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旁邊的學生認識他倆,全都屏住呼吸,滿臉震驚地看著他們。
幫人上完藥,校醫(yī)站起來問:“怎么樣,好點了嗎?”
“嗯�!标惥吧畹吐曊f,“但還是有點站不穩(wěn)。”
“應該還要緩一陣兒,回教室好好休息一下,暫時不要劇烈運動了。”
校醫(yī)說完,看向扶著他的人,“喻繁,你也跑三千米了?要不要給你也泡一杯?”
喻繁正準備問人放在哪,聞言擰眉:“不用,沒跑。”
校醫(yī)納悶:“沒跑你臉怎么一直這么紅?”
“……”
喻繁扔下一句“我拉他回教室”,又把人拖出了校醫(yī)室。
學生要么在操場要么呆在教室,樓道沒什么人。
怕他上個樓又暈了,喻繁煩躁地扶著他,一個臺階一個臺階地走。
“你還有力氣么?”陳景深忽然開口,低低道,“你要是不行了,我可以自己走�!�
現在到底是誰不行?
“閉嘴,”喻繁耳根一麻,咬牙,“別在我旁邊說話。”
嘴巴里還是糖和鹽混在一起的奇怪味道,陳景深沉默地吞咽了一下,氣息沉了一點。
喻繁:“也別呼吸。”
“……”
陳景深抬眸在他耳廓上掃了一眼,閉嘴了。
高二7班教室空空蕩蕩,一個人也沒有。
喻繁把人扔到幾張合并的課桌上躺著,自己坐在旁邊玩手機。
王潞安給他發(fā)了一堆消息,一路震得他口袋嗡嗡響。
看完時王潞安正好打了個語音電話,喻繁秒掛。
前面?zhèn)鱽硪稽c動靜,喻繁舉著手機往旁邊挪了挪,和守著的人對上視線。
陳景深在課桌上平躺著。課桌放不滿他的身子,一雙腿起碼有一半懸在外面。
這姿勢很呆,放在陳景深身上卻不會。
他偏頭看著喻繁:“你跳遠怎么樣?”
課桌和椅子之間拉開了一點距離,空間足夠,喻繁二郎腿翹得很囂張,沒什么表情地問:“你睡不睡?”
“睡不著,”陳景深說,“我……”
砰。
很輕地一聲,打斷了陳景深的話。
喻繁架在另邊膝蓋上的腿抬起來伸直,不輕不重地踹在他躺著的桌子上,桌子脆弱地偏移了一點點。
“陳景深,”良久,喻繁冷冷道,“你之前說,你高一的時候就開始注意我了?”
陳景深眸光微動,安靜地看著他。
他繼續(xù)說:“運動會的時候,還看過我的項目?”
喻繁日常冷臉和真正發(fā)火時的模樣其實不太一樣。
平時跟胡龐頂兩句嘴,跟隔壁學校來勒索的人碰上,甚至在奶茶店遇到丁霄,他都是一副冷漠又懶散的姿態(tài),沒真正把那些事放在眼里過。
不像現在,每個眼神都像刀,臉上寫著“我這一拳下去讓你睡一輩子”,聲音都滲著冰。
“我高一沒參加運動會,你在哪看的項目?酷男孩?”喻繁面無表情,“你那些屁話,全是在章嫻靜那學的吧?”
“陳景深,你耍我?”
教室里沉默了一陣。
陳景深一動不動地看著他,嘴唇閉得有點緊。
還是直接揍吧。
喻繁等了一會兒,做出決定。
他收回腿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陳景深,伸手抓住他的衣領,淡淡道:“起來,趁中午把這事兒解決……”
“初一�!标惥吧詈鋈怀雎�。
喻繁一愣:“什么?”
“初一的時候,在成山中學,”陳景深仍躺著,平靜地看著他,“你參加過跳遠�!�
“……”
“我去你們學�?荚�,看見了�!�
有這回事?
喻繁眼皮猛地一抽。
好像他媽的真有——
“你當時撩著褲腿,沒穿鞋,助跑的時候絆了一下,在地上打了個滾,栽進沙子里,沒跳成。后面又重新跳了一次�!�
喻繁:“……”
“第二次也跳得不遠�!�
“……”
“然后你站在旁邊看別人跳,不肯走,邊看邊哭——”
“我哭個屁!”喻繁抓衣領的力度重了一點,咬牙切齒地糾正,“那次是眼睛進沙子了!”
“嗯�!�
嗯完,陳景深忽然沉默地偏了一下臉。
喻繁心里一跳,剛準備讓他閉嘴,陳景深已經重新抬眼看向他:“但很可愛。”
“……”
衣領上的力氣驀地又重了。
喻繁臉上的殺氣還沒褪去。他耳根通紅地瞪著陳景深,神情難得有些呆。
“后來高一第一次升旗,你上臺念檢討,我才知道我們在一個高中。”
喻繁兇狠道:“閉嘴。”
“沒學別人,也沒耍你�!标惥吧钫f,“我……”
“你他媽是不是聽不懂人話——”
哐!
教室門猝不及防地從外面被人踹開。
王潞安拎著一個大塑料袋,身后還跟著左寬和章嫻靜:“喻繁,給你發(fā)消息你怎么一直沒回��?外面太陽毒,靜姐說吃外賣,我給你隨便點了一份紅燒牛腩,你湊合著吃——”
三人看清里面的場景,一下定住了。
只見喻繁一手緊緊抓著陳景深的衣領,像是要把人從課桌上拽起來,另只手卻又緊緊捂在陳景深的嘴巴上。他滿臉漲紅,眼里帶著三分兇狠、三分震驚、四分手足無措,渾身上下都別扭。
而被他抓住的人滿身從容地躺著,手自然地垂在一側,任由喻繁捂著自己的嘴。
像任人宰割,又毫無畏懼。
聽見動靜,兩人同時朝他們看過來,一冷一熱。
這是干嘛呢?王潞安一愣。
打人嗎?不像,他沒見過喻繁紅著臉打人,更沒見過喻繁用手捂誰的嘴。
但看這姿勢,不是打人又能是什么。
教室里詭異的沉默了一陣。
半晌,王潞安小聲問:“你們……玩兒呢?”
