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總感覺宋觀書下一秒要松開她的腿伸手過來捂嘴,姜菱抱他抱得更緊了。
“我不說了,你趕緊走,等下陳向陽要睡覺了,要么你爬墻,要么我叫門,好麻煩�!�
他嗯了一聲,背著姜菱走得更快了。
姜菱抬眼看了下手腕上的手表,已經(jīng)九點多了,兩人走回家估計要十點多,陳向陽肯定早就睡了。
回去路上,有一段路燈壞了。
自從走夜路遇見了肖兵,姜菱便盡量避免晚上趕路。
越走越感覺周圍氛圍不對勁。
姜菱吸了吸鼻子,“你有沒有聞到什么味道?”
女人對血腥味格外敏感,是以姜菱拍了拍宋觀書,叫他把自己給放下。
她覺得這里格外的陰森,緊緊捏著宋觀書的手。
宋觀書輕輕拍了兩下她的手,以示安撫,“沒事,別害怕。”
他的安慰沒啥用,因為往前走的時候,兩人都看見了一攤血跡。
血跡拖行的方向,正是兩人回家的方向,連躲都沒辦法躲。
姜菱小聲跟宋觀書說,“要不咱倆繞路回家吧�!�
今天真是倒霉,好好的怎么遇見了這種事,姜菱在心中罵道,早知道就中午帶著宋觀書出去過生日了,晚上太亂了,不適合出門。
下一秒,她就收回了這個想法。
前方躺著個人,身下一攤血。
這身形太過熟悉,宋觀書上前將人翻過來,果然是陳向陽。
他胸前的衣服已經(jīng)被血跡浸染,宋觀書壓抑住顫抖的雙手,伸手去探了探他的鼻息,雖然很弱,但還有呼吸。
“怎么會?”姜菱聲音哽咽。
剛才那一攤血跡應(yīng)當也是他的,也不知道陳向陽流了多少血。
宋觀書將人抱起,已經(jīng)走不動路的姜菱跟在他的身后狂奔。
原本打包帶給陳向陽吃的奶油蛋糕被扔在地上,沒有人顧得上它了。
將陳向陽送到最近的醫(yī)院已經(jīng)是十分鐘后,還在值班的醫(yī)護人員被這三人的模樣嚇了一跳,急診趕緊安排各科前來會診。
兩人在搶救室外貼著墻壁緩緩蹲下,宋觀書身前的衣服染上了陳向陽的血。
姜菱握住他因為脫力而不自覺痙攣的雙手,緩緩說道,“沒事,不會有事的�!�
既是在安慰宋觀書,也是在安慰自己。
姜菱怎么也想不通,只是正常的放學路上,怎么會受傷呢。
“怎么會這樣?”
過了許久,從搶救室內(nèi)走出一個白大褂,他在周圍看了一圈,只看到兩個年輕人。
“你們是誰?”他問,“他家人呢?”
姜菱拉著宋觀書扶墻站起來,她說,“他家比較遠,趕過來要一段時間。我們是他的朋友,有什么事跟我們說也是一樣的,需要交錢我們可以的。”
病人還很年輕,醫(yī)生有些不忍心地說,“我們這邊建議家人過來看一眼�!�
姜菱猛然轉(zhuǎn)頭看向宋觀書,這話是什么意思,人不太行了?
看見這么多的血,他倆心中隱隱生出了不好的預(yù)感,這些話就像是宣判書一樣。
陳向陽還在里面搶救,他倆必須鎮(zhèn)定下來。
“他家里人無法立刻趕過來,您可以跟我們詳細說說他目前情況。”
“腹部兩處刀傷,雖然沒有傷到要害,但是失血過多,情況比較危急。”
姜菱特別土豪地說,“我們有錢,不管花多少都要治,不過我們兩人的想法是,在情況穩(wěn)定之后,將人轉(zhuǎn)到上一級醫(yī)院進行治療。”
剛才為著陳向陽能夠立刻接收到救治,直接將人送到了最近的醫(yī)院,論醫(yī)療實力沒辦法跟人民醫(yī)院、中心醫(yī)院相比。
醫(yī)生非常理解他們的選擇,說,“轉(zhuǎn)院能夠接收到更好的治療,只是我建議等到明天再說�!�
跟醫(yī)生溝通完之后,姜菱轉(zhuǎn)頭跟宋觀書說,“等會我去派出所報警,你在這兒守著。”
折騰了這一晚,天已經(jīng)蒙蒙亮了。
宋觀書說,“還是我去,你在這守著,我順路回家拿錢�!�
姜菱感覺他的狀態(tài)不如自己,不想讓宋觀書去,他的態(tài)度卻特別堅決,“我回去還想洗澡換衣服。”
他指著衣服上的血說,“很難受�!�
姜菱知道他有潔癖,只好說,“那你路上小心,要是情況不對就趕緊跑�!�
如同姜菱不放心他一般,宋觀書也不敢讓姜菱單獨回家,病房前還得有人守著。
他跟姜菱交代道,“不要離開醫(yī)院,我很快回來�!�
她在長椅上坐下,天已經(jīng)亮了,早上五點鐘,醫(yī)生在休息,病人還沒來,醫(yī)院走廊里空蕩蕩的,上方的燈泡晃得人眼暈。
姜菱找了個長椅緩緩坐下,搶救室就在她的視線范圍內(nèi)。
她想起了不久之前,宋觀書說,“怪我,不應(yīng)該讓他去上掃盲班,他白天去學校上學,沒有必要再去掃盲班了�!�
第107章
醒了
宋觀書離開的時間比姜菱想象的要長。
陳向陽被轉(zhuǎn)到了特殊病房,
白班護士上班后催她去繳費。
姜菱隨身從不帶太多的錢,因為覺得不安全。
她跟護士說,
“我愛人回家取錢,很快回來。”
護士見她打扮得漂亮,行為舉止不像是能拖欠醫(yī)藥費的人,“行,那等你愛人來了再去交錢�!�
護士有些好奇地問,“患者跟你什么關(guān)系啊�!�
姜菱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是朋友�!�
護士哦了一聲,“那你們兩口子還挺仗義的,我從病歷上看他情況好像不太好,你們通知他家里人來了嗎?”
