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一章
我的女兒遭受了校園霸凌,那些孩子欺負她只是因為看不起她沒有爸爸。
可她們不知道孩子的爸爸是一名一等功烈士。
我從小教育女兒要尊重爸爸,要堅強,他永遠是我們的精神支柱。
直到我被女兒高中的班主任通知去醫(yī)院,才看到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女兒。
霸凌者的父母趾高氣揚地出現在病房,威脅我拿錢閉嘴不許鬧大。
就連學校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最終我的孩子搶救無效去世,我抱著一等功臣之家的牌匾跪在軍區(qū)門口。
那些作惡多端的人終于意識到他們踢到了一塊鋼板。
1
我和老公結婚的時候,就聽說了他年幼時父母都為國捐軀了。
他當時也在部隊里,繼承了他父母的遺志繼續(xù)保家衛(wèi)國。
我們雖然聚少離多,但生活也算平淡幸福。
直到女兒六歲那年,他接受了一份緊急任務秘密出發(fā),可卻再也沒有回來。
他的戰(zhàn)友帶回來了他的骨灰還有一塊一等功臣之家的牌匾。
從此我們母女相依為命。
可我從沒有怨過他,我明白這是他的使命、他的驕傲。
作為烈士的遺孀,我從不想給政府和部隊添麻煩。
我沒什么文化,但是我們的女兒若若很爭氣。
她從小縣城一路考上市里的重點高中,我也搬到市里找了份工作陪讀。
若若和她爸一樣要強,每次考試都必須爭當第一。
學習和生活的苦從不向我吐露,我能做的也只有默默陪伴。
為了能專心學習,高三這年若若申請了住校。
我萬萬沒想到這將是讓我痛苦一生的決定。
這天凌晨我接到女兒班主任的電話,她的話中帶著焦急。
沈媽媽快來市中心醫(yī)院一趟吧,你女兒出事了
怎么了我女兒出什么事了
我追問,可班主任卻支支吾吾說不清楚。
她的遮掩讓我愈發(fā)心慌,我隨意套上外套拿上銀行卡就打車趕去了醫(yī)院。
若若的身體一向都很健康,怎么會去醫(yī)院呢
一路上我都在求若若爸爸保佑女兒平安無事,反復回想若若上次放假回家反常的舉動。
上周末回家她總是興致缺缺,沒胃口吃飯還問我,媽,我考不上大學怎么辦
為什么這么說
沒事,就是隨便問問。
難道真的是身體出了大問題
我心里著急又害怕地沖向女兒的病房,這才看見瘦弱的孩子身上裹滿了繃帶。
不敢置信地走到若若身邊,女兒聽到了我的聲音。
她艱難的睜開雙眼,眼淚隨即滾落,媽媽,我好疼啊。
這是怎么回事
女兒的臉上有大面積的瘀痕,眼眶上也有裂痕,嘴唇也是開裂的還在淌血。
任誰看了都知道她這是被人狠狠毆打了一頓。
我室友陳佳夢和其他女生一起打我,還把我從六樓推下去。
已經一個學期了,可她家里有錢有勢我不敢告訴你。
我以為只要我忍到高考結束就好了,但是媽媽我好痛啊,我不想活了。
我上前抱住女兒,克制淚水安慰她,媽媽知道不是你的錯。
女兒的腿和胳膊都骨折了,我小心翼翼地掀開她的被子。
她瘦弱的后背上竟然全是棍棒毆打后的痕跡,舊傷又添新痕令人觸目驚心。
一群十七八歲的小姑娘怎么會下手如此狠毒。
我努力壓制住憤怒,溫柔地摸上女兒的腦袋。
若若別害怕,媽媽來了。誰都不能欺負你了,你安心養(yǎng)傷就好。
用紙巾輕輕擦去女兒臉上的淚水,小姑娘聲音哽咽卻還是乖乖閉上眼睛。
我剛想要走出病房打電話聯(lián)系女兒班主任,這時門外就來了一群人。
為首的是一個一身商務打扮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身旁還有幾個身著體面的男女。
若若高中的校長和班主任跟在男人身側,臉上全是惶恐。
可身穿高中校服的幾個女生卻是滿臉的無所謂,甚至嫌棄地不想進病房。
他們一進入病房,門口便被身穿黑色制服的高大保鏢控制。
陳佳夢這孩子我認識,她緊跟在身前的應該就是她的爸爸。
他看見了我立馬將陳佳夢推出來,厲聲呵斥犯錯的幾個女生,愣著干嘛,還不道歉。
那幾個女生不情不愿地從自己的父母身后站出來,晃悠悠地鞠了個躬。
阿姨,梁若若,對不起......
