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寧一宵平時總是微笑,很少會有面無表情的時候。他知道這會讓丁曉辰害怕,于是笑了笑,“我不生氣�!�
在醫(yī)院等待掛號的時候,他又說:“你應(yīng)該生氣,你有這個權(quán)利。等你長大了,完全可以離開這個家。要為這個目的好好讀書,明白嗎?”
丁曉辰點頭,眼眶泛紅,小聲說謝謝老師。
寧一宵不確信自己過了今天是否還能繼續(xù)做他的老師,所以只對他說:“他不配做你的父親。”
“我建議你回去之后,讓你媽媽帶你去報案,就算一時沒辦法讓他得到懲罰,也要記住,咬牙忍過去,以后都還給他�!�
丁曉辰忍著眼淚點頭,連謝謝都說不出來,寧一宵拍了拍他的肩,帶著他去做檢查。
中途他接到了丁曉辰父親的電話,于是去到走廊接通。
對方在電話里非常大聲地訓(xùn)斥了他,近乎暴怒。寧一宵沉默聽著,眼睛盯著墻上貼著的[匯集天下父母心,慈遍人間溫暖情]的醫(yī)院標(biāo)語。
“誰讓你多管閑事?我花錢買的是你給我兒子補(bǔ)課,你算個什么東西,還他媽告狀,小畜生,真給你臉了!”
寧一宵聽他說完,嘴角竟掛起一絲嘲諷的笑意。
“丁先生,你為什么這么生氣?”
對方被他這么一問,登時啞口,沒料到會是這樣的反應(yīng)。
寧一宵笑笑,語氣和善,“是因為我建議你妻子報警?還是因為我教你兒子怎么對付你這種人?”
“你!”
“丁先生,這些的確是你的家事,我無從過問。當(dāng)然了,你可以繼續(xù)打丁曉辰,大不了打死他,不過你真的敢背上人命嗎?據(jù)我了解,您是外包公司的技術(shù)員,晉升空間不大,很容易被新人替代,還背著高額房貸�!�
對面的男人顯然少了方才的底氣,還強(qiáng)裝出不怕的樣子,“你說這些什么意思!”
寧一宵異常冷靜,“你不敢真的打死丁曉辰,他也總會有長大的一天,你會變老,會老到連手都抬不起來,踹一腳就廢掉�!�
“您付給我錢,我送您最后一課,凡事留點后路,尤其是對著你的親兒子,畢竟……養(yǎng)兒防老,不是嗎?”
寧一宵笑了笑,掛斷電話。
他知道自己做完這件事,工作一定會丟。
丁曉辰的父親是個懦弱無能的人,工作上受氣,只敢把怒火往妻兒身上撒,現(xiàn)在他橫插一刀,對方必然會想盡各種手段投訴他。
寧一宵早有預(yù)料,所以特意選在最后一堂課結(jié)束之后出手。
把丁曉辰送到他外公家里不過兩三分鐘,培訓(xùn)機(jī)構(gòu)的問責(zé)電話就打過來,命令他離職。
但培訓(xùn)機(jī)構(gòu)沒有理由對他的課時費下手,一如他所料。
外面下了雨,只剩下他一個人。平日里寧一宵從不打車,能省則省,今天為丁曉辰付了一大筆的檢查費和醫(yī)藥費,但也很清楚這不過是一時的幫助,他做不了更多。
這時候?qū)幰幌肫鹆阈堑膲幕貞洠拖翊┝思z忘已久的舊外套,手伸進(jìn)口袋里,摸出些攪碎又曬干的紙巾屑。
小時候被打的他沒醫(yī)院可去,聽說鹽水可以消毒,跑到漁村的海邊洗傷口,結(jié)果越發(fā)嚴(yán)重,還差點被養(yǎng)海虹的村民當(dāng)成是小偷,抓住狠狠罵了一頓。
那天太陽很毒,寧一宵記得很清楚。
北京很少下細(xì)蒙蒙的小雨。
傍晚時分,太陽已完全消失,天空是逐漸深沉的灰藍(lán)色。寧一宵走在人行道,從天橋下方穿過,途徑閃爍著金色光芒的大樓,熱鬧的霓虹映在水洼里,變成一副臟的油畫。
他沒有方向,想被這場雨帶去一個快樂點的地方。
最終寧一宵走到了一個公交站,也終于打算回去。
