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h3>第一章</h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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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臣倪元璐叩見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倪元璐大禮拜下。
“魏忠賢把持朝綱，朕登基以來，如履薄冰，朝野內(nèi)外多有非議，卿不忿而走，可見品性高潔，赦無罪�！�
“君王臨難，臣棄官而走，無顏立于中樞，請外放，為陛下牧民�！�
朱由檢沉默片刻，道：“外放就職，累年遷徙，或與中樞隔絕，你可想清楚了？”
一般來說，二甲進士的升遷是禮部祀祭清吏司主事→祀祭員外郎→祀祭郎中→儀制郎中→太常少卿→太常卿→禮部侍郎→禮部尚書＋大學(xué)士。
也有幸進的直接就是禮部侍郎＋大學(xué)士。
三甲進士外放，一步步往上爬，基本與內(nèi)閣無緣。
倪元璐自請外放看似兒戲，其實是以自己的政治前途做懲罰，相當(dāng)嚴(yán)重了。
“為君盡忠，為國效力，豈在內(nèi)外？請陛下成全。”
“既如此，授普安州推官，兼督普安衛(wèi)。”朱由檢做了決定。
有能力就自己爬起來，沒能力或者運氣不好，死了自認(rèn)倒霉吧。
“臣必不負(fù)皇帝圣恩。”倪元璐領(lǐng)命。
處理了倪元璐，房壯麗出列道：“陛下，新授侍讀大學(xué)士周延儒廷外待召。”
“宣�！�
周延儒進來，大禮拜下：“臣周延儒拜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免禮，平身。”
“謝陛下�！�
“周延儒�！�
“臣在�！�
“爾為侍讀大學(xué)士，閣臣預(yù)備，可有諫言。”
送分題啊，周延儒內(nèi)心竊喜，道：“魏閹殘暴，動輒害人，群臣懼于淫威，不得不虛與委蛇，今魏閹伏法，定然有人借此傾軋。
臣斗膽，請陛下禁止，只以賢能選留人才，勿因與魏閹親遠(yuǎn)論優(yōu)劣�！�
“朕已明確，閹黨伏法，無需再言，換一條。”
送分題換送命題？小意思！
周延儒心念一動，道：“目下天災(zāi)多發(fā)，而朝廷錢糧不足以賑濟，京津周邊多有荒原，若全部開墾，可得良田百萬畝，活十萬眾，臣以為當(dāng)行張慎言故事，招募流亡開墾荒地，并修水利。
臣請給流民糧種、租賃耕牛農(nóng)具，免新開田地當(dāng)年賦稅�！�
朱由檢問道：“張慎言何在？”
“陛下�！狈繅邀惓隽�，道：“張慎言素有才干，秉性忠直，因彈劾馮銓而被記恨，五年，張慎言告假，馮銓指使曹欽程誣告張慎言盜曹縣庫銀三千兩，致使張慎言貶謫肅州�！�
操，搞我的人？周延儒心中大恨，卻不敢多言。
言多必失，萬一自己被連累下課，那才是瞎了。
站著才有輸出，等咱進了內(nèi)閣再跟你算賬。
朱由檢道：“召回張慎言，授戶部侍郎，總督畿輔水利屯田事�！�
“臣奉詔�！崩顕諔�(yīng)下。
周延儒入職考核結(jié)束，大理寺右寺正許志吉奏：籍吳養(yǎng)春家資共六十萬五千有奇、程夢庚十三萬。
真有錢！
這就是朱由檢的唯一想法。
哪怕知道其中可能有隱情，朱由檢還是下令納入國庫，作為畿輔墾荒專用資金。
“陛下放心，此七十三萬五千兩，臣定然善加管理，絕不挪用一兩。”郭允厚拍著胸口保證后，又道：“臣奉詔督辦銀錢，今日始出母錢，請陛下查驗�！�
“呈上來！”朱由檢立刻來了精神。
國事雖多，惟錢而已。
中興國家，惟錢而已。
