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顧茵細細說給老太爺聽,表明自己暫時是真的有心無力,而不是要故意推辭他的好意。
老太爺激動道:“什么了不得的先生,要收你家十五兩束脩?”
“是個姓溫的舉人老爺。聽說是很了不得的,只是不愿意做官才沒有接著考下去,而且溫先生收的學(xué)生不多,所以束脩略貴一些�!�
“這不是胡吣么!要不想做官還考啥科舉��?別是考不上進士,所以才這樣說的吧�!笨搭櫼痖]口不言,老太爺也急了,說:“你都到文家這么久了,你不知道我身份?”
顧茵道:“那自然是知道的�!�
其實一開始并不很清楚,但是廚房里有徐廚子在,兩人閑磨牙的時候,徐廚子早把文家的事都告訴顧茵了。
他當(dāng)時還無比佩服地道:“縣太爺當(dāng)年科舉入仕的時候,咱們老太爺正好是當(dāng)屆考官,是縣太爺?shù)淖鶐�。就算老太爺現(xiàn)在退下來了,縣太爺見了咱們老太爺都怵得慌。咱們府里的人就別說了,就沒有不怵他老人家的,只有小師傅不怕老太爺!”
顧茵還真不怎么怕他,一來自然是這段時間接觸下來,她知道老太爺為人很好,她陪他吃吃喝喝玩玩鬧鬧,不知不覺地就把他當(dāng)成了普通的長輩。二來可能也跟第一印象有關(guān),旁人都是先知道老太爺?shù)纳矸�,再想他這個人,自然不敢小看了他去。
她不是,她第一次見到老太爺?shù)臅r候,老太爺正爬上戲臺子和人吵嘴,后頭還讓許氏和王氏兩個聯(lián)手架了下來,任憑文老太爺兩條短腿凌空來回踩單車那樣倒騰,都沒能把自己倒騰下地。
這樣的初次見面,回想起來只想發(fā)笑,自然是不會去畏懼他的。
說回眼前,文老太爺像看二傻子似的看著顧茵,“既然知道,你還給你家孩子請別人當(dāng)先生?你知道想投入我門下的學(xué)子有多少嗎?光我過年拒而不見的,就有上百!上百你知不知道?”
原來老太爺過年不見客是因為躲這個,顧茵心中想著,又看老太爺一聲高過一聲,臉都憋紅了,連忙給他遞上熱茶,“您別激動,歇口氣�!�
文老太爺抿過一口熱茶,冷靜了一些,“你是怎么想的,你仔細給我說說�!�
顧茵就道:“您老肯定是比溫先生更有學(xué)問。如果我家武安不是六歲,是十六歲,那我肯定也想為他爭取一個機會�?伤F(xiàn)在還差兩個月才到六歲呢,只跟著隔壁許公子念過三百千,這種程度我如何好意思讓他給您當(dāng)學(xué)生呢?”
大學(xué)老師能教小學(xué)生嗎?那當(dāng)然是可以教的,但是這也太大材小用,而且大學(xué)老師的思維和孩子的思維肯定是不同的,這也是為什么現(xiàn)代很多家長,明明自己學(xué)歷很高,輔導(dǎo)自家剛上學(xué)的孩子的功課的時候,也會覺得力不從心,屢屢崩潰。
老太爺一想也是,他做學(xué)問做了一輩子,這把年紀(jì)了,現(xiàn)在讓他再把《弟子規(guī)》、《幼學(xué)瓊林》、《聲律啟蒙》那些講一遍,他自己都覺得沒勁兒,更別說提高被教的學(xué)生的積極性了。讀書這個事兒,名師固然重要,但是孩子的自主積極性同樣重要。要開頭的時候沒讓孩子自己想學(xué),后頭再學(xué)就難了。
最重要的是,人不服老不行,他這幾年眼神是越來越不行了,看什么都帶著虛影兒。自己看書練字都費勁。
老太爺撇著嘴不吱聲了,也正好,文大老爺過來請安。
他是知道這天是顧茵在文家上工的最后一日,想來問問老太爺能不能把廚娘借他一會兒,好再做兩道辣菜解解他的癮,最好是做一些上次那種麻辣火鍋底料,存起來他慢慢吃。
老太爺一看他就笑起來,忙不迭招手道:“老大快來,我這有好事兒便宜你!”
