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5
顧裴司的眼睛瞪得老大,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東西。
他的手顫抖著,嘴唇微微張開,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這......這是什么東西」
「你偷的那些錢呢」
聞言,我卻冷笑一聲,語氣冰冷刺骨。
「我本來就沒有偷過,哪來的什么贓物�!�
「倒是你,你剛才不是還好奇女兒在哪嗎」
「她現(xiàn)在就在你面前啊�!�
聞言,顧裴司愣住了,隨即他怔怔地盯著那攤骨灰,像是意識到了什么,頓時臉色蒼白如紙。
「陸宛,你別裝神弄鬼!這箱子里到底裝的是什么東西」
我看著他那副依舊不肯接受現(xiàn)實的模樣,冷笑道:
「還能是什么」
「當(dāng)然是我們的女兒,安安的骨灰��!」
話音剛落,一旁的工作人員便順勢上前檢驗。
不過一刻鐘的功夫,警方便得出結(jié)論,確實是人類的骨灰。
一時間,現(xiàn)場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眼看鬧出了人命,此刻楚雨蕁的眼里也不由閃過一絲慌張,但她很快掩飾過去,故作鎮(zhèn)定地開口道:
「宛宛姐,不論怎么說,孩子都是無辜的�!�
「就算你再不喜歡顧裴司他們父女,也不至于趕盡殺絕,用安安的死來刺激顧裴司吧」
說著,楚雨蕁便裝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見狀,顧裴司幾乎毫不猶疑地便聽信了她的一面之詞,轉(zhuǎn)頭就向警察哭訴。
「是她!都是她殺了安安!」
「她當(dāng)初就想要縱火殺了我們父女!」
「之前安安就一直被她脅迫,演戲騙錢!」
「肯定是今天安安沒從我這里要到錢,她就一氣之下殺了安安泄憤!」
「可憐我的女兒,不過十歲的年紀(jì),就這么被這個冷血的女人給殺了!」
「求你們趕快把她抓起來,將她繩之以法!」
他指著我,歇斯底里地喊叫,仿佛我是什么十惡不赦的罪人。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充滿了懷疑和譴責(zé)。
我聽著顧裴司的控訴,只覺得無比可笑。
我冷血
脅迫他演戲騙錢
想到這,我忍不住冷笑出聲。
下一刻,我直接甩出了女兒的病歷單和住院證明,冷聲道:
「這是醫(yī)院的診斷和住院證明�!�
「自從半年前,女兒被你趕出家門,你有關(guān)心過女兒哪怕一次嗎」
「在她發(fā)燒,為了一粒退燒藥被路邊的乞丐欺負(fù)的時候,請問你這個當(dāng)爸爸的在哪里你在和楚雨蕁在沙灘度假!」
「在她因為確診血癌急需手術(shù)治療的時候,你一分錢不給,轉(zhuǎn)頭給楚雨蕁買了上千萬的限量超跑慶生!」
「當(dāng)她因為沒錢被趕出醫(yī)院,被路過的搶劫犯刺傷跑到你公司面前向你求救的時候,你呢」
「你他媽在公司里開會,讓保安將她扔進(jìn)垃圾桶」
「可憐安安的生命,最后就這么不明不白地結(jié)束在一個臭烘烘的垃圾桶里!」
「顧裴司,你告訴我,你有什么資格說別人冷血!」
我的聲音越來越大,每一個字都帶著無盡的悲痛和憤怒,恨不得現(xiàn)在就讓顧裴司為安安的死償命!