不一刻，黃朝林捧著銀幣進來。
一兩，五錢，一錢，三種面值各三枚。
朱由檢拿起來看，造型如同自己設(shè)計的一般，相當(dāng)精美。
“一兩銀重七錢，九成五銀，五錢重四錢，九成三銀，一錢等重，九成七銀。
計算火耗，一兩銀利潤三成，五錢銀利一成，一錢銀無利。
為防有人銼邊緣銀屑，特加花紋�！秉S朝林解釋了一句。
“甚好�！敝煊蓹z高興地問道：“如何辨別真?zhèn)�？�?br />
“兩幣交擊，聲音透徹，沿邊緣吹氣，有嗡鳴，于桌面轉(zhuǎn)圈，有嚶嚶聲�！秉S朝林行了大禮，道：“奴婢僭越，請當(dāng)眾演示�！�
“善，諸臣不妨近前圍觀�！敝煊蓹z邀請。
沒有人感興趣。
金銀幣由來已久，一般是用來賞賜的，好看不好看的……自己又落不到手。
朱由檢閃過一絲失望，依舊令黃朝林演示。
果然如他所說，僅從聲音就能辨別真?zhèn)巍?br />
“傳于諸卿。”朱由檢說道。
大家敷衍地看了。
“一兩銀重七錢，朕欲為天下通行錢，以取代銀錠銀粒，諸卿以為如何？”朱由檢問道。
“陛下不可�！崩顕粘隽械溃骸耙云咤X換一兩，天下必亂。”
“李閣老想法有差。”郭允厚出列道：“百姓苦火耗久矣，若銀錢推廣天下，可免火耗。
如此，民減負(fù)擔(dān)，朝廷得鑄錢之利，實乃公私兩便�！�
“然此銀七錢，百姓愚昧，必定以為自己吃虧，如何推廣？”施鳳來反駁。
“陛下�！惫屎駴]鳥施鳳來，對皇帝說道：“臣請于各鈔關(guān)設(shè)兌換處，以銀錢納關(guān)稅者，免火耗。
天啟元年各關(guān)遞解五十二萬兩有奇，為歷年之最，后因魏閹以內(nèi)官監(jiān)稅，歷年遞減，去歲僅有二十三萬兩有余。
行船如故而收入折半，全在于貪腐。
臣以為，清查各鈔關(guān)后，一年四十萬兩不難。
且船主兌錢，必有留存，只要花費便可促進銀錢流通。
如此，銀錢兌換，迎刃而解。
待信用建立，再于南北直隸設(shè)承兌處，以銀錢納稅者免火耗。
五年之間，銀錢必然通行南北�！�
宣德四年，因商販拒用正在貶值的大明寶鈔，政府準(zhǔn)許商人在商運中心地點用大明寶鈔交納商貨稅款，以疏通大明寶鈔，并趁機增稅，主要設(shè)關(guān)地區(qū)以北運河沿線水路要沖為主。
說是稅，其實是過路費。
不提數(shù)額，但說這個計劃確實極佳。
“此策可行。”袁可立贊同道：“只是地方多以火耗補貼公用甚至中飽私囊，怕是阻礙重重�！�
郭允厚信心十足地說道：“此事由戶部署理，都察院與銀作局同監(jiān)管，所得利潤，國庫內(nèi)庫對半分潤。
若地方官吏阻攔推廣，嚴(yán)懲不貸。
臣以為，兩年時間，銀錢可通行運河兩岸，五年間可通行天下，事成矣�！�
“內(nèi)閣以為如何？”朱由檢問道。
“可解中樞困厄，只是要徐徐圖之，免得生變�！秉S立極說了囫圇話。
“臣以為可頒詔曉諭臣民，以造聲勢，待銀錢發(fā)布，事半功倍�！崩顕照f道。
“臣謹(jǐn)遵圣諭�！笔P來和張瑞圖沒能吐出象牙來。
“諸卿以為如何？”朱由檢擴大咨詢范圍。
“臣愿傾盡家財，兌換三百兩。”周延儒當(dāng)場就跪了下去。
操，就你能！諸臣不情不愿地跟著跪下，口稱愿意兌換。
“善，諸卿公忠體國，甚善！”朱由檢口頭嘉獎，對周延儒滿意了幾分。
就這眼力勁，活該你當(dāng)了那么長時間的首輔啊。
“郭尚書。”
“臣在�！�
“能產(chǎn)錢幣幾何？”
“預(yù)計本月能鑄一兩錢五萬，五錢一錢各三萬，下月翻倍，十二月再翻倍，極限矣�！�
一個月二十萬＋六萬＋六千，可以了。
“于鑄錢有功者，具奏呈報，給予嘉獎。”
“臣遵旨，臣斗膽，卿陛下為鑄幣廠賜名。”
“大明皇家鑄幣廠�！敝煊蓹z喝道：“取文房四寶來�！�
立刻有小太監(jiān)送來。
