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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這要從前,要是能把英國公府比下去,別說五十兩,就是五百兩,秦氏都二話不說掏了�?涩F(xiàn)在廳內(nèi)眾人看她的眼神跟餓狼撲食似的,秦氏可不敢應(yīng)這個聲兒。

    “您也別這么說,”陳氏安撫地笑了笑,“五十兩銀錢雖然不多,但您看,今日來這么些人……眼前又是臘月,年關(guān)前需要幫助的人會越來越多,若是前頭就把銀錢散盡,后來的人又怎么辦呢?”

    其他人立刻七嘴八舌道:“是啊,我還沒輪上呢,你家怎么不想想后來人?”

    “就是,要我說,英國公府的銀錢,就是讓你這樣的人家給耗光的!”

    那婦人被大家說的臊紅了臉,也不敢再提什么五十兩,就也只要了過冬的嚼用。

    陳氏讓下人在旁邊造冊,每家每戶給了十兩銀錢,若是境況特別困難,基本生活都難以為繼的,則多給十兩。

    領(lǐng)完銀錢,則還需要這些人簽字畫押。

    一通登記分發(fā)銀錢,中午之前,這些婦人才散去。

    而魯國公府這一上午,就合計支出了近千兩銀子。

    沒了外人在,秦氏自然不再給陳氏留臉,摔了手邊的茶盞,指著她就罵道:“好你個敗家精,一上午就送出去這么些銀錢,你也知道今日之后還有后來人,咱家就是坐擁金山銀山,也擋不住那么些人�。 �

    茶盞在陳氏腳邊裂開,茶水污了她的裙擺,陳氏恭順道:“您說的不錯�?扇羰遣贿@么做,躲的過一次,還能次次都躲著嗎?咱家的名聲如何呢?即便婆母不念著咱們府里,也該想想永安宮的貴妃娘娘,想想貴妃娘娘所出的皇子公主……”

    提到這個,秦氏的面色總算和緩了一些。

    是啊,魯國公府的前程可不只是在眼前,而是在后頭呢。

    若是這次的事能給永和宮經(jīng)營出一個好名聲,那銀錢也算是物盡其用了。

    沒想到陳氏這孤女出身的,倒還有這份眼力見兒。

    雖然心中頗為驚訝,但秦氏也沒夸獎她,擺手就讓她下去了。

    陳氏回了自己的小院子更衣,沒多會兒她生養(yǎng)的馮鈺過來了。

    馮鈺剛過了十歲生辰,雖是個半大孩子,卻因為自小長在軍中,比一般孩子還早慧不少。

    看到丫鬟拿出去的衣裙,馮鈺嗅到了一絲茶水的味道,臉上的笑滯了滯。

    等到陳氏更衣出了內(nèi)室,馮鈺快步迎了上去,關(guān)切道:“祖母為難母親了?”

    陳氏搖搖頭,道:“一點小事罷了�!�

    府里的事情馮鈺都很清楚,他不忿道:“這事兒本就是祖母和爹惹出來的,母親幫著周全,祖母怎么也不該怪您……”說著他深吸了一口氣,“母親且再忍忍,等兒子大了,必不教母親再受苦�!�

    陳氏慈愛地看著他。

    這傻孩子,又說傻話。

    當然馮鈺長大后,多半能得到世子之位,但歷朝歷代素來以孝治國,就算他日他真的成了國公,也不可能違逆秦氏這祖母。

    更別說馮貴妃是秦氏的親女,有她為秦氏撐腰一日,秦氏就能在府里掌權(quán)一日。

    在馮家十年,陳氏已經(jīng)看清楚了,她的好日子不是在兒子長成后,而是要等秦氏殯天后。

    這日子……且有的熬呢。

    自打這天過后,如陳氏所言,越來越多的傷兵家眷上門求助,銀錢流水似的花出去。

    最后魯國公馮源都坐不住了,親自進宮求見正元帝,要和他稟明這個事。

    然而還不等他開口,正元帝見了他就笑道:“阿源來的正好,朕正要賞你!”

    馮源一愣,就看正元帝一揮手,宮人展開卷軸,一幅龍飛鳳舞的墨寶展現(xiàn)在馮源眼前,上頭寫著四個字——“積善之家”。

    “阿源看著如何?”正元帝笑著問他,“這可是朕讓文老太爺親自為你所寫�!�

    文老太爺是文官之首,這就是代表文人也承認他的功勞了?

