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它的鮮美是毋庸置疑的。
廚藝賽事的時候,
白家肯定會用這個提鮮。
顧茵想了想,
說:“沒事,
我們也做個提鮮的調(diào)料�!�
香菇,
也就是這個時代叫香蕈的,
放入清水中搓洗幾下洗去浮塵,
撈出后剪成條,另外準備香菇三倍分量的蝦米洗凈撈出,控干水分。
然后用小火炒制香菇,
把水分炒干到能把香菇輕輕捏斷的程度,便可以出鍋。
同樣的方法小火炒蝦米,炒到水蒸氣很小時,放入撕碎的紫菜,再接著翻炒,也是炒到蝦米可以用手捏碎的程度出鍋。
然后把蝦米和香菇拌在一起,完全碾碎,碾完一遍過篩再接著碾,直到成為粉末狀。
這自制味精一做出來,那鮮香的味道就撲面而來。
“師父做的這個,也好鮮!”徐廚子負責用石臼碾碎這個步驟的,已經(jīng)伸手蘸取這石臼里剩下的粉末嘗了起來,“師父咋還藏一手呢?若是您早做這個……哪兒還有其他兩家什么事呢?”
顧茵無奈地看著他。
是她故意一直沒做嗎?
是因為香蕈在這個時代是貴價貨啊。紫菜更別說了,算是珍貴海味,還能入藥,都不是稱斤按量,那是論錢賣的!早期賣餛飩的時候,顧茵就想過要在里頭放紫菜,后頭打聽了一下價格,就再也不敢想了。
一小罐子自制味精,花了她二兩銀子。
要不是這次含香樓從海外買來了味精,他們爭的又是減稅的名額,她還真舍不得弄這個。畢竟食為天的吃食一份就賺幾文錢,做出來這個也不能用,用了必虧本。
等她做完這個調(diào)料,周掌柜也要動手做自己的拿手菜了。
每個廚子都會有幾道菜作為看家本事,周掌柜也不例外,徐廚子和他兩個小徒弟是周掌柜的徒子徒孫,那自然是能留下的。顧茵很識趣兒地解了圍裙準備離開。
周掌柜道:“東家不用走,這道菜我也許久沒做了,正好讓您幫著掌掌眼�!�
這自然是客套話,顧茵也領(lǐng)了他這個情,乖乖站到了一邊。
周掌柜做的是釀豆莛,據(jù)他說是一道宮廷菜。
步驟說起來很簡單,就是把豆芽汆燙后浸入冷水,瀝干后后掏空,然后在中空的豆芽里塞進雞絲和火腿末,之后再用熱油一淋,下鍋清炒即可。
這寥寥幾句的制作過程,難就難在實際操作上。
寥寥兩句,顧茵和徐廚子聽完人都傻了,這哪里是做菜,簡直是在搞藝術(shù)創(chuàng)作了。
周掌柜有些赧然地道:“這道菜其實我也許多年沒做過了,這次為了給東家撐門面,自然不能藏私。”
店里生意蒸蒸日上,但眼看著每個月純利潤的一半都要拿去交稅,擱誰誰都不樂意。
說完話周掌柜就拿出了一套珍藏的家伙什,里有有一根五六寸長、比大夫用的銀針還細的長針。
他一手拿著汆好的豆芽,一手拿長針,很快就掏空了一根。
若是生豆芽,顧茵覺得自己也能做到,但汆燙后的豆芽稍微一掐就能斷,她自問絕對是做不到的。
周掌柜卻面色凝重,和他們道:“這一步一定要快,因為豆芽一放久就會變軟,沒了脆性兒。而這道菜講究的就是雞絲火腿的鮮香和豆芽的脆�!�
之后他的動作越來越快,一刻鐘就掏好了一小碟子豆芽。之后再用那長針把雞絲和火腿絲填進去。
最后就是下鍋清炒,一直到出鍋,整個過程不超過三刻鐘。
顧茵和周掌柜他們目睹了全過程,看這釀豆莛的眼神和看工藝品沒差別,誰都沒舍得第一個下筷子。
最后還是周掌柜自己嘗了,嘗完他嘆息道:“還是年紀大了,眼神差,手不穩(wěn),慢了�!�
顧茵這才跟著嘗了,入口最先的就是豆芽,脆脆香香的,卻沒有豆腥氣,之后雞絲和火腿,鮮香撲鼻。整道菜層級分明卻又呈渾然一體的鮮嫩脆爽。
而且因為這種做法格外稀奇和精致,品嘗的時候會不由自主地帶著幾分敬畏,那十分的好吃就成了十二分。
“東家放心,我再多練幾次,等到賽事那日,不會落了咱們食為天的招牌�!�
食不厭精,膾不厭細,周掌柜拿出這種匠人精益求精的態(tài)度,顧茵都自愧弗如。
周掌柜確定要做什么后,就輪到顧茵確定自己的參賽菜色了。
要不說書到用時方恨少呢,真到了上賽場見真章的時候,顧茵腦子里居然沒有一道壓箱底的拿手菜。
后頭反而是徐廚子勸慰她道:“師父何必想的那么多呢?您不是和周掌柜比啊,他是咱們一家的。您是和含香樓比啊,那位兩廣大廚名聲確實響,但也沒厲害到那份上。不然之前咱們剛開業(yè)的時候,師父怎么能一下子搶了他好幾個熟客?”
光說不算,徐廚子還讓兩個小徒弟買了一些含香樓的點心給她吃。
顧茵在現(xiàn)代的時候也是嘗過不少名家手藝的,吃完含香樓的點心后她心中有了對比,知道對方的廚藝并沒有達到不可打敗的高度,心也就定了下來。
到了賽事這日,顧茵和周掌柜一大早就去了賽場,也就是含香樓報到。
顧茵也終于見到了含香樓鼎鼎大名的白案大廚——一個白白胖胖的中年男人,不說話的時候都笑瞇瞇的,看面相就十分和善。
“哎呀,周掌柜我們好久沒見面啦。”他見了周掌柜就笑著打招呼,口音雖然有些奇怪,但也算能聽懂。
周掌柜也拱手道:“袁師傅看著精神真好�!�
“一般般啦,”袁師傅笑著擺擺手,轉(zhuǎn)頭看到和他們一比、身形看著格外小巧的顧茵,笑得越發(fā)和藹,“這就是你們食為天的東家哇?好年輕,好小只。”
說著他塞了一把瓜子到顧茵手里,“小娘子吃點瓜子香香口�!�
顧茵笑著道了謝,之后就是袁師傅把大廚房的一半分給他們用。
周掌柜的釀豆莛得快做現(xiàn)吃,所以他只先在一邊等著。
顧茵這天要做的是海鮮砂鍋粥。
大米兩碗,配上十六碗水。她先用砂鍋燒水,等水開的時間清洗大米,等到水燒開,放米進去攪拌。然后把鮑魚放入熱水中洗刷干凈,掏出內(nèi)臟,去掉牙齒,以豎刀切成薄厚完全一致的肉片。之后再開始處理活蝦——手執(zhí)竹簽子,利落地挑出蝦線,去掉蝦須,橫過菜刀把蝦一開為二。
再就是殺螃蟹,顧茵一手持刀按住蟹腳,一手掀開蟹殼,然后又是兩刀,把蟹殼的前邊和蟹角去掉,再掏走蟹蓋中間的內(nèi)臟,接著再把蟹肉中間豎切,一分為二,剔出蟹肉。
