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家陳案 景鈺說:回不去的
周晉對幾人說出這些事,顯然是有壯士斷腕之心。
見他如此坦誠,寒予凜然道:“若真是如此,我愿意替城主再跑一趟。弄清事實真相�!�
周晉真誠道:“多謝道友�!�
身處城主之位,太多事情身不由己,他也實屬無奈。
“若要治好黑疫,有一味藥草不可或缺�!奔鞠欀�,有些嘆息的語氣,道,“這味藥草難尋,絕柒和幾人正要出門,忽聽季溪此言,心中皆是一緊。
周晉道:“便是再難尋,我也要試一試。榆江聲名遠播,放出消息去,總有人能找到。季宗主不妨直說,哪味藥叫什么�!�
季溪略一沉吟,道:“銀脈雙葉蓮�!�
此言既出如驚雷落耳,柒和與蘇瑾、寒予、溫斂,皆默契地互看了一眼。
——真是瞌睡來了遇枕頭。
蘇瑾迅速從乾坤袋中拿出兩株柒和當日交給她的銀脈雙葉蓮,攤開掌心,對季溪道:“季宗主,所需的可是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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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溪聞言,面帶驚詫看向蘇瑾,那里赫然躺著兩株銀脈雙葉蓮。葉脈蛛網(wǎng)一般密布,呈淡淡的銀色,兩葉合抱,嬌嫩翠綠,蘊著無窮靈氣。
“就是這個!”她眼神一亮,站起身來,急急向前走了兩步,道:“蘇道友何處采得?”
蘇瑾面色不改,將那兩株銀脈雙葉蓮交到季溪手中,道:“因緣際會,偶然在山中采得�!�
季溪反復觀看手中兩株翠嫩的小草,小心地用兩根手指捻起,置于鼻下輕嗅,掩不住的欣喜,道:“不錯,這正是銀脈雙葉蓮。”
她轉(zhuǎn)向周晉道:“有了這個,便有法子了�!�
周晉見季溪神色,心頭寬慰幾分,問蘇瑾道:“蘇道友,此草可還有?只此兩株恐怕是杯水車薪”
蘇瑾搖搖頭。
周晉又問:“這是從何處采得?我這便遣人去仔細搜尋�!�
可惜這藥草并不是蘇瑾所采,她亦知道柒和那位朋友是隱世之人,當下不便多言,便只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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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和此時心里也萬般糾結(jié),一邊是榆江千萬性命,一邊是重明谷避世不出的規(guī)矩。猶豫再三,柒和覺得還是自己去一趟比較好,銀脈雙葉蓮的位置,是無論如何不能告訴季溪與周晉的。
柒和上前道:“周城主,眼下城中正缺人手,再派人出去怕是不妥。此事便交給我,城主只管放心�!�
柒和表情真誠,周晉也看出她們不想透露銀脈雙葉蓮的位置,也理解一二。畢竟天材地寶,人人都想據(jù)為己有,鮮有人愿意分享,柒和他們愿意相助,已是不易。
周晉道:“此事便交給諸位了�!闭f罷深深拱手作揖。
寒予道:“舉手之勞,人命關(guān)天,我們這就再訪一回黎家老宅,看有何蛛絲馬跡�!�
周晉道:“黑疫過去,我定親自上玄清拜謝掌門�!�
溫斂道:“這倒不必,玄清與榆江本就不遠,同氣連枝,守望互助也是應當?shù)��!?br />
事不宜遲,當即柒和與寒予蘇瑾溫斂分頭行動,寒予等又去了黎家廢宅,柒和與景鈺預備前往沂辛萬丈崖。
有景鈺在,柒和自是不必御劍了,總是蹭著別人的劍,劍招劍勢劍意,柒和單單御劍這一行最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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沂辛與終宵相隔不遠,在半空中,能透過沂辛遙遙看見終宵。山頂覆著皚皚白雪,繚繞薄云幾許。
柒和忍不住又好奇景鈺回終宵山,去天雪樓是為了什么。躊躇半晌,柒和最終是沒問,只坐在赤淵上,盤腿逗小七。手腕上的銀鈴闔著風聲叮叮當當?shù)亟豁�,清脆悅耳�?br />
“景鈺,你傷好些了么?”
“嗯�!�
“是誰傷的你�。俊�
“天雪樓長老。”
景鈺真是廢話文學大家,說了等于沒說,連小七都知道定是天雪樓的長老才能傷了他。
柒和撇撇嘴,撥弄了一下發(fā)髻里斜斜插著的簪子,鎏金嵌寶,掛著精致的流蘇金絲,赫然是薅的周晉的羊毛。
她問:“為什么周晉的父親不愿他去查黎家滅門一事呢?若是當時就查了出來,說不定就沒現(xiàn)在這檔子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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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鈺冷笑道:“恐惹禍上身。一夕之間滅黎家滿門,其中還包括黎家家主,一位元嬰修士。幕后勢力,豈是當時小小一座榆江城惹得起的�!�
柒和沉吟半晌,又道:“唇亡齒寒,榆江當時最有聲望的兩族,不外周家與黎家。黎家忽然被滅門,周家難道不害怕么?”
景鈺道:“縱是害怕又能如何?”
