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雪樓舊事(4) 不是和你講道理的
尤笏冷笑一聲,手中三枚銀針瞬發(fā)而出,似三道流光朝柒和沖來,但這一下亦分了他自己的注意力。
柒和察覺到束縛自己的力道一松,當即爆發(fā)一股極強的靈力,身形一閃。銀針幾乎是擦著她的臉,“唰唰”扎進身后的磚墻。
柒和不敢掉以輕心,沒有回頭去看那磚墻,直直盯著尤笏的動作。但身后磚墻上的厚漆“嘩啦”剝落,摔在地上的聲音還是令她想象到了幾分那看似不起眼的銀針的威力。
尤笏顯然不欲給柒和喘息的機會,當即又祭出銀針。被何自拉住,何自道:“師父!何以至此!”
尤笏一甩袖揮開何自,何自咬牙,擋在柒和面前,道:“師父,弟子不敢與師父為敵,但要我袖手旁觀,是萬萬不能的�!�
柒和擰眉,何自的舉動令她有些意外,她沒想到何自會為她至此。
尤笏道:“何自!不要糊涂!”
何自咬牙,伸出雙臂,倔強地擋在柒和面前。
柒和,站到何自身側,將他手臂按下,看著尤笏道:“是誰糊涂?”說罷,瞟了眼正在一旁捂著手指痛呼的另一位天雪樓弟子,道:“若他還信著你,那才是真的糊涂�!�
何自聽不懂二人的含沙射影。但聞柒和道:“何道友,你且去看看那磚墻上的銀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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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笏聞言,露出一個詭異的笑,道:“你果然都知道了。”
反派死于話多這句話,放在尤笏身上是絕對不適用的,因為他不是洋洋灑灑說一堆再動手,是邊說邊動手的!
三枚銀針再次直沖柒和面門而來,上次柒和咬牙再強行閃過。沒給她反應的時間,尤笏驟然靠近,枯柴般干瘦的手直向柒和身前襲來。
畢竟兩人修為差距太大,柒和能躲過兩次已是極限,這下真是再無還手之力。左肩被重重拍了一掌,幾乎是這一瞬,她渾身麻痹,被尤笏的力道拍出,將要狠狠撞上身后墻壁之際,被人伸手拉住。
——是何自。
柒和先前一直將小七籠在袖下遮住,用力按著它不許掙扎。眼下渾身麻痹,被它逮著空子跳了出來。眼看那小小一只低吼著擋在自己面前,她心頭焦急,失聲喊道:“小七!”
——就算你是陸吾,尤笏他,可是元嬰修為啊
小七不為所動,金眸冷酷,瞳孔緊縮幾乎要豎成一條線,三尾高高揚起張開,像只發(fā)怒的小獅子。
尤笏卻忽然有了忌憚一般,后退半步,喃喃道:“陸吾?世間竟有第二只陸吾?”
他認得出陸吾?柒和心頭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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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笏只愣了半晌,看著柒和,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道:“原來如此……”
柒和不明所以,只覺得他有些奇怪,沒有多想,喊著小七道:“小七,回來!”
尤笏不給任何機會,在他回過神來的一瞬間,便目露兇光疾沖而來。
柒和動彈不得,眼睜睜看著何自護在自己身前,他背對尤笏,將柒和按在身下,露出一個苦笑道:“柒和,對不住,我沒辦法同師父動手�!�
尤笏并不為何自而有半分遲疑,小七朝他猛撲過去,被他一把轟開。
千鈞一發(fā)之際,忽聽得一聲爆響。
何自與柒和皆朝尤笏方向看去,只見一道暗色紅芒亮起又熄滅,一道臨風玉樹般孤直的身影攔在三人之間。
柒和又驚又喜,道:“景鈺?!”
尤笏洶洶襲來的勁力被景鈺攔住,兩相碰撞之下,柒和等金丹期修士盡皆喉頭一甜,噴出一口猩紅。
景鈺回身,何自尚沒反應過來,便被他一掀袖子揚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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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和身上一輕,已被他圈住,軟軟靠在他身邊。
景鈺以指輕拭,柒和嘴角一點紅色,目光陰郁,語氣森森,道:“你傷了她,這可怎么辦?”
分明二人都是元嬰修士,尤笏偏偏感到令人窒息的壓力,他負手身后,暗暗聚氣,似笑非笑道:“分明是你我二人靈氣相撞,震傷柒和小道友,你卻全然推到我身上,有些不講道理了吧?”
——若不是他出手擋了,眼下我早都成你掌下亡魂,真是強詞奪理。
柒和暗忖。
景鈺沒去看尤笏,兩指輕輕捻著方才從柒和臉上抹下的紅色,周身氣息愈加危險。語氣陰冷,偏偏勾著唇,道:“方才你也聽到了,我此番是來給她撐腰,可不是來與你講道理�!�
柒和聞言,由衷敬佩道:“有夠不講理,我喜歡�!�
如果不是渾身乏力,她現(xiàn)在一定給景鈺豎起一個兩個大拇指。
尤笏冷笑一聲,道:“你可知她方才已中我魔毒,再過幾日,可要毒發(fā)墮魔了�!彼鈭D以這來威脅景鈺。
景鈺聞言,捏住柒和左腕,抬起看了眼,道:“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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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高冷,夠淡定。
柒和左手上的羽毛形狀的靈印正閃著微弱的光,那是重明鳥最純正的傳承之力。柒和此時渾身乏力,便是由于那靈印正在壓制打入柒和體內的魔毒,并一點點將其度化消解。
柒和手腕纖細,觸之有如凝脂,景鈺意猶未盡地又輕輕捏了捏,柒和一張臉驟然升溫。
尤笏見其不為所動,又生一計,斜眼看著兩人身邊毛茸茸的金瞳小獸,桀桀怪笑道:“想不到你如此在意這小小劍修,竟不吝于將自己的……”
景鈺終于變了臉色,赤淵清鳴一聲,隨主人一起化作殘影向尤笏瘦小的身形襲去。這一下極快,可尤笏又豈是泛泛之輩,躲閃中仍不住說話,道:“看你的反應,她還不知道吧,呵呵呵呵……如果早知道尋個女修,便能引你如此,當初何必……”
他難聽的怪調戛然而止。
鮮血從他口齒之中迸出。
一條柔軟的粉紅的東西落到地上。
那是他的舌頭!