“還沒有,我們不知道她家里人的聯(lián)系方式。”
陳向陽提起家里的時候不多,他更沒有把家里的地址告知過姜菱和宋觀書。
“哎喲,
你別哭。”她從兜里拿出一張手絹給姜菱擦眼淚,安慰道,
“不一定有事的,
你朋友身體壯得跟牛似的,
對其他人來說,身上挨了這么多刀,早死透了�!�
這安慰也是非常樸實無華了。
“光你們在這兒熬著,這也不是個辦法,
他還有沒有其他的朋友呢,叫過來輪流守夜啊�!�
陳向陽確實朋友不少,姜菱卻不知道哪些是酒肉朋友,
哪些人愿意幫他。
不過她還是謝過護士的好意,“嗯,
我們會聯(lián)系其他的朋友,來一同幫忙�!�
宋觀書回來就看見姜菱眼睛紅紅的,知道姜菱肯定是哭過了,他有些心疼。
聽見腳步聲,姜菱抬起頭,他身上的血衣已經(jīng)被換了下來,“你回來啦,護士那邊讓去繳費�!�
宋觀書身后還跟著幾個陌生人,姜菱認識有兩人是西河派出所的公安,曾經(jīng)去西河派出所待過好幾天,她對那幾個十分熟悉。
民警后還有兩個陌生的女人,“他們是誰?”
公安先跟他打招呼,“姜菱同志你好�!�
“我們過來了解一些情況。”
特護病房不許外人進入探望,公安讓出窗戶的位置,叫那兩個陌生女人中稍微年輕的女人去辨認,“你看看,是不是幫了你的那個人?”
稍微臉嫩的姑娘湊近窗戶旁辨別了半天,然后說,“看著有點像,我記不清了�!�
站在她身后的是她媽,氣得一巴掌拍在她后背上,“到底是還是不是,人家救了你,你總不能連恩人都認不出?”
她早就被罵過了,聞言抽抽搭搭地哭出聲來,“我不記得了,晚上什么都看不清,路燈也壞了,我就知道他挺高挺壯的。”
公安的眼睛都很好使,掃視了下病床上的人,“那大概就是他了,時間地點都沒錯,這男同志看著得有一米九,身高體壯,符合你說的體貌特征�!�
稍微年長一些的女同志壓著女兒對著姜菱和宋觀書鞠躬,“抱歉,教女無方�!�
姜菱看向幾人,問道,“所以,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人能給我解釋下嗎?”
“我女兒她昨天跟男同學出去玩,一直玩到很晚才回家,因為她回家晚這件事,我還罵了她兩句,她當時表情不對勁,我沒有當回事�!�
她跟丈夫離婚后,獨自撫養(yǎng)兩個女兒,生活的重擔讓她難以給將全部注意力放在女兒身上。
大女兒又格外叛逆,跟她不親。
還是她小女兒看見姐姐衣服上有血,偷偷跟她說。
按理說,女孩身上的血有可能是經(jīng)血。
她聯(lián)想到女兒很晚回家,以為她干了什么事,于是審問。
還未成年的小女孩哪里能扛住親媽的審問,就把事情的原委跟她說了。
大女兒回家的時候遇見流氓調(diào)戲,跟她一起回家的男同學見狀腳底抹油立刻溜了。
張淑珍以為這血是女兒被小混混給欺負了,繼續(xù)聽才知道不是,是路上突然出現(xiàn)個好心人幫了她,但是那小混混是個窮兇極惡之徒,隨身帶了刀。
張淑珍越聽面色越沉重,“你是說,有個路人因為幫你被捅,你卻把受傷的人扔在了大馬路上不管?”
