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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殘敗的花

    不再遮掩偷情之事,有心讓沈家人查到云喬同他私通的證據(jù)……

    蕭璟他,只怕是想要,徹底斷了云喬在沈家的路。

    閣樓上風聲陣陣,下人恭敬垂首應下。

    蕭璟擱下茶盞,視線遠遠望向前方的沈家宅院,和那已經(jīng),抱著女兒,進了臥房的云喬。

    他沒再言語,起身下落閣樓。

    打馬徑直離開,重往金陵。

    沈家宅院里,云喬抱著女兒踏進臥房。

    小丫頭睡夢中醒來,眼睛水亮亮的沖云喬笑。

    她瞧得新軟軟,手指輕輕點著奶娃娃臉頰。

    袖中那枚玉佩墜落,砸在女兒襁褓旁邊。

    云喬神情微愣,思及那人離去時的樣子。

    他好似沒有動氣,只是溫溫柔柔的接受了她的話,留下這玉佩。

    玉制溫涼,像是那個人給她帶來的感受一樣。

    云喬唇邊微苦,將那玉佩,妥帖收進了懷中。

    轉而,重又紅著小娃娃安眠,好似方才的那枚玉佩,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一樣。

    ……

    日子漫隨流水,蕭璟此次再往金陵,一月有余。

    夏日到了末尾,盛夏時節(jié)池塘里的蓮花,都凋謝殘敗。

    這些時日,云喬大多數(shù)時候照顧女兒,在沈硯過來時,也好生妥帖地應付。

    沈硯這人是紈绔,對著孩子,不算多好,卻算不得多壞。

    也沒因著孩子是女兒身,似沈家旁人一般各種瞧不上。

    只這點,就比沈家大多數(shù)人強,云喬也愿意為著女兒,和他維持著夫妻的體面。

    夏末時節(jié),窗外飄著微雨。

    云喬立在窗臺下,抬手推開窗欞。

    雨水中一對燕兒并肩飛走,繞著微雨,很是恩愛。

    云喬人站在窗臺下,身后的沈硯,正坐在桌案前用膳,手邊擺在一壺酒。

    他離不開酒,頓頓都要喝。

    可云喬,最厭酒水味道。

    近日來,沈硯除卻去花樓外,頓頓都在她這處用膳。

    “好好的吃著飯,開什么窗,一些酒水味道而已,怎么就你事多,還不過來伺候爺用膳�!鄙虺幒戎�,邊打著酒嗝兒,邊粗聲粗氣地斥責。

    云喬習慣了他沒來由的惡言惡語,也知道他這人行事做派,并不當回事。

    索性閉嘴不言,只開窗通一通風,也讓這屋子里,不至于那么窒息。

    她離了窗臺,緩步重又走回桌前。

    依著沈硯吩咐,忍著對酒水味道的厭惡,伺候他用膳。

    沈硯吃喝盡興,打著酒嗝兒,抱起一旁的小娃娃逗弄。

    他拿著個擺件,抱著孩子在膝上逗,小丫頭聞著他身上的酒味兒,小鼻子小臉縮著一團。

    “喲,這是酒味兒熏著我閨女了,好好好,爹爹離你遠些……”

    云喬看著沈硯和孩子,突地想起自己的娘親和父親。

    記憶里,他們并不恩愛,父親,也并不善待母親,她少年時,無數(shù)次瞧見,母親躲起來掉眼淚,甚至,聽到過娘親,夢境中都在哭泣的囈語。

    她的母親,其實在妻子的身份上,過得很委屈,她沒瞧見過她,有哪一刻真實的快意。

    可是母親生兒育女,照樣在把日子挨過去。

    云喬想,她應當也可以這般把日子過下去,即便并不快樂。

    她低眸,拿起湯匙,舀著碗中,已經(jīng)冷了的粥。

    剛喝幾口,門外響起好幾道疾疾的步音。

    微雨天氣里,沈夫人帶著人,急色沖沖的闖了進來,也沒讓人通傳,徑直進了正屋。

    云喬聽得動靜,抬首看去時,沈夫人已經(jīng)到了門口。

    云喬眉心微蹙,擱下了湯匙,起身往前去。

    “還下著雨,母親怎么親自來了,若是有事傳喚兒媳,差下人跑一趟就是……”

