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西橫與墨白
當咸陽城逐漸處于嶺南的變化以及始皇帝的詔令所帶來的震驚時。
遠在千里之外的西橫與墨安呆呆的望著遠處四分五裂的靶子,同樣驚得張大了嘴巴。
直到一陣微風拂過,即將散盡的最后一抹硝煙直沖口鼻,兩人才回過神來。
“
鉅子他到底是不是人啊�!�
目光落在黃澄澄的銅管上,墨安沒了尋常時的嬉皮笑臉。
神色略微木訥的自言自語一句,低下頭抽出用河西南山上好鐵料打造出的直刀輕撫刃口。
墨安語氣變得既興奮又唏噓的對西橫道:“有了鉅子稱作火炮的物件,你說今后精鍛的刀、鈹會不會沒了用處�!�
西橫看了眼墨安手里的直刀,又看了看遠處被打碎的靶子,沉吟了一陣搖搖頭道:“你我有生之年怕是看不到那個場面�!�
拍了拍身旁的銅炮,西橫掰扯手指與墨安盤算道:“火藥所需的硝石與硫磺雖然尋得還算順利。
但南山這邊的金石卻不好開采。
從采石到鑄出眼前的這炮,整整用了三個月的工夫。
其間冶銅費事不說,鑄成可用的炮也極為不易。”
將手放下,西橫神色喜憂參半的重重一嘆道:“即便是今后手熟,一年也至多能鑄出二十之數(shù)�!�
墨安先是同樣的唏噓長嘆一聲。
隨后將直刀推回刀鞘,摸了摸還略微燙手的炮管,無奈道:“還沒算上打磨石球與鉛子。
若是全弄下來恐怕更耗時。”
把目光投向西橫,墨安咂咂嘴繼續(xù)道:“窩在山里的這百十來人還是太少。
從九原那邊再調(diào)過來些可靠人手?”
墨安沒急著應(yīng)聲,而是轉(zhuǎn)身面向遠處的山下。
火藥之威確實如鉅子所說,堪比鎮(zhèn)國之器。
但用于大軍對壘上比不得用于破城用著方便。
與炮相結(jié)合在一起用著才順手,而且也不挑人。
若是每千人的屯軍當中,能有五十之數(shù)的炮,不敢說次次對陣都能得勝,絕對不會輕易戰(zhàn)敗。
而且就是敗了,對陣的敵軍怕是己方折損的數(shù)倍。
單是一個,或是幾個,根本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想要快些形成可用的戰(zhàn)力,唯一的辦法就是加人手,將鑄造的數(shù)目提上來。
可問題是不管是火藥也好,后邊鉅子臨去嶺南傳信過來的火炮也罷。
無一不是機密當中的機密。
鼓搗這些就連隴西侯都被蒙在鼓里。
而增加人手越多,泄露出去的風險就越大。
況且人多了,卻沒有鍛打的物件交上去,也會讓人起疑。
一旦出了紕漏,鉅子的苦心將付之一炬不說,這等利器若是弄得各軍都有,還不如不鑄出來。
琢磨到這,西橫轉(zhuǎn)過身對墨安抬手擺了擺,臉色復(fù)雜道:“我心里同樣發(fā)癢,可增了人手,被發(fā)現(xiàn)的可能就會變大。
鉅子特意交代過,無論如何都不能被旁人知曉這些�!�
頓了頓,西橫再次拍了拍銅炮,聳聳肩道:“若不是鑄這物件實在太費事,連你都不打算告訴�!�
“嘖嘖,師兄你是最受鉅子信任的行了吧。
這話對我說的已經(jīng)不下數(shù)十次�!�
邊嘟囔邊翻了一眼西橫,墨安不死心的繼續(xù)勸道:“鉅子琢磨出這些就是打算在戰(zhàn)陣上用的。
制火藥、采金石、冶銅料、以及制范打磨等等,全靠著百十來人。
怕是等鉅子想用之時,根本等不到咱們手熟,連一個巴掌之數(shù)都未必能交上去。”
走到離著銅炮不下五步的裝著火藥的木桶旁,墨安攤攤手繼續(xù)道:“沒這個,炮就是一堆銅料而已。
況且就算把炮主動讓外人看了,也沒人能猜到是干什么的。
不若挑出十個鑄料的,其余的全都專心用于制藥。
從九原調(diào)人,或是與二夫人要些人手用于采金石。
真若是有人問,直接將二夫人祭出去。
好歹月氏王的身份還留著,冶些金石當錢花銷怎么了�!�
“你這真是在邊地野慣了,真當九原與河西是鉅子的?”