蝦蟹都宰殺完畢后沖洗干凈,和鮑魚、吐過沙的白沙貝倒在一起,放入顧茵事先腌制好的冬菜——就是把白菜的芯子切成片,曬至半干,再放入鹽和大蒜腌制的。這東西是之前食為天腌制酸菜的時候一道腌的,用來熬海鮮粥再好不過。
其后再放油和姜絲、鹽,在煲粥的一刻鐘里攪拌腌制。
等到大米粥煮開,撈出其中七成的大米,之后把泡好的瑤柱捏碎,和腌好的鮑魚蝦蟹都放入砂鍋內(nèi),燒開后撒上一些胡椒粉,攪拌均勻后立刻熄火。
在顧茵煲粥的間隙里,已經(jīng)有人來通知說縣太爺和一眾富豪鄉(xiāng)紳都到了,所以周掌柜也動起手來了,等到顧茵的海鮮粥熬好,周掌柜也在兩刻鐘里做出了一小碟釀豆莛。
兩人手腳都麻利,反觀含香樓的袁師傅,則一直守在灶前老神在在地嗑瓜子。
看到他們好了,袁師傅也站起身掀開了那甕上的蓋子。
一瞬間,那香的讓人大咽口水的氣味飄散到整個灶房。
守在外頭的白大老爺也進了來,像加什么至寶似的,小心翼翼放了好幾包他家的特殊調(diào)料進去,袁師傅在旁邊直勸他少放些,但都沒攔住。
顧茵忍不住苦著臉和周掌柜嘟囔道:“這是佛跳墻吧?難怪掌柜的之前讓我準備菜色的時候不要吝惜工本�!�
要真拿食為天的平價吃食來和佛跳墻對打,那真的是還沒開打就輸一大半。
但盡管顧茵已經(jīng)準備了海鮮粥,對上十幾種肉類和海鮮,經(jīng)過三十幾道的工序的佛跳墻,心里還是沒底的。
不過此時想再多也沒用了,顧茵和周掌柜端上海鮮砂鍋粥和釀豆莛,袁師傅抬上自己的一甕佛跳墻,一起出了去。
以縣太爺為首的一眾評審已經(jīng)在含香樓的廂房里等著了。
一共七位評審,里頭還有顧茵的熟人——
文老太爺一邊和縣太爺寒暄,一邊和剛進門的顧茵打了個眼色。
之后就是品嘗的環(huán)節(jié)了,袁師傅的佛跳墻出鍋得晚一些,眾人便先品嘗食為天的海鮮砂鍋粥和釀豆莛。
海鮮粥還冒著熱氣兒,出鍋前放了一點顧茵的自制味精,旁邊還有三個小碟子,切了蔥花、香菜和芹菜,讓食客可以根據(jù)自己口味添加。
幾人依次盛了一小碗,那粥入口鮮香滾滑,即便是不再配菜,也鮮甜爽滑,很是可口。
周掌柜苦練數(shù)日的釀豆莛只一小碟子,幾人吃顯然是不夠的,但因為有了海鮮粥,釀豆莛就是配粥的小菜,那就是正好了。
一口鮮香爽脆的釀豆莛,再配一口鮮美無腥氣的海鮮粥,這樣的美味,誰都不敢把開業(yè)不到一年的食為天小瞧了去。
文老太爺?shù)谝粋道:“這粥配這菜,我吃著極好�!�
其他幾人也紛紛點頭。
再就是袁師傅的佛跳墻了,那蓋子一揭開真的是香味撲鼻。
另其中還有鮑魚海參、鮮雞鮮鴨,再配上濃得發(fā)稠的湯汁,色香味都是上乘,看著就讓人食指大動。
即便是在場的文老太爺、縣太爺這樣的人物,這樣名貴的菜色也不是等閑能吃到的。
眾人分著吃過,顧茵聞著那攝入的香味,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但她也沒緊張多久,因為嘗過之后,文老太爺蹙眉道:“我怎么覺得鮮得發(fā)膩,吃著還有些腥?”
