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冰霜煉體

    子時的梆子聲穿透雨幕，九玄堂后院廂房的燭火在風(fēng)中搖曳，忽明忽暗的光影將秦九霄的影子拉長，扭曲如鬼魅。他猛地從床榻上翻身坐起，五指深深摳入錦被，額間龍紋如活物般游走，金芒與冰霜交替閃爍，仿佛有兩條蛟龍在血脈中廝殺。

    “咳咳……”他捂住胸口，喉間腥甜翻涌，一口黑血噴在案幾的《黃帝內(nèi)經(jīng)》上，血珠未及落地便凝成冰碴，“咔嚓”碎裂。窗外的梧桐葉瞬間覆上一層白霜，檐角風(fēng)鈴被凍成冰雕，叮咚聲戛然而止。

    “龍脈玄氣暴走，滋味如何？”

    墨清影的嗓音裹著夜風(fēng)飄入，她斜倚在梧桐枝頭，面具下的朱砂痣被月光染成血色，指尖把玩著一枚淬毒銀簪。見秦九霄不答，她輕嗤一聲翻身躍下，裙擺掃過冰面時濺起細(xì)碎冰晶：“求我一句，或許能留你半條命。”

    秦九霄抬眸，瞳孔已覆上一層冰膜，聲音沙啞如砂石相磨：“你的寒毒……侵入心脈三寸……再運(yùn)功……活不過三日……”他踉蹌起身，撞翻藥柜，雪蓮丹的瓷瓶滾落在地，藥丸散成冰粒。

    墨清影瞳孔驟縮。她分明看見秦九霄腳下冰霜正逆流蔓延，自己方才擲出的毒蒺藜竟被凍成冰渣，連淬在尖端的“蝕骨散”都凝成霜花！

    “轟��！”

    九玄堂的朱漆大門被一腳踹飛，門板砸在院中石碾上，木屑紛飛。五個蒙面人持刀闖入，刀刃映著寒光，為首者肩扛九環(huán)大刀，刀柄拴著的七顆人牙隨步伐叮當(dāng)亂響。

    “姓秦的！周莽的胳膊值黃金千兩，今日爺爺們來討債！”刀客獰笑，一腳踢翻曬藥架，黨參當(dāng)歸如雨傾瀉。

    白小鹿從后院探出頭，懷中還抱著搗藥罐，見狀“哎呀”一聲縮回門后，卻撞倒整排藥柜。紫檀木抽屜“哐當(dāng)”墜地，曬干的曼陀羅粉漫天飛揚(yáng)，嗆得刀客連打噴嚏：“小娘皮找死！”

    刀鋒破空劈下，白小鹿抱頭縮成一團(tuán)。千鈞一發(fā)之際，一道冰霜凝成的屏障陡然升起——

    “天要收我？”秦九霄赤足踏霜而來，每步落下，青石板便綻開蛛網(wǎng)般的冰裂。他右掌虛握，蒙面刀客的九環(huán)大刀瞬間覆滿冰晶，“先問我的龍脈答不答應(yīng)！”

    “咔嚓！”

    刀身寸寸崩裂，冰碴如利箭倒射。刀客慘叫后退，人牙項鏈崩斷，染血的牙齒滾入冰縫。余下四人肝膽俱裂，褲襠漫開腥臊，手中鋼刀“當(dāng)啷”落地。

    廂房內(nèi)，燭火被寒氣逼得只剩豆大一點(diǎn)。白小鹿踹開房門，鵝黃裙擺沾滿藥粉，懷中瓶罐“叮當(dāng)”亂響。她扯開秦九霄的素白里衣，龍紋已蔓延至心口，冰霜在肌理間綻開蛛網(wǎng)裂痕，仿佛稍一觸碰便會支離破碎。

    “別動！”她咬破舌尖，殷紅血珠墜入琉璃碗，與淡金藥液交融沸騰，“藥王谷的‘以體渡藥’需純陰之血為引，雖然我八字帶火……”

    秦九霄攥住她手腕，指尖冰霜刺得她生疼：“胡鬧……你會被反噬……”

