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然后冷淡地撇開了視線。
“……”吳偲抱著作業(yè)本又坐了回去。
男人的第六感告訴他,學霸現(xiàn)在并不想給他講題。
……
喻繁是被兩聲淫笑吵醒的。
他煩躁地動了動腦袋,就覺得身子一歪,下墜感讓他心里一跳——
一只手及時按在他額頭上,把他又托回了原位。
喻繁拉開外套,抬眼對上一道鋒利的下顎線時,整個人都還有點蒙。
感覺到動靜,下顎線的主人低下頭來跟他對視。
喻繁腦袋有點轉(zhuǎn)不過來,他盯著陳景深的睫毛看了一會兒:“你笑的?”
陳景深說:“不是。”
媽的,這人說話怎么還帶一股震顫感。
喻繁擰眉:“你怎么離我這么近?”
“可能因為,”陳景深說,“你靠在我肩上?”
“……”
喻繁眼皮一跳,終于清醒過來。
草。
他抱著校服外套,倏地坐直身。
校服扯得太狠,他頭發(fā)都是亂的,整個人難得看起來有些呆。
“你不會叫醒我?”
“叫過�!标惥吧蠲娌桓纳�,“你讓我閉嘴,不然就要揍我�!�
“……”
喻繁覺得這是自己能說出來的話。
他理虧地往后一靠,躺在墻上揉了揉眼睛。
旁邊又傳來兩聲笑。喻繁忍無可忍地轉(zhuǎn)頭:“你們在笑個屁?”
王潞安嚇了一跳:“吵到你啦?”
“草,都是王潞安在笑�!弊髮捳f,“我們看直播呢�!�
兩人用外套擋在手上,看了大半天。
喻繁沒搭理他們,他抬手抓了一把頭發(fā),余光掃了旁邊人一眼。
陳景深已經(jīng)恢復了原先的坐姿,正拿著手機在玩數(shù)獨。
見他醒了,王潞安干脆把手機送到他面前。
“喻繁,太特么好笑了,我剛才用左寬的直播間賬號看直播,好家伙,他賬號關注的全是女主播。我隨便點開一個,你看看這尺度……”
喻繁看了一眼,當即皺眉,剛想叫他拿開。
左寬漲紅著臉罵:“尼瑪?shù)�,你們不看女主播?�?br />
“那我看得肯定沒你多�!蓖趼喊舱f,“喻繁就更別說了,他壓根不——”
陳景深突然從數(shù)獨中抬起頭,沒什么表情地看了過來。
喻繁被盯的一頓,剎那間,他猛地想起自己之前吹出去的牛逼。嘴里的話生生拐了個大彎:
喻繁:“我看。”
王潞安:“?”
喻繁靠在墻上,強調(diào):“我特喜歡看。”
王潞安:“……”
左寬也愣住了:“真,真的嗎?看不出來啊�!�
“這主播跳得還行,”喻繁拿出手機,“叫什么?我點個關注�!�
左寬:“妖、妖妮……”
喻繁嗯一聲,動動手指搜出這個主播。他想了想,故意坐直身子,把手機往下挪了點。
然后摁下關注。
一個彈窗猝不及防跳了出來——
喻繁:“………………?”
��?
這?
這什么???
上次關注的時候沒有啊�。。�
喻繁捧著手機,僵在原地。
抻著腦袋過來的左寬也蒙了:“兄弟,132個關注里就兩個女主播,你逗我……”
“還一個誰��?”王潞安說著,手賤地去點了一下喻繁的關注列表。
上次在網(wǎng)吧關注的那個女主播名字跳了出來。
“靠,這算什么女主播。”左寬說,“這女的只播游戲,不跳舞不唱歌,叫水友還叫兄弟。正經(jīng)人誰看她啊�!�
喻繁:“。”
王潞安回神:“確實。我就說嘛,你什么時候看過女主播?上次我們在網(wǎng)吧,隔壁機子那男的在看女主播跳舞,你不是直接起來換機子了?”