可顧裴司僅僅是愣了片刻,便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般,指著我哈哈大笑。
「陸宛,你編,你接著編!」
他眼里的輕蔑幾乎要溢出來。
「你少在這里裝模作樣,博取同情!」
顧裴司轉(zhuǎn)頭看向警察,語氣強硬。
「警察同志,她這是在污蔑我,你們一定要查清楚!」
他挺直腰板,一臉的理直氣壯。
「我要求你們立刻調(diào)取監(jiān)控,證明我的清白!」
他篤定監(jiān)控會證明我說謊,會證明他是個好父親。
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我謊言被戳穿的狼狽模樣。
警察點點頭,開始聯(lián)系總部調(diào)取監(jiān)控錄像。
顧裴司抱著雙臂,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陸宛,你的謊言很快就會被揭穿了!」
他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我被警察帶走的畫面。
可下一刻,對講機(jī)里卻突然傳來一陣低沉的匯報。
「頭兒,沒錯,刺傷那個女孩的嫌犯已經(jīng)抓住了。」
「信息也和醫(yī)院確認(rèn)過了,那個小女孩的確是血癌晚期�!�
「而且醫(yī)生說,如果能在昏倒后第一時間送去搶救,那孩子......」
「或許就不會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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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的聲音戛然而止,現(xiàn)場一片寂靜。
顧裴司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的瞳孔猛地放大,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東西。
「這,這怎么可能」
「她難道不是在演戲嗎」
他喃喃自語,不敢置信地?fù)u著頭。
在他的眼里,似乎一直以為安安是在騙他,在和他演戲。
我緊緊抱著女兒的骨灰盒,冷眼看著顧裴司。
「真虧你想得出來。」
「也是,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戀愛腦上頭了,又怎么會關(guān)心女兒的安危呢」
顧裴司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身形不穩(wěn),差點摔倒。
楚雨蕁眼疾手快地從身后扶住了他。
「裴司,你沒事吧」
她溫柔地拍了拍顧裴司的肩膀,柔聲安慰。
「你只是一時心急,不能怪你�!�
她隨即轉(zhuǎn)頭看向我,語氣變得尖銳。
「反倒是你,陸宛,這半年來,你既然一樁樁一件件記得這么清楚,為什么選擇袖手旁觀」
顧裴司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立馬氣勢洶洶地質(zhì)問我。
「就是,陸宛,你明明知道女兒這半年都遭遇了什么,你為什么不告訴我」
我不由冷笑一聲。
「就算我告訴你,你會信嗎」
顧裴司一時語塞,隨即轉(zhuǎn)移話題,重新質(zhì)問道:
「那你身為孩子的父親,你難道就忍心看著她受苦被欺負(fù)嗎」
「女兒被人欺負(fù)的時候,你這個當(dāng)媽的又在哪里」
隨著顧裴司的質(zhì)問,全場的目光再次紛紛審視向我。
我沉默不語,心如刀絞。
顧裴司的氣勢更加囂張,指著我破口大罵。
「你就是一個人渣,根本不配當(dāng)母親!」
「你有什么資格說我」
「至少我沒有在半年前火災(zāi)時,一個人跑的無影無蹤!」
他的聲音尖銳刺耳,像是把這半年來所有的不滿和委屈都發(fā)泄在我身上。
可我看著他氣急敗壞的模樣,卻不由笑出聲。
正當(dāng)我要開口解釋時,門外卻突然傳來一陣響動,隨即闖進(jìn)了幾個穿著白大褂的醫(yī)生。
一個戴著眼鏡,看起來像是主治醫(yī)生的男人一看到我,頓時松了一口氣。
「我們找了一天,可算找到您了!」
「陸小姐!您剛從植物人狀態(tài)復(fù)蘇,還沒經(jīng)過全面檢查和休養(yǎng),不能隨意離開醫(yī)院,這很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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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語氣焦急,額頭上都滲出了汗珠。
像是怕我跑了似的,趕緊讓身后的護(hù)士上前,準(zhǔn)備把我?guī)Щ蒯t(yī)院。
看到突然闖進(jìn)來的醫(yī)生,顧裴司臉上的得意之色卻瞬間凝固。