朱由檢一揮而就，用了寶印，道：“送御用監(jiān)，令制牌匾，明日朕親臨鑄幣廠，賜名�！�
“臣代鑄幣廠上下，多謝陛下賜名�！惫屎癜菹隆�
“用心辦差，朕必不吝賞賜。”朱由檢說道：“擬詔，郭允厚黃朝林督辦鑄幣有功，授郭允厚千戶，蔭其子郭如禮郭如儀各百戶，授黃朝林百戶，令擇人入繼，俱給世券�！�
“臣（奴婢）叩謝天恩�！惫屎顸S朝林拜下。
諸臣無不羨慕嫉妒恨。
吃個千戶工資算不得什么，給世券可就不得了了。
世襲罔替。
只要大明不亡，這份工資就可以一直吃下去，除非自家沒人了。
羨慕之后，諸人恍然大悟。
皇帝果然是愛錢的。
誰能給皇帝搞到錢，誰就能得到皇帝的歡心。
當(dāng)然，要注意方式方法，否則就是九千歲的下場。
李蕃微微一笑，從袖子里抽出奏折，道：“啟奏陛下，臣彈劾吏科都給事中陳爾翼。
其本應(yīng)監(jiān)督吏部，然就任以來，從未糾劾，此乃瀆職，其放任周應(yīng)秋賣官索賄，坐分其贓，此乃貪腐，其放縱家人吞并鄉(xiāng)鄰田產(chǎn)，并干涉有司決斷，此乃弄權(quán)。
臣請陛下明斷，交付有司查辦�！�
“陛下，臣有奏！”陳爾翼想掙扎一下。
按照潛規(guī)則，被御史彈劾的，該當(dāng)場提出辭職，然后等候皇帝處置。
一般來說，得皇帝歡心的，提出彈劾的人會被批評甚至革職，如今的陳爾翼是二般情況，當(dāng)然不敢坐以待斃。
“臣為吏科都給事中不過半年……”
“不必解釋�！敝煊蓹z打斷了陳爾翼，說道：“畢自肅，薛貞。”
“臣在。”
“都察院與刑部調(diào)查，若無辜，擢一級，若果真如彈劾，革職流放，籍家。”
“臣遵旨。”×2。
沒有人替陳爾翼求情。
清廉正直的瞧不上這個人，貪腐的一屁股屎怕被牽連。
陳爾翼臉如死灰，默默摘了管帽，任憑值殿衛(wèi)士帶下。
見群臣臉色都是陰晴不定，朱由檢說道：“清者自清濁者自濁，若陳爾翼果真清白，自有獎賞，諸卿不必疑慮�！�
我們不擔(dān)心皇帝你，我們擔(dān)心那家伙亂咬人啊！
都是魏閹黨羽，誰還不知道誰的黑歷史呢？要是陳爾翼受不住刑，有一個咬一口，怕是朝堂要空一半。
心思各異中，諸人沒有再說話，朝議就此結(jié)束。
就在皇帝準(zhǔn)備吃午飯時，史可法來了。
行禮后，史可法氣呼呼地說道：“啟奏陛下，周鑒查抄李朝欽家，僅獲五千兩并宅院一座，臣核查，發(fā)覺周鑒侵吞銀十三萬四千有奇，金三千兩，商鋪一間，田三千畝�！�
“依卿之見，如何處置？”朱由檢問道。
“革職，法辦�！笔房煞ň季加猩竦囟⒅实郏桓蹦悴淮饝�(yīng)我就不干了的的模樣。
“看在皇后情面，從輕辦理吧，革職，貶為庶民，當(dāng)眾打一百鞭，若是他不經(jīng)打，分批執(zhí)行，如何？”朱由檢好言商量。
“臣遵旨�！笔房煞ㄟ�是給了皇帝面子。
朱由檢微笑著說道：“把文書送一份來，若是國丈找皇后哭訴，朕也好解釋。”
“臣已經(jīng)帶來，請陛下御覽。”史可法取出奏折。
朱由檢接過，順勢拍了拍史可法的肩膀，說道：“小法啊，東廠交給你，朕是放心的，但有時候呢，體諒一下朕的難處，��？”
“臣謹(jǐn)遵圣諭�！笔房煞▽实鄣男湃魏芨袆�，雖然他不知道皇帝的難處是什么。
難處當(dāng)然是后宮了。
本來就不待見老丈人一家，但是看在媳婦的面子上，想著是不是能搶救一下，結(jié)果還是爛泥扶不上墻。
依朱由檢的想法，就該連周奎的爵位一起削了，好替崇禎出了心里這口惡氣。
但是那樣干的話，皇后臉上太不好看，只能懲罰周鑒。
媳婦生氣怎么辦？一般來說，只要腰子足夠給力，就沒有哄不好的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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