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撩起他的衣擺。</p>
他還想躲,卻被我拽住了。</p>
褲腿再挽高一些,甚至有一道疤痕爬滿了小腿。</p>
燕邵從我手中拽回褲子,此刻倒是不再躲了,他大大方方地將腳泡入水中,有些自嘲:</p>
「很丑對嗎,不只是腿,我的身上還有許多傷痕�!�</p>
應該會很疼吧。</p>
他這些年似乎也吃了許多苦頭。</p>
光是看一眼我便覺得眼睛刺痛,眼里微微發(fā)脹,似有水汽氤氳了目光。</p>
我遮掩般狼狽挪開視線。</p>
燕邵的冷笑聲自上方傳來,他自顧自地擦洗起來:</p>
「燕邵丑陋,臟了妻主的眼了。」</p>
我背過身去抹了抹臉,又轉過來,接過毛巾幫他擦干凈水漬。</p>
燕邵渾身一顫,似有些不可置信。</p>
片刻后,他似是想通了什么,輕嘲:「呵,妻主是怕我燒了宅院?」</p>
這次我倒沒和他嗆聲,帳中沉默了一會,我仰頭望他,目光相對似有繾綣。</p>
帳中燭光微閃,有燭芯爆裂開來,打破了沉默。</p>
他有些不自在地撇過頭去。</p>
耳朵又開始微微泛紅,方才還盛滿怒意的眼睛低垂下來,顯得有些可憐。</p>
我輕聲回他:「嗯,我怕。」</p>
……</p>
那夜后來,我和燕邵吵了起來。</p>
「妻主如今一貧如洗,竟還有怕失去的東西?」</p>
「比不上圣上孤家寡人,確實沒什么可失去的�!�</p>
「可我擁有的比之前多,不像當妻主贅婿之時,連肉也不讓吃。」</p>
「嗯,我的幾個贅婿里就你能吃�!�</p>
「……」</p>
吵著吵著,我便困倦得睡了過去。</p>
本來明日就要砍頭了,我以為自己會睡不著,沒想到最后睡得很沉。</p>
甚至是幾年來睡得最香的一次。</p>
朦朧中有熟悉的氣息靠過來。</p>
恍惚間聽見有壓抑的嗚咽聲,如同慟哭的小獸一般。</p>
定然是聽錯了。</p>
可又有暖烘烘的氣息呼在我脖頸上,我順手摸了兩把,脖頸被什么輕蹭了幾下:</p>
「……妻主。」</p>
好真實的夢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