懟了一句墨安,西橫朝著東邊努努嘴,沒好氣兒的繼續(xù)道:“咸陽鬧出多大動靜你不知道?
鉅子被陛下給安排到嶺南,真的只是嫌嶺南那邊治理的不好?
二夫人若是被朝堂那些家伙抓了把柄,指不定又給鉅子惹出什么禍事來�!�
說到這,西橫透著不滿的哼了一聲,斜了一眼墨安接著道:“急著多鑄炮,還不是喜歡擺弄并且想早些到處顯擺。
連你都這樣,其他師弟恐怕更是如此。
能把炮給人看了,離著火藥漏出去也就不遠了�!�
墨安被說中了心思,不過他卻并不在意,咧嘴笑道:“這可比弓弩有勁兒多了。
哪個男兒會擺弄了后能不喜歡。
可喜歡歸喜歡,能過來窩在山里的,哪個是不知道規(guī)矩的。
漏泄不出消息的。
至于二夫人會不會被抓了把柄……”
將手指向遠處的山下,墨安神色一正道:“大秦以河西為質(zhì)發(fā)債,已經(jīng)陸續(xù)有各郡之人奔赴過來。
得地也好,得山也罷。
這些原本都是月氏人的。
眼下二夫人看著明面上只統(tǒng)領(lǐng)著吳廣與孟豹率領(lǐng)的屯田兵與郡兵。
實際上誰都知道還掌控著一支族軍。
而在河西上的月氏人還未徹底習慣大秦的治理之前,這支族軍就不會裁撤。
涌入這么多的各郡之人,也還要倚仗著二夫人安撫月氏人。
朝堂上不怕二夫人去貪,而是就怕什么都不要。
所以師兄你不能只悶頭看著腳下,而不抬頭看看旁處是個什么狀況。”
聽了墨白這番話,西橫不但沒有所動,反而冷笑道:“我看你是跟騰信混在一起太久了。
該稱你為縱橫家的門下子弟才對。
鉅子如何交代我的,我就如何去做。
二夫人如何與我沒有關(guān)系,也不想有關(guān)系。
若是你再聒噪,信不信我代鉅子按門內(nèi)之法收拾你�!�
見墨安瞬間就變得臊眉耷眼,已經(jīng)起到警告的作用。
西橫抬手又一次摸了摸銅炮,沉吟了半晌道:“不過數(shù)目少了確實也不是回事。
只要比尋常弓弩打得遠就好,甚至是一樣遠都可以。
這炮,重了些�!�
再次將目光挪到墨白的臉上,西橫揚了揚下巴,沉聲繼續(xù)道:“我打算以后鑄百斤左右的,或是至多翻上一倍。
而且?guī)X南那邊也是群山環(huán)繞,未必就沒有石料可用。
鉅子估摸短期內(nèi)離不開嶺南。
是你過去,還是我過去�!�
“嘖嘖,給我挖坑?”
聽西橫這樣說,臊眉耷眼的墨安立刻眼中迸出精光,調(diào)侃了一句后,嘿嘿一笑道:“我敢說留下,肯定要挨你的揍。
不過我去嶺南找鉅子,可是正中我的下懷。”
頓了頓,對西橫眨巴眨巴眼睛,墨安半認真半說笑的繼續(xù)道:“雖說墨門的子弟不帶有一個。
可是旁人或許要帶走一些。
到時候你可不要后悔就好,更不要遇事才想起我�!�
西橫抬手作勢要打,語氣不屑道:“愈發(fā)沒大沒小,真是討人嫌。”
將手指向遠處山下的曠野,西橫面色一正道:“武威城里的那些只知耍嘴的縱橫門人,還有你布的暗子交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