第35章
文大老爺看到老父親笑瞇瞇的就心慌。
老太爺從前在朝堂上算計政敵的時候,
也是這模樣。
但是心慌又能如何呢?這是自己親爹,又是自己趕著撞上來的,總不能調(diào)頭就走。
文大老爺步伐沉重地進了屋,
動作遲緩地給老太爺行了禮。
老太爺還是笑,
熱情地問他說:“老大吃過沒?我記得你最近喜吃辣,顧丫頭今天最后一天在咱家上工,
要不要讓她再給你做點啥?”
這是文大老爺過來的目的,但文老太爺真的這么問,
反倒讓他不敢答應(yīng)了。
“吃、吃過了�!蔽拇罄蠣斖掏掏峦碌氐溃�
“父親有話直說,
兒子但憑驅(qū)策�!�
“哎,
你這孩子,說得好像我關(guān)心你是為了用你似的。”文老太爺慈祥地看著他,
“是真有好事便宜你,你不是說在家無聊,想收學(xué)生嗎?”
文大老爺:我哪兒有?
“唉,
正好顧丫頭家有個孩子,聽說是絕頂聰明、百年難得一遇的好苗子,
你看是不是……”
雖然顧茵也覺得武安是真的挺有讀書天賦的,
光過目不忘的記憶力就是許多人一輩子拍馬趕不上的。但是她還沒和老太爺提這個啊!怎么還帶自說自話的?
老太爺說著又看向顧茵,
“我家老大雖然在京中官位低微,
但那也是正經(jīng)兩榜進士、當(dāng)年的探花郎出身,
說起做學(xué)問、做先生,
他是真的比我厲害�!�
老太爺讀書,
那是為了做官入仕。入仕之后他的心思就不在做學(xué)問上頭了。
文大老爺不同,他天賦沒有他爹高,但是他真心喜歡看書。不止四書五經(jīng),
其他什么書他都喜歡看。前兩天老太爺還看他在翻著《幼學(xué)瓊林》那樣的書看,問他怎么看起這樣的書,他說就是突然想起很久沒翻了,這本書雖然是兒童開蒙的讀物,但現(xiàn)在再讀也挺有趣的。
還有比這樣的喜歡讀書、又年富力強,還時間充沛的人更適合當(dāng)老師的嗎?
老太爺這番兩頭推銷不可謂不成功,反正顧茵是心動了,當(dāng)即就笑道:“那我得空把那孩子帶過來?,就是不知道大老爺明天哪個時辰比較有空�!�
文大老爺如今是家里的閑人,雖然老太爺分了幾個鋪子給他們大房,但是他不會庶務(wù),也對那些沒興趣,把幾個鋪子全權(quán)交給了文瑯和文沛豐管理,他看向老太爺,“父親看我什么時候有空?”
老太爺心道我看你現(xiàn)在就空得很,但當(dāng)著顧茵他沒說這個,只道:“擇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日吧。上午你也沒啥事兒,就把人帶過來�!�
顧茵自然應(yīng)好,先不管武安能不能被文大老爺選上,她還是跟老太爺和大老爺都福身道謝,感謝他們給了這個機會。
道完謝,顧茵就出府回緇衣巷去了。
等顧茵走了,文大老爺胯下臉來發(fā)愁道:“父親,我怎么就要收學(xué)生了?過年的時候您稱病不見客,那上百個學(xué)子可都是我?guī)椭右姷�!�?br />
文大老爺雖然人到中年,但或許是多年一直一心讀書,入官場之后也只在翰林院那樣的地方供職——翰林院里都有些文人,自古文人相輕,傾軋也有,但還是比外頭少很多。可是有朝堂上有老太爺這文官之首坐陣,當(dāng)然沒人去觸霉頭。所以文大老爺一顆赤子之心未泯,人前還算持重,私下里卻是少年心性。
文老太爺老神在在地端著茶盞,“上百個你都幫著見了,再見一個怎么了?”