看著哭哭啼啼的女兒,張淑珍氣得甩了她兩個巴掌。
她讓女兒帶著她去了案發(fā)現(xiàn)場,再找過去的時候,地上只剩下了一攤血。
張淑珍看得心里發(fā)沉,正常人流這么多血,肯定要沒命了。
她沒直接回去,帶著女兒去報了公安。
公安帶著他們?nèi)ガF(xiàn)場看過,又做了筆錄,一直折騰到清晨,宋觀書前來報案。
地點和大致的細節(jié)都能夠?qū)Φ蒙稀?br />
公安就帶著這對母女倆,來醫(yī)院認人了。
聽到竟然是她因為害怕把陳向陽就扔在大馬路上,姜菱簡直氣死了。
“幫了你這種人,真是他的福報�!苯饫湫�,“我們也不求你被知恩圖報將人給送到醫(yī)院,哪怕你去附近派出所喊公安幫忙,醫(yī)生說了,他身上沒有致命傷,就是失血過多,如果能早點被送到醫(yī)院,可能也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生死未卜�!�
公安就冷眼瞧著姜菱指責年輕姑娘,也不上前阻攔。
說實話,他們聽見的時候,跟姜菱的反應(yīng)差不多。
再怎么說,人家這一刀是為了你受的,出于道義,出于基本的人性,都不應(yīng)該能做出這種事來。
張淑珍也寒心于女兒的行為,可她畢竟是從她肚子里爬出來的,她不能不管。
“抱歉,都是我沒有把她管好�!睆埵缣m誠懇道歉,“這位同志的醫(yī)藥費我們愿意承擔,就是砸鍋賣鐵也得把他給治好。”
她女兒卻并不買賬,“你小時候不管我,現(xiàn)在又裝什么好人!”
張淑珍無奈說,“跟你爸離婚的時候,媽媽沒什么錢,你妹妹還不會走路,我只能選擇先帶著她離開�!�
這邊母女倆陷入爭執(zhí),值班室的護士走出來,“你們倆小點聲,這里是醫(yī)院,病人需要安靜的環(huán)境�!�
這個護士就是剛才跟姜菱聊天的那個,他們坐在值班室內(nèi),把門外對話聽得真真切切。
護士心想這都什么人啊,跟救了條毒蛇沒兩樣。
在母女倆吵架的時候,她在所有同事之前沖了出去。
“你作為女兒,難道不應(yīng)該多理解自己母親的不容易嗎?”
公安跟姜菱和宋觀書在另一邊說話,公安跟姜菱說,“你們跟佟指導員有私交,若是請她來畫犯罪嫌疑人的側(cè)寫,可能會快一點,既然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最好能夠盡快抓到兇手,無論是讓他賠償還是坐牢,找到人是第一步的�!�
他說得很誠懇,“要是我們這邊打報告,向上申請,佟指導員可能要根據(jù)她的時間來,走程序要很久。既然你們是朋友,讓她中午過來稍微加個班,把嫌犯畫像畫出來,我們拿著畫像找人,這也能快一點�!�
他這說的是實話,但也有自己的私心在。
雖然曾經(jīng)是同事,找佟婉月幫忙她不會不幫,可是他犯不著因為別人的事情欠了人情。
姜菱點頭說好,她也想能盡快將人繩之以法。
“只是,那段路兩旁的路燈壞了,萬一她沒有看清楚犯罪分子的臉怎么辦?”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饒是佟婉月專業(yè)能力再強,受害者連臉都沒有看清楚,怎么能畫出畫像。
公安當然也想到了這個問題,但在沒有更好的辦法之前,就只能將希望寄托到佟婉月身上。
“不是說還有個男同學也在案發(fā)現(xiàn)場出現(xiàn)過,我們會去找那位同學了解情況的�!�
姜菱去找護士問了哪里能打電話,她去聯(lián)系佟婉月,宋觀書繼續(xù)守在這里。
佟婉月很早之前就把自己單位的電話告訴過姜菱。
“喂,請問找哪位?”
一道陌生的聲音從聽筒中傳來,姜菱的聲音還帶著剛哭過的沙啞,她說,“我找佟婉月�!�
“你是哪位,我去叫她過來接電話�!�
“我叫姜菱。”
接了電話的男人去隔壁辦公室找佟婉月,“月啊,有個叫姜菱的女同志打電話找你。”
這人又補充道,“她好像遇到了什么事,剛哭過的樣子。”
聽他說姜菱剛哭過了,佟婉月一下子面容嚴肅,同事都被這個樣子的她給嚇了一跳。
“婉月姐~”
“哎喲,別哭,有什么事跟我說,誰欺負你了?”
佟婉月以為是宋觀書欺負了姜菱。
她眉頭緊鎖,聲音卻溫柔得不像話。
“我在醫(yī)院,你今天能抽空來西河派出所一趟嗎?”
“宋觀書受傷了?”這可不是她詛咒宋觀書,姜菱在醫(yī)院卻還能打電話,明顯不是她受傷,那就只能是宋觀書受傷了。
她溫聲問,“出什么事了?”
“是陳向陽,這傻子昨天晚上看見小姑娘被人欺負,他上前見義勇為,結(jié)果被人捅了兩刀,嫌疑人還沒有抓到,想請你抽空過來畫一下嫌疑人的畫像�!�
“行,我這邊請個假,馬上過去,別急哈�!睊斓綦娫捛�,佟婉月還問了一句,“他在哪個病房?”
“三樓,三一二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