「你......你剛才說什么誰是植物人」
主治醫(yī)師看到顧裴司,頓時反應(yīng)過來。
「您就是陸小姐的丈夫吧我們可算找到您了!」
他推了推眼鏡,語氣有些責(zé)備。
「這半年來,我們每天都嘗試用陸小姐的手機(jī)撥打您的電話,可您一直設(shè)為拉黑,就連我們醫(yī)院打過去的電話您也通通掛斷拉黑。」
「我們還是通過警方的監(jiān)控協(xié)查,一路才查到陸小姐的蹤跡�!�
顧裴司的臉色開始變得蒼白。
聽著醫(yī)生的解釋,楚雨蕁的臉色也突然變得慌張起來。
我心中冷笑,看來真相馬上就要揭開了。
隨即,顧裴司果不其然疑惑地問道:
「為什么陸宛會好端端的成了植物人」
聞言,楚雨蕁眼里頓時閃過一絲慌張,可她還是故作鎮(zhèn)定,強裝出一副輕松的語氣道:
「肯定是她卷錢跑路,路上太慌張了,遭天譴了,成了植物人!」
我聽著楚雨蕁的說辭,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
事到如今,她居然試圖用這種荒謬的解釋來掩蓋真相。
而更可笑的是,顧裴司竟然真的信了。
他一臉冷意地看著我,眼里充滿了鄙夷。
「原來如此!」
「那你也是活該!誰讓你當(dāng)初發(fā)生火災(zāi),直接丟下了我們父女!」
「這都是你應(yīng)得的報應(yīng)!」
聽到「火災(zāi)」兩個字,我的主治醫(yī)師卻眉頭一皺,像是想到了什么,頓時開口道:
「噢,原來是發(fā)生了火災(zāi)啊。」
「怪不得半年前陸小姐剛被送進(jìn)手術(shù)室的時候,渾身都是燒傷�!�
「看來之所以成了植物人,也是因為燃燒產(chǎn)生的毒氣吸入的太多,這才損傷了大腦�!�
可聽到醫(yī)生的說辭后,顧裴司卻有些疑惑。
「渾身燒傷......吸入毒氣」
「他不是放了火,早就跑了嗎」
醫(yī)生搖了搖頭,語氣肯定。
「這種癥狀一看就是在火災(zāi)現(xiàn)場待了很久�!�
「而且陸小姐的肺部CT顯示毒氣已經(jīng)嚴(yán)重?fù)p傷了他的肺部,說明在火災(zāi)現(xiàn)場他曾經(jīng)頻繁出入和劇烈活動,是為了救人�!�
聽到醫(yī)生的解釋,一向自信的顧裴司卻頓時支支吾吾起來。
「那這么說......」
聞言,我只是我緊緊抱著女兒的骨灰盒,眼神冰冷地看向顧裴司,緩緩地點了點頭。
「沒錯,我不僅沒有拋棄你和安安�!�
「從始至終,救下你們的,都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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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聲音低沉,卻帶著一絲難以抑制的悲痛。
至于顧裴司,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像是被人抽空了所有的力氣。
他不敢置信地?fù)u著頭,嘴唇顫抖著,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這怎么可能」
「你明明丟下了我和安安才對,怎么會是你......」
我看著他一副懷疑人生,即將崩潰的模樣,卻只覺得諷刺。
他一直以為我是個丟下他們,帶著錢逃走的混蛋。
可事實卻是,我為了救他們,變成了植物人。
而他,卻在這半年里,和害我變成這樣的兇手在一起。
「不......不可能!」
顧裴司猛地?fù)u頭,語氣尖銳,像是要把我逼退。
「救......救我和安安的,是楚雨蕁,一定是她!」
他語氣篤定,仿佛親眼所見。
看到顧裴司這個狀態(tài),我卻并不意外。
因為我知道,在顧裴司的心里,楚雨蕁的形象早已根深蒂固。
他潛意識里,天平早就偏向了楚雨蕁。
可憐了安安,成了這場騙局里無辜的犧牲品。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壓抑著內(nèi)心的悲痛。
「既然是楚雨蕁救的你和安安,那為什么她一點傷都沒有」
「那為什么她在火災(zāi)現(xiàn)場沒有發(fā)現(xiàn)我」
「那她為什么不第一時間通知我,反而任由你帶著安安四處求醫(yī)」
我語氣平靜,卻字字誅心。
顧裴司的臉色野越來越白,變得愈發(fā)慌亂。
他眼神閃爍,想要反駁,卻又找不到合適的理由。
「夠了!別說了!」
顧裴司突然打斷我,雙眼通紅。
「不可能......雨蕁她沒有理由騙我......」
「她之前是那么善良正直的一個人,怎么可能做得出冒名頂替這種事......」
他不斷重復(fù)著「不可能」,像是在說服自己,更像是在逃避現(xiàn)實。
我看著他,心中一陣苦澀。
我知道顧裴司說的是大學(xué)時期,楚雨蕁幫他洗脫「偷錢」嫌疑的事。
那時,顧裴司被冤枉,是楚雨蕁站出來,鼎力相助,最終證明了他的清白。
也是因為這件事,他們越走越近,成了戀人。
可顧裴司不知道的是,楚雨蕁從始至終都沒有找到那筆錢。
