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那么你，你想要什么呢？”阿薩辛問。
??你有一瞬間的迷茫，“我不知道，我讀書上學(xué)，把該做的都做了，我早就成年了，也有工作過，但是，我也不知道現(xiàn)在想要什么�！蹦銙侀_覺得自己是個很糟的人的感受，“我覺得，也許活著本身并沒有意義，許多迷茫和焦慮，都是社會賦予的，人的生理最基礎(chǔ)的動力只是保持現(xiàn)下的存活而已。”
??“但是，我們還想要快樂�！卑⑺_辛緩慢地說，就像能看透你似的。
??“每個人都想要快樂�！蹦闳套⌒唪�，堅定地和阿薩辛對視�！安还苁侨祟悾�是你們。”
??“沒錯�！卑⑺_辛露出一個屬于王蛇的微笑，“你很被動，是嗎？”
??“呃，是吧。”你有點遲疑，因為一直以來，被周邊人賦予的評價，內(nèi)向，沉默，不喜交際，那樣的人真的是你嗎？還是被他人定義塑造而成的呢？但你的性格中應(yīng)該確實有被動的成分，你很少體驗到強(qiáng)烈的熱情和動力，而這些是人類社會所稱贊的優(yōu)點。
??“我喜歡你這樣�！卑⑺_辛說。
??“噢，真的嗎？”你問，感覺有點意外，你還從來沒有因為內(nèi)向和被動被人夸過呢。
??“這些是美麗的優(yōu)點。代表你是敏感，堅韌，適應(yīng)職責(zé)的，你知道如何服從權(quán)威，不會聒噪地散播異議和抱怨，采取愚蠢的舉動�！卑⑺_辛說道。
??“是說我不懂反抗？”你說。
??“不，服從是美好的，只要你聽從的是正確的對象，比起讓每個人自己進(jìn)行毫無經(jīng)驗的，糟糕的判斷和決定，由優(yōu)秀的領(lǐng)導(dǎo)者指引，難道不是更好嗎？”阿薩辛說，“有些人天生就適合服從，有些人則是天生的領(lǐng)導(dǎo)者，我們不應(yīng)違背自己的本性，否則只是徒增痛苦和心理消耗�！�
??“這也沒錯，但太理想了，沒有領(lǐng)導(dǎo)者能優(yōu)秀到永不出錯，無私到不用這種權(quán)力謀利，因此，也沒有人會那么徹底的相信并服從另一個人�！蹦阏f。
??“你太有自己的想法了，不是嗎？”阿薩辛瞇起眼，低沉地說，“你是一個挑剔的服從者�！�
??不知為何，阿薩辛此刻的眼神給你帶來一陣口干舌燥的感覺，你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他，看著他撐著桌面，如即將發(fā)起進(jìn)攻的眼鏡蛇般向你緩緩靠來，低語道，“誰能滿足你？誰能征服你？”
??他的語氣給你帶來了一陣無以描述的酥麻，就像你的心靈中一處固守的城墻坍塌了一點，溢出最深的渴望，每個人都渴望將自己徹底交托給另一個人。
??“叛逆的女孩�！卑⑺_辛喑啞地低語道，像是朦朧含糊的責(zé)備。
??你忽然發(fā)覺自己的臉紅了，仿佛身體有自我意識一樣，被他挑逗的熱了起來，“你在控制人，你有這種本事。”你聲如蚊蚋，輕輕顫抖，揪著最后一絲想要反抗的飄忽思緒，但是語氣聽起來一點也不堅定，不憤怒。
??下一秒，阿薩辛將你直接從座位上抱了起來，直接越過桌面，將蠟燭和酒杯翻倒，化作狼藉，他很高也很強(qiáng)壯，是如此的輕而易舉，你渾身緊繃，詫異地吸氣，落在他的懷抱中，橫坐在他的腿上。
??“放輕松。我只是想和你靠近一些�！卑⑺_辛沉聲道，撩開你頰邊的頭發(fā)，在他訴說的時候，那溫?zé)岬耐職獯捣髂愕亩�，讓你有一絲錯覺，仿佛下一秒他就要吻上你的耳朵。
??“你喜歡什么？想要什么？”他廝磨呢喃地問，手掌摩挲你的面頰，將你輕輕轉(zhuǎn)向他，如此的親切甜蜜，就好像他如此渴望了解你，掌握你，發(fā)自內(nèi)心想要滿足你的所有愿望似的，這就是控制者的本能。