說完他看向旁人,其他幾人也點頭道:“是有些腥。”
結(jié)果很快就出來,食為天勝,贏下了來年的免稅名額。
白大老爺也在旁邊等著聽結(jié)果呢,聞言他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這可是佛跳墻啊!怎么能贏不過這區(qū)區(qū)的海鮮粥和炒豆芽?莫不是老太爺因為和食為天有交情……”
文老太爺說你可拉倒吧,他先指著周掌柜做的釀豆莛道:“你管這叫炒豆芽?”再指袁師傅做的佛跳墻,“不信你自己嘗嘗吧。”
結(jié)果既出,老太爺也懶得和他多說,和眾人知會一聲后就離開了。
縣太爺另有公務(wù)——要和富豪鄉(xiāng)紳籌募修橋鋪路的銀錢呢,這品嘗美食只是他把人請來的由頭,于是就請眾人移步去縣衙了。
白大老爺還是不死心地又把桌上的吃食都嘗了一遍,嘗完他才頹然地坐了下來。
光頹然不算,他真的是后悔的場子都青了。從前哪里知道周掌柜還有這種絕活兒呢?不然就算是爭家業(yè)那會兒,他也不會把人往外推�。�
袁師傅還是老神在在的,把顧茵和周掌柜送出去。
“小娘子有本事哇,恭喜!”袁師傅笑瞇瞇地給她道喜。
顧茵忙道不敢,只道:“僥幸僥幸�!�
“不是僥幸哇,”袁師傅壓低聲音道,有些委屈地說:“我那個佛跳墻,做的可難吃了。我本來就不擅長做這個,東家非要讓我做哇,還加了好多那個什么貴賓調(diào)料。我都說那個東西鮮過頭了,很容易把食材本身的腥味激出來。他不聽的。”
顧茵忍不住彎了彎唇,也不知道該夸袁師傅心態(tài)好,還是說白大老爺敗在了那味精上頭。
“袁師傅聽我一句,那個調(diào)料放多了讓人口干舌燥,所以只要在吃食出鍋前放上一點點提鮮就行�!�
袁師傅笑著點點頭,“謝小娘子的提醒。不過你放心吧,那個調(diào)料一錢就是十兩銀子,平時我們東家也不舍得多放�!�
“一錢十兩?”顧茵驚得咋舌。前頭她還在為一罐子二兩的自制味精心疼不已,沒想到白大老爺海外買的味精這么貴。
想到白大老爺方才輸了后那頹然的模樣,顧茵沒好意思提自制味精的事兒,那簡直是在人傷口上撒鹽。
但是她沒忍心干的事,有人幫她干了——
她和周掌柜回到食為天的時候,就看到了等在食為天聽消息的白子熙。
看到顧茵和周掌柜面上帶笑,白子熙呼出一口長氣。
在前堂代替了顧茵工作的徐廚子見狀好笑道:“白公子這到底是哪家的?”
白子熙面上一紅,嘀咕道:“我這不是覺得我大伯贏了那也是靠著海外的調(diào)料,勝之不武嘛。不過既然小娘子贏了,那我也不用擔心了。”
前頭他特地送來了含香樓的貴賓調(diào)料,雖就算他不送,周掌柜也會去買,但到底也是承了他的人情。
顧茵這天出去參賽了,店里沒有她親手做的吃食,她就讓徐廚子去后廚拿點她做的東西當謝禮,她則去告訴王氏自家來年可以減稅的好消息了。
徐廚子在后廚轉(zhuǎn)了一圈,想到顧茵最近做的,可不就是那自制味精。
而且前頭白子熙也送來了他家的調(diào)料,再回調(diào)料當謝禮也很適合。
他用紙包包了一些,還特地對白子熙道:“白公子可小心些,這東西金貴呢,一罐子好幾兩,這一份怎么也得十幾文錢�!�
白子熙便帶著那紙包回到了含香樓,白大老爺正氣呼呼地把算盤打的噼啪響,算著來年沒有減稅后,自家要少多少進項。
袁師傅胖胖的身子縮在柜臺邊上。
袁師傅雖然年紀不小,但是因為一輩子都專心研究吃食,所以并沒有中年人的油滑,性情和少年人差不多,打白子熙十歲上頭,兩人就成了忘年交。
見到白子熙過來,他揚揚眉毛和他笑了笑,然后立刻板下臉,一副也在反思的模樣。
白子熙壓住笑意,幫著袁師傅和白大老爺求了求情。
白大老爺不耐煩道:“你可別幫別人說話了,你跑幾趟食為天了?上次還讓我們樓里的熟客給遇見了。咋的,含香樓讓我們大房管了,你就不是樓里的少東家了?”