這話說的沒錯,這個世界,實力為尊。若是那滅黎家滿門的人,真對周家又起了什么心思,黎家防不住,難道周家就有法子么?
柒和沉默半晌,道:“難怪還在黎家傾覆之后給人改了姓,換做了李家�!�
景鈺背著柒和,因此她看不見他的表情,只見他墨發(fā)三千傾瀉如瀑,身姿頎長。
他的聲音隨風飄來,帶著冷意與嘲意:“世人皆是如此,趨炎附勢,見黎家亡了,便撲上去吸血,誰又在乎黎家覆滅的真兇是誰。不知有多少人,吃了好處還要嘆一聲,黎家怎么不早些倒�!�
這話說的涼薄,偏生他語氣也涼薄,沒有半分人情。
柒和反駁道:“周城主,周晉不是心心念念想查處真兇么?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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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鈺道:“周晉?不過是為了維護榆江安寧,少死幾個人,好多當幾天城主。
榆江那些人,專替黎家改了名,恐黎家之事影響榆江名聲,又懼旁人知道他們?nèi)坷杓夷屈c東西混到如今的地位。
以為改了姓,便能瞞天過海。
自欺欺人,實屬可笑�!�
柒和站起來,險些晃一晃跌了下去,所幸景鈺察覺回首扣住柒和肩膀,他一番動作,赤淵卻沒半分晃動。
柒和看著他的眼睛,認真道:“你不要總以惡意去揣測別人�!�
景鈺道:“人性本惡,藏得深,你便看不出?”是反問,也是肯定。
柒和道:“照你這么說,你也是惡的,我也是惡的。”
景鈺輕笑一聲,身下已是沂辛,他捏訣下降,淡淡道:“我本就是個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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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間二人已穿過云層,落到萬丈崖下。
懸崖下依舊是隱隱的獸吼,靠得近了便見成片的巖漿翻涌,汩汩不停,令人望之生畏。
景鈺攬著柒和輕巧一步邁入巖漿,滾燙火熱的巖漿漫過二人頭頂時,柒和輕聲說:“那你說說,我又惡在哪?”
景鈺勾唇,道:“奪人之舍,算不算是窮兇極惡?”
柒和差點咬了自己舌頭,心虛地左右看看,道:“可不能亂說。這話說出去我就沒命了�!�
景鈺瞟了一眼心虛的柒和,無所謂道:“奪舍便奪舍,又不是甚么大事。”
柒和道:“不瞞你說,其實我也不是故意的。不知不覺就在這了。
從前這個殼子里的那個柒和,我還是得想辦法找回來的�!�
景鈺什么都知道,幸虧他是個沒三觀的,奪舍都覺得無所謂。兼之柒和知道,自己與景鈺有點奇妙的聯(lián)系,互相之間殺不得,膽子愈發(fā)壯,也不避諱,便直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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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鈺若有所思,點頭道:“確實該找回來,留在外頭終究不行。”
景鈺少見地說了幾句人話,柒和滿意地點了點頭,誰知又聽他說,“找回來,便滅了�!�
柒和瞪大眼睛,不理解他這是什么腦回路。
景鈺看了眼柒和,道:“省得她回來,你不見了。被奪舍之人若是回到原來的身體,將其奪舍之人的魂魄無所寄托,如果原來的身體不在,便會徹底消散�!�
柒和心底一凜,試探著問:“那怎么算原來的身體不在?”
景鈺撥開面前叢生的花木,前方赫然一條小路,他道:“不在這世上,便是不在�!�
——這下可有些難辦。按這個標準,柒和原來的身體,確實不在這個“世界”。
柒和蹙眉,很是恐慌。
景鈺似乎察覺了她那點不安,道:“你不會魂飛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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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讓她回到這具身體,任你魂飛魄散的。
柒和腳步都沉重了幾分,按景鈺這么說,事情可有點棘手。雖說她確實有意將這身子還給原來的“柒和”,但若是自己因此魂飛魄散了,那可得不償失。
——還是得找到回去的方法。
柒和低頭躲過一根樹杈子,道:“原來這么麻煩,我以為回去很簡單呢�!�
景鈺眼睛一瞇,問:“回去?”
柒和不明所以,只覺周身涼颼颼一陣冷風,縮了縮脖子道:“也不急,還得從長計議�!�
——也不知能不能把小七一并帶走。小七與景鈺是結(jié)了契的。
想到這層,柒和又有些頭疼。
眼前場景顯然又不似當初所見重明谷外的景象,柒和雖有些路癡,對風景倒還是記得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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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鈺執(zhí)赤淵,自上而下一劈,收住劍勢,長劍蕩起一泓清水。
瀟灑,好看。比溫斂的越塵劍法還好看。
柒和胡亂想著,眼前景物忽然碎布一般寸寸開裂。原來是障眼結(jié)界。
想是由于當初是明熾領(lǐng)著他們來的,所以沒受結(jié)界影響。如今二人自行前來,就撞上了結(jié)界。
眼前虛假的景物變形、扭曲、消失。
兩道峭壁赫然出現(xiàn)。
這是真正的重明谷入口。柒和欣喜地向前走了兩步。催動傳音符,試圖喚明熾。
景鈺收回赤淵,目光落在赤淵凌然寒鋒之上,勾唇,囈語一般,輕道:“回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