    云喬迎上去,即便知道沈夫人來定是找茬,面上也做足了禮節(jié)。

    她是早見識過沈夫人磋磨人的手段的,如今沈硯又難得有幾分站在她這邊,云喬想著,沈夫人便是再過分,也當有些度,至少,她不會讓她,拿孩子做筏子。

    可云喬壓根不知道,沈夫人這次來,是存了弄死她的心思的。

    她人剛往前走,話音一出,沈夫人便瞧著她冷哼了聲。

    “我可沒有你這等不知廉恥的兒媳,別叫我母親!”沈夫人罵得難聽。

    云喬臉色也跟著難看。

    她沒說話,只是微垂下眼簾。

    倒是一旁沈硯,聽著這話,不滿道:“娘,你這又是要干嘛,云喬好端端的在自個兒院里呆著,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你不想她管家,可這不是爹的吩咐嘛,又不是她非得管的�!�

    沈硯說著,沈夫人怒極。

    指著云喬道:“好啊,好個賤婦,竟籠絡的我兒子這般向著你,從前倒是我輕看了你!”

    云喬由著她罵,只委屈地立在一旁,并不說話。

    倒是沈硯,沒忍住道:“娘,再怎么也是兒子正經(jīng)媳婦,您說話注意些分寸�!�

    這話一出,徹底點燃了沈夫人怒火。

    她猛地近前,對著沈硯道:“我的傻兒子啊,她這淫婦,不知給你戴了多少頂綠帽子了,你還護著她呢,來人啊,把李二家的帶來!”

    沈夫人話落,一個中年婦人,就弓著身子進了門。

    沈夫人指著云喬,問那婦人:說!你都見到過這賤人的哪些齷齪事!”

    云喬并不認得那人,瞧著也臉生,沒言語。

    那婦人抬眼望了眼云喬,又看了眼沈夫人。

    張口道

    “一兩月前,老奴我夜里起夜,撞見了少奶奶,被個男子,半扶半抱姿態(tài)親昵地從外頭回來。瞧著,像是偷情而歸……老奴不敢摻和主家事,卻又心中為主家煩憂,故而,便開始留意,后來,竟發(fā)現(xiàn),少奶奶,幾次三番,同人私通偷情,家中花園假山里,甚至……是少爺?shù)臅�!老奴實在不忍心少爺和夫人被少奶奶蒙在骨子里,良心難安,故而,便向夫人說了實話,”

    云喬聽著那老婦人話語,臉色霎時慘白。

    沈硯看向云喬,視線懷疑。

    他本就疑心云喬私通,聽得下人此言,心里自然打鼓。

    云喬強撐著搖頭,白著臉輕聲道:“夫君……我……我沒有……”

    她說著,那老婦人,卻碰觸了一塊兒布帛殘片,和一截子被扯斷的帶子。

    “這是那日,老奴發(fā)現(xiàn)少奶奶在少爺書房暗室的酒窖里偷情后,從酒窖里撿回的東西,應是少奶奶,和那奸夫,情迷之時,被扯爛的肚兜�!�

    那奴才說著,云喬看到那東西,渾身霎時僵硬。

    沈硯臉色劇變,拿過那東西來瞧,見果真是云喬的,猛地摔在了她臉上。

    “賤婦!這是什么!你不是說你沒有嗎?那這是什么!”

    他怒聲罵著,眼瞧著就要對云喬動手。

    云喬臉色慘白,只覺渾身的血,都要凝住。

    一旁的丫鬟,忙上前攔道:“姑爺息怒姑爺息怒,一件衣裳而已,保不住是誰故意偷了去,污蔑少奶奶的,您也是知道的,夫人一慣是看不慣少奶奶的,少奶奶性子軟和,哪里敢干這等膽大包天之事,求您明察,莫要冤枉了少奶奶�!�

    云喬握著小丫鬟的手,強撐著鎮(zhèn)定,噙淚看向沈硯。

    “夫君……”她哀哀地喚,紅著眼眶,分外可憐。

    沈硯到底是正迷戀著她,見狀冷哼了聲,心里也有了幾分動搖。

    可沈夫人,卻沒給云喬翻身的機會。

    “來人!堵了她們主仆的嘴,給我拖出去!人證物證俱在,還想狡辯不成!”

