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因為他終于在生命中碰見一個這樣特別的人，讓他變得無往而不利，變得摧枯而拉朽，成為一個更強大的自己。
第十三章（上）
處在A市郊區(qū)的一家私人醫(yī)院里，住進了一位新病人。
這位病人形容枯槁，骨瘦如柴，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吸毒成癮。院方曾經(jīng)要求他配合戒毒，但是這位毒癮發(fā)作起來連人都會殺，最終戒毒的事還是不了了之。大家都心知肚明，這位病人會死不過是早晚的事情。
江濤坐在病床上，意識昏聵，他近來感覺自己愈發(fā)力不從心，連清醒斷事都變得艱難。毒癮發(fā)作的時候更是要他的命，他瘋狂地嘶吼、抓撓，毀壞自己目之所及的所有東西，之前醫(yī)生想把他綁在床上，差點被他戳瞎雙目，他們實在無法想象這樣一個病入膏肓的人哪來的這么大的力氣。后來還是一位護士進來給他送藥的時候，偷偷塞了一根針管給他。
江濤打了針，舒爽得飄飄欲仙，那護士小心翼翼地藏好用過的針管，打算退出去。江濤突然問她：“誰派你來的？”
那護士說：“劉先生。”
江濤想了想，自己手下好像的確有個姓劉的，沒干過什么大事，也不得他青睞，沒想到關鍵時刻卻是他最為貼心。
江濤在獄中關了七年，手下的人散了不少，等他出獄之時舊時的家業(yè)已是搖搖欲墜，更是有年輕之輩打算取而代之。江濤整頓手下的同時，也深深感到自己精力不如以往，心中對于江洋的恨意，更深兩分。
他從孤兒院抱出這個孩子，從小就教導他要活得無法無天、隨心所欲，默默支持他做一切犯法亂紀的事。江洋一開始的確不負他所望，從小就拉幫結派，到處打架，大了之后就開始頻繁地換著女朋友，喝酒、砸場子，沒他干不出的事，只是后來江濤才發(fā)現(xiàn)，江洋骨子里還是個窩囊廢，連槍都提不起來，更不要說讓他殺人了。
他發(fā)現(xiàn)的時候已經(jīng)太晚了，江洋完全不聽他的話了，他被他“寵愛”過了頭，一副天真盲目的少爺模樣。江濤覺得是時候讓他認清事實了，卻沒想到最后竟然被他一直都毫無戒心的江洋反咬一口。
江濤出獄第一件事便是四處搜捕江洋，他被關了七年，江洋這輩子都別想要好過。偏偏半途跳出個蘇家，竟然把他送到了國外去。江濤在國外沒法殺人，只能想辦法找人抓住江洋。
可惜他的身體早已是強弩之末，毒品帶來的并發(fā)癥發(fā)作了，他深知自己不能活太久，總會要想辦法讓江洋給他陪葬。
于是他想了一個絕妙的主意，能讓江洋回國。
蘇星宇最近在C市拍戲，拍完戲回到賓館，張祁然正在走廊里等他。蘇星宇打開房門請張祁然進去，張祁然進了房間，在沙發(fā)上坐下，問：“星宇，你說江濤住在A市的那家醫(yī)院里，是真的？”
蘇星宇合上門，點點頭，說：“他的身體早就不行了，恐怕這次活不了太久了。我只是擔心，他心知自己時間不多，會不會想和江洋魚死網(wǎng)破？”
張祁然沉思一會，道：“很有可能，現(xiàn)在他把江洋殺了，自己也活不了多久了，就算警方要給他壓什么罪名，也于事無補�？墒墙笤趪�，他的手伸不了那么遠。再說江洋四周不是都有你的人護著么？想殺他，未必那么簡單�！�
蘇星宇皺眉道：“你說得對，可是我心里總有點不安。他會不會找什么方法讓江洋回國？因為這里才是他的主場，在這里有我哥看著，我不好動作。倒時候就不一定能護得他滴水不漏了�！�
張祁然說：“我也猜不出他會有什么辦法，只能靜觀其變了。無論發(fā)生什么，你不讓他回來就是�！�
他們又聊了幾句，張祁然起身告辭，蘇星宇送他出了房間。張祁然走了之后，蘇星宇的眼皮跳得厲害，他在床上翻來覆去也睡不著，摸出手機看了看時間，江洋那邊大概還是早上。
他給江洋打了一個電話，江洋正在上課，偷偷摸摸地躲在后排和他壓低聲音說悄悄話，蘇星宇聽著他的聲音數(shù)他們沒見面的日子，不知不覺又是一個多月。蘇星宇說：“大叔，我好想哭哦�！�
江洋笑著說：“你還說自己不是小孩�！�
“我真的好想見你……心里難受，想哭，想讓你抱抱我�！碧K星宇抱著手機撒嬌，江洋在那頭捂著嘴嗤嗤地笑，他不敢說什么情話，怕讓周圍的同學聽見。
江洋說：“你那里很晚了吧？不是才拍戲回來么，快點睡覺�！�
蘇星宇扁著嘴，正想控訴一下江洋的無情，他的房門突然被大力敲響，蘇星宇不耐煩地爬起身，問道：“是誰？”
門外響起蘇星宇某個保鏢焦急的聲音：“少爺，不好了，張先生……張先生被襲擊了，現(xiàn)在有生命危險！我們把他送去醫(yī)院了，您要不要去看一眼……”
蘇星宇震驚地跳下床，他意識到江洋可能聽到這句話了，趕緊掛了電話，想到剛才自己眼皮狂跳，果然是大災之兆。
蘇星宇冷靜下來，披上外套，高聲道：“備車去醫(yī)院。還有，和D國那邊的人說，無論如何，也不準江洋回國！”
他坐在車上往醫(yī)院趕，腦子里飛速運轉。他知道攻擊張祁然的肯定是江濤的人，如果張祁然出了什么意外，憑他和江洋的情誼，江洋說什么都會回國來。而江濤就是想讓江洋回國，他才好下殺手。
現(xiàn)在最好的狀況就是希望張祁然沒事，江洋也沒聽到剛才那句話才好。
江洋聽到蘇星宇那邊張祁然重傷的消息，心下一驚，剛想說話通話就被掛斷了。他再打過去，蘇星宇不接，打給張祁然也不接。江洋憂心忡忡地下了課走回家中，收拾了一些行李和證件，打算回國一趟。
雖然知道這一切很可能是江濤的圈套，但是他卻不得不赴險。
江洋剛出大門就被人攔住了，那些人是蘇星寰派來暗中保護他的保鏢，也是蘇星宇的人。他們說：“江先生，抱歉，蘇少爺吩咐過，您不能回國�！�
江洋說：“我有要事要回去，請放我離開。”
保鏢們只是說：“抱歉，先生，我們不能讓你走�！�
江洋說：“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彼D過身準備回房，保鏢們對視一眼，松了口氣，放下了警惕。就在這一瞬間，江洋猛地轉過身，把手上的包砸向一個保鏢的后腦，那個保鏢被砸得懵了頭。另一個保鏢立刻反應過來，朝江洋撲過來，江洋回身一記飛踢踹到那人的胸口，長臂一勾勾住自己的背包帶子，往背上一背，坐上樓梯扶手輕輕一滑就滑到了樓下。保鏢們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狼狽地從地上爬起，趕緊追了上來。江洋一路狂奔下樓，他跑出公寓樓，揚手攔下一輛出租車，說：“城北機場，越快越好，我要誤機了�！�
司機一腳油門車就狂飆了出去，江洋回頭一看，那些保鏢已經(jīng)鉆進車里跟上來了。江洋打開手機定回國的機票，最早的也是今天晚上的了。
“媽的。”江洋咬牙切齒地罵了一句，打電話給蘇星宇對方還是不接，想必他現(xiàn)在也是焦頭爛額的。
江洋訂了機票，他給了司機幾百塊錢，和司機換了大衣，讓司機特意繞了幾圈在后門下了車。幸好機場里還有一個很大的購物廣場，幾個保鏢匆匆奔進機場，江洋早已消失在人群之中。
不過他們顯然也知道只有晚上才有飛機回國，便不緊不慢地在廣場內游蕩，尋找江洋的行蹤。江洋換了大衣戴了帽子，裝作若無其事地在服裝店里挑選衣服，一旦有保鏢路過，他就拿了衣服進更衣室，就這么耗了一個多小時。保鏢們也不四處找江洋了，全部聚在安檢口，他們知道這里是江洋必經(jīng)之地。
江洋正在思索應對之法時，蘇星宇打電話來了。江洋一接起電話就問：“祁然怎么樣了？”
蘇星宇愣了一下：“你知道了？”
江洋說：“我知道了，星宇，不管怎樣，既然你知道了我過去的事，你就該知道祁然對我而言不僅是朋友，更是生死相交的兄弟。撤了你的人，讓我回國。”
蘇星宇說：“他沒事，這不過是江濤的陷阱罷了，你要是真的回國，我們就是上了他的當……”
江洋打斷了他的話：“星宇，我仔細想過了，這件事是因我而起，沒必要讓你和祁然來背負。既然是我和江濤之間的恩怨，便讓我來解。躲躲藏藏一輩子，不像是男人該做的事�！�
蘇星宇急了：“大叔，江濤是什么人？他會殺了你的！”
江洋冷聲道：“便讓他來吧！誰殺誰，還不一定！”
“可是……”
“星宇，江濤現(xiàn)在深受毒品之害，也算是報了我當年的仇了，他一個垂死之人，還能拿我怎么樣？無論如何，他對我至少還有多年的養(yǎng)育之恩，于恩于仇，我都要回去一次。”
蘇星宇說服不了江洋，剛才手下向他報告江洋藏匿在機場的時候他就想到自己的人肯定是攔不住江洋的。這個人能躲了七年讓權勢滔天如江濤都找不到，更何況自己的幾個手下？
蘇星宇只好同意了讓江洋回國。他掛了電話，嘆了口氣，推門進了張祁然的病房，張祁然中了一槍，幸好沒打中要害，昏迷了一陣子就醒了。他歪過頭來，問蘇星宇：“怎么樣？”
蘇星宇在張祁然的床邊坐下，道：“沒攔住�！�
張祁然長長地嘆了口氣，說：“他那個人啊……一旦認定了的事，誰都勸不了�！�
蘇星宇笑了笑說：“即便是這樣，我也不能讓他陷入危險之中。江濤想要他的命，我們誰也賭不起�！�
張祁然一怔，顧不得尚未痊愈的槍傷的疼痛，他支撐著坐了起來，問道：“你要做什么？”
蘇星宇靜靜地看著他，說：“我要在江洋來之前，殺了江濤�！�
“你要殺人？”張祁然瞪大了眼，“你這是要坐牢的！”
蘇星宇說：“我還有個哥哥可以幫我，江洋有什么？我哥肯定不會幫他的！這件事就讓我做，對我們都好�！�
張祁然臉色一白，他怔怔地問：“那江洋，他什么時候回來？”
蘇星宇面色陰郁，他聲線沙啞地說：“明天早上，那時就是江濤的死期�！�
第十三章（中）
前一晚小護士又偷偷送了針來，江濤打了針之后終于不用被毒癮折磨，安穩(wěn)睡了一覺，等他醒來的時候，床邊坐著一個眼熟的人。
江濤睜大了眼睛，看著蘇星宇。蘇星宇坐在一張椅子上，雙手十指相扣，放在交疊而翹的長腿的膝蓋處，他見江濤醒了，微微笑了起來。
他說：“江先生，早上好�！�
江濤不愧是混黑多年的老人，他立刻冷靜下來，說道：“蘇少爺，沒想到會是你親自來�！�
蘇星宇說：“不然江先生希望誰來？莫非是我哥，或者是江洋？不論是他們哪一個，你恐怕都不可能像現(xiàn)在這樣好好地躺在床上了吧。”
江濤哈哈大笑起來：“蘇少爺未免太高看你哥哥和江洋了，蘇星寰有什么理由要殺我，殺我又有什么好處？江洋的話……他根本不可能殺得了我�！�
蘇星宇倒是沒笑，他盯著江濤說：“哦？江洋可是江先生您一手帶大的，您的鐵血手腕，怎么也得繼承一二吧�！�
江濤自嘲道：“若真是如此，我們也不必走到如今這個地步了。”
蘇星宇微微皺眉：“江先生這是什么意思？”
江濤笑了一聲，說：“事到如今我也不怕說給蘇少爺聽了，江洋并不是我的親生子，我沒有孩子，養(yǎng)他不過是想給自己培植一個繼承人罷了�！�
蘇星宇說：“可是看如今你們水火不容的樣子，江先生大概是失敗了吧？”
江濤神色陰郁，他說：“我的確沒想到，江洋的成長完全偏離了我預期的軌道。是個窩囊廢也就罷了，偏偏把所有的心機都花在對付我上，讓我怎么能不厭惡他？蘇少爺和他什么關系，你我心知肚明。我住院的事情如此隱秘，蘇少爺都能不聲不響地出現(xiàn)在我面前，今天蘇少爺怕是不只是來看看我過得如何這么簡單吧？”
蘇星宇不笑了，他漆黑的眼睛盯著病床上形容枯槁的男人，說道：“的確不是。準確的來說，我是為了消除隱患來的�！�
江濤哈哈大笑，他嘶啞的笑聲帶著瘦弱的胸腔里發(fā)出嗡嗡的震動，他說：“蘇少爺莫非想殺我？親自動手？哈哈哈哈，我江濤何德何能，能讓你這樣的少爺手染鮮血？”
蘇星宇說：“能讓我手染鮮血的只能是我想保護的人，你自然沒有這個資格。”
他話音一落，就從大衣的口袋里摸出一把漆黑的手槍，上面裝了消聲器，蘇星宇把槍上膛，手法迅速嫻熟。他細白修長的手指搭在黑色的扳機上，對比鮮明。
江濤不笑了，他沉默的時候像一只打量著食物的野獸，小心翼翼、胸有成竹，他看到那個漆黑的彈道口對準了自己，原本渾濁的眼珠中瞳孔猛烈地收縮起來，他蒼白干裂的嘴唇輕微張合，說：“那個小護士根本就不是我的手下派來的，是蘇少爺?shù)娜税�？�?br />