    “總比你凍成冰雕強(qiáng)！”白小鹿猛地扯開衣帶，鵝黃肚兜上繡著歪歪扭扭的藥葫蘆。她閉眼貼上秦九霄胸膛，溫軟身軀與寒冰相觸的剎那，白霧蒸騰如沸，“抱緊我！寒氣外泄……你的心脈會炸……”

    少女的體溫如涓流滲入冰縫，秦九霄僵硬的手指動了動，終是環(huán)住她顫抖的肩背。龍紋金芒漸弱，冰霜化作細(xì)密水珠，順著兩人緊貼的肌膚滑落，在狐裘上暈開深色水痕。

    “你們在干什么！”

    楚紅袖的厲喝如驚雷炸響。她立在門檻處，翡翠耳墜因憤怒劇烈搖晃，手中食盒“哐當(dāng)”墜地，蓮子羹潑在冰面上凝成琥珀色的冰花。

    白小鹿的肚兜系帶恰在此刻繃斷，秦九霄本能地扯過外袍裹住她，龍紋金針卻誤將兩人衣角縫在一處。白小鹿從袍下探出頭，鼻尖沾著朱砂粉：“我們在療傷！療傷你懂嗎？”

    “療傷需要脫成這樣？”楚紅袖指尖捏碎翡翠耳墜，一道血痕滑落雪頸，“明日拍賣會，你倒是帶著這小妖精——”

    話音未落，秦九霄突然悶哼一聲，龍紋爆出刺目金芒，冰霜自七竅噴涌。楚紅袖頸間玉佩藍(lán)光大盛，冰凰虛影展翅清唳，竟將龍紋金芒生生壓回！

    “楚家的冰凰佩……”秦九霄怔怔望著碎裂的玉佩，冰凰紋路與母親遺留的龍紋玉玨完美契合，“你怎么會有這個？”

    楚紅袖踉蹌扶墻，指尖撫過殘佩：“傳了三百年的家寶，今日毀在你手里……”她忽而冷笑，“賠不起的話，就拿下半輩子抵債！”

    炭盆里的銀骨炭“噼啪”炸響，藥香混著暖意充盈廂房。秦九霄裹著狐裘靠在榻上，看白小鹿為楚紅袖包扎手腕——冰凰血脈覺醒時爆發(fā)的寒氣，在她掌心割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楚總這買賣虧大了。”秦九霄捻起一塊冰碴，其中封著一滴赤金血珠，“冰凰現(xiàn)世折壽十年，就為救我這個‘無恥之徒’？”

    楚紅袖抽回手，翡翠鐲子磕在藥碗邊沿：“我救的是楚家未來姑爺，不是地痞流氓�！�

    角落傳來一聲冷笑。墨清影抱劍倚墻，面具已碎了一半，露出額角猙獰的鳳凰刺青：“再廢話，割了你們舌頭。”

    白小鹿突然舉起冰碴驚呼：“你們看！秦大哥的血凝成鳳凰了！”

    晶瑩冰晶中，血珠舒展羽翼，與龍紋糾纏盤旋。秦九霄摩挲著龍紋玉玨，耳邊回響寒潭古尸的遺言：“龍凰合璧，可破生死……”

    五更梆響，墨清影悄無聲息翻出圍墻。懷中的冰凰血珠用錦帕裹著，寒氣刺骨，卻不及她眼底霜冷。

    “妹妹這定情信物，賣不賣呀？”花想容的團(tuán)扇攔住去路，石榴裙擺掃過晨露，在青石板上拖出蜿蜒水痕。

    墨清影匕首出鞘三寸：“讓開�！�

    “急什么？”花想容簪頭流蘇輕晃，媚眼如絲，“林月漓在城西埋了三百斤火藥，若有人用龍脈玄氣引燃……”

    寒光乍現(xiàn)！匕首抵住花想容咽喉，墨清影的朱砂痣泛起血光：“帶路�！�

    屋檐上，白小鹿啃著蜜餞含糊嘟囔：“師父說得對，山下女人比毒蛇還毒……”她忽然摸向懷中《神農(nóng)殘卷》碎片，眸光暗了暗，“得找個機(jī)會，把秦大哥騙去藥王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