??你渾身顫抖得沒法回答，只有喘息，撇著頭，沒有任何更深形式的親密發(fā)生，最終阿薩辛深吸了一口氣，從你臉旁離開，你慢慢鎮(zhèn)定下來。
??阿薩辛的身軀炙熱，這對蛇血族人而言很不尋常，代表他剛剛的情緒也相當(dāng)激烈澎湃。他為你著迷。
??“我可以獲得一個吻嗎？”阿薩辛微微靠近了，向你征求道，氣息流動在彼此的嘴唇間。
??你抿了抿唇，“不可以。”你撇過頭，搖了搖腦袋，喉嚨干渴地說。
??你聽到阿薩辛長長地，惆悵地嘆出了一口氣，但在你因此而顫抖和緊張時，他又安撫道，“在得到你的同意前，我什么也不會做�！�
??“我不是什么惡棍，”阿薩辛真摯地低語道，“我是一個等待被你選擇的掌控者�！�
??“這聽起來就像個惡棍�！蹦爿p聲，看著自己被從桌面流下的紅酒一滴滴玷污的裙子，就像人類彬彬有禮的浪漫假象被撕碎了，“正常人才不會想著去掌控誰呢�！钡惆l(fā)覺自己似乎沒有多生氣，有種陌生的刺激的感覺。
??“我不能控制對你的這種欲望�！卑⑺_辛像是有點壓抑地說，“但從另一個方面，我也被你所控制。你這聰明的女孩，肯定意識到這一點了對不對？”
??你沉默不言，感受著自己心口那因為危險，以及這種邊緣關(guān)系而生的灼熱、興奮的起伏。
??“你已經(jīng)開始折磨我了�！卑⑺_辛低聲控訴，“下次什么時候見面？”
??“我不能確定，到時候再說�！蹦阃萄手煽实暮韲�，微弱地說。
??“我不會讓這種情況持續(xù)太久的�！卑⑺_辛嘆息道，讓你感到一絲絲脊背酥麻的危險，他十分的輕的，在你的頰邊吻了一下。
0148
約會實習(xí)日志（）
??[你還在生氣嗎？]
??[我發(fā)工資了，夠在咖啡廳買兩杯咖啡，請再給我一次機(jī)會。]
??放在枕頭邊的手機(jī)震動了兩聲，你后知后覺地被吵醒，點亮屏幕，忍受著刺眼的光，看到了那位夜魔塞姆爾的消息。
??想了想，你沒回他，把手機(jī)放回床頭，轉(zhuǎn)身拉上被子就要再睡一會，昨晚你又熬了夜，現(xiàn)在還困得要命。
??大約過了十幾分鐘，你記不清，只覺得自己剛沉入睡夢沒一會，又聽到公寓門口的鈴聲，你煩躁地捂耳，因為這公寓的隔音效果不是很好，不確定鈴聲是不是隔壁的。你又極不想起床，因為你習(xí)慣裸睡，穿衣服很麻煩，便默默等著，想要確認(rèn)是不是你家的鈴聲。
??幸好，沒響幾聲，這鈴聲就停了，你安心地繼續(xù)睡了下去，等你第叁次醒來時，你是被饑餓感喚醒的，窗外的光照臨近中午，你換上T恤，充滿了不愿出門的懶惰感，從廚房走出來，泡了杯麥片喝。
??在家里消磨時光，又打掃了一下衛(wèi)生，等到快要黃昏，你才換了身適宜的衣裝，將門口的垃圾袋拿起，準(zhǔn)備出門散散步，順便把垃圾扔掉，夏日的傍晚，行人道上的綠蔭和穿過的清風(fēng)涼涼的，你突然想起自己還沒有去過海灘。
??將手里的垃圾丟進(jìn)垃圾桶，“喵嗚。”一聲長長的，曲折的叫聲從你腿邊傳來，你低頭看去，一只黑貓坐在地上，仰頭看你，慵懶地甩著尾巴。
??“啊，你是那只夜店里的貓貓�！蹦阏f道。
??黑貓竄上垃圾桶，低頭用爪子扒拉塑料袋，“不要吃垃圾。”你連忙說，不知是理解了你的意思，還是你的大叫引起了它的注意，黑貓停下動作，坐在垃圾桶的邊緣，優(yōu)雅地端詳你，好像將你認(rèn)出來了似的。
??“你好�！边@次你秉持著禮貌和謹(jǐn)慎的態(tài)度，伸出一只手指，遵循了貓咪的禮節(jié)，黑貓湊上來，聳動鼻子，很仔細(xì)地嗅了嗅。
