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可是，她右手緊緊攥住被褥，看起來很是不安。
那天她在調(diào)換信件時，我分明看見她的桌上放著葷腥油膩的食物。
餐盒里的東西被她吃了大半，云鎖還擔(dān)心她肚子餓，準(zhǔn)備再偷偷去小廚房拿一些。
可她攔住了云鎖。
她說稍微解饞便可以了，吃多了會被父親察覺。
那時我才知道她的體弱多病是裝的，吃了油膩之物就會嘔吐也是假的。
她只是想用病重來拴住爹爹，不讓他去云城接我。
這樣一來，只要她是侯府唯一的女兒，就算是庶女又如何。
從前我一直不知曉，我那仙女一樣的姐姐竟是這樣的蛇蝎心腸。
這次她又想用一樣的把戲拴住爹爹。
可她不知道的是，爹爹早已知曉我的死訊。
7
爹爹淡聲說：「我擔(dān)憂你生病，特地喊來廚房問話，問他們這幾日你都用了什么。」
姐姐額上沁出冷汗，聲線顫抖，「什么……」
爹爹轉(zhuǎn)頭看她，眼睛里毫無波瀾，靜如死水。
他說：「葷腥油炸用得較多，你不是聞到味道便想吐，所以從來不吃嗎？」
空氣里安靜得很，只有姐姐緊張的喘息聲。
姐姐干著嗓子解釋：「近來饞了，就用了些。」
爹爹的神情依舊沒有變化，他從袖中拿出一張病案，放在了姐姐面前，幽幽道：
「你是我放在掌心的女兒，除去邊關(guān)幾年，你是被嬌養(yǎng)長大的，雖是庶出，但京中嫡女的待遇有誰比得上你的？」
姐姐不語，只聽見庶出二字后，咬唇低頭。
爹爹接著道：「前些日子，大夫說天氣漸冷，你身子愈發(fā)不適，我便拿上病案請?zhí)t(yī)詳看，你猜他如何說？」
姐姐徹底慌了，她撐起身子，含著淚水，哀聲喊著爹爹。
爹爹卻只是一味質(zhì)問：「他說你身子康健，只是氣血有些不足，平日里吃些紅棗當(dāng)零嘴便行了�！�
「你為何騙我呢？」
姐姐掀開被子，雙膝一軟跪在了地上，拽著爹爹的衣擺哭得梨花帶雨：
「女兒只是想爹爹多陪陪而已，不是故意撒謊的！」
我看著她痛哭的樣子，心里覺得可笑。
她長安城里恨不得日日飲花露，我在云城中食不果腹。
云泥之別的待遇她卻輕飄飄地揭過。
爹爹平靜的面容終于龜裂：「那這些呢？隨著軍報傳來的信件又是如何一回事！」
滔天的怒火從他的眼眶中迸射出，他不顧姐姐瘦弱的身軀，一腳將她踢開。
雪花般的信件散落一片。
姐姐的臉比信紙還要白。
8
里面是歷年來爹爹寄給我的信件。
從一開始的憂慮擔(dān)心，到最后的冷漠疏離。
最后一封信件寫的是，云城風(fēng)水養(yǎng)人，爹爹會在云城為你挑選佳婿。
我就是在看見這封信件后萬念俱灰，晝夜不停地編織草鞋籌錢，想快些攢到去長安的路費(fèi)。
爹爹沒時間來見我，那我便偷偷去看他。
哪怕是見完面后，他真的執(zhí)意要把我嫁到云城，那我也無話可說。
如今看來，其中夾雜著姐姐寫的信件。
我看著她無辜美麗的臉龐，不知道她為何恨我至此。
難道就是因?yàn)榈帐謫幔?br />
我們明明都死了娘親，應(yīng)該更加相依為命才對。
姐姐抹去眼角淚花，怨恨地看向爹爹：
「我寫的又如何？！我恨不得她死在云城！」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扇在姐姐的臉龐上，原本白皙柔嫩的臉?biāo)查g腫得跟饅頭一樣。
姐姐愣住了，她沒想到爹爹真的會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