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李風(fēng)蟬？她不是離家出走了？”
“我聽說是跟人私奔了。”
“她怎么突然回來？給李老頭報仇？”
“她和她爹關(guān)系鬧得很僵吧。我聽鄰居家的張三說的，李老頭當年把她掃地出門的時候發(fā)了很大的火，說是要斷絕父女關(guān)系。”
“不過血緣親情哪能說斷就斷？這不，爹死了，還是得回來奔喪嘛�！�
“你們說的都不對，我說的才是真的�！�
最后有個瘦高個子的青年人加入了八卦的隊伍。
“我爺爺?shù)牡艿艿膬鹤拥南眿D的侄子在桐山派當雜役弟子。聽他說，李風(fēng)蟬和桐山派的大師兄黃連羽是有婚約的，娃娃親！李風(fēng)蟬當年寧死不嫁，現(xiàn)在人家黃師兄可未必能看上她咯�！�
“��？那李風(fēng)蟬現(xiàn)在肯定也不會嫁啊。都把人家爹給氣死了�！�
“誰知道呢，說不定她想清楚了。那可是桐山派的姻親��！要不是她爹當初下手早，定了娃娃親，到現(xiàn)在，那么多名門閨秀排著隊要嫁給黃師兄，還輪不上她呢！”
周圍的人在八卦時，完全沒注意到有個藍色的影子緊貼著他們，耳朵高高豎起，一言不發(fā)但是混入其中，聽得津津有味。
沈泊舟有些無奈地走過去，拍拍藍衣服的肩膀。
“仙……小陶道長，可有打探到什么消息？”
在外陶眠不許沈泊舟暴露他的身份，仙人師父不能叫，但小陶道長可以。
陶道長都不行，必須是小陶，這樣叫顯得他年輕。
陶眠被徒弟打斷，意猶未盡地從吃瓜群眾之中退出來，給徒弟講他聽到的八卦。
“李風(fēng)蟬和桐山派的大師兄黃連羽有娃娃親，但現(xiàn)在桐山派把人家老爹氣死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還有這種一文錢都不值的狗血故事大行其道！本道長真是……”
“聽不下去了？”
“再多來點！”
“……”
陶眠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現(xiàn)在他齜個牙樂，等會兒有他哭的。
李風(fēng)蟬和桐山派的修士對峙。
那位鼻孔朝天的高傲修士終于肯放低他的頭顱，向李風(fēng)蟬拱了拱手。
雖然行禮了，但沒完全行，看起來吊兒郎當?shù)�，非常欠揍�?br />
“哎呦，李師姐！許久未見，師姐風(fēng)采依舊�。 �
“荀師弟，”李風(fēng)蟬秀眉一蹙，“你嗓子被雞爪子撓了？聽上去陰里陰氣的。”
“……”荀三被李風(fēng)蟬用話一塞，臉漲得青紫。
這件事的關(guān)鍵在于李風(fēng)蟬的臉上沒有任何羞辱人的意思，她是真心在發(fā)問。
荀三受到的傷害更大了。
他收了那副假情假意的模樣，不裝了。
“李風(fēng)蟬，你是不是還沒拎清自己的身份？你爹當時放下豪言，打了巨賭�，F(xiàn)在他輸了，欠我們桐山派的，可不是你們家這些破爛玩意能填補上的。”
“那咋辦，”李風(fēng)蟬有點擺爛，“你說吧，還想拿何物？實在不行你把墻拆了房子扒了，地皮也戧走�！�
“……”荀三被她的態(tài)度逼得有些失態(tài)，“桐山派不但要你們家的東西，連你的人，也要一并賠給桐山派！”
李風(fēng)蟬的鳳眸微微張大。
“不是吧？黃連羽還沒成親呢？那他可得抓緊，歲數(shù)大了更不好找�！�
“你當黃師兄還稀罕要你？!”荀三不屑地用鼻子哼氣，“看你還有幾分姿色，不如我勉強放低身價，和你結(jié)為道侶，讓你這失怙之女也有個依靠�！�
李風(fēng)蟬一聽他兜了一大圈子，原來打得是這般主意，雞皮疙瘩暴起。
她一手搓搓手臂。
“荀三，你也不必勉強了。我有心上人。”
“別找借口了。你剛回北蘆洲，哪里來的心上人？”
“我?guī)е貋淼陌�，就他�！?br />
“誰？”
李風(fēng)蟬的手指向人群中的某處一點，所有人的目光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
就看見齜著一口白牙看熱鬧傻樂，牙還沒來得及收回去的陶眠。
小陶：……？
第116章
重新做回老本行
吃瓜吃到自己頭上。
陶眠站在原地，在眾目睽睽之下，突然轉(zhuǎn)過半邊身子，對著沈泊舟拍巴掌。
“小六，大喜事��！恭喜恭喜！”
“……”
沈泊舟沉默，嘆一口氣。為師父吃了這個啞巴虧。
“李姑娘，有話我們可以敞開說�！�
“不不，不是你，就要你旁邊兒那個，他長得俊俏。”
李風(fēng)蟬的手指拐了個彎兒，重新指向陶眠。
陶眠一看躲不過去了，嘆氣。
“小風(fēng)蟬，”他一臉恨鐵不成鋼，“你怎么能對自己的義父產(chǎn)生如此不倫的情感呢？”
“……”
李風(fēng)蟬也是沒想到，竟然有人寧可做爹也不要姻緣。
陶眠明白李風(fēng)蟬的困境，他本來是不愿過多理會，只怪自己這愛湊熱鬧的破毛病。
但左手手腕的金鼻蟲不停輕撞蟲籠。
小蟲有這樣的反應(yīng)，看來這水生天，就藏在在場的某人身上。
上輩子博覽群書的陶眠猜測，水生天，應(yīng)該和李風(fēng)蟬有聯(lián)系。
看來一切都是注定的，今天這個忙他不幫也得幫。
他上前一步。
“這位荀小兄弟，敢問風(fēng)蟬虧欠你們桐山派多少金銀？”
荀三的眼睛上下打量著陶眠，見他衣裝樸素，不免有些輕視。
“白銀萬兩，你有嗎？”
陶眠轉(zhuǎn)過頭問沈泊舟。
“一萬兩白銀是多少？”
沈泊舟對陶眠名下的各種房屋鋪子有了解，陶眠讓他專門學(xué)了。
“是您名下一間當鋪一個月的收入。”
“噢，”陶眠點點頭，“我不知道北蘆洲有沒有我的鋪子，你要是不著急，我就先查查。要不你再等上半個月呢？我叫人從外地押鏢過來�！�
荀三沒想到對面的人真的有錢，但他也懷疑對方打腫臉充胖子。
“李風(fēng)蟬，”他叫著女子的名字，“你認得這個義父不靠譜啊，要是沒錢就別硬撐著了！還是你跟我回桐山派吧！”
李風(fēng)蟬沒搭理他的挑釁，而是轉(zhuǎn)頭看陶眠。
“你真的有錢？”
“真有�！�
“不騙人？”
“你家都被搬空了，我騙你能有什么好處？”
“……”
李風(fēng)蟬沉默了一會兒，忽然，不知道從哪里變出來個包袱，挎在肩膀上。
“我能去你的當鋪干活嗎？管吃管住就行。如果錢再發(fā)夠，你這個爹我也可以認�！�
“……”
這算什么，指婚儀式變招聘現(xiàn)場？
陶眠被事情的發(fā)展攪得有些懵，荀三不但懵，他還氣。
“我算看懂了！”他的手指指向李風(fēng)蟬，又滑向陶眠，“李風(fēng)蟬，這是你找來的托兒，故意耍我的是吧？”
陶眠扯著嘴角。
“那你是有點高看自己，我出場費很貴的�！�
“……”
再一再二，不能再三。荀三這次是真的被激怒了，他把佩劍抽出。
“少廢話！今天你們李家的東西，還有你李風(fēng)蟬，必須回桐山派！我看誰敢攔——”
“荀三�！�
一道聲音自荀三的身后傳出。后面那人剛一開口，荀三的表情愣住，渾身的囂張氣焰頓時消散。
“大、大師兄�！�
來人竟是桐山派的大師兄黃連羽。
黃連羽同樣穿著藍色的袍服，看來這是他們桐山派制服。只不過他的衣料明顯要比周圍的弟子都要挺闊密實，還有暗紋點綴，腰間懸掛的玉佩同樣價值不菲。
