眼神染上驚慌。
可欣笑了笑,率先消失。
我看向韓奕,內(nèi)心無比平靜。
“韓奕,下輩子,我們不要再見面了�!�
意識歸于虛無的最后一刻,我聽見了遙遙傳來的痛哭聲。
還有一句消散在塵埃中的——
“對不起……”
【完】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