    “這……”馮源情緒激動,“臣受之有愧!”

    正元帝不以為意地擺擺手,“阿源太過謙虛了,你本就是開國重臣,這次又仗義疏財,接濟傷兵。這是你受之無愧的!”

    這話一出,馮源反而不好意思訴苦,和正元帝求助了。

    正元帝又道:“不過接濟傷兵這事兒,說到底還是朝廷的責任。等到年后,朕就會讓人去撫恤他們�?刹缓谜娴淖尠⒃瓷⒈M家財�!�

    馮源呼出一口長氣,感恩道:“謝陛下體恤!”

    君臣兩個親兄弟似的說了一陣話,正元帝有旁的政務(wù)要處理,馮源自然告退。

    雖然眼下距離過年還有快兩個月,但馮源內(nèi)心火熱。

    她娘說的不錯,這是花銀錢為宮里的貴妃和皇子造勢呢,陛下都看在眼里的。

    這些銀錢,花得太值了!

    且英國公府前頭也做了這樣的事,未曾聽過正元帝對他家有什么褒獎賞賜,可見正元帝還是更青睞自家!

    等到馮源走了,裝模作樣處理政務(wù)的正元帝把奏折一放,臉上的笑也淡了下來。

    他當開國皇帝的手里都沒錢,親娘老太后做兩身新衣裳,還得擔心家里銀錢。下頭的功臣上來就到處吹噓自家多么富有,這擱誰誰能忍的了?

    不過馮家人本來也不聰明就是了,他早就心里有數(shù)的,不然他也不會選馮家的女兒進宮。

    但是好歹有人把燙手山芋接走了,正元帝身上的擔子還是輕了不少。

    他伸了個懶腰,又轉(zhuǎn)頭對錢三思道:“等到欠銀全部收回,記得提醒朕把英國公府的窟窿堵上,沒得讓他們家為這事兒掏空家底�!�

    錢三思忍著笑,一邊應(yīng)“是”一邊心道,到底哪家是真正的簡在帝心,可不是看什么明面上的褒獎,還得看落到實處的東西呢!

    …………

    十月中旬,京城都知道正元帝賞了個“積善之家”的題字給魯國公府,等于指定他家為救濟傷兵的人家了。絡(luò)繹不絕的人家上門,聽說魯國公府的門檻都讓人踩矮了幾分。

    確定再無人上門來求接濟后,顧茵總算是能去買自己心儀的酒樓了。

    說來也有些好笑,一萬五兩千里頭,大頭是府里公中的銀錢,小頭是顧野從賭坊里頭贏回來的,都是過了明路,可以自由支配的。

    但因為前頭傷兵的事兒沒解決,這筆銀錢得藏著掖著,放到現(xiàn)在才敢動——不然之前若是就買下酒樓,讓有心人打聽到了,搞出個“都有錢買那樣的大酒樓,可見英國公府家底厚實著呢”的傳言,到時候魯國公府現(xiàn)在的境況就得換成自家了。那會兒英國公府自然拿不出接濟傷兵的銀錢,就怕最后這事鬧成了升米恩斗米仇的典型。

    現(xiàn)在再不擔心那些,這天一大早顧茵就和周掌柜去付錢、過契了。

    地契和樓契有兩份,顧茵本來是想一份寫自己的名字,一份寫王氏的名字的。

    但是她還沒提,自家婆婆現(xiàn)在跟她肚兒里蛔蟲似的,直接就道:“寫你自己的名字,可別寫我的。萬兩雖是家里出的,卻是你應(yīng)得的,五千兩是小野贏回來的,要寫也別寫我的名兒,寫小野的�!�

    顧野當然不要,“奶說啥呢?這叫兒子對娘的孝敬,也是娘應(yīng)得的�!�

    家里人都統(tǒng)一口徑,連和顧茵感情最淺的武重,都沒有二話,認為是顧茵應(yīng)得的。

    顧茵也不和他們別扭,橫豎都是一家子,不論契書寫誰的名字,酒樓都是一家子共有的。

    因為是朝廷直售,手續(xù)比平常的時候還簡單,上午交付的銀錢,中午顧茵就成了酒樓的所有人。

    雖然是換了個地界,但已經(jīng)是二店了,所以這次的開店事宜顧茵準備得熟門熟路。

    首先是店鋪的招牌,這次還是拜托了文老太爺來寫。

    文老太爺這天正好休沐,而且太白街離他家也不遠,當天就親自來了一趟,將酒樓里外看了一遍,說:“這次地方確實不錯,比寒山鎮(zhèn)的那個強不少。比照著這個規(guī)模,我得給你寫個更大氣的才是。至于料子,還是不用你操心,我給你尋摸�!�

    進京之后,文老太爺恢復(fù)了從前的榮光,也恢復(fù)了從前的忙碌。

    兩人好久沒碰頭了,談完了這事兒,還得聊聊家常。

    主要是文老太爺問顧茵,他老人家還是不放心她。

    雖說英國公府里都是顧茵本來的家人,但人心善變,大戶人家腌臜事格外多,誰能確保飛黃騰達后,對待家人還是那個從前態(tài)度?

    顧茵就道:“都好,真的好。誰敢對我不好,我娘第一個不放過他�!�

    雖和自己猜的差不離,文老太爺還是老懷欣慰,捋著胡須道:“不錯,不錯。”

    再就是店內(nèi)裝修和招人了。

    這次酒樓下頭兩層都是嶄新的,只要雇人打掃一番,再添置一些基礎(chǔ)的東西就行。

    招人倒是比較麻煩,不像從前店小,隨便招幾個熟人,再由熟人介紹熟人就夠了。

    不過幸好京城是周掌柜的家鄉(xiāng),到了京城一個月了,他也聯(lián)系了一些故人舊友,早就預(yù)定好了一對紅白案大廚。

    加上顧茵,這就是四個廚子了,應(yīng)對暫時開放兩層樓的大酒樓綽綽有余。這樣偶爾顧茵家中有事,不方便過來的時候,也不會影響整個酒樓的經(jīng)營。

    本地廚子在本地自然有人脈,二廚、小工等一系列的人手也不用再費心聯(lián)絡(luò),一下子就齊活了。

    堂倌的招攬就有顧茵這東家來負責。

    招工告示貼出去的當天下午,就有人來見工了。

    顧茵穿著自己家常的衣裳給人面試。

    尷尬的事情再次發(fā)生,如同寒山鎮(zhèn)招工那次那樣,來見工人不知就里,上來就找周掌柜寒暄。

    等聽周掌柜解釋顧茵才是東家,那人面上雖沒顯出什么鄙薄之色,拱手給顧茵見了禮,卻還是小聲和周掌柜打聽道:“這酒樓的日常運作應(yīng)當還是掌柜的說了算?”

    顯然還是看不上女東家的。

    周掌柜道:“我們東家若是不得空,那自然由我代理庶務(wù)。若是東家得空,那自然還是東家做主�!�

    對方面上流露出思考掙扎的神色。

    這樣看不上女子、認為女子成不了事兒的人,顧茵自然不會聘用,就把人給請了出去。

    后頭顧茵干脆出去重新給告示上添了一句,寫明要求不論男女。

    也就是說進她家打工,那肯定是避免不了和女子做同事、打交道的,看不上的趁早別來!

    趕巧,她剛把告示貼上去,就有個頭包布巾、挎著一個菜籃子的年輕婦人經(jīng)過。

    “招工……月錢二兩,不論男女�!蹦贻p婦人費力地念完一遍,又和顧茵打聽道:“請問您家招工真的不論男女嗎?”

    顧茵轉(zhuǎn)頭,還沒答話,卻看對方一臉驚喜道:“是您?”

    說著話,年輕婦人就要蹲身行禮,顧茵立刻把人扶起,仔細一辨認,才認出眼前的年輕婦人,是九月里上門求助、家里男人雙腿齊齊斷了的那個。

    “是你呀。在外頭不要這么客氣�!鳖櫼鸢讶苏堖M酒樓里說話,又問她說:“家里現(xiàn)在可都還好?”

