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憑什么變回原來的樣子！”
葉瀅瀅像個瘋子一樣沖過來，手里握著一把鋒利的美工刀。
“你不配擁有自己的臉！你只配做我的復(fù)制品！”
她的眼神已經(jīng)完全失去理智，那張原本柔弱的臉因為扭曲而變得可怕。
從高高在上的白月光，到現(xiàn)在這般瘋狂的模樣，她終于撕下了所有偽裝。
事情發(fā)生得太快。我只感覺被人用力推開，然后聽見一聲悶哼。
顧修年擋在我面前，鮮血從他的右手滴落。
那只曾經(jīng)創(chuàng)造畫作的手，現(xiàn)在正被刀刃深深劃開。
“修年！”葉瀅瀅愣住了，刀掉在地上，“我、我不是故意的......”
即使在這種時候，她都在試圖維持那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就在這時，謝灃的車停在路邊。
他三步并作兩步?jīng)_過來，把我護在身后，同時撥打了電話。
很快，救護車和警車聲音由遠及近。
“沒事吧？”顧修年轉(zhuǎn)過頭看我，臉色蒼白卻帶著笑意。
“你的手......”
“至少，那些畫都留下來了�！彼p聲說，“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真好看，值得我畫一輩子。可惜......”
他的話沒說完，救護車就到了。
警察也隨之趕到，葉瀅瀅被帶走時還在歇斯底里地喊叫：“林昕月！你還我的人生！你毀了我！”
醫(yī)生的診斷結(jié)果很殘酷：手筋被割斷，即使做了修復(fù)手術(shù)也無法完全恢復(fù)。
這意味著他引以為傲的畫技，再也無法重現(xiàn)了。
“我還是決定離開這里。”手術(shù)后，顧修年對我說，“去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
他的右手纏著厚厚的繃帶：“那些畫都給你，就當是我最后的心意。你現(xiàn)在的樣子，比我畫的任何一幅都要美�！�
“對不起�！彼p聲說，“也謝謝你�！�
望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這恐怕是此生最后一次見他。
那個曾經(jīng)讓我愛得刻骨銘心的男人，終究還是用這種方式，與我道別。
而葉瀅瀅因為故意傷人罪被判入獄。
回家路上，謝灃握著我的手，后怕地說：“還好你沒事�！�
我靠在他肩上，突然說：“我們?nèi)ヮI(lǐng)證吧�！�
他愣了一下，隨即露出溫柔的笑容：“好�！�
幾年后的一個午后，我抱著熟睡的女兒坐在畫室里。
陽光透過落地窗灑進來，照亮了滿墻的畫作。
“媽媽，這些畫里的人都是你嗎？”女兒醒來，揉著惺忪的睡眼問我。
“是啊�！蔽逸p撫著她柔軟的發(fā)絲，“這是媽媽年輕時的樣子�！�
“可是這些畫看起來好難過�！彼嶂∧X袋，認真地說。
我看著畫中那些支離破碎的背景，和執(zhí)拗堅強的容顏，不禁笑了：
“因為那時的媽媽，還不懂得如何真正地愛自己�！�
“現(xiàn)在的媽媽最漂亮！”她仰起小臉，奶聲奶氣地說。
我親了親她的額頭。這張與我最相似的小臉，承載著我和謝灃最深的愛意。
正說著，謝灃推門而入，手里還端著一杯熱氣騰騰的花茶。
“又在看這些畫？”他放下茶杯，走到我身邊。
“嗯，在教女兒一個道理�！蔽椅兆∷氖郑皭垡粋�人，首先要學(xué)會愛自己�！�
他溫柔地看著我，我抱起女兒，起身望向窗外。
遠處的天際線在夕陽下格外柔和。
日暮西沉，晚風(fēng)輕拂，畫室里那些畫作靜靜地注視著我們離去的背影。
正如顧修年說的那句話：你現(xiàn)在的樣子，比任何畫作都要美。
因為，這是最真實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