“我沒……”
王潞安想起什么,又對左寬說:“還有一次,他進錯直播間,那女主播念了一遍他ID還叫了聲哥哥,好家伙,我兄弟直接下機�!�
“……”
喻繁正想著把這兩人踹下去的可行性,旁邊忽然傳來一道短促的笑。
?
陳景深笑個屁?
“你——”喻繁惱羞成怒地回頭,腦子里想了無數(shù)句話,對上陳景深的視線后忽然熄了火。
陳景深嘴唇很薄,嘴角只有很淡的一個弧度,不笑的時候顯得冷,笑起來……也冷。像晴天時的細雪。
黑沉的眸光從眼尾掃過來,正安靜地看著他。
不知是不是剛睡醒,喻繁張著嘴,一下有些卡頓。
陳景深等了一會兒:“嗯?”
喻繁:“……不準笑。”
陳景深應:“好。”
話音剛落,高石在臺階下叫陳景深去領昨天的三千米獎項。
人走后,喻繁干坐了一會兒,又默不作聲地躺了回去。
“喻繁,趁訪琴不在,去食堂買點吃的么?”王潞安問。
“不去�!�
“你沒睡夠?興致不高啊�!�
喻繁沒搭理他。
直到看臺的角度看不到陳景深了,喻繁才抬起手背擋了一下眼睛。
嘖……
剛才沒發(fā)揮好。
第21章
運動會持續(xù)辦了兩天,完了又緊跟著放了一個周末。
周一上學時,班里那種輕松的氛圍都還沒散去。
喻繁剛進教室就被抓了壯丁。
班里這次運動會拿了年級第三,大大小小項目拿了不少獎狀。莊訪琴一大早過來,就是為了把這些都貼到教室后面的墻上。
莊訪琴抬著頭指揮:“左一點……太左了,歪了歪了……你到底有沒有平衡感,你看人家陳景深貼得多正�!�
喻繁站在椅子上,捏著獎狀兩角,覺得自己像傻逼:“那你怎么不干脆讓他全貼完?”
“這是每個人自己拿的獎項,當然要自己貼上去�!鼻f訪琴說,“你這高中三年沒準就只能拿這一張獎狀,給我好好貼,別弄破!”
“……”
喻繁貼完了跳遠第二名的獎狀,又被莊訪琴塞了一張接力第一名的,讓他順便貼了。
喻繁按照她的意思調(diào)整了幾十次,終于貼到莊訪琴滿意。
他剛準備下去,突然瞥到接力旁邊是陳景深那張三千米的獎狀。
喻繁折騰了半天,忍不住沒事找事:“第二名憑什么和第一名一起貼在最上面。”
莊訪琴:“人家和你在一張成績單上也沒嫌棄過你啊�!�
“……”
“行了,趕緊下來�!�
喻繁回座位的時候,陳景深正在給一個男生講題。
這男生喻繁不認識,只記得跟陳景深一起轉(zhuǎn)過來的,他們迄今為止沒說過話。
喻繁走過去,還沒來得及開口,陳景深已經(jīng)起身給他讓出位置。
來請教問題的吳偲偷偷抬頭,看著校霸熟練地把手機扔進課桌里,熟練地把校服鋪桌上,熟練地趴下睡覺。
他初高中都在尖子班,說實話很少見到這樣的同學。上課永遠在睡覺,會跟老師頂嘴,有時他還會撞上他們在廁所抽煙。
他有點怕喻繁,又覺得新奇。
“懂了么�!标惥吧钐а郏吹綄Ψ降囊暰,淡聲開口。
“啊�!眳莻屏ⅠR回神,“懂了懂了,謝謝學霸!”
