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去遼河市
柳樹鎮(zhèn)的火車站規(guī)模小，經(jīng)停車次也少。林靜手里有黃大姐資助的“巨款”，她要開始新的旅程，她選擇了比較近的交通樞紐，遼河市，路程短，車票便宜，人口多，交通便利，她要融入進這個時代，給自已開辟一條生存的道路。信心記記的林靜踏上火車，就被眼前的景象重創(chuàng)了一下，包裹，行李可以理解，菜籃子，柳條筐，甚至還有雞鴨鵝？抽煙的，吃東西的，汗臭味，腳臭味，各種味道混雜在一起。好懷念高鐵�。∷懔�，即使現(xiàn)在有高鐵也沒錢消費，既來者則安之。兩個小時很快就能熬過去了！林靜坐下不久后就發(fā)現(xiàn)，有幾個鬼鬼祟祟的青年穿插在人群中，他們的這節(jié)車廂緊鄰臥鋪廂，看來那些人的目標在臥鋪廂里了，獨自在外的林靜很快移開眼，連保護自已都很費力就別談俠肝義膽了吧！火車緩緩進站，窗外矮小破敗的樓房讓林靜感覺很舒服，她像一個到陌生地方獨自旅游的游客，始終沒什么歸屬感，可眼前的景色就像一位老人對她露出了慈愛的微笑。她想，這是被接納了吧？車窗上也倒映著她的微笑。
下車的人潮擁擠，一不小心就會被各種行李攻擊到，林靜小心避讓著往門口挪步。又看到那幾個小伙子，還沒來得及感嘆這孽緣呢，只見一個瘦小男生站在門口處，把眼鏡大叔夾在臂彎里的公文包一把扯過去，轉(zhuǎn)身就跑向遠處，這操作，林靜剛開始還以為是接站的，沒想到就這么明搶��？人們反應過來大喊：“抓小偷��！”“有人搶劫啊！”站臺本來人就多，擠擠嚷嚷的，林靜還沒下臺階，從高處看見小瘦子把公文包轉(zhuǎn)給了穿黑衣服的男人。車站的警力應該很充足，四周圍包抄過來不少民警，瘦子和那幾個人，四散逃跑，接過包的黑衣男卻沒跑，沒事人一樣擠在人群中。林靜伸手拽了一下，正不知朝哪個方向追人的眼鏡大叔：“大叔，跟我來！”話遞過去，完全沒在意人有沒有跟上，她是順著黑衣服男人的路線追過去的，站臺拐過彎竟然是擺著柜臺的商販，她看見黑衣服男拐過來了呀！林靜也不敢露出四處找人的姿態(tài)，剛要緩下腳步，卻看見黑衣男在第二個柜臺處買了面包和一瓶汽水走了，手里沒有公文包。林靜沒敢看第二柜臺的商販，扭頭找眼鏡大叔，只見大叔還拖著個大號行李箱隨后趕來，林靜可不敢招惹這些盤踞在車站的地頭蛇們，靈機一動，從她那軍綠色“百寶箱”里掏出鉛筆，在火車票背面寫到“右-第二柜臺-藏包”遞過去：“大叔，您知道這個地址嗎？我第一次來，不知道怎么走��！”大叔很懵的接過票看一眼，恍然大悟：“哦，這個地方啊，我知道，大叔現(xiàn)在有事兒，你在那個西門那兒等等我，一會兒我領你去��！”林靜趕緊閃人，她這個沒身份證，沒介紹信的人是不可能跟警察通志打交道的，讓好事不留名，不是只有雷鋒通志的嗎！心里正美滋滋的忽然被人摟住肩膀，想掙脫卻被身高和l力壓制的死死的，清澈空靈的嗓音在耳邊道：“妹妹，跑哪兒去啦？讓大哥好找。”尾音上調(diào)，很是輕松愉悅，胳膊使力，帶著林靜往門口拐去，林靜剛想大聲呼叫：“別喊，就你寫的那兩個字，你當別人瞎子��？我不害你，跟著我走！”說完卻松開了牽制她的手，并肩走著，前方是陽光明媚的火車站大門，身后是偷，搶，無惡不作的團伙犯，林靜此刻無比痛恨自以為聰明的自已，真以為多出三十幾年的經(jīng)歷，就能無往不利了嗎？現(xiàn)在的她只能賭，與其相信警察，再把她送回青山村，還不如跟著身邊的陌生人走出去。
陽光有些刺眼，林靜凝望著車站廣場中心駿馬雕塑，葉云舟卻注視著身邊的小豆芽。在站臺上注意到小馬他們動作的人可不少，大著膽子跟到王哥攤子的就只有這顆豆芽菜了，這丫頭，除了眼睛大，膽子也大呀！其實別人應該沒注意到她在火車票上寫的字，葉云舟離得近，注意力又在林靜身上，自然是能看見，他是怕老王如果注意到了，這丫頭今天不好出這個站。林靜側(cè)過頭：“謝謝，你莫不是還有別的目的？”平靜的口吻讓葉云舟有種枉讓好人的無奈。葉云舟笑得邪氣，稍彎腰，跟林靜平視，看著那雙上調(diào)的桃花眼：“你覺得我有啥目的？”林靜第一個注意到的竟然是：這人的頭發(fā)好濃密�。坎荒苁羌侔l(fā)吧？后世這樣的發(fā)量應該快絕種了，這人面容俊朗，并非柔弱奶油小生，英氣勃發(fā)，眉目透著果敢堅毅，宛如一把出鞘的利劍。可惜了，當混混有點浪費。不由皺了眉：“拐賣婦女，招黑工，或者跟里邊的一伙的？”葉云舟徹底無語了，直起身上下打量林靜，沒好氣的說：“拐賣婦女掙錢，拐賣豆芽菜賠本兒，挺好看的眼睛咋就瞎了！”轉(zhuǎn)身后輕飄飄的來一句：“趕緊離開，別一會兒人家反應過來，走不成嘍！”林靜這才意識到，原來人家才是讓好事不留名，不由得長舒口氣。
遼河市作為北方地區(qū)的交通樞紐，火車站人流如織，林靜一眼就注意到廣場邊上的小商販，84年，政策逐漸的放寬，個l經(jīng)濟如雨后春筍般興起。但大多數(shù)小商販都以游擊形式經(jīng)營，都怕哪一天政策又有變動。個l買賣在當下常常遭遇詬病和輕視，若不是為了求生存，誰愿意冒著被抓的風險四處奔波？林靜
繞著廣場踱步觀察，發(fā)現(xiàn)這邊以售賣吃食為主，也有幾個賣衣服，小商品的，因往來行人眾多，成交量頗為可觀，尤其是那些煎餅，盒飯之類的，看得林靜有些眼紅，那也沒用，手殘黨就別往不擅長的賽道擠了。小商品和衣服要好操作些，當?shù)赜信l(fā)市場吧？如果從外地進貨，過來販賣，量少的話，看見的利潤就太小了。正思忖間，林靜正好走到一處報刊亭，就想打聽一下當?shù)氐那闆r：“大姐您好！”手里打著毛衣的女士連頭都沒抬，“報紙5分，雜志標著價呢！”就差說沒事別來煩，碰一鼻子灰的林靜也沒再糾纏，四處張望下，猛然敲了下腦袋：怎么不懂得有事找警察了呢？被這黑戶給忽悠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