是我,不忍心看他被孤立,才偷偷把錢放回去的。
楚雨蕁冒名頂替了我的功勞,我當(dāng)時并不知情。
我以為顧裴司一直避開我,只是因為害羞,不知道該如何表達(dá)對我的感謝。
現(xiàn)在想來,真是諷刺。
不過這些陳年往事,如今解釋不解釋,都已經(jīng)沒有意義了。
我和顧裴司,已經(jīng)不可能了。
我淡然搖頭,目光平靜地看向顧裴司。
「既然你這么相信楚雨蕁,不如讓她親自來解釋�!埂�
顧裴司抿緊嘴唇,強裝鎮(zhèn)定。
「當(dāng)然沒問題!」
「雨蕁,你快和警察解釋清楚,把她送進(jìn)牢里!」
他猛地轉(zhuǎn)身,尋找著自己最后的救命稻草。
可一回頭,顧裴司卻愣住了。
因為,偌大的房間里,早已沒了楚雨蕁的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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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蕁......雨蕁她人呢」
顧裴司像瘋了一樣,在房間里翻找,嘴里不停地念叨著楚雨蕁的名字。
他不敢置信地環(huán)顧四周,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語。
可眼看找不到人,顧裴司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去,頹然跌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像是失去了支撐。
「這......這怎么可能」
「雨蕁她居然騙了我!她怎么可以這么做」
「半年,整整半年�。 �
可我看著顧裴司崩潰的模樣,心中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波動。
甚至,還有一絲解脫。
顧裴司并不知道,楚雨蕁騙他的何止是半年。
從大學(xué)時期到現(xiàn)在,他們所有的相遇,所謂的契機(jī),都是楚雨蕁精心設(shè)計的謊言。
楚雨蕁所謂的愛,從頭到尾都是謊言。
楚雨蕁接近顧裴司,接近我,都是為了她不可告人的目的。
她利用顧裴司對我的誤解,一步步將我逼上絕路。
她盜取公司機(jī)密,策劃縱火,害我變成植物人,害安安......
一想到安安,我的心就像被刀剜了一樣疼。
我的安安,她才那么小,那么可愛,那么懂事......
她本應(yīng)該擁有一個幸福的童年,一個美好的未來......
可是,這一切都被楚雨蕁毀了。
想到這里,我睜開眼,將離婚協(xié)議書簽好字丟給顧裴司,目光冰冷地看向他。
「如你所愿,女兒和錢都是你的�!�
「但是,從始至終,我都沒有對不起任何人�!�
說罷,我不再搭理顧裴司,轉(zhuǎn)身看向警察。
「隊長,我知道楚雨蕁逃到了哪里。」
「半年前就是楚雨蕁為了報復(fù)我,偷走了所有的錢財,還打算燒死我們一家三口�!�
「現(xiàn)在她應(yīng)該已經(jīng)帶著贓物前往機(jī)場準(zhǔn)備出國了。」
「你們現(xiàn)在攔住,還有機(jī)會�!�
警察聞言,也明白了前因后果,立馬用對講機(jī)組織人員去機(jī)場抓捕楚雨蕁。
「收到!我們馬上派人前往機(jī)場進(jìn)行攔截!」
很快,屋內(nèi)的人便走的干干凈凈,只剩下了我和顧裴司。
而此刻沒了外人,顧裴司也像是不用強撐著一般,頓時哭得更加大聲。
「我那么愛他......他居然要燒死我和女兒......」
說著說著,顧裴司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頭看向我。
「陸宛,我錯了,我知道你肯定不想原諒我。」
「但是你的術(shù)后恢復(fù),我可以一力承包,送你最好的醫(yī)院,請最好的醫(yī)生�!�
「我只求你能原諒我,再給我一次機(jī)會好不好」
「我可以發(fā)誓,從今往后,你要我往東,我絕不往西......」
一時間,顧裴司像是打開了話匣子般,滔滔不絕地向我訴說著他的歉意和愛意。
可從始至終,我都只是冷冷地看著他。
直到顧裴司跪在地上,哭著求我原諒他時,我才開口打斷了他。
「顧裴司,從始至終,你都錯了�!�
「你最對不起的,從來不是我,而是安安�!�
「你......根本配不當(dāng)一個父親�!�
我的聲音很冷,沒有一絲溫度。
我無法原諒顧裴司。
他不僅害死了我的女兒,也毀了我的人生。
說罷,我不再理會顧裴司的哭喊聲,抱著女兒的骨灰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里。
因為我知道,我和顧裴司之間,再也沒有任何可能。
我的心,已經(jīng)死了。
現(xiàn)在,我只想帶著女兒的骨灰,去一個安靜的地方,開始新的生活。
房間里,只剩下顧裴司一個人,癱坐在地上,失聲痛哭。
一瞬間,他失去了所有。
他的丈夫,他的女兒,他的愛情,他的一切......