聲音稀稀拉拉,陳佳夢干脆憋不住笑出了聲。
2
我女兒害怕地用杯子蒙住了頭,那幾個霸凌者笑得更加猖狂。
陳佳夢的爸爸在當地是赫赫有名的企業(yè)家,哪怕是家長之間都會尊稱他為陳總。
陳總又嚴肅地斥責了幾句,從助理手里拿著幾個厚厚的信封走到我面前。
那是一摞厚厚的人民幣。
陳總將錢塞進我的手里,拿不下的由助理放在了柜子上。
他的臉上沒有絲毫歉意,只想用最快的速度解決自己孩子惹出來的麻煩。
梁媽媽,事情的經過我都問清楚了,孩子們鬧著玩呢。
梁若若是自己失足跌下去的,孩子也都道歉認錯了,這是十萬塊是我們家長的一點心意。
咱們就算把這件事解決了,你看怎么樣
我震驚地看著堂堂的大老板,我的女兒差點被害死他竟然想用錢了事。
我將錢推回他的手中,陳先生,你的女兒帶頭長期霸凌我的女兒,她的后背上的傷痕就是證據。
并且這不是鬧著玩,這是殺人未遂屬于刑事案件,我們無法私了。
你的女兒還有其他幫兇必須付出代價,我會報警讓警察來取證,法院裁決。
陳總兇狠地瞪了一眼自己的女兒,看向我的眼神中也帶有一絲兇光。
許校長這是真的嗎她說這些有證據嗎
校長汗流浹背走到陳總身邊,女生宿舍內是沒有監(jiān)控的,梁同學身上的傷醫(yī)務室也治療過,是她自己撞到的。
和陳佳夢還有其他同學應該是沒有直接關系的,我們也從未聽說過學校有校園霸凌事件發(fā)生。
我看向女兒的班主任,一個年輕的女老師承受不住我的求助將頭撇了過去。
你們太無恥了,我女兒后背上的傷口怎么可能會是自己撞到的!
你們早就串通一氣想逼我們認栽是不是我萬萬沒想到學校會這樣包庇霸凌者,傷痕鑒定會顯示真相,同學們之間也總會有人作證。
你們這種仗勢欺人的混蛋,等著被法律制裁吧。我拿起柜子上的厚厚的現金砸向陳總,你們都給我滾!
陳總的額頭被砸到,他的人皮徹底被撕開,給臉不要臉是吧
他揮揮手,原本待在門口的保鏢一個個都沖進來,一腳將我踹到角落。
他們的鐵拳砸在我的身上、臉上、胸口上,很快我就承受不住跌倒。
受傷的女兒拖著骨折的身體爬到我身邊,嘴里大喊,不要打我媽媽,我們不追究了!
不要打了!
可陳總沒有發(fā)話,那群人不會收手連累我的女兒也在混亂中再次受傷。
梁媽媽,你想報警、起訴都行,我等著你。只要你還有那條命。
陳佳夢這時候也跳出來,活該,你女兒偷我們的錢還有手機,我們都沒計較,打你倆一頓算是便宜你們了。
女兒哭喊否認,我沒有!
我的女兒從小憧憬自己身為軍人的爸爸,怎么會做這種抹黑軍人家屬的事。
我爸爸是英雄,我怎么會做小偷!