第19章
玩?zhèn)屁。
“出去�!庇鞣卑聪職⑷藴缈诘南敕ǎ瓣P門,沒叫你們別進�!�
章嫻靜回過神:“喻繁,你該不會要打他吧?”
王潞安:“怎么可能!喻繁揍人從來不捂嘴,他就喜歡聽別人叫�!�
章嫻靜:“……”
左寬站在最后面,視線在兩人之間轉了一圈:“你們在談事?”
王潞安:“有什么話不能讓學霸坐著好好談……”
喻繁:“出去�!�
“好嘞。”王潞安退出去一步,順手拉上門。關門之前還交代一句,“慢慢玩,我在門口給你望風�!�
門關上,教室重新安靜下來。
陳景深眸子一動,又看向面前的人。
剛把人扛上扛下的,喻繁身上沒那么涼了。半溫的手心碾在他臉上,他仿佛還能聞到一股淡淡的糖味。
三人出去后,喻繁還把他摁著。
“以后不準再提什么破跳遠。”他一臉兇狠地威脅,“也不準說什么喜歡不喜歡。聽見沒?”
外面三個人不安分,聊天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往里面?zhèn)鳌?br />
喻繁:“不說話?”
陳景深眼睫動了一下,眼珠子往下垂。
喻繁隨著他的動作朝下看。
“……”然后兩只手一塊松開。
“為什么?”陳景深開口。
還能為什么?
喻繁皺眉,隨便扯了一句:“我不想被人當成Gay�!�
陳景深單手支著坐起身,往后靠在了墻上。他衣領被喻繁扯得很亂,整個人多了幾分平時沒有的凌亂感。
良久,他才道:“知道了�!�
喻繁滿意地松了一下眉,剛準備坐回去。
“那我暗戀吧�!�
喻繁差點坐地上。
午休時間,陸陸續(xù)續(xù)有同學回教室。
喻繁拳頭剛硬,王潞安就在外面敲門,說有班里人回來了。
王潞安一進教室就往陳景深那看。
學霸好整以暇地坐在座位上,手里夾著筆,另邊手整理衣服的領口,那張帥臉上一點傷痕都沒有。
果然沒挨打。
他就說嘛,雖然喻繁剛才那陣勢挺怪又挺嚇人的,但他能看出來,喻繁并不是真想動學霸。
要揍早八百年前就揍了。
王潞安拆開塑料袋,拿出那份紅燒牛腩擺在喻繁面前,“趕緊吃吧,一會兒涼了,我們拿回來好久了�!�
“嗯。”喻繁興致缺缺,低頭玩他的貪吃蛇。
左寬反跨地坐到他前面,拆開外賣:“你臉怎么——”
“關你屁事�!庇鞣闭f,“再吵回你班里去�!�
“……”
王潞安覺得自己坐著吃沒勁兒,也捧著飯盒坐到陳景深前面的座位,邊吃邊問:“學霸,你三千米怎么跑的第二��?我之前看你跑四百都夠嗆�!�
陳景深言簡意賅:“超常發(fā)揮�!�
“牛逼�!蓖趼喊舱f,“學霸,你怎么不去食堂吃飯?”
陳景深:“腿酸,走不了。”
喻繁面無表情地吃掉別人的小蛇。
“嘶,我的問題!我該給你帶份飯的,畢竟你是幫我跑的三千米�!蓖趼喊才牧艘幌履X袋,“要不這樣,我現在去食堂給你打一份。還是你想吃外賣?”
“不用了。”
“別跟我客氣。”王潞安說,“你剛跑完三千米,身體又不行,待會兒低血糖怎么辦?”
“不會,”一直沒表情的人忽然抬了一下頭,“我喝過糖水了。”
“��?哦……好吧。”王潞安愣了下,沒再堅持。
吃飽喝足,王潞安把垃圾袋給捆好,揉了揉肚子。
“火機在不在你那?”喻繁忽然問。
“我這兒呢,”左寬說,“怎么說?去廁所來一根?”
王潞安看了一眼喻繁面前沒被動過的外賣:“你怎么不吃?不喜歡紅燒牛腩?”
“還不餓�!�
王潞安聞言起身:“那走�!�
走出門口發(fā)現少了個人,王潞安回頭喊了一聲:“喻繁?”
“你們先走。”喻繁把手機扔進口袋,踹踹陳景深的椅子:“讓開�!�
陳景深放下筆起身。
另外兩人已經走出后門,看不見人了。
喻繁收起視線,擦著陳景深的肩過去時,抬手在自己桌上勾了一下。
那份裝著紅燒牛腩的塑料袋被拎起來,在空中晃了一秒,又被放到隔壁桌上。
“吃�!�
冷冷地扔下這一句,喻繁頭也不回地去了廁所。
-
下午的4x400米接力,莊訪琴特地來了操場。
原因無他。
經過近一天的項目,她發(fā)現——喻繁跳遠拿了第二;陳景深三千米長跑拿了第二;還有班里那位獨苗體育生冠飛遠,拿了百米第一。
加上其他幾個拿了前六名的,分數零零總總加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