而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10
當(dāng)我某天下班剛回家時,卻看到桌上擺著四菜一湯。
我疑惑,看向廚房。
卻看到顧裴司正在里面做飯。
我不由愣住。
因為我清楚的記得,結(jié)婚七年,顧裴司從沒下過一次廚房。
只因他說過不喜歡油煙,我就一直堅持下廚,哪怕過敏性鼻炎發(fā)作,也從來沒有抱怨過一句。
顧裴司看我回來了,對我擠出一個笑容:
「你回來的正好,趁熱吃吧。」
他笑的就像是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
可我卻并沒有回應(yīng),而是冷冷地看著他:
「你是怎么闖進(jìn)我家的」
「還有......我們已經(jīng)在走程序了,不是真正的夫妻�!�
「請你離開我家�!�
聽到我冷漠的預(yù)期,顧裴司卻頓時破防,緊緊地抱住我,紅了眼框:
「宛宛,我承認(rèn)我一時犯了錯�!�
「可我真的還愛著你,我已經(jīng)開除了楚雨蕁,她已經(jīng)不在公司了�!�
「求你回來,再給我一次機(jī)會,好嗎」
聞言,我卻只是冷笑一聲,指著桌上的飯菜:
「顧裴司,如果你真的愛我,就應(yīng)該知道......」
「我有胃病,吃不了辣。」
聽到我說的,顧裴司頓時愣住了。
他保持著伸手的姿勢,臉上的笑容僵硬無比,眼神里滿是錯愕和慌亂。
我搖搖頭,對他徹底心死。
這就是他嘴里所謂的愛
居然連我有胃病都不知道。
說到底,他并不是真的愛我,只是舍不得我給他當(dāng)牛做馬的這份安全感罷了。
甚至就連我現(xiàn)在的胃病,也都是因為前些年為了得到他家人的認(rèn)可,為了讓他過上更好的生活,不停地加班熬夜,遺留下來的病根。
那時,顧裴司還不像現(xiàn)在這樣,而是真的愛著我。
那時的他,在得知我得了嚴(yán)重的胃潰瘍后,哭的泣不成聲。
不停地自責(zé),說都是他的錯,不該讓我承受這么大的壓力。
那時的我還不在意,笑著安慰他沒事,幻想著和他結(jié)婚生子,白頭到老。
現(xiàn)在想想,自己也真是幼稚。
只不過短短七年,他就對自己膩了。
就算這一次,他是真的悔改了,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可下一個七年后,十四年后呢
他又是否能夠堅持著這份純粹的感情,走到最后
不過......
這個問題,不會有答案,也沒有任何的意義。
畢竟,我是不會原諒他的。
此刻,顧裴司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荒唐,急忙將桌上的飯菜倒進(jìn)垃圾桶。
他眼眶通紅,聲音哽咽,像是個做錯事的小孩子。
「對不起,宛宛,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你有胃病,我......」
我打斷他,語氣冰冷。
「你想說什么說你只是一時疏忽說你會改」
「顧裴司,太晚了。」
「我對你的謊言,也膩了�!�
聞言,顧裴司竟直接跪在了我面前。
「不,宛宛,我真的知道錯了,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jī)會,好不好」
「求求你,宛宛,我不能沒有你......」
他哭的梨花帶雨,我卻無動于衷。
「你沒有錯,顧裴司�!�
我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淡淡道:
「你只是意識到,自己要死了�!�
說罷,我轉(zhuǎn)身離開,任憑他在身后哭喊。
有些錯誤,一旦犯下,就再也無法彌補。
有些人,一旦錯過,就再也回不來了。
我揉了揉發(fā)脹的太陽穴,轉(zhuǎn)身離開。
可還沒走出多遠(yuǎn),后腦勺就傳來一陣劇痛。
眼前一黑,我失去了意識。
......