“其實也沒怎么,”文大老爺聲音低了下去,“但是那孩子……真的有父親說的那么聰明嗎?”
文大老爺之前確實是沒想過收學(xué)生,但過年的時候見到了那么些求知若渴的學(xué)子,他其實也動過收個學(xué)生的念頭。
但一來,過去的那些年,他們父子倆雖同朝為官,還是老太爺?shù)囊簧哂袀髌嫔剩诤擦衷豪镒隽税胼呑拥膶W(xué)問的文大老爺就顯得有些名不見經(jīng)傳。所以那些學(xué)子絕大多數(shù)還是沖著文老太爺來的。
二來,也是文大老爺自己眼光高。雖然沒指望收個老太爺這樣天縱之才的學(xué)生,但也不能比他差吧?
兩個因素一卡,上百個學(xué)子都被文大老爺拒回去了。
現(xiàn)在既然得了老太爺?shù)姆愿酪嬲紤]收學(xué)生了,文大老爺少不得得仔細問問那孩子的資質(zhì)和學(xué)習(xí)進度。
他是真挺喜歡顧茵的手藝的——雖然她總說自己紅案功夫差一些,老太爺也日常夸獎她白案做的更好,但是番椒到她手里,能變幻出眾多截然不同的吃食,奇思妙想連京城酒樓的大師傅都比不過,實在讓人大開眼見。
如果不收下她家孩子,怕是壞了情分。
所以最好是她家孩子真的有天賦,他也能收到個讓人滿意的學(xué)生,皆大歡喜。
老太爺面色不自然地咳嗽了一聲,半晌后道:“顧丫頭看著那么機靈,他家孩子肯定不會差了去�!�
“小娘子看著那么年輕原來已經(jīng)有孩子了。”
老太爺說不是啊,“那孩子叫武安,武應(yīng)該是她夫家的姓。”
文大老爺失聲喊道:“她夫家的孩子能隨她去?”
老太爺掏了掏耳朵,“喊啥?你爹沒聾呢!我又沒強逼你把人收下,只是給那孩子一個機會。你前頭沒少跟著我吃喝吧?人丫頭是來給我一個人當(dāng)廚娘的,照理說只要照顧我的吃食。人家還給你做那么些,也沒多收工錢,你給人孩子一個機會咋了?”
文大老爺聲音又低了下去,“那好吧�!�
這天中午前,顧茵把武安和顧野一起領(lǐng)過來了。
本來她只是要帶武安過來的,但這倆孩子連成串都連習(xí)慣了,形影不離的。
她把武安領(lǐng)走后,顧野就一直遠遠地跟著他們。
她也不好把他撇下,只好一起帶過來了。
“兩個都是你家的孩子?”
顧茵說不是,介紹道:“大一些的是我小叔子,叫武安,還有兩個月不到就六歲了。小一些的叫顧野,跟我姓,是我的孩子。兩個小孩在家形影不離,就只好一起帶過來了。”
老太爺聞言就先去看顧野,想著就算大的不成,這小的看著怪機靈的,肯定能隨他娘了吧?
可惜讓老太爺失望的是,小顧野雖然生的白凈秀氣,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很是機靈,被老太爺從頭到腳的打量了一番,他也絲毫不怯場。可惜一問之下,才發(fā)現(xiàn)他連基本的應(yīng)答都不會。
怕傷到孩子的自尊心,老太爺把顧茵招到跟前,壓低聲音問她是怎么回事,總不會這么大的孩子還不會說話。
顧茵就把小顧野的來歷輕聲解釋給了老太爺聽。
老太爺聽完點了點頭,說:“原來是這樣,那也不急,這孩子看著機靈。來日方長,可堪教化�!�
然后就輪到武安了,他性子靦腆,驟然被帶到了陌生的環(huán)境,又見到了生人,他下意識地要往顧茵身后躲。
顧茵就蹲下身同他道:“武安別怕,這個老爺爺人很好的,嫂嫂這段時間就是在他家做工。過年的時候老爺爺還給了嫂嫂好大一個紅封,嫂嫂給你們都買新衣裳了,還記得不?”