站點的廣告牌在雨中散發(fā)著藍(lán)紫色的光暈,如夢似幻。
視線一點點聚焦,寧一宵隱約望見一個熟悉的人影,對方就靠坐在不銹鋼長椅上,白襯衫被光染成淡淡的藍(lán),側(cè)影朦朧,椅子上放著許多空的礦泉水瓶,地上也是。東倒西歪,更像是一堆惆悵的酒瓶。
他領(lǐng)口敞著,表情很空,襯衣半濕,有些透明,像幅落寞的畫。
那是蘇洄。寧一宵確認(rèn)后站定。
或許真的有某種奇妙的心靈感應(yīng),蘇洄在這一刻轉(zhuǎn)過頭,與他對視。
兩個失魂落魄的人狼狽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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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寧一宵,快把小洄撿回家,下雨撿貓貓啦!
第12章
P.特效藥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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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一宵戴了帽子,但蘇洄還是第一眼就認(rèn)出了他。車燈在雨中晃動出許多長長的光,像纏繞的繩索,將他們捆在一起。
淋著雨的寧一宵朝他走近,習(xí)慣性先給出笑容,友善地問,“怎么在這兒?”
蘇洄的頭發(fā)比之前短了,被風(fēng)吹得有些亂,神情散漫,看起來有種少年氣的自由,一種閃爍不定的、飄搖的美。
他語速緩慢:“我在玩啊,跑出來了,走著走著就到了這里�!�
他的胡言亂語和跳脫被很包容地對待了,寧一宵駐足于蘇洄面前,將他放在長椅上的空水瓶一一拿開,坐到他的身邊。
“玩什么?”寧一宵不看他,只問。
一陣風(fēng)襲來,卷著雨水。蘇洄閉上眼,攤開雙臂,任由風(fēng)將他的襯衫吹得鼓起,吹散,讓風(fēng)貼近每一寸皮膚。
“我好喜歡風(fēng)啊�!彼p輕地說。
寧一宵沒有在意他話題的跳躍,“為什么?”
蘇洄的手掌打開,感受著風(fēng)吹過指縫,眼睛望著對面馬路搖動的樹影。
“有風(fēng)的時候,這個世界好像就不是死氣沉沉的了,大家都活著�!�
寧一宵很明白他的意思,原本垂著的手也不自覺攤開,感受指縫間流動的空氣和雨。
他看向蘇洄,“剪頭發(fā)了?”
“嗯�!碧K洄有氣無力地點頭,又忽然抬頭,笑著問寧一宵,“好看嗎?”
不知為何,寧一宵看到他笑的樣子,卻感覺有些難過,他分不清這是移情,還是真的感應(yīng)到什么。
“嗯,之前也很好�!彼卮�。
蘇洄又笑了,這次是更真誠的笑。
“我也更喜歡之前的。是他們讓我剪的,覺得這樣顯得精神好點。”
說著,他想站起來,卻一下子感到頭暈,俯身下去,手肘搭在膝蓋上,腦袋無力地垂著。
還是想吐。
隔著被淋濕的襯衫,寧一宵能看到他微凸的蝴蝶骨。
“你喝酒了?”寧一宵彎腰,檢查他的狀態(tài),“看著沒少喝�!�
說著,他眼神移到一旁的那些水瓶上,心里想,原來這個人喝醉了會很渴。
蘇洄沒想好要不要說真實理由,最后沒有否認(rèn)。他依舊很難受,俯身后狀態(tài)更差,于是又扶膝蓋打算起身,結(jié)果差一點吐出來。
寧一宵立刻扶住了他,兩只手握在他細(xì)的手肘,“還好吧?想吐?”