??雖然這只貓差點抓傷過你，但你還是無法避免地對它感到喜愛，“我去買個罐頭給你，好嗎？”你說。
??在你收回手后，它開始給自己洗臉，聞言，或許是你說的某個詞觸發(fā)了它的反應(yīng)，很可能是“罐頭”，它停下動作，放大瞳孔，像是表現(xiàn)出了迫切的樣子，喵喵叫了兩聲。
??你覺得它真的是很可愛，在沒有伸爪子的時候。
??“那你等一會哦�！蹦悱h(huán)顧四周，找便利店的方向，接著快步走去，黑貓一路緊緊跟著你。
??你從便利店里出來，貓咪在門口等你，幸好這家店里有貓罐頭，你找了個街角，蹲下身把罐頭盒拉開，黑貓低頭吃著，發(fā)出咕嚕嚕的滿足聲音。
??你蹲在地上看著它，直到它吃完，又開始給自己洗臉，你看了看罐頭里剩余的湯，貓咪只把肉吃了，沒想到它還挺挑剔的呢。
??你收拾了一下，把罐頭扔進(jìn)街邊的垃圾桶里，接著你感受到什么，一低頭，你看到黑貓在撲你的腳，沒有用上爪子，而是像玩鬧似的動作，仿佛是吃飽喝足的飯后運(yùn)動，它有點興奮開心。
??“哦，現(xiàn)在開始喜歡我了是嗎？”你笑著說。
??黑貓乖乖坐下，柔軟地喵了一聲，你又試探地蹲下身，將手放在黑貓的頭上，它像是猶豫了一下，還是躲開了，竄出幾步去。
??你有點遺憾地嘆口氣，站起身準(zhǔn)備離開，可是你又聽到一聲喵叫，發(fā)現(xiàn)黑貓在離你不遠(yuǎn)的地方，回頭看你，你上前幾步，它也往前走，接著又回頭看你。
??像是在觀察你有沒有跟上，你明白了它的意思，跟在它的身后，黑貓漸漸加快腳步，志得意滿地仰著尾巴。
??跟在貓咪的一路小跑的腳步后，在街區(qū)和小巷中七拐八拐，等黑貓竄上臺階，消失在開啟的門縫之后，你停下腳步，看向上頭發(fā)亮的招牌。
??午夜玫瑰。
??你又回到了這里。
??遲疑片刻，你走上臺階，推開大門，店里昏暗微涼，和你上次來的時候比，沒有搖曳刺眼的氣氛燈光，“抱歉，我們還沒營業(yè)�！蹦懵牭揭宦晳袘械穆曇簦D(zhuǎn)頭看去，一個留著朋克頭的銀發(fā)青年正坐在墻邊的沙發(fā)上，喝著一瓶伏特加。
??“哦，是你啊�！彼崃送犷^，就像一只看門的大犬，嘴唇上的銀環(huán)在酒液的沾染下變得亮亮的。“塞姆爾還沒來上班，老板在里間，進(jìn)去吧。”
??接著他繼續(xù)頹廢地聳著肩膀，低頭給自己灌酒。
??你有些猶豫地點了下頭，穿過玄關(guān)的玻璃墻門，往舞廳和吧臺的方位走去，很快，你看到了強(qiáng)尼的身影，他站在吧臺后，正擦著桌子。
??透過陰白的燈光，黑色的劉海下，他意識到了你的到來，這有著出奇的陰郁氣質(zhì)，以及俊美清瘦五官的男子抬起頭來，“我的客人�！�
??“嗯你看到貓咪了嗎？它把我?guī)Я诉^來�！蹦阌悬c不自在。
??強(qiáng)尼瞥向店里的墻角，那里有個小窩，掛著個似乎剛寫不久的牌子，“內(nèi)有猛獸，請勿撫摸”，強(qiáng)尼蹲在了貓窩前，“嗯，他在里面。”
??黑貓心滿意足地躺在窩里。
??“哦，那就好。”你不知該說什么，感覺有點尷尬，不知為何，你很不希望被認(rèn)為是故意找借口上門的，強(qiáng)尼很帥，可能就是你不自在的來源。
??“想要來點喝的嗎？”強(qiáng)尼倒是沒有任何察覺似的，又回到了吧臺后頭，拿起一杯玻璃杯，用低沉溫醇的聲音問。
??“嗯我不想喝酒�！蹦阄竦卣f。
??強(qiáng)尼微微一笑，“那看來，我今天的第一杯調(diào)酒，是檸檬水�！北鶋K被加入器皿，清新的水果氣味隨著榨汁而彌漫，強(qiáng)尼利落地甩動搖酒器，他的小臂白皙而有著肌肉，一點黑色的紋身在燈光下?lián)u曳。