黃師兄的五官分開來看不突出，合在一起卻有一種和諧的觀感。他的視線先后落在最遠處的陶眠沈泊舟，然后是近處的荀三，最后才是中間的李風(fēng)蟬。
“李師妹，闊別多年，你……還好嗎？”
這句話出現(xiàn)的時候，黃連羽全程沒張嘴，他的眼睛又看回了主動配臺詞、自娛自樂的陶眠。
陶眠閉緊了嘴巴。
又忍不住小聲跟徒弟講話。
“咋了，我配的有問題嗎？一般青梅竹馬見面不都是說這句？”
“小陶道長，你還是……少看點話折子吧�！�
黃連羽似乎本來準備了自己的臺詞，但被陶眠這么一攪和，他就作罷了。
“走吧，荀師弟。再晚管事師傅就該怪罪了。”
“好、好……”
桐山派的修士滿載而歸，浩浩蕩蕩地排成長隊，走在長街中央，也沒人敢指責他們。
臨去時，荀三恨恨地瞪了陶眠一眼。
陶眠也沒客氣，還給他一白眼。
熱鬧盡了，人群慢慢散開，大家都忙活自己的事情去。
李風(fēng)蟬松了一口氣，陶眠這會兒才看出，她的鎮(zhèn)定有一大半都是偽裝的。
“兩位，實在抱歉，”她向陶眠和沈泊舟行了一禮，“剛剛有失禮和冒犯之處，在此賠個不是�！�
陶眠也不是計較的人。
而且他還得問李風(fēng)蟬要水生天呢。
“李姑娘，不必在意，你有你的難處�！�
“外面說話不便，還請兩位進屋喝一杯茶�！�
沈泊舟看了陶眠一眼，后者輕輕點頭。
“那就有勞李姑娘了�！�
師徒二人跟隨著李風(fēng)蟬的腳步來到李宅。
李家祖上闊過，宅邸建得也敞亮。庭院的布局風(fēng)水都很講究，看得出來早先的主人是個有意趣的人。
可惜自從李風(fēng)蟬的父親接手，李家逐漸走了下坡路，往日的風(fēng)光一去不復(fù)返。
桐山派的修士們像一幫土匪，把這好好的院子攪和得亂七八糟。屋子里面更是不能看，能搬走的都搬走，連床榻上的紗帳都扯得一干二凈。
李風(fēng)蟬把兩位客人迎進客堂，連茶壺茶杯都沒有，只找來了兩只裂紋的碗。
“條件簡陋，改日再專程到酒樓擺宴請二位吃酒�！�
陶眠也不嫌，托起茶碗飲了一口。
李風(fēng)蟬坐在唯一的空位上，椅子搖搖晃晃，她只好用雙腳撐住地面。
“方才兩位幫忙解圍，風(fēng)蟬感激不盡。如果有什么地方是我能效力的，請二位盡管提�！�
她都這么說了，陶眠自然不用客氣。
“實不相瞞，我二人確實有一物希望從你這里求得�！�
“是何物？但說無妨�！�
李風(fēng)蟬有些驚訝，沒想到竟然有這般緣分，對面坐著的兩個他洲人真的有事找他。
“水生天�！�
“……水生天？”
李風(fēng)蟬陷入沉思，陶眠和沈泊舟靜靜地等待。
良久之后，她才略顯疑惑地反問陶眠。
“能吃嗎？”
“……”
陶眠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這個問題，他也沒見過水生天的真正樣子，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手鏈里面的蟲子。
李風(fēng)蟬讓他莫急。
“家里的東西都被桐山派的人搬走了，或許在那里能尋到�！�
“嗯，那我們就不多打擾了，這便前往桐山派�！�
“欸，別急別急，”李風(fēng)蟬讓他們等等，“夜黑了再去，我給你們帶路，正好我也有要拿回來的東西。
我們翻墻進去�！�
第117章
一個理想主義者的消亡
李風(fēng)蟬說帶陶眠二人翻墻進，說到做到。
只是要等到天黑。
在此之前，他們需要解決晚飯問題。
李風(fēng)蟬兩只眼睛寫著“真誠”兩個大字，帶陶眠參觀他們家的后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