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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此時，巷子里經(jīng)過一番激烈的爭論和動員，終于推舉出了幾個膽子大、口才好的領頭人。

    王家人因為抓住了男人，儼然成了重要人物。

    愿意一起去委員會家屬院討說法的人也都集合起來了，大約有二三十號人，個個臉上都帶著憤怒和豁出去的決心。

    大家七嘴八舌地互相打氣，商量著到了地方怎么說，誰負責喊口號，誰負責哭訴，群情激憤，摩拳擦掌地，正準備浩浩蕩蕩地出發(fā)。

    顧清衍沒跟他們一起，他穿過躍躍欲試的人群，先去了一趟最近的郵局打電話。

    第一個電話就是打到報社，雖然給了王建強地址，但他也沒把事情都交給對方。

    對面的包英俊很快就接了電話，聽顧清衍言簡意賅的說了來龍去脈，電話對面的人異常的氣憤。

    “這都什么人�。�殺人放火都是罪大惡極的事，況且還是想燒掉一整條街，那可是成百上千的人命啊！這件事交給我，我絕對要把這個惡行公之于眾！”

    包英俊表現(xiàn)的比顧清衍這個當事人都要生氣。

    “你放心吧，這件事我絕對管到底了！不管對方是誰，王子犯法還與庶民同罪呢！這些人簡直是無法無天！”

    顧清衍看著時間差不多了，這才說，“麻煩了，到時候請你吃飯�！�

    然后就把電話掛了，直到放下聽筒，耳邊好像還能聽到包英俊的聲音。

    讓顧清衍覺得像是包高峻在自己耳邊喋喋不休。

    姐弟倆的聲音實在太像了。

    顧清衍又騎上自行車，直奔宋曼玲所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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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寶子們，愚人節(jié)快樂啊~~~

    第222章

    去見一位故人

    顧清衍還沒騎進宋曼玲家那條巷子，迎面就撞上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正是提著保溫桶打算出門的宋曼玲。

    宋曼玲手里那個軍綠色的保溫桶看起來有些分量，見到顧清衍也是一愣，隨即臉上露出溫和的笑意。

    “小衍？你怎么來了？我正想著去看看夏夢呢，聽說她昨天出院了，身體怎么樣？”

    顧清衍單腳撐地，停下自行車，臉上沒什么多余的表情，語氣卻帶著幾分凝重：“曼玲姨，我有事找你。”