“其實我還有一道題不太會,但馬上要早自習了……”吳偲笑了一下,抬頭真誠地說,“如果我們還是同桌就好了�!�
陳景深把筆蓋上,面無表情地跟他對視。
有那么一瞬間,吳偲覺得他臉上寫著“說完了嗎?說完就走”。
于是他識趣地抱著題庫起身:“謝謝學霸,我回座位了�!�
數(shù)學課,莊訪琴站在講臺上,宣布了下下周期中考的事。
班里一片哀嚎。
“這么快——”
“怎么又考……”
“什么?我們不是昨天才剛開學嗎?就期中考了?”王潞安的嗓門最大。
她單手把粉筆捏成兩半,一半扔王潞安,另一半扔后排那個趴著的腦袋。
等喻繁滿臉不爽、閉著眼坐起來后,她才繼續(xù)說。
“喊什么喊?這才哪到哪,等你們上了高三,一個月起碼考兩回�!鼻f訪琴指了指墻上,“不過大家也別氣餒。你們想想,運動會你們都能從倒數(shù)第一到年級第三,期中考試難道不行?”
班里人沉默了一會兒。
王潞安:“琴,不是我說,運動會喻繁能拿第一第二,考試你能指望他啥呢。”
莊訪琴:“……”
喻繁閉目不語,沒有要反駁的意思。
章嫻靜撐著下巴:“老師,我們班上次年級考試的平均分也不是倒數(shù)第一啊�!�
“那是多少?”吳偲忍不住問。
“倒數(shù)第三�!�
吳偲眼前一黑。
“行了,總之就是這么個事兒。我事先告訴你們,考完之后就是家長會,你們自己掂量著來吧。”莊訪琴說,“還有就是,關于座位……”
“不少同學對目前的座位有意見,甚至有些家長也來跟我反映過。所以這次期中考完我會參考成績波動,小小調(diào)整一下位置�!�
“最后,某些同學——喻繁,把你眼睛給我睜開……某些同學,如果還是自暴自棄,連選擇題都不愿意寫,那我就只能把他單獨拎到講臺旁邊坐了。”
點名了,但沒完全點名。
一下課,王潞安立刻就沖了過來。
“媽的,我敢肯定,”他壓低聲音,恨恨地掃了紀律委員一眼,“去跟訪琴要求換位置的人里面,肯定有我同桌一份!”
章嫻靜:“不怪別人,誰讓你天天上課睡覺�!�
“那怎么了?我又沒打擾他,再說了,喻繁也天天上課睡覺,學霸有過意見嗎?”王潞安揚揚下巴,“是吧學霸?”
沒得到回答。
王潞安轉(zhuǎn)頭一看,陳景深垂眼在做題。
他指節(jié)握著筆,嘴角冷淡地繃著,鋒利的眉眼讓他沉默時總顯得冷冰冰。
“這一樣么,喻繁睡覺可不打呼嚕�!闭聥轨o撩了一下頭發(fā),“再說了,你難道想跟紀律委員坐?”
“我想個屁,他那紀律本上我名字出現(xiàn)的頻率他媽比喻繁還高,我巴不得離他遠點——但他不能主動去跟老師提換位置,這樣讓我很沒面子�!�
章嫻靜送了他一記白眼。
她想起什么,忽然碰了碰自己的同桌:“柯婷,剛才老師說有學生的家長要求換位置,該不會是你媽媽吧?你媽媽她上學期就不喜歡我跟你坐在一塊兒,嗚嗚�!�
柯婷愣了一下,很快又恢復木然的神情,小聲回答:“不是,我跟媽媽說我們這學期沒坐一起。”
“那就好�!�
王潞安:“……”
好在哪??
章嫻靜滿意了,看向另一位一直沒吭聲的人:“喻繁,你什么打算?”
喻繁靠在椅子上,聞言抬眸:“什么?”
“你沒聽訪琴說的?你這次再考不好,就搬講臺上去坐了。”
叩。喻繁聽見他同桌把筆輕輕放到了桌上。
喻繁本來想說那是唬人的,莊訪琴不知說了幾遍要把他放到講臺邊,兩年了他都還在同學堆里坐著。
莊訪琴不喜歡干把某個同學特殊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