景鈺下手的角度很巧,動手之時濺出的血一點也沒落到柒和與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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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點足后退,讓尤笏口中噴出的血水亦不碰自己分毫。
尤笏自恃元嬰修為,與景鈺打個平手是不懼的。沒想短短幾招之下,竟遭此羞辱,一時氣憤難當,想要破口大罵,卻噴出滿口血沫,含混不清地發(fā)出“哇哇啊啊”的怪聲。
“嘖”,景鈺發(fā)出一聲輕嗤,嘴角掛著笑,輕聲道:“噓。你話太多了。”
尤笏見他輕蔑之意,又驚又怒,自己兩位弟子還眼睜睜看見這一切,只覺顏面全失。情緒打亂,手下全無招數(shù)可言,攻守之間,全是破綻。
景鈺一手攬著柒和,另一手執(zhí)赤淵,進退有度,身形飄逸自然,看起來竟不像是生死之斗,更像是在自家庭院閑情雅致地隨意舞劍,追逐著一片落葉或一抹殘紅凋花。
尤笏便是那一片落葉,被困守在景鈺毫無破綻的劍光之中。
赤淵見血,興奮地輕嗡,當下里盡是破空的嘯聲。
尤笏身上越來越多的傷口,有的深可見骨,有的淺到只能劃破衣衫。
他察覺到景鈺的戲弄之意,忍無可忍,放聲大吼。
柒和只覺得耳膜都要震破,側頭去看巷外行人,依舊行色匆匆,絲毫沒有受到影響,無知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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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點淡紅的光幕讓柒和明白了些什么,景鈺此時是展開領域的。
忽然,她察覺到澎湃的靈力風暴般卷動,那力量極強,壓制得柒和體內靈力皆停。她駭然看去,之間尤笏滿面漲紅,衣袍鼓動。
她聽見景鈺帶著點興奮,道:“自爆元嬰?”
——元嬰修士的自爆?!
柒和臉色一變,忽覺自己有了點力氣,當即揪住眼前景鈺的衣襟,道:“我們趕緊跑路吧�!�
——再不跑得死人了。
胸前一點動靜拉回景鈺一點注意,他垂首看著柒和,忽一笑,溫聲道:“差點忘了,該你來動手�!�
“我怎么……”
柒和話音未落,右手忽然被他微涼的大掌攏住,手心忽然多了一點金屬的寒涼。她低頭一看,只見景鈺合握住她的手,而她手中,赫然緊握著的,是赤淵。
柒和瞳孔縮小,驚異之下,掙扎幾下,卻被他牢牢箍住,只能任他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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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右手送出,帶著柒和手中的赤淵,切豆腐一般刺入了尤笏的左下腹!
柒和驚道:“景鈺!”
尤笏身邊靈力狂涌。
景鈺依舊帶著抹淺笑,道:“不在這里�!�
他對柒和的驚呼充耳不聞,對尤笏的動作也渾作不見。
靈力的躁動愈加明顯,景鈺的發(fā)絲都被高高揚起。
赤淵從尤笏腹中抽出,帶出一股血水。
他再握著柒和的手刺入尤笏左脅,刀劍刺入血肉的觸感讓柒和輕輕顫抖,她張了張唇,不知該說什么。
尤笏,真的要自爆了。那比尤笏自身強大十倍百倍的力量兜頭壓住柒和,她喉間腥甜,想要離尤笏遠一點,偏偏為景鈺所制,一步步站的更近。
她幾乎要窒息了,顫聲道:“別,景鈺,我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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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鈺重又垂眸,柒和秀眉緊蹙,一張臉皺巴巴的,煞是可憐。他似在哄著柒和,溫聲道:“好,再忍一忍。”
然后狠狠一劍干脆利落地送出,這次,尤笏臉色一變,靈力似乎也停住片刻。
用現(xiàn)代的話來說,柒和覺得,這一招大概叫做“打斷技能讀條”。
景鈺道:“找到了,你的元嬰�!�
尤笏只愣了半晌,復又恢復癲狂之色,哈哈笑了兩聲,道:“找到了又如何,別忘了,你體內還有紫冥鬼,我只消催動,你靈力全封。憑什么毀我元嬰?!”
景鈺聞言,陰鷙的金眸忽綻出點笑,勾唇道:“可惜,紫冥鬼已不在我體內。”
周遭尤笏將要自爆引起的靈力風暴愈來愈大,柒和徹底說不出話,眉毛凝成一團,五臟六腑好像放在攪拌機里打碎一般,“噗”地噴出一口鮮血。
景鈺的領域再也沒辦法隔絕外界,榆江城的人,但凡是有些修為在身的,都向這里看過來,有些反應快的,已經(jīng)全力向相反的方向奔跑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