再次醒來時,我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一個陰暗潮濕的倉庫里。
手腳都被粗糙的麻繩綁得死死的,動彈不得。
「唔......」
我掙扎著想要起身,卻發(fā)現(xiàn)嘴巴也被膠帶封住了。
「醒了」
一個陰冷的聲音從身后傳來,讓我不寒而栗。
我艱難地扭過頭,看到楚雨蕁正蹲在我身后,手里拿著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刀尖抵在我的脖子上,散發(fā)著冰冷的寒意。
我心中一驚,下意識地想要掙扎,卻被她一把按住肩膀。
「別動!」
楚雨蕁惡狠狠道:
「不想死就給我老實點!」
我看著她,曾經(jīng)意氣風(fēng)發(fā)的楚雨蕁,如今卻變得如此落魄。
不僅滿臉痘印,頭發(fā)凌亂,雙眼布滿血絲,整個人更像是老了十幾歲。
「楚雨蕁,你......你想干什么」
我費力地從喉嚨里擠出幾個字。
聽到我的聲音,楚雨蕁突然癲狂地大笑起來。
「你還好意思問我!」
她猛地將刀尖往前一送,在我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細(xì)小的血痕。
「要不是因為你,我怎么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
我愣住了,不明白她話里的意思。
「都是因為你!」
楚雨蕁咬牙切齒道:
「要不是顧裴司突然把我開除,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掌握了公司的核心機(jī)密,馬上就能掌控整個公司,成為富太太!」
他痛苦地抱住自己的頭,語氣中充滿了悔恨和絕望。
「結(jié)果呢就因為顧裴司那個戀愛腦,害的我什么都沒有了�!�
說著,她抬起自己的右手。
直到此刻,我這才注意到,她的無名指齊根斷裂,只剩下一個猙獰的傷疤。
楚雨蕁猩紅著雙眼瞪著我,語氣陰森。
「都是因為你!」
「要不是你,顧裴司怎么會拋棄我!我又怎么可能淪落到如今這個地步」
我心中一沉,意識到自己成了楚雨蕁發(fā)泄怒火的替罪羊。
「你想怎么樣」
我盡量保持冷靜,問道。
「我想怎么樣」
楚雨蕁冷笑一聲,直言道:
「既然顧裴司這么在意你,那我就讓你當(dāng)人質(zhì),勒索他一千萬!」
「當(dāng)然,我肯定不會這么輕易地放過你們。」
「等他帶著錢來了,我就把你們?nèi)細(xì)⒘�!�?br />
我頓時愣住了,沒想到楚雨蕁竟然如此狠毒。
沉默半晌,我淡淡道:
「楚雨蕁,你死心吧,他是不會來的。」
「我們已經(jīng)徹底分開了!」
「我已經(jīng)拒絕了他的求和,他又怎么可能會來救我」
聽到我的話,楚雨蕁明顯愣了一下,隨即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哈哈大笑起來。
「你以為我會相信嗎」
她用看白癡一樣的眼神看著我。
「顧裴司是什么樣的人,我比你清楚!」
「他那么愛你,怎么可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去死!」
我絕望地閉上眼睛,知道自己無論說什么都無法改變楚雨蕁的想法了。
就在這時,倉庫的大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撞開。
刺眼的燈光照射進(jìn)來,我瞇起眼睛,看到顧裴司正站在門口,手里提著一個黑色的皮箱。
他的雙眼通紅,臉上滿是淚痕,看到我被綁著,頓時發(fā)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
「宛宛!」
楚雨蕁頓時得意地大笑起來,一把將我從地上拽起來,用刀抵住我的脖子。
「哈哈,我就知道你會來!」
「顧裴司,看到了嗎這就是你愛的女人!」
「不想讓她死,就乖乖地把錢放下,然后過來!」
顧裴司顫抖著走到楚雨蕁面前,將皮箱放在地上,然后慢慢地朝我走來。
「別過來!」
我嘶吼著,想要阻止他,卻無濟(jì)于事。
「宛宛,別怕,我來救你了�!�
顧裴司哭著說,眼中充滿了堅定。