??“太麻煩你”你想推辭，但沒來得及打斷強(qiáng)尼的快速動作。
??“我很樂意�！睆�(qiáng)尼低聲說道，一杯帶著碎冰的，洋溢著清新微酸氣味的，漂亮的檸檬汁從搖酒器被倒入杯子，擺在了你的桌前。
??“老是麻煩你�！蹦銍@了口氣，從吸管里喝了一口。
??“如果想要報答的話，就在這里陪我聊聊吧�！睆�(qiáng)尼玩笑似的說。
??“為什么你會在這里開夜店呢？”你問道，“我覺得這種小島沒多少生意吧。”在你的觀念里，夜店似乎是在大城市才能存在的場所。
??“黑暗里的人們，需要活動的空間和娛樂。”強(qiáng)尼依然以哲學(xué)般的角度答道，“我的生意還不錯�！�
??“哦哦�！蹦闼贫嵌�，隱約覺得他像是在暗示什么似的，可是你也搞不懂。
??“你和塞姆還好嗎？”強(qiáng)尼問。
??“嗯？！”你有點嗆到，“我和他并沒有那種關(guān)系，我們只是試著約會了一下！”不知為什么你極想澄清，大概是不希望被認(rèn)為是對小男孩下手的怪姐姐，更何況是在那男孩的某種意義上的“監(jiān)護(hù)人”面前。
??強(qiáng)尼挑眉，似乎無意做出什么評價，但一轉(zhuǎn)念，他還是說，“看來你不喜歡太年輕的男孩�！�
??“嗯年紀(jì)太小的話，總是會有些錯誤沖動的念頭，我沒法做到引導(dǎo)也付不起這樣的責(zé)任�！蹦闩υ囍磉_(dá)。如果對方的年紀(jì)比你大或者和你相當(dāng)?shù)脑�，你就可以更自在一些，不用老是�?dān)心會傷害對方，或者需要對他負(fù)責(zé)，你可以更任性，更考慮自己的想法，對方作為成熟的成年人能夠自己處理情緒。想到這里，你又隱約開始想這種想法是不是有些不負(fù)責(zé)。
??“說的對�！睆�(qiáng)尼倒是贊同你，但不知他是否也有和你一樣的觀念，“歲月的流逝帶來沉淀。年輕人則太熱火了，一項苦惱�！�
??“你很有感觸嗎？你看起來只比我大一點。”你笑著問道。
??強(qiáng)尼向你瞥來一眼，帶著隱忍和趣味似的復(fù)雜眼神，這種眼神很讓人心動，你突然覺得有點口干舌燥，連忙低頭又喝了一口檸檬水。
??“我讀一些書和詩歌，有一點感悟�！睆�(qiáng)尼輕描淡寫道。
??“哦”你連連點頭，倒是沒想到他這么文藝。但想了想他調(diào)情的手段和有品味的打扮，又覺得沒那么意外了。
??又坐了五六分鐘，你把檸檬水喝完了，“那我先回去啦。”你想要起身，但忽然之間，你感到一陣毛發(fā)擦過腳腕，低頭看到黑貓在你的座位下徘徊。
??似乎是休息夠了，貓咪跳上吧臺，加入了你們，或者說，坐在了強(qiáng)尼的身前桌面上，面對著你，“嗨�！蹦愫退蛘泻�，柔軟又小心翼翼，伸出手。
??黑貓嗅了嗅，或許是你的手指上有點檸檬的味道，它伸出舌頭舔了一下，不快地后退了一點，但就在你以為惹惱了它的時候，貓咪又開始用腦袋磨蹭著你的手指，瞇起眼，好像很享受的樣子。
??“噢，你就是喜歡美麗的女孩，是嗎？”強(qiáng)尼似乎帶著笑意的溫醇聲音響起，你覺得有點臉紅，保持著動作一動也不動。
??從僵硬中慢慢緩過來后，你開口問，“有給它起名字嗎？”
??“他有名字。”強(qiáng)尼說，“小玄�！�
??貓咪停止磨蹭，甩了甩腦袋，像是應(yīng)和般的叫了一聲，接著又走開了。
??“歡迎你常來看他�！睆�(qiáng)尼說。
??你含糊地點點頭，控制著自己的心跳，“我會常來的�！�
??強(qiáng)尼笑了笑�！澳俏乙矔诖��！�
??出了夜店，你走回自家的街區(qū)，突然想起自己今天出門本來是想去奧澤那里看看的，但是天色有點晚了，你也就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決定下次再去。
