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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發(fā),他們?nèi)缤彼话阌肯蚰亲情T,打的是“誅妖相,清君側(cè)”的旗號。
到了后半夜,內(nèi)殿終于被涼如水的月光所浸然,巨大的棺槨停在內(nèi)殿的鐘檐,空無一人。
過堂風呼呼的吹過,蕭無庸站在內(nèi)殿的側(cè)門邊上,可以清晰無比的看見那匍匐在殿外的皇裔和大臣,他的右手握著黃綢面的圣旨,端詳了許久,最終一筆一劃的寫下了一個皇子的名字。
――李昶
他皇城外面慢慢紅透了的天空,似乎能夠聽見車馬粼粼的聲音,他知道,他們正在朝皇宮的方向行軍。
“要來了嗎?既然造反了,怎么能不為你安排個合適的理由。”他望著紙面上的內(nèi)容,彎唇笑道。他拿著圣旨,鄭重走到百官的面前,“先帝有遺詔未宣!”
跪著的百官間有了一陣騷動,這個時候會有什么大不了的事,無非是繼承大統(tǒng)這一樁,他一字一句的將詔書讀完,百官都有些呆滯,怔怔的看著蕭無庸。
“還不謝恩!”
皇帝最終選擇的是懷昭太子,倒也沒有這個可能�;实郾砻嫔想m然器重縉王,但是對太子卻更是曖昧不明,雖然廢黜了十余年,卻始終不封地去國,這樣的不予理睬,也許也是一種保護。
也不知是誰先叩頭謝恩的,到了最后,絕大部分的官員都叩頭謝恩,就算是承認這位未來的君主了。
蕭無庸領著虛弱咳血不止的新君,一步一步的走到龍椅前面坐定,抬頭望去,遠處天邊被火光照亮,如同著火了一般,知道了縉王的人馬已經(jīng)侯在了皇城外,比想象來得遲了些,但是還好,他們終于來了。
到了黎明時分,城門打開,縉王的軍隊如同潮水一般涌進去,這一切幾乎是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下發(fā)生的,因為東闕的百姓,禁軍,根本沒有想過縉王逼供這一出,等反應過來,六皇子已經(jīng)立在了禁門之前。
鐘檐被士兵捆綁著,放在馬后,目睹了這一切。剛才的顛簸幾乎讓他頭暈目眩,他抬起頭,看見圓盤似的月亮越發(fā)蒼白起來。
他想,天快要亮起來了吧?
他想,天能不能亮起來呢?
皇宮里的風仍舊是一個方向吹著的,穿過亭廊樓閣,匯聚窄小的宮門中,爭先恐后的逃離著牢籠。而她,覺得自己也是這風中的一股,卻非要逆風行路。
由于逆著風,衣袂和頭發(fā)都被吹亂開去,他不得不用衣裘裹住自己,不露出半點真容�!鞍ググ�,哪個宮里的小娘子,叛軍就在墻后頭,還敢往這里跑!”
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宮娥的妝容,低聲央求道,“大哥,放我出去吧,今日是我出宮探親的日子,我阿哥在等我回家,外頭怎么亂也關(guān)不了我的事,我一定不會惹麻煩的�!�
守衛(wèi)最禁不住的就是女孩兒的眼淚,不耐煩道,“快走快走,離得遠遠!”
她欣喜的跨過門去,仰頭望去,昏黃的燈光下,那無數(shù)散發(fā)著冰冷光澤的人與馬,都籠罩在一片幾乎都要窒息的空氣中。
他們自然很快的發(fā)現(xiàn)了她,將她捉到縉王的跟前。
“你是誰?”
鐘檐被人捆綁在馬背上,十分的難受,本來也是懷里看熱鬧的心情看這一場戲,那被捉住的少女沒有害怕,忽的看見摘下帽子,對著李胥微微笑道,那笑容竟然好似淬了泠泠的碎冰,她說,“我不是誰,我是懷昭殿下的女人�!�
鐘檐忽然睜大了眼睛,再也挪不動半分,之死死的盯著那女子,嘴因為震驚而張大,卻只能無聲的念著那個口型。
――小妍。
☆、法,忽然溫柔了語氣,他說,“嬌氣一些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太傅家的女兒總是有嬌氣的資本的�!�
他如同往常一樣伸出手去,女子卻自己站起來,“那么,我要回去了,我要和我的夫君一起�!�
“非這樣不可?”鐘檐問,她本可以有更好的選擇,高枝雖好,卻難以依附,他倒是希望小妍嫁個尋常的人家,丈夫愚鈍,卻是寵著她,允許著她的嬌氣的,將她放在手心上的。
杜素妍點點頭,堅定如往昔。
她提著裙角,想著城門跑了幾步,忽然回過頭,笑道,“謝謝你,帶我回東闕來看花……哥哥。”
作者有話要說:終于結(jié)束了,呼~~~~果然不適合寫這鐘,明天開始起傻白甜
☆、
☆、第九支傘骨起(下)
鐘檐果真帶了申屠衍的骨灰回了云宣。
七月是旱月,除了幾次來去匆匆的雷陣雨之外就再也沒有什么雨水,日頭每一日都大喇喇的掛著,明晃晃的礙眼。
生活終究沒有什么改變,不過是換了一個皇帝,又不是改朝換代,只不過懷昭帝與武肅帝不同,手段更加柔和,這樣的政策在亂世固然不能夠維持大局,可是卻有利于休養(yǎng)生息。
亂世生意不好做,鐘檐的鋪子也是門可羅雀,只每一日坐在自家的門檻上與人喝茶胡侃,東家西家,沒個邊際。
聽著朱寡婦說,便是她那圓滾滾的表妹也在上一月終于出閣,嫁的是張屠夫家那癆病秧子的小兒子,雖然是皮球配瘦干子,很不好看,可把他們家的人歡喜了個好歹,成日里掛在嘴邊,仿佛他們家女兒嫁的是皇帝老子。
“鐘師傅啊,可幸虧當初你看不上,這不,緣分到了,擋都擋不住。”
鐘檐聽的無趣,撇撇嘴,“著實是好大一場緣分,對了,他們家的大門聽說前幾天給挪寬了三寸,就是為了迎接這一份緣分,一點不落的吸進去吧。”
這云宣城里誰不知道那門的改造,是因為又一次新媳婦進門給卡住了,朱寡婦臉一黑,眉頭一揚,“不說這個了,你不是去接新媳婦回來嗎,怎么不見人?”