    年輕婦人點頭道:“都好,將軍給我家贈醫(yī)師藥,又給了銀錢,我男人從前躺在炕上……唉,對著您我也不瞞著,他就不想活,不想拖累我。自打見過將軍一次,他完全不同了。像我現(xiàn)在出來賣雞蛋賣菜,做些小買賣,他就在家料理家務(wù)……還是多虧了您家!”

    從前她是不敢離家太久的,就怕她一走,她存了死志的男人就尋了短見。

    她說著就紅了眼眶,若不是顧茵不想受她的禮,她是要結(jié)結(jié)實實給顧茵磕個頭的。

    顧茵也很是欣慰,又問她道:“你現(xiàn)在在哪處賣這些?”

    酒樓自然是要采買食材的,婦人籃子里雞蛋和蔬菜到這個時辰了看著還很不錯,顯然都是極為新鮮的。

    那婦人赧然道:“雞蛋就是家里母雞下的,菜是地里現(xiàn)拔的。每日的數(shù)量都不多,只夠自家吃和賣一點的,全然不夠賣到您家這樣的地方,而且城里的攤位費我也給不起,就沒有固定攤位,只是我走街串巷兜售罷了�!�

    說到這兒,她的目光又變得堅定,“您放心,只要我活一日,就做一日工,我一定會把那筆銀錢還上的�!�

    英國公府接濟的人也不少,倒是沒聽說哪家把那銀錢當做借款,準備歸還的。

    顧茵不由高看了她一眼,笑道:“我看你人說話做事十分伶俐,而且還識字。可有興趣在我們店里謀一份差事?”

    年輕婦人面色通紅,語速飛快地道:“我沒做過跑堂的活計,但若是您給我這個機會,我一定好好看,好好學!”

    跑堂本不是什么技術(shù)含量特別高的活計,只要不是特別膽小,說話不利索的,就都能做得不差。

    顧茵就定下她來,讓周掌柜遞上早就準備好的契書,對方直接沒看就按了手印,說相信顧茵的為人。

    顧茵也知道了她的相關(guān)情況——她娘家姓衛(wèi),沒有大名,家里人都喚她為三娘。家里人都在戰(zhàn)亂中沒了,只剩她和她家男人,現(xiàn)在都住在郊外的水云村里。

    衛(wèi)三娘的到來,給顧茵也提了個醒。

    她可以給傷兵的家眷提供工作崗位,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光是一筆安家費,可保不住一家子后半輩子的生活。

    至于為什么不是直接給傷兵提供崗位,戰(zhàn)場上下來的人一般都是斷手斷腳,倒不是她不想聘用,而是以時下這個風氣,很多人都頗為忌諱。尤其是客人來下館子吃飯,多半還是攜帶家眷,嚇到膽小的孩子也很不好。要是擱現(xiàn)代,倒是不用操心這些了。

    當然了,若是之前,顧茵就算想到也不會具體去做——需要接濟的人太多太多了,絕對是照顧不過來的,聘請了這個,沒請那個,容易落人話柄,甚至結(jié)下仇怨。

    現(xiàn)在倒是可以著手去做。因為都知道去魯國公府哭一哭求一求,就能領(lǐng)到現(xiàn)銀過冬,朝廷年后也會下發(fā)撫恤的銀錢,越困難的,得到的銀錢自然越多。

    這個檔口,愿意出來討生活的,就是如同衛(wèi)三娘這樣,不愿受嗟來之食,有骨氣的。

    無形中就等于幫她篩走了一批心思過于活絡(luò),為人不安分的。

    衛(wèi)三娘聽她說有這個想法,又激動地不能自已,顫聲道:“我們同村就還有兩戶這樣的人家,他們家里男人也受了傷,不如我家那個那么嚴重,但日常下地很是困難。只是那兩位大哥和我男人一樣,不許他們進城來求接濟……”

    說完她自己猛的想到什么,聲音低下去了,有些赧然地解釋道:“不是那次……那次和我一起去的那個嬸子,我從前不知道同村的嬸子是那樣的人,已經(jīng)不和她家來往了。剛說的那兩家人真的挺好的�!�

    “沒事,我懂你的意思。”顧茵拍了拍她的手背,“那就拜托你回去傳個信兒,看她們愿不愿意。當然也不是一定要傷兵的家眷,其他想進城做活的人,只要為人老實本分,我們這里都是歡迎的�!�

    衛(wèi)三娘立刻站起身,先道謝,后頭馬不停蹄地回去通知同村之人。

    下午晌,周掌柜負責采買的東西送到,兩人剛在后廚試做了兩個菜,衛(wèi)三娘就把人領(lǐng)過來了。

    兩個婦人容貌周正,是一對姐妹,都姓孫,也是二十五六的年紀,嫁給了一對兄弟。

    那對兄弟一個斷了條胳膊,一個少了半個腳掌,但因為踏實肯干,普通男人一個時辰能干完的活兒,他們就花一個半時辰,甚至兩個時辰,還是把日子過起來了,但終歸比一般人還是差些。

    大孫氏和小孫氏也都是爽快人,尤其大孫氏,唇齒比衛(wèi)三娘還利索些。

    顧茵就把這兩人都定了下來。

    酒樓還在籌備階段,契書是從十一月才開始生效的,所以簽完契書,顧茵是準備讓她們先離開去忙自己的事兒的。

    但是這三人聽說周掌柜準備去雇人來打掃,都不肯離開了,搶著把活計攬下,說這些都是她們在家里日常做慣了的,而且家里也沒什么事。

    三人確實手腳麻利,半下午的功夫就打掃完了一整層,雖然個個都忙的滿頭大汗,但是眼里都帶笑,充滿了對新生活的希冀!

    當然事情也不是全然順利,就好像食為天剛開業(yè)的那陣,見工的人看到顧茵家的伙計都是女子,自己就縮了,這天下午,也是相似的境況。

    顧茵不以為意,道不同,不相為謀罷了。而且當初漢山鎮(zhèn)的食為天都籌備了半個月,眼下也是不急。

    在自家酒樓待了一整天,顧茵要給衛(wèi)三娘等人結(jié)算清掃的辛苦費,她們說什么都不肯收。

    顧茵也不勉強,傍晚時分在附近買了一些食材,和周掌柜一起做了一頓豐盛的夕食。

    濃油赤醬的紅燒獅子頭,香氣撲鼻,咬一口肉汁四溢,齒頰留香。

    另外一碟子清炒油菜和顧茵熬的蔬菜粥。

    她熬粥的時候衛(wèi)三娘等人還要幫忙,說不敢勞她給她們做飯。

    周掌柜幫著顧茵說了,“這是我們東家的愛好,幾位娘子要是不讓,我們東家才不高興呢。”

    顧茵也笑道:“掌柜的說的不錯,橫豎下個月就開業(yè),再不多下廚幾次,我都要手生了�!�

    衛(wèi)三娘幾人這才沒攔著,但還是忙前忙后幫著打下手,燒灶膛、添柴火。

    這輩子能吃到將軍夫人做的飯菜,真的讓人感覺像做夢一樣!

    后頭菜和粥都上了桌,衛(wèi)三娘她們幾個捧著粥碗喝的停不下來,說里頭就是放了野菜和豆子,怎么就這樣好喝?

    這自然是火候�;鸷虻搅�,食材本身的美味融合在一處,即便是最普通的食材,也能做出最好的味道。

    顧茵看她們只喝粥不吃菜,更不吃肉,就讓周掌柜拿了幾個扣碗,把剩下沒動的獅子頭裝了,由她們帶回去。

    用完夕食,外頭天色也發(fā)暗了,周掌柜找了牛車送她們回村。

    顧茵提著裝了粥的食盒,腳步輕快地鎖上前后門離開。

    英國公府的馬車就停在街口。

    車轅上并不見車夫,只有一個身形魁梧的青年坐在那處。

    他一條腿屈著,另一條長腿懸在半空。一只手提著燈籠,另一只手則撐在腿上,頂著下顎。

    柔柔的燭光下,他閉著眼假寐,沒戴面具的半邊臉蒙上一層溫暖的光暈,靜謐得仿佛畫中人。

    顧茵不由放慢了腳步,待走到跟前,她鬼使神差地伸手去碰他那半邊銀制面具。

    還未碰到面具,他抵著下顎的手把她的手捉住。

    “大晚上怎么還戴面具呢?”顧茵輕聲問他。

    他睜眼,聲音帶著一絲疲憊的沙啞,“戴習慣了,下值也沒回家換衣裳�!�

    說著話,他的手掌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背,“怎么手這樣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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