顧裴司抱著我的同時,楚雨蕁在身后卻笑了。
「一起去死吧!」
楚雨蕁突然暴怒,舉起匕首,朝著我的心臟刺來。
我絕望地閉上眼睛,等待死亡的降臨。
「砰!」
一聲槍響,楚雨蕁的手臂被打中,匕首掉落在地上。
我睜開眼睛,看到一群穿著制服的警察沖進(jìn)了倉庫,將楚雨蕁團(tuán)團(tuán)圍住。
「不許動!警察!」
楚雨蕁見狀,知道自己大勢已去,惡狠狠地瞪了我和顧裴司一眼,轉(zhuǎn)身想要逃跑。
然而,等待她的,是法律的制裁。
11
做完筆錄,我整個人都像是被抽空了力氣。
渾渾噩噩地走出警局,手里緊緊抱著安安的骨灰盒。
「安安,媽媽帶你去一個地方。」
我低聲呢喃,嗓音沙啞得厲害。
那個地方,是安安一直想去,卻始終沒能去成的地方——大海。
十歲生日那天,安安穿著我給她新買的公主裙,小心翼翼地捧著一個小小的貝殼,眨巴著大眼睛問我:
「媽媽,大海是什么樣子的我可以去看看嗎」
我當(dāng)時正忙著加班,顧裴司也在一旁幫腔:
「去什么海邊啊,浪費錢!有這功夫還不如多加班多賺點錢,給孩子一個更好的未來!」
現(xiàn)在想想,真是諷刺。
未來安安哪還有什么未來
我苦澀地笑了笑,眼眶酸澀得厲害。
現(xiàn)在,我只能用這種方式,來彌補對女兒的虧欠,完成她最后的心愿。
我租了一艘小船,親手劃向大海深處。
海風(fēng)吹拂著我的臉龐,咸咸的海水味彌漫在空氣中。
我緊緊抱著安安的骨灰盒,仿佛還能感受到女兒小小的身體依偎在我懷里的溫度。
「安安,你看,這就是大海�!�
我的聲音哽咽,淚水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
海水湛藍(lán),波光粼粼,一望無際。
我打開骨灰盒,將女兒的骨灰,一點一點灑向大海。
白色的骨灰,在陽光下,閃爍著點點光芒,像一顆顆細(xì)小的珍珠,緩緩沉入海底。
「安安,這一世,你太苦了。」
「被家庭,被媽媽所束縛,沒能過上一天真正快樂的日子�!�
「下一世,做一條自由的魚吧。」
「在這片廣闊無垠的大海里,自由自在地活著�!�
我的心,像是被掏空了一般,空蕩蕩的,只剩下無盡的悲傷和悔恨。
如果,當(dāng)初我沒有那么忙,如果,顧裴司沒有那么固執(zhí),如果......
可惜,沒有如果。
做完這一切,我劃著船回到岸邊。
我剛踏上岸,就看到了顧裴司。
他穿著一身白衣,跪在沙灘上,朝著我灑骨灰的方向,不停地磕頭祈福。
我看著他這副模樣,只覺得無比虛偽。
生前對女兒不聞不問,死后卻在這里裝模作樣地祈福,有什么用
「陸宛......」
見我回來,顧裴司抬起頭,聲音沙啞地開口。
「楚雨蕁,已經(jīng)被抓住了。」
「縱火、盜竊、故意殺人,數(shù)罪并罰,判了死刑。」
我對此并不意外。
楚雨蕁犯了這么多的錯,她死得其所。
只是顧裴司,作為安安死亡的直接過錯方,卻只是因為涉及棄養(yǎng),被拘留罰款。
真是可笑。
我正想著,顧裴司又開口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知道,我對不起安安,也對不起你�!�
「我會用我的方式,給安安贖罪。」
他的眼神空洞,語氣平靜,卻透著一股決絕。
我沒說話,只是冷冷地看著他。
他緩緩站起身,一步一步朝著大海走去。
海水沒過他的腳踝,小腿,大腿......
他沒有絲毫猶豫,繼續(xù)往前走。
直到海面要淹沒他的脖子時,他突然停下腳步,回頭看了我一眼。
「陸宛,謝謝你,讓我最后,還能為安安做點什么�!�
「也謝謝你,曾經(jīng)給過我的愛。」
他的臉上,露出一絲凄涼的笑容。
然后,他轉(zhuǎn)過身,繼續(xù)朝著大海深處走去。
海水很快淹沒了他的頭頂。
我站在岸邊,看著他漸漸消失在海面上的身影,心中沒有絲毫的波瀾。
顧裴司,終究還是選擇了用自己的生命,來為他的錯誤買單。
而我,也終于可以放下過去,帶著對安安的思念,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只是,這條路,注定會無比漫長,無比孤獨。
【完結(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