武安自然是記得的,新衣裳他愛惜地穿了一整個過年,可惜這兩天天氣熱了,他娘說不適合穿襖子了,把那一身收起來了,說來年過年再穿。
而且武安還記得這段時間嫂嫂每天放工都會帶各種好吃的回家,都是東家,也就是眼前這個老爺爺給的。
果然他沒有那么害怕了,松開了捏著顧茵裙擺的手,絞著雙手上前給老太爺請安。
“孩子性子有些靦腆,畢竟家里只有我娘和我兩個,您老原諒則個�!鳖櫼饚椭虑�。
老太爺不以為意地擺擺手,說不礙事。
畢竟雖然老話說三歲看八十,但其實性格這種東西是最會變的。
就像小時候的文家老二,那會兒長在父母膝下,雖然讀書上頭沒天賦,但也是機靈懂事。
后頭是當(dāng)時還健在的文家二老覺得膝下空虛,去信想讓老太爺把孫子送回去住一段時間。
老太爺把兩個兒子都打包送回去了,結(jié)果就是老大雖然是長孫,卻因為性子太過木訥,鎮(zhèn)日里就知道捧著書閉門不出。老二雖然小幾歲,卻是俏皮話不斷,日常就在二老膝下承歡,讓二老愛他愛得不行。
后頭過了幾個月,文老太爺把兩個孩子接回來。老大慶幸終于能回來好好讀書了,說去了幾個月,帶回去的書早就看完了。老二則懨懨的,回來后讀書越發(fā)定不下心,三天背不完一頁書,氣的老太爺打了他一頓板子。轉(zhuǎn)頭他自己去信給祖父祖母,說還想回寒山鎮(zhèn)去。
文家二老又來了信,先說舍不得老二,又說家里的產(chǎn)業(yè)雖然在京城不算什么,但到底是祖祖輩輩傳下來的東西,總要有人繼承。老二既然不會讀書,但腦子機靈活絡(luò),回去繼承祖產(chǎn)不是正好?
老太爺和太夫人當(dāng)然舍不得孩子,但是如老太爺這樣在外為官、父母又不肯離開老家的,確實都會送一個孩子回去代自己盡孝。
老二自己也愿意,所以他們夫婦還是把孩子送回去了。
一開始是讓他每年在寒山鎮(zhèn)和京城各住半年的,但半年后他自己不愿意回去,推出文家二老兩座大山,文老太爺也奈何他不得。
后頭等文老太爺發(fā)現(xiàn)老二長歪了的時候,想糾正過來已經(jīng)來不及了。
一晃到現(xiàn)在,文家老二成了鉆進錢眼子里出不來的文二老爺。
所以老太爺更相信環(huán)境能塑造人的性格。
說完話見完了禮,便到了考校的環(huán)節(jié)。
因為武安只年過三百千,文大老爺便讓他先都背過一遍。
這是武安的長項,所以他慢慢也放開了——
“人之初,性本善……”
“趙錢孫李,周吳鄭王……”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
武安用清朗的童聲不徐不疾地依次背過三本書,文大老爺又挑著抽背了幾句,武安都都對答如流。
文大老爺點頭道:“確實都會了。我聽說你是沒請過先生,只是跟著隔壁的書生學(xué)過一遍?”