蘇洄不敢搖頭了,半靠在寧一宵肩上,“我……我想去上廁所�!�
熱的呼吸縈繞在寧一宵頸間,令他肌肉都僵了僵,寧一宵放開蘇洄,讓他先坐好。自己彎腰把所有水瓶都一一收起來,丟到垃圾桶,然后扶著他起身。
蘇洄一起來,衣領(lǐng)牽扯開,露出大片紙白的皮膚,好像很容易在上面留下痕跡,留下了也很容易消失。
寧一宵腳步忽地停下,把棒球帽取下來戴到蘇洄頭上。
蘇洄暈乎乎的,有些懵,發(fā)出像小貓一樣的哼哼聲,“嗯?”
“戴著�!睂幰幌鲋�,“淋到頭容易生病�!�
這附近并沒有公共衛(wèi)生間。他帶著蘇洄走了好一會兒,雨雖然不大,但一直淋著也不行,蘇洄的襯衣都透了。他打算找間飯店解決,可蘇洄手一指,說街角好像有間酒吧。
說是酒吧,不如說是夜店,外頭站了許多人,中國的外國的都有,個個臉上都是閑到無處浪費時間的表情。
想到他熟練的指示,寧一宵不禁把這些人與蘇洄聯(lián)系在一起,但又覺得不太一樣。
夜店門口站著兩個男人,他們手里拿著可以給人手背上印下短暫的熒光紋身的物件,眼睛打量著寧一宵身上廉價的短袖,還有蘇洄手腕上的名表。
“您好,男士門票三百,現(xiàn)金微信支付寶都OK。”
寧一宵一時間語塞,借廁所的請求梗在喉頭。
蘇洄卻抬了頭,很直白,但有些語句不暢,“借、借一下……想上洗手間,麻煩……”
門口的男人瞧見他的臉,立刻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表情,盯著他上下打量,又斜著瞥了一眼寧一宵,“喲,這還沒開場就喝成這樣了,當(dāng)心被人撿尸啊小帥哥�!�
寧一宵臉色變了變,蘇洄的腦子跟凝住了似的,還想著剛剛店員說的三百塊,下意識就去摸口袋,沒想到手腕被拽住,一抬眼,看見寧一宵擰著眉。
“跟我走�!�
蘇洄有些莫名,被他拽出好幾步都沒想起來問去哪兒,只是費力地說:“我想上洗手間……”
寧一宵說他知道,但還是拽著他的手,將他帶上了一輛公交。
蘇洄已經(jīng)不記得自己上一次坐公交車是什么時候了,他腦子里冒出幾個詞——危險、精神病和擁擠,但很快消散。因為他發(fā)現(xiàn),在擠擠挨挨的乘客里,寧一宵用手臂圈住了他,又不碰到他,一道安全又有分寸的屏障。
他頓時覺得這三個詞都與他無關(guān)了。
混沌中,蘇洄眼前出現(xiàn)些許幻象。他忽然從寧一宵的臉上看到了海的樣子,深沉的黑色大海,但很快,那又變成了一顆顆細(xì)小的藥片,從黑到白。
這樣的幻覺持續(xù)到寧一宵帶著他下車,像照顧一個孩子那樣,半攬著他來到了一個破敗的舊樓。
這里沒有電梯,單元樓的一樓像一座灰色墳?zāi)沟娜肟�,里頭黑黢黢的,彌漫著一股腐爛水果和肉類的氣味,伴隨著潮濕的霉味,看不到生機(jī)。
蘇洄微弱的注意力被樓道里的小廣告吸引,又被黑色的油煙驅(qū)散開,他盯著墻壁上的臟污,又差一點被樓道里別家門口的垃圾袋絆倒。
他感覺自己在向下走,身體不由自主地前傾,又被寧一宵拽回來。
