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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那些已經(jīng)確定好歸屬的不動產(chǎn),在幾人錯愕的表情中,我把個人賬戶下的所有錢全部留給了小卿。
池昊當場撒潑被保安拖了出去,池野拉著池然在外面哭天喊地,說我沒良心,罵我不是人。
他們當著眾人的面演著一場聲嘶力竭的苦情戲,可送走律師后,我卻累得只想睡覺。
我終于夢見那桶排骨粥了,我一直想問小卿,為什么會想著用排骨來煮粥。
一直沒有機會問來的答案,我終于在夢里想起了。
那是候她三歲,晚上發(fā)著高燒,我第一次單獨帶她。
當時外賣沒有普及,夜晚街道上已經(jīng)沒什么門店了,我爸在電話那頭,說得給她吃點有營養(yǎng)的。
我從沒做過飯,在網(wǎng)上拼拼湊湊搜了好久的教程,結合了家里的食材,索性給她煮了一碗四不像的排骨粥。
她話都說不明,好不容易恢復一點精力,卻舉著勺子,搖晃著兩條小腿,樂呵呵的對著我笑:
“媽......媽......,好......好吃!”
我在夢里泣不成聲,在老年瀕死之際,在沒有一人真心陪在身邊之時,想起這段往事,錐心刺骨。
我狀態(tài)越來越差,到后面除了能活動頭部,其余地方完全不能動彈,醫(yī)生說我是癱瘓了。
池野他們離開后,就再也沒來看過我,
我再次聘請了之前的那個護工,沒別的,就想跟前有個熟悉的人。
在我感覺力氣逐漸消散的時候,我知道大限將至,
不顧醫(yī)生勸阻,執(zhí)意讓護工帶我出院,我想去看看小卿。
護工是個很精明的女子,大概三十多歲,聞言讓我寫免責聲明:
“你給我那么多錢,我做是能做,就是吧.......我也是討口飯吃,不想惹上什么麻煩。”
我被她的勢利斗得發(fā)笑,哪怕動作已經(jīng)很不明顯。
她是開車帶我去的,我們?nèi)チ诵∏浼业男^(qū),剛開始一直被保安攔,索性護工聰明,使點小機靈就帶著我進去了。
不知道是什么心理在作祟,我有點害怕見到小卿,于是在護工鄙夷的眼神中讓她把我推到暗處,我想的是看一眼就好,哪怕就一眼。
我們是早上來的,冬季,除了上下班,幾乎沒有人愿意出門。
但我們就在外面傻等,從早上等到下午,等到鼻尖被凍得通紅,護工打著噴嚏埋怨,才終于等到她回來。
她和她爸爸一起,牽著的應該是她兒子,小小年紀就十分帥氣。
確實很淘氣,一路上蹦蹦跳跳的,被他外公瞪兩眼才消停。
他們提了好多菜,不知道今天是什么好日子,絮絮叨叨在講著話,離得太遠我沒聽清。
快走到單元樓門口的時候,就聽見小家伙興奮地大喊:
“外婆!”
我被他喊得一激靈,明明叫的不是我,我卻下意識想直起身,偏頭看去,
那個和我年齡相仿的女人笑臉盈盈地伸手抱住他,
再和他臉貼臉逗著玩,隔老遠都能聽見她的笑聲。
把陶陶放下后,她主動接過兩人手里的菜,
讓出身來才發(fā)現(xiàn)后面還有一個人,看樣子是小卿的愛人。
老兩口提著菜走在前面,一家三口牽著手跟在身后,偶爾轉頭笑笑說話,幸福得讓人在寒冷的天氣都能感覺到溫暖。
我應該讓老穆來看看,究竟什么才叫做命好。
而這一切,本來該是我的,可惜人生沒有應該,也沒有如果。
人已經(jīng)上去好久了,我卻沒讓護工帶我走。
她蹲在我旁邊的石階上,看出了我的悵然若失,于是好心安慰我:
“其實......那個年輕女的走的時候來找過我。”
我挑眉盯著她,這是我能做的最能表現(xiàn)出激動的表情了。
“她給了我?guī)浊K錢,說你吃不慣我做的飯,讓我找家合適的餐館給你做�!�
“我覺得吧......你女兒挺關心你的......”
這么些日子以來,我一直沒有哭過,卻偏偏被這一句話,惹得鼻子一陣酸疼。
居然還有人愿意說,她是我的女兒,可是我根本就不配做她的媽媽。
我沒有回應,護工也不再說話,
我在靜謐的氛圍中努力調(diào)整自己的情緒,效果卻并不顯著。
冬天的眼淚沾在臉上會被風吹得生疼,
于是我只好微微仰頭,阻止淚水滑落,任由天光直愣愣地射著我的眼球。
估計還有一會就會天黑了,那明天能看見太陽嗎?
明天能和小卿還有陶陶一起看到太陽嗎?
吸了吸鼻涕,在意識徹底消散時,我這樣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