    沈夫人話落,她帶著的嬤嬤仆婦,當即上前去,將云喬和那小丫鬟堵了嘴拖出了房門,扣押在外頭院落里。

    此時還下著雨,云喬被扔在外頭磚石地上,額頭磕出血痕。

    內(nèi)室里,沈夫人,已經(jīng)讓人開始讓人在云喬房中翻箱倒柜。

    沈硯往屋外看了眼,懷里眼下還抱著女兒。

    小丫頭被嚇得哭喊,沈硯把孩子給了奶嬤嬤抱著。

    臉色猶豫的不滿道:“娘,云喬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哪敢偷情,你若是看不慣她,也不至于拿她私通之事來打兒子的臉吧,這事鬧出去,您是出氣了,不還是丟我的人�!�

    沈夫人瞪了沈硯一眼,恨鐵不成鋼道“那奴婢說了,一個月前,她親眼見那野男人來尋這淫婦,隔著窗給她上藥,還把自個帕子,扔進了云喬這處,你且等著吧,待這屋里,搜出男人的帕子,我倒要看看那賤婦如何狡辯!”

    一屋子翻箱倒柜,云喬的衣裳用物,都被翻了個遍,連床榻都被拖了出來劈開。

    一個奴婢在衣柜角落里,果真找到了蕭璟留下的帕子。

    “哎!這,在這!”

    那奴婢手里拿著帕子招手,走過來呈到了沈夫人跟前。

    沈硯自己未曾在此處留宿過,跟不曾留過什么帕子,這帕子,也不是他用的。

    他一把從沈夫人手里奪過帕子,臉色陰沉。

    他剛奪過帕子,卻被砸開的床榻木板絆了一跤,一下摔趴在了地上。

    偏生,那床榻深處的格子里,藏著云喬,扔進去的春宮圖。

    沈硯摔了個臉朝地,瞧見里頭的畫紙,撿了來打開。

    畫上的人兒,正是他的娘子,他哪里會看不出來。

    可那媚態(tài)橫生的模樣,確實他從沒見過的樣子。

    他從不知道,他那木頭似的妻子,床上,還有這樣迷情的模樣。

    而偏生,這樣子,給他不是他,而是不知哪個野男人!

    沈硯臉色白了又綠,咬牙爬起,怒氣沖沖腳步跌撞地往院落里去。

    云喬人被扔在院落磚石地上,身上衣裳都被雨水澆得濕透,整個人狼狽又楚楚可憐。

    她抱著自己身子,渾身發(fā)抖。

    一旁的小丫鬟,心疼地在一旁抱著她。

    云喬在雨水中,瞧見沈硯疾步而來。

    在云喬還沒來得及看清沈硯神色時,那沈硯,已經(jīng)將手里的帕子,和那幅春宮圖,砸在了云喬臉上。

    一眼就能看出是男人所用的粗硬帕子砸在地上,一旁的畫紙,也墜在雨里。

    雨水浸濕畫紙布帛,云喬臉色,徹底沒了血色。

    她無望地闔上眼簾,

    沈硯伸手拽起她衣領,怒聲質(zhì)問道:

    “這帕子是誰的,那畫,又是誰給你畫的!在我面前裝的貞潔,碰都不讓碰,說什么身子不適,背地里卻和野男人不清不楚!說,奸夫是誰!是不是那個京城來的世子!”

    云喬衣領被他拽起,無助地搖頭。

    她不敢說,也不能說。

    沈硯見狀,狠力掐著她脖子,把她的身子往雨水中的地上一下地砸。

    云喬脖頸被他掐著,柔軟的身子,砸在堅硬的磚石地上。

    脆弱無依,像是雨水中,被打得殘敗的落花。

    她被掐得幾近窒息,吐不出半個字來,也不肯言語。

    可即便她再怎么可憐,氣頭上的沈硯都不可能放過她。

    “賤人!你說不說!”

    他說著,狠狠將云喬摔在了地上。

    沈夫人走了出來,立在眼下,奶嬤嬤抱著的小娃娃,正沖著這邊嚎啕大哭。

    云喬聽著女兒哭音,看向了屋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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