穩(wěn)定過后,他聽見鑰匙對上孔洞的細(xì)碎聲響,一扇門打開,融入到黑暗的樓道,蘇洄被帶進(jìn)去。
“應(yīng)該不需要我?guī)湍惆�?”寧一宵說著,拉著他手腕來到一扇很小很小的門前。
開了燈,里面空間極狹小,少許洗漱用品擺在泛黃破損的陶瓷洗手臺上,還有一些被放在窗臺。
蘇洄扶著墻壁進(jìn)去,幻覺沒有停歇,一切都變得大大的,他感覺自己是來自小人國的闖入者,卻四處磕絆,膝蓋直接磕在洗手臺下面的柜子上。
“算了�!�
他聽到寧一宵的聲音,接著手肘被扶住,自己被帶去了便池處,寧一宵的手才松開。
然后他便走了,只留下一句,“我在外面等你。”
蘇洄洗手也洗得費勁,總看錯水龍頭的位置,捉迷藏似的弄了半天。出來的時候,腳被門檻絆到,手上還沾著水,一下子就撲倒在老實站在門口的寧一宵懷里,濕手印也印在他衣服上。
很明顯地,蘇洄感覺到寧一宵的身體微微僵硬了一下,然后才推開他。
“這是喝了多少�!�
寧一宵覺得怪,也聞不到蘇洄身上的酒味,只覺得他四肢很軟,手在輕微發(fā)抖。
“寧一宵,還有水嗎……”
大約是代謝起了作用,藥物漸漸被排出體外,幻覺漸漸消失,蘇洄的視物能力有所恢復(fù),看清楚房子內(nèi)部的樣子。
這是個狹窄的兩室一廳,沒有窗戶,房間里燈光昏暗,客廳細(xì)長,連接著更窄的廚房,像一把鐮刀,兩扇門挨著,門上的木皮貼片有些脫落斑駁。
“沒有礦泉水,現(xiàn)在燒水可以嗎?”
“嗯,可以�!碧K洄點頭,下意識抓住了寧一宵的手,“我想喝鹽水。”
他看人的樣子很乖,眼睛濕潤,讓人無法拒絕。
寧一宵只好將他帶去自己的房間,燒了一壺?zé)崴�,倒在自己唯一一只杯子里,按照他說的加了一些鹽,帶進(jìn)房間。
他昨晚才拿到鑰匙,今天上課之前搬了一部分東西。寧一宵有潔癖,地板拖了三道,陳設(shè)用消毒水擦了四遍,剩下的時間只夠鋪好床,行李還全堆在這個不足十平米的小房間里,沒收拾。
而蘇洄就坐在唯一一處沒有被堆上箱子的空地板上,腦袋歪靠著床沿,背對著他一動不動,像只不屬于這里的精致玩偶。
這是一套地下室改的兩室一廳,沒有窗戶,屋里悶熱。寧一宵見他的頭發(fā)黏在后頸,于是費力地搬開行李,走到唯一的小桌子前,打開了房東留下的舊風(fēng)扇,順手晾了杯水。
風(fēng)扇一開,蘇洄好像活了過來,睜開眼,定定地望著吱呀旋轉(zhuǎn)的風(fēng)扇。
“喝嗎?”寧一宵沒地兒站,坐在自己的行李箱上,將水遞過去,“燙,剛燒開�!�
“嗯。”蘇洄伸出手,“我不怕燙�!闭f著便把馬克杯接過來,捧著,小口小口喝。但還是太熱了,每喝一口,蘇洄就要抬頭對著風(fēng)扇吹一吹自己熱騰騰的臉。
費了好大勁才喝完,蘇洄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要被蒸汽捂透。他斜靠在床邊,眼睛盯著寧一宵,聲音比往常更加松散,“為什么搬出來住,不是有宿舍嗎?”