鐘檐不說話,怔怔的出神,好久,才望了一眼朱寡婦,朱寡婦被他這一眼看得慌了,馬上說,“那啥,好像要下雨呢,我回家收衣服�!�
鐘檐笑了笑,日子還是這么過,京中局勢怎么變,邊塞又會有什么故事,都不是他的故事了,即使在經(jīng)歷了這么多的事情之后,所有的人都已經(jīng)有了自己的歸宿,他守著他的一畝三分地,在這水軟山溫的徽州一隅,做回一個老實本分的工匠。
只是做不會那一個坐在窗邊溫書的鐘家少爺。
至少,這里足夠安全。
七月中旬的時候,鐘檐接了崔家的一筆活計,不是什么繁雜的款式,可是在這樣的亂世里,能夠接到這樣一筆生意,他還是很高興的,忙活了小半個月,才算交了貨,回頭遇上了小算盤,他遇上了小算盤,問了他們家五爺這幾日怎么不見人。
“喲,鐘師傅,你還不知道吧,五爺她上閩南了�!�
“哦?是談生意去了?”鐘檐略微詫異。
“什么呀?”小算盤語氣低了低,一臉怒其不爭的表情,“表面上是這樣,可是暗地里,誰不知道,她是去找那個人去了……偏偏那人是狐貍的面貌,倔牛的性子�!�
“哦�!辩婇軕艘宦�,卻也沒有繼續(xù)問,倒是小算盤說個不停�!澳阏f,五爺是怎么想的,怎么就吊死在一根歪脖樹上了呢?”
崔熙來不管面上多么強,總歸是個女子,總歸有自己糾結(jié)的地方,鐘檐這樣想,安慰小算盤,“她總歸會回來的吧,不管怎么樣,回來繼續(xù)做崔五爺,還是怎么樣,這么大的人了,總歸會想清楚的�!�
他說完,便慢慢走出崔家宅子,日光一瞬間直射過來,刺傷了他的眼睛,他記得,自己第一次將這個小姑娘領出來的時候,也是這樣的日頭。
看著他的下一輩都已經(jīng)開始演繹了自己當年的故事,他想自己大概,真的是老了吧。
到了七月,邊疆又有了新消息,一場敗仗連著一場勝仗,勝仗以后又停滯不前,戰(zhàn)場上的事情,天時地利與人和,誰也說不準。
只是這連綿的戰(zhàn)火,每個年是停歇不了的,這是一定的。
李胥站在高坡上,背著手,俯瞰這七月日頭下的高原,他想,京都那邊那人應該已經(jīng)登基了吧,他忍不住瞇起眼,回想自己是怎么樣放棄了的,真他娘的鬼迷心竅。
可是鬼迷心竅也罷,他做出的決定,就絲毫沒有更改的道理,即使敗了,落魄了,他也是那個驕傲的李胥。
想到這里,他將手中的圣旨捏了捏,那是加封他為親王的圣旨,八百里加急而來,他想,他仍是守他的邊關(guān),就是封了天王老子,又有什么意思呢。
以后的很多年里,他就守著這片苦寒的山水,任憑年輕的帝王怎么下旨,他再也沒有回到東闕。
他成為大晁史上唯一一個守著清苦邊境度過余生的親王。
當然,這是后話了。
邊關(guān)貧瘠,就算是春夏季節(jié),種不了什么好蔬菜果實,到了這個季節(jié),荒原上總是能夠聽到牧羊女隱約的歌聲。
牧羊女將早上的放出來的羊一只又一只重新趕回家去的時候,天其實還沒有真正黑起來,可是最近這些日子,總是有些急躁,想要快些回去,再快些回去。
大軍駐扎的三十里開外,已經(jīng)是北靖的境內(nèi),云內(nèi)州上有一個小的城鎮(zhèn),這里的人的大多是以放牧為生的,而牧羊女們的方向,便是這里。
她穿過城鎮(zhèn)的市中心,望著那些招搖的酒旗,決定打一壺青稞酒回去。
她就是在這個時候,望見他們的王的。
拓跋凜笑了笑,“怎么?日子倒是過得很悠閑嘛,難怪連本王的王妃也不愿意做了?”
她把頭低了低,想說一聲不敢,卻馬上覺察出不妥來,只低眉順眼的說,“主人能夠賜我一間屋子,一份營生,就是了了一生的福分�!�
拓跋凜眉頭揚了揚,“當然,還有賜你一個男人�!�
她不知道怎么應答,卻聽拓跋凜繼續(xù)問,“他還是什么也想不起來嗎?”
秦了了點頭,“嗯。他什么人也不記得,身體也大不如前了。”她還是記得前些日子她從北靖的軍營帶回來的模樣,渾身是血,蒼白的毫無攻擊力,完全不像他。
這些天雖然多少養(yǎng)回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