那幾個女生還在不停恥笑,什么英雄,你沒有爸爸就是野種一個,野種做小偷很合理啊。
我不是野種。
爸爸救救我,救救媽媽。
爸爸......
若若的呼喊聲越來越小,那些人終于住手。
我抱住昏迷不醒的女兒終于崩潰大哭,若若醒醒!媽媽在這,若若!
這時醫(yī)生和護士聽到了病房的聲音,帶來了保安。
陳總不想將事情鬧大才帶人離開,若若再次被推進搶救室。
剛才一直冷眼旁觀、為虎作倀的校長假惺惺地安慰我。
勸我不要和陳總作對,不然只會死得更慘。
如果若若還活著,我可以忍,可是若若搶救失敗。
我唯一的女兒死了,我只想和那些欺負她的人魚死網破。
3
當女兒面無血色的躺在停尸房時,我身上的傷痛都不值得一提了。
我撫摸女兒冰涼的面頰,明明一小時前我還為她擦過眼淚。
一天前她還在學校給我打過電話說想吃我做的紅燒排骨。
怎么會就這樣離開了呢
若若我的聲音都在發(fā)抖,你睜開眼看看媽媽啊
你才十八歲,怎么會死呢你連死是什么都不知道��!
我撲在女兒的身上嚎啕大哭,責怪自己的愚鈍怎么沒有早點把女人從魔窟中救出來。
如果我聽出她的弦外之音,我的女兒是不是就還能健健康康地活著。
女兒的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傷痕。
我甚至在她胳膊內側的嫩肉上看到了三四個香煙灼燙留下的疤痕。
還有她的頭發(fā)竟然有一塊是禿的,用其他頭發(fā)遮蓋起來的頭皮還有血痂。
那群畜生究竟對我女兒都干了什么
她們根本就不是人!
校長和班主任一直在不遠處監(jiān)視我。
得知我女兒去世的消息,許校長消失過一小會,回來后他面色沉重地走到我身邊。
沈女士,節(jié)哀吧。陳總和其他幾位家長出于人道主義愿意每家出七十萬,一共三百五十萬。
你拿著這筆錢好好生活吧,別再去招惹他們了。你也會沒命的。
我從女兒的尸體上抬起頭,充血的眼睛里全是紅色的血絲。
校長也被我嚇得后退。
我女兒的命就只值三百五十萬嗎我歇斯底里地尖叫質問他,三百五十萬能讓我女兒活過來嗎!
校長連連后退,你拿著錢結婚再要一個孩子,下半輩子也不會太難過啊。你不和解,錢也沒有人也沒了,你這是何苦呢
我的手狠狠砸向墻壁,我要公道,我要讓欺負過我女兒的人都付出代價!
哪怕要我死,我也要拽上他們!包括你!
我的瘋狂的舉動讓校長更加畏懼,他后退到門口才敢對我說:沒用的,陳總的人警局法院都有,更何況你女兒書包真的搜出了人家的東西。
你就是在白費力氣!
說完這句話,他帶走女兒的班主任逃也似地離開醫(yī)院。
我父母前幾年相繼去世,處理女兒的喪事時身邊沒有人陪著我。
親手將女兒扶上靈車,親眼看見女兒進了火化爐。
那個乖巧懂事的女兒就這樣變成了一盒骨灰,交到我的手上。
我的丈夫、我的女兒全部離開我,自此在這個世上我舉目無親。
夜不能寐的我連夜將女兒的骨灰?guī)Щ亓思�,案桌上亡夫的黑白遺照旁又多了女兒的照片。
我整日整夜地哭泣,家外面卻有幾個陌生人不分日夜地監(jiān)視我。
他們都是陳總的人,陳總在無聲地警告我不要鬧事。
他隨時都能碾死我。
我的眼淚在流,可我的意志沒有消沉。
殺人兇手還光明正大地活在這世上,我怎能終日以淚洗面。
擦干凈眼淚,我撥通了報警電話。
4
不到五分鐘警察出警,來到我家了解情況。
將我?guī)У骄肿隽斯P錄,他們信誓旦旦地向我承諾一定會調查清楚。
可是當我回到家里,忐忑地等待通知時卻過了一星期都沒有任何消息。
只有手機會在深夜時接到幾個陌生號碼的來電。
沈冉,你要是搞事情,出門小心不要被車撞!