武安看向顧茵,顧茵卻并不開口,鼓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自己說。
武安就鼓起勇氣開口道:“回大老爺?shù)脑挘沂菦]請過先生,但青川哥都讀過好幾遍給我聽,也教我認過,所以我都學(xué)會了�!�
“只聽過認過幾遍就會背了嗎?那我這里有一本《幼學(xué)瓊林》,來,你到我身邊來,我讀一遍給你聽�!�
挨個字指著讀過一遍,文大老爺短期熱茶潤潤口,真要讀第二遍,卻聽武安已經(jīng)開口背上了。
“混沌初開,乾坤始奠。氣之輕清上浮者為天,氣之重濁下凝者為地……”
“咳咳,這就會了?”文大老爺小聲和老太爺嘀咕。
老太爺心中也驚訝,面上卻不顯,斜他一眼,低聲道:“我都說顧丫頭家的孩子聰慧了,你鎮(zhèn)定點,都是要當(dāng)人先生的人了�!�
文大老爺又坐直身子,半晌后等到武安一字不錯地背完,他微微頷首,含蓄地夸贊道:“不錯�!彪S后又問道:“也會寫嗎?”
“也是會的�!�
筆墨紙硯都是現(xiàn)成的,文大老爺便讓武安當(dāng)場寫來看。
武安往常在家里都是用炭筆自己寫著玩,第一次碰毛筆的時候他難免有些慌張。
再次對上他嫂嫂滿含鼓勵的溫柔眼神,武安吐出一口長氣,先回憶了許青川拿筆的手勢,然后執(zhí)筆蘸墨,在空白的宣紙上開始寫字。
第一次拿毛筆,武安本就沒有練過的字越發(fā)歪七扭八。
不過好在他細心妥帖,白紙之上也沒有弄出墨團污漬。
早在他握筆的時候,老太爺和文大老爺就知道這孩子多半是沒碰過筆的——空有姿勢卻不知道如何用力。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他能把字寫得清晰可見便是不容易了。
后頭文大老爺指點了他兩句,他立刻心領(lǐng)神會,再下筆的時候字跡便工整了不少——雖然仍然稱不上一個好字,但和之前的已經(jīng)完全像是兩個人寫的了,還真是個一點就通的!
他們父子二人對視一眼,都對武安十分有好感。
這在文大老爺這里是過關(guān)了的,不過后頭老太爺又出了個問題。
“第一杯清水,加入一滴墨汁后,便整杯變渾。一杯污汁,卻不會因為加入一滴清水,而變清澈。你是這滴清水,該當(dāng)如何?”
怕孩子不理解,文老太爺當(dāng)場用兩個茶杯,一個裝水,一個裝墨汁示范給他看。
顧茵聽出來這問題是影射官場了,但既然是考驗武安的,所以她并不多言。
武安此時也放開許多了,說:“清水污水都是水,既然是我不能改變的,那我就做好一滴清水,不要被污水通化。”
說完武安自己的臉也紅了,其實他明白眼前的老爺爺在借著水考驗自己別的東西,但是他只隱隱約約摸到一點邊,其實也不清楚到底在問什么,所以覺得自己答得并不好。
老太爺瞇著眼,回想起自己孩童時代時被問到這個問題,他當(dāng)時寧折不彎的天性已經(jīng)顯出來了,說一滴清水滌不凈這污水,他便不做那一滴清水,做一捧,一汪清水……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總有一天,他才是主導(dǎo)這杯水會不會渾濁的那個。
后來他確實是這么做的,歷經(jīng)三朝,鍥而不舍。
回過頭來才發(fā)現(xiàn),自始至終,任他能耐再大到底也只是杯中水,爭不過執(zhí)杯的人,實在可笑。
反倒是武安這樣的回答,圓融通達,另含一種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寬廣胸襟。
這個問題其實都沒有所謂的正確答案,不過是老太爺和大老爺更了解武安罷了。
所以文大老爺點頭道:“確實是個好孩子,明日開始你便來府中跟我讀書,你可愿意?”
武安自然是愿意的,其實他也挺喜歡讀書的,雖然現(xiàn)在還是一知半解的,但這種喜歡說不清也道不明。
他忙不迭點頭,“我愿意!”
拜師禮便定在第二日。
老太爺笑瞇瞇地目送顧茵牽著兩個孩子出門。
文大老爺忍不住出聲道:“父親怎么比我還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