白家的氣氛還算是和睦,只是前頭因為老太爺身子突然差了,兩房人爭搶管家權(quán),才劍拔弩張的。后頭塵埃落定,大房管理含香樓,二房負責算賬分錢,關(guān)系就又緩和起來了。
白子熙性格純良,即便是前頭爭權(quán)的時候,白大老爺這個大伯也沒和孩子不對付。
所以白子熙被他大伯父訓完也不敢犟嘴,只小聲解釋道:“那我之前不是在那里存了十兩,是那邊的貴賓嘛?存都存了,自然是要吃完的。”
之前是不好意思讓食為天知道自己身份,自打縣衙那次身份揭開了,顧茵也沒對她改變態(tài)度,還是把他當成普通客人那么敬著。
白子熙也不尷尬了,他早就想嘗嘗食為天那的冬季新品了。最近他就迷上了酸菜魚,無酸不歡。
要是他親爹在,聽了這話肯定得敲他一個爆栗子。白大老爺雖氣,也只是瞪他一眼,讓他和袁師傅一起在柜臺邊站著反思。
干站著也不是個事兒,白子熙找話道:“大伯別氣,黑心腸的望月樓倒了,咱家的生意不是恢復往日了嗎?往常咱們兩家大酒樓對打,如今咱們一家為尊,食為天雖厲害,做的也是普通客人的生意……”
這話算是順耳,白大老爺氣順了一些,又聽他道:“而且人家食為天做事也光明磊落,他家也做了一份新調(diào)料,聽說是不對外出售的,送了侄子一份�!�
說著他拿出紙包打開,白大老爺也放了算盤,心里想著難道就是這調(diào)料讓自家的佛跳墻輸了?
這上頭袁師傅是行家,自然先讓他嘗,嘗完后袁師傅沒吱聲。
然后就是白大老爺和白子熙嘗。
白大老爺嘗后哼聲道:“也不咋樣,還沒咱家的貴賓調(diào)料好!”
白子熙附和道:“確實,難怪一份只要十幾文錢�!�
白大老爺:……
只有他家一半鮮美的調(diào)料,贏走了他家的減稅名額不算,價格只有他買來的千分之一!
擱誰誰也受不住這個刺激!
白大老爺捂著心口暈了過去,白子熙和袁師傅嚇壞了,趕緊把人抬到醫(yī)館。
好在白大老爺平素身子骨強健,只是這天生氣生多了,一口氣喘不上來,靜養(yǎng)十天半個月就好了。
他倒下了,白家大房的兩個兒子頂上,但到底年輕經(jīng)不住事兒,又恰逢年關(guān),正是樓里生意最好的時候,兩兄弟最后只能把白二老爺又請回來,暫為管理后廚。
白二老爺因為爭輸了含香樓的管理權(quán),這段日子都在家悶著,連查賬都讓白子熙去。
如今再次出山,他看兒子越看越喜歡,若是白子熙再小上幾歲,恨不能抱著他親上幾口。
稀里糊涂的,含香樓又重回了白老太爺還在世時的格局。
………………
食為天這邊,年關(guān)將近,鎮(zhèn)上又沒了望月樓,加上顧茵和周掌柜又贏下了官家食肆的名頭,生意更上一層樓,店內(nèi)座無虛席不算,連顧野為首的外賣隊都重新組建了起來,幫著送耐得住放的點心那些。
一直忙到除夕那日,這天家家戶戶都在家里團圓了,大家才算忙完。
顧茵和周掌柜花了一下午盤完了賬,今年整個店一共賺了純利三百兩。
可惜今年沒有減稅,現(xiàn)在朝廷的稅收高的嚇人,三百兩里得去一百五十兩給朝廷,自家就是剩下一百五十兩。
顧茵另外給了每個正式員工一兩銀子過年,其中包括年頭上一直幫忙的顧野和武安,這就是又去了十三兩。剩下一百三十七兩,一半得留作來年的流動資金。
最后的六十八兩就是可以動的銀錢了。
二十兩給周掌柜,那是顧茵早在之前就說好分他的花紅。
周掌柜推拒起來,道:“我每個月都拿足了工錢的,吃住又都在店里,一年已經(jīng)攢下不少銀錢。前頭東家給的那一兩過年費盡夠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