接二連三不同的電話打進來,每一個我都接聽了并且錄音了。
我知道陳總在市里手眼通天,警察里也有他的人從中作梗讓我無法申冤。
之后我拿著自己的身份證在網絡上錄制了一條舉報視頻。
在視頻中我實名舉報陳總、校長還有警局的為非作歹。
講到女兒身上的傷疤時我還是泣不成聲,曝光了霸凌者的姓名、班級還有學校。
我的視頻一發(fā)布就在各個平臺沖上了熱搜,視頻中有好多網友支持我。
不到三個小時觀看量、轉發(fā)量還有評論量就破了幾十萬。
甚至有媒體私信想要來采訪我,就當我以為天終于快亮的時候。
平臺方以暴露未成年隱私將我的視頻下架,警局更是將我請到局里喝茶。
在警局中進行了一下午思想教育,再出來時想要采訪我的媒體紛紛不見了蹤影。
反倒是我女兒的書包中查出陳佳夢的現金還有其他同學手機的視頻在網上沸沸揚揚。
更是有人散播謠言說,我女兒是自殺,我為了訛詐才編出了這出好戲。
我的手機短信被各種各樣的謾罵塞滿,各大平臺也都被封號。
可我不認輸,我打電話給所有我認識的人,可他們都避我如蛇蝎。
幾個星期后我的工作也丟了,我能想到的所有辦法都不能撼動他們絲毫。
這個世界是非不分、黑白顛倒,我快要被輿論和網暴壓死了。
可我的女兒尸骨未寒,她還死不瞑目啊。
我掙扎著從地板上爬起來,走進了公公婆婆的房間。
老公曾自豪地將父母的功勛展示給我看,可時間太久了我都忘記它們的來歷了。
但這些年我和若若一直精心地保養(yǎng)著它們。
拉開抽屜它們依舊閃閃發(fā)光。
屋子的正中央還有一塊高高掛起的牌匾,上刻著六個大字:一等功臣之家!
我搬來架子將牌匾取下來,撫摸著我丈夫用血肉換來的字。
老公,我真的無路可走了。求求你幫幫我吧。
我將勛章放進挎包里,用繩子捆好牌匾背在身后,手里還捧著女兒和丈夫的骨灰盒。
趁著外面監(jiān)視的那群人打盹,我背著沉重的它們悄悄出了門,走在偏僻的小路上。
城外的郊區(qū)里駐扎著一處最近的軍區(qū),我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幫我。
但此時我已經別無選擇。
我走了兩個小時終于走到了營地門口,我卸下身后的牌匾,放下骨灰。
在懷中抱著牌匾跪在了部隊的大門口。
這時在部隊微弱的燈光后,傳來刺眼的燈光。
我回頭,三四輛汽車停在我身后,車上下來一群人。
是陳佳夢的爸爸,他追到了這里。
與他一起來的還有那幾個霸凌者的父母,他們的保鏢迅速沖上前將我包圍。
陳總面目猙獰走到我面前,我死死抱著牌匾警惕地盯著他。
他先是哈哈大笑,隨后一巴掌抽在我的臉上。
就憑你能驚動軍區(qū)嗎給老子惹這么多麻煩,給我打!
他一聲令下,所有壯漢都向我逼近。
這次他們手里拿了武器,我護住牌匾防不住鋼管抽打在我的后背上。
我嘴里傳來凄厲的慘叫聲,你這個畜生!
陳總在一旁冷血地看,把她的腿給我打斷,綁好了扔上車。
沈冉你是外地人不知道,我告訴你在這里我就是王法!你找誰都救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