蘇星宇勾了勾唇角，他說：“什么都瞞不住江先生，不過毒品于江先生來說，就像水之于魚，江先生也沒有推拒不是么？”
江濤動了動手指，眼睛一垂，他說：“蘇少爺可以告訴我，毒品里還混了別的東西么？”
“一點點能讓你肌肉萎縮的藥而已，江先生會覺得四肢乏力、精神不濟，而你根本不會多想，只是覺得是毒品的后遺癥罷了。”蘇星宇說。
江濤的眼睛盯著那個彈口，嘶聲道：“看樣子比起我，蘇星寰的教育明顯好得多，他竭力想讓你遠離蘇家的黑暗面，小小的一個江洋便讓蘇少爺墮落了，蘇少爺?shù)氖侄芜@么干凈……不聲不響，步步為營，就為了除掉我。我混黑這么多年了，有時候還真是不得不服老，后輩永遠青出于藍不是么？”
蘇星宇的手指緊了緊，他說：“你不用廢話了，有什么遺言趕緊說吧，我和你的時間都不多了。”
江濤的目光掃過蘇星宇額上冒出的汗珠，他一副接受命運放松的模樣躺在床上，說道：“我就算有什么遺言，蘇少爺也不一定會為我轉達的吧。倒不如這樣悄悄地死了干凈，不過……這樣的話，有些關于江洋的秘密，蘇少爺大概永遠不知道了吧？”
蘇星宇一怔，他疾言厲色道：“什么秘密？”
江濤漫不經(jīng)心地說：“既然是秘密，怎么能讓我就這樣隨隨便便說出來？蘇少爺可有什么可以與之交換的東西？”
蘇星宇眉頭皺得死緊，槍口搖晃了一下，他說：“反正我絕不可能讓你活著。秘密就讓它成為秘密吧，就算你把它帶進棺材里面，又有什么用？”
江濤眼珠轉了轉，蘇星宇正要按下扳機，他突然又說：“你說得也對，我改變主意了，這個秘密我?guī)нM棺材里并沒有什么用，不如說給蘇少爺聽聽吧�！�
蘇星宇嘶聲道：“江濤，你少給我耍什么把戲，現(xiàn)在被槍指著的，不能動的人是你，不是我！”
江濤說：“我并沒有想耍什么把戲，蘇少爺也說了，我動不了不是么？只是這個秘密太過隱秘，為了不被別人聽見，蘇少爺還是靠近些聽我說比較好�！�
蘇星宇一臉狐疑地打量了一下江濤，江濤全身瘦得皮包骨頭，縮在棉被之下，只有那么一雙眼珠子還能轉動。這么一個將死之人，對他也構不成什么威脅，再說他手上有槍，這人一旦有什么異動，一槍崩了就是。
蘇星宇放下心來，依舊用槍口指著江濤，慢慢地靠近了病床。他站在病床邊，微微彎下腰，問：“什么秘密？”
江濤張口，說：“就是……”他突然沒了聲音。
蘇星宇急聲道：“什么？”他話音剛落，手腕被人一腳踢中，一陣劇痛，槍猛地飛了出去，砸在病房門上。蘇星宇正要起身，脖子被人一把掐住，冰冷的刀刃貼在了他的頸間動脈上。
蘇星宇渾身冰冷，再也無法動作。江濤把刀往那細白的皮肉上按進一分，他輕輕笑道：“蘇少爺還聽過一句話，叫‘姜還是老的辣’么？對我這種人放松警惕，無非就是找死�！�
蘇星宇身體哆嗦起來，他怒瞪著江濤，不可置信道：“不可能，你明明打了針，怎么還會有力氣？”
江濤哈哈大笑：“蘇少爺這點小孩子的把戲，我不配合著玩哄哄你怎么行？針我早就換掉了，那小護士從來沒給我送過藥，一來就這么雪中送炭。可能是老了，難免疑神疑鬼，我便去查了一下她說派她來的劉先生，發(fā)現(xiàn)這個劉老六早就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了，我怎么想……也只能覺得是有人另有所圖了。”
蘇星宇咬緊牙關，脖頸上爆出根根青筋，江濤的手指像是鐵鏈一樣桎梏著他，他感到皮肉被鋒利的刀刃撕裂，血液緩緩地淌了下來。
江濤的眼神陰鷙，他緩緩一笑，道：“真是抱歉了，蘇少爺，上次本是不想殺你，給你給苦頭吃而已。這次你再送上門來，我不得不下狠手了，你哥若是要什么說法……等他下地獄來找我談吧�！�
蘇星宇瞪大了眼睛，漆黑的瞳孔猛地縮緊，他怒聲嘶吼：“你不能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