寧一宵對他的突然發(fā)問沒什么意見,臉上帶著習(xí)慣性的笑,“我拿到一個公司的實習(xí)offer,而且暑假還要留校做項目寫論文,宿舍沒申請下來,只能出來住了。”
他一邊回答,一邊從行李箱里找出一條沒用過幾次的毛巾,遞給了蘇洄,示意讓他擦擦身上的水。
“是很好的公司吧,在哪兒?上班遠(yuǎn)不遠(yuǎn)呢?”蘇洄接過毛巾,臉上的笑意很明顯,平時稍顯沉重的長睫毛也隨著笑眼靈動地閃爍。
“遠(yuǎn)�!睂幰幌换卮鹆俗詈笠粋問題。
“為什么不住近一點啊?”
“因為這里便宜�!睂幰幌算有耐心地回答完問題,很直接地對小少爺發(fā)問,“洗手間也上了,水也喝了,回家嗎?我送你�!�
原以為蘇洄會配合,誰知他竟搖頭,“我不回去。”
蘇洄將下巴抵在手臂上,深深吸了一口氣,“寧一宵,我沒地方待了�!�
這話聽上去沒什么說服力。
寧一宵的腦子里忽然冒出室友的聲音,那些似是而非的桃色話題一一浮現(xiàn)。
他怎么會是沒有地方待的人?
蘇洄突然間轉(zhuǎn)過頭,朝寧一宵湊近了些,用一種輕而易舉得到一切的眼神看著他,對他請求,“我可以在你這兒留一晚上嗎?”
他們之間只隔了十幾厘米,寧一宵可以很清楚地看見他鼻尖上沁出的汗珠,他明明神情寡淡,甚至有些疏離,可濕潤的眼睛卻透露著一種虛弱的誘惑。
“就一晚,你收留收留我吧。”蘇洄有些跪不穩(wěn),他頓了頓,抬起頭,“真的,我也不睡你的床,不擠你,就躺地上,不……我不用睡覺的�!�
他的神情中帶著一絲亢奮,不明顯。
“你幫幫我,我今天無論如何也不想回……”蘇洄說著,忽然頓住,湊近了伸出手,在寧一宵臉前抓了一把。
寧一宵愣住,下意識握住他的手。
“有蟲子……”蘇洄小聲說。
寧一宵很確定,“沒有蟲子�!�
蘇洄覺得自己沒看錯,忽地傾身,兩人之間只剩下十公分的距離。
“有吧,小飛蟲……”他盯著寧一宵的臉,眨了眨眼,突然伸手摸他的右眼,然后笑了,“不對不對,是你的痣�!�
寧一宵被他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便一下子捉住他兩只手,攥緊了手腕,交疊在一起,像審犯人似的,“別亂動�!�
“好吧……”蘇洄小聲嘀咕了幾句。
在這么近的距離下,蘇洄張開嘴唇說話的時候,寧一宵忽然注意到他的舌尖。
那上面似乎有一顆粉色的藥片。
寧一宵揚(yáng)了揚(yáng)眉,“你在吃藥?”
“嗯?”蘇洄先是一愣,歪著頭思考了一會兒,又笑了,他正要擺手,才意識到手被捉住,于是只搖頭,“不是的�!�
他眼睛亮亮的,透著些許狡黠,仰著臉,張開嘴唇,吐出舌頭給寧一宵看,“藥片”就綴在粉色舌面,濕潤的舌尖輕蹭過齒列,微微動著,又卷了卷,露出舌釘?shù)牡撞俊?br />
嘴角揚(yáng)起,蘇洄用牙齒咬合住頂端,就像輕輕咬著一片藥那樣。
這樣的展示很曖昧,曖昧到明明很短暫,卻在寧一宵的眼中融化成慢鏡頭。
可怕的是,他的第一反應(yīng)竟然是,這會是什么觸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