??你很快就要到街角的一個垃圾箱，可在五米之外，你停下腳步。
??夜幕下，在垃圾箱的邊上，有個佝僂且高大的人影，本來你以為是撿廢品的老爺爺，沒有多想，可是隨著腳步的接近，你看清他身上的棕色兜帽衫，遠(yuǎn)看好像很瘦，但近了又能看出他健壯的身形。
??你隱約覺得這人有點眼熟，他把頭埋進(jìn)你丟過垃圾的垃圾桶里，發(fā)出翻找聲。
??聽到腳步聲，他舔著嘴唇抬起頭來。
??“你在干什么？”你開口，本能的遲疑，不接近。
??極其輕微的，他似乎發(fā)出像是挫敗，失落的哼唧聲，大手放開垃圾桶的邊緣，扭身蹣跚地走開，以免你害怕，不敢走過這條道。
??可是你卻沒離開，而是轉(zhuǎn)向那黑暗的小巷。
??“你又餓了嗎？”你有點遲疑地問。
??十幾秒后，這如鬣狗一般的異種，從巷子中走出來，路燈的光照沒過他長著棕色皮毛的狼臉，就像生于陰暗之地的鬼祟生物，猶豫地探出了身子。
??從他黑黑的眼睛里，你察覺到，他從一開始就認(rèn)出了你。
??“我”他的嗓音粗噶，喉管有種動物的渾濁，“我餓�！�
??你瞥向街道，懷疑自己此刻的好心是否恰當(dāng)，撒了個謊，“我要去快餐店買吃的，也給你帶一份好嗎？你想吃什么？”
??他的眼睛發(fā)亮，抽了兩下鼻子，像是有點急切，模糊的發(fā)音，“肉�！�
??“好，那你在這里等著，等著哦�！蹦憧觳较騺淼牡胤阶呷�。
??等你回來的時候，他還真的站在原地，在巷口的墻邊，有點焦慮的徘徊，遠(yuǎn)遠(yuǎn)聽到你的腳步聲，他就看向你，站在那里不動。
??你走進(jìn)巷口，找了個臺階坐下，他一直像個跟屁蟲似的跟著你，急切，想上前，又不敢，直到你將手里的食物遞給他。
??他飛快地拆開包裝，其狀只能用兇惡來形容，但在他囫圇吞咽的時候，你打斷了他，把一次性筷子掰開，塞到他的手里�！耙眠@個�！蹦阄竦靥嵝训馈�
??他呆呆地抬頭，似乎完全不理解，那雙長斑長毛的，像野獸似的大手，笨拙地擺弄兩根竹筷，小心翼翼地學(xué)習(xí)著。
??可以說他聰明，也可以說他笨。在你的教授下，他好像很快理解了竹筷的使用原理，但奈何他的手指天生太大又不靈活。
??好不容易夾起了一塊肉，他斜過頭，張大嘴，露出尖尖的牙齒，想要去接，怕筷子上的食物落到地上似的。
??看起來又傻，又貪婪，又有點可愛可憐。
??看到你的眼神，他馬上收斂了，耳朵向后，露出有點討好的神色，仿佛想弄明白你這眼神什么意思。
??你好像在教一個原始人。
??“你叫什么名字？”你有點不好受，開始轉(zhuǎn)移話題。
??他的喉嚨里發(fā)出一陣含糊的音節(jié)，在人類聽來很不清晰，你表示迷惑，他重復(fù)了幾遍，便用另一種音調(diào)，以人的語言吐字道，“bo邦邦卡�！�
??“邦卡�！蹦隳７碌�。
??邦卡連連點頭，像是模仿人類似的，要露出一個笑，但他的嘴唇將利齒全部暴露了出來，顯得兇惡又詭異，好像一只有點神經(jīng)質(zhì)的，下一秒就可能咬斷你的脖子的野獸。
??“你住在哪里？你的家人呢？”你拋開不安感，柔聲追問道。
??邦卡沒有回答，他像是畏縮不安似的，轉(zhuǎn)動著耳朵，轉(zhuǎn)移著視線，你發(fā)覺他的兜帽沒戴在頭上，露出他的一對大大的，圓圓的，邊緣破破爛爛的耳朵。
??邦卡抽泣著，像是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我，不和族人我沒有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