    宋曼玲看他神色不對，立刻收斂了笑容，眼神也變得認真起來：“什么事？你說�！�

    她下意識地左右看了看，還不到中午，巷子里沒什么人經(jīng)過，顯得格外安靜。

    顧清衍便言簡意賅的把火災的事情說了一遍，他的聲音不高，但每一個字都清晰地落在宋曼玲耳中。

    最后補充了一句，“陳抗美背后的人，是沈秋霞�！�

    “我知道了，這父女倆倒是一脈相承的心狠手辣�！彼温�玲點了點頭，臉上看不出太多的情緒波動，但那雙原本還帶著溫和笑意的眼睛，此刻卻沉靜得有些銳利。

    她低頭看了看手里的保溫桶，里面是她精心燉了幾個小時的鴿子湯。

    本來想給剛生產(chǎn)完的夏夢補補身子，現(xiàn)在看來，是送不成了。

    “你等我一會兒，”她將保溫桶遞給顧清衍，“我回去拿點東西，我們再出去�！�

    顧清衍默默接過還帶著溫熱的保溫桶，掛在自行車把手上。

    宋曼玲轉身快步往家走，背影挺得筆直，似乎任何事情都無法壓彎她的背脊。

    顧清衍在原地等了十幾分鐘，宋曼玲就再次出來了。

    這一次，顧清衍差點沒認出來。

    她換下了一身寬松肥大的衣服，換上了一件深藍色的洋裝連衣裙，布料和剪裁光看著就很好，襯得她身姿優(yōu)雅挺拔，甚至帶著些摩登女郎的韻味。

    齊耳的短發(fā)上，還戴了一頂同色系的帶紗網(wǎng)的小禮帽，手里拎著一個看起來有些年頭但保養(yǎng)得很好的黑色真皮手提包。

    整個人氣質(zhì)大變，從一個溫和可親的鄰家阿姨，瞬間變成了一位帶著舊時代風華、氣場十足的女士。

    那份沉淀下來的從容和隱隱透出的威嚴，讓人不敢小覷。

    “年紀大了，這樣穿是不是不合適？”宋曼玲抬手輕輕扶了扶帽子，帶著一絲不確定問道，嘴角卻噙著一抹淡淡的、不易察覺的笑意，似乎在回憶著什么。

    顧清衍看著她，認真地搖了搖頭：“沒有，很適合您�！�

    宋曼玲眼底掠過一絲懷念，輕聲道：“這是我十八歲生日時，我父親托人從英國給我?guī)Щ貋淼亩Y物�！�

    “那時候......唉，不提了�！彼�很快收回思緒，語氣變得鄭重。

    “我打算去見一位故人，自然要穿得莊重點，幾十年了，不知道還有沒有這個面子�！�

    他們這種人，就算落魄了，但真要找點關系，還是能找到些門路的。

    剛從鄉(xiāng)下回來時她很不想見到過去的人，落魄至此，她不想去麻煩別人，更不想被人可憐憐憫。

    但經(jīng)過一段時間，特別是再一次見到顧徐之之后，她突然醒悟，那些所謂的面子，不過都是自持甚高的枷鎖，他和顧徐之其實都是一種人。

    就是因為一直放不下這些東西，才會讓自己落到今天的地步。

    那些清高的面子，自尊，支撐不了她活下去，更不能讓她替父母親人報仇。

    “那走吧！”宋曼玲看向顧清衍。

    “去哪里？”顧清衍跨上自行車，問道。

    “去公安部�！彼温�玲說。

    顧清衍握著車把的手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

    “你們的想法不錯，但普通的公安不敢進委員會家屬院抓人。”宋曼玲解釋了一句。

    又說，“現(xiàn)在公安局都是屬于委員會的下屬部門，我們得找個身份能壓得住的人�！�

    陳抗美的父母具體是什么職位他們不清楚，但就算為了委員會的面子，說不得也會有人幫助把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顧清衍沒再多問，直接調(diào)轉車頭，朝著公安部的方向騎去。

    宋曼玲側身坐在自行車的后座上。

    她深藍色的厚重裙擺在風中搖曳，看起來端莊又有氣質(zhì)。

    沿途景物不斷后退，像是倒退的時光，她甚至有一瞬間的恍惚。

    二十多年前，她也是穿著一身端莊的洋裝，坐在那個男人的自行車后座上。

    顧清衍將自行車騎得飛快，穿過大街小巷。

    沒過多久，一棟莊嚴肅穆的大樓出現(xiàn)在眼前，門口有持槍的警衛(wèi)站崗，氣氛肅穆，讓人望而生畏。

    他們剛靠近，就被門口的警衛(wèi)攔了下來。

    “同志，你們找誰？”警衛(wèi)的語氣很標準，帶著公事公辦的嚴肅。

    宋曼玲從自行車后座上下來，儀態(tài)從容地走到警衛(wèi)面前，溫和地開口：“同志你好，我想找你們趙部長�！�

    “麻煩你進去通報一聲，就說一位姓宋的故人想見他一面�！�

    警衛(wèi)上下打量了宋曼玲一眼，雖然她穿著不凡，氣質(zhì)也很好，但部長不是想見就能見的，特別是他們這位部長脾氣出了名的暴。

    他臉上露出些許懷疑：“我們部長很忙，不是誰都能見的。您有他的聯(lián)系方式或者介紹信嗎？”

    宋曼玲從那個黑色皮包里，拿出了一張已經(jīng)微微泛黃的小照片。

    照片很小，邊緣有些磨損，看起來像是從某個相冊或者錢包里取出來的。

    她將照片遞給警衛(wèi)，同時從包里摸出一包沒拆封的香煙，想要遞過去：“麻煩你了，同志�！�

    “你把這個照片交給他，他就知道是誰了�！�

    警衛(wèi)擺了擺手，示意不收煙，這是紀律。

    但他的目光落在那張小照片上時，眼神卻猛地一變。

    照片上是兩個年輕人，其中一個穿著軍裝，英姿勃發(fā)，赫然就是他們部長，只是看起來比現(xiàn)在要年輕很多。

    而旁邊站著的那個穿著連衣裙、打扮洋氣的女孩，眉眼間依稀能看出眼前這位女士的影子。

    警衛(wèi)的態(tài)度立刻變得恭敬起來，甚至帶上了一絲小心翼翼：“稍等，我這就去通報！”

    第223章

    原來是顧家的人

    他接過照片，轉身快步跑進了辦公大樓。

    另一個警衛(wèi)還留在原地，目光不時瞟向宋曼玲和顧清衍，帶著些許探究和好奇。

    顧清衍將自行車停在旁邊，走到宋曼玲身邊，安靜地等待著。

    他能感覺到宋曼玲平靜外表下的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沒過多久，辦公樓的方向大步流星走過來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

    他大概五十歲左右年紀，穿著一身筆挺中山裝，國字臉，眉毛很濃，眼神銳利，行走間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一看就是久居上位的人。

    他腳步很快，目光銳利地掃視著門口。

    當看到站在那里的宋曼玲時，他的腳步猛地頓了一下。

    那張臉上似乎閃過不可置信，但很快就被他強行壓了下去。

    “宋……曼玲？”他試探著叫出這個名字，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目光緊緊鎖在宋曼玲臉上，仿佛要確認眼前的人是不是幻覺，“真的是你！”

    宋曼玲迎著他的目光，微微頷首，“趙凱，好久不見，現(xiàn)在應該叫你趙部長了。”

    “不好意思，冒昧來訪，沒有打擾到你工作吧？”她的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種天然的距離感。

    被稱作趙凱的男人，也就是那位趙部長，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在平復心緒。

    他臉上那瞬間的失態(tài)已經(jīng)消失不見，恢復了部長的威嚴，只是眼神深處依然殘留著波動。

    “不打擾，你來找我，肯定是有什么要緊事吧？外面不是說話的地方，進來吧，到我辦公室談�！�

    他心里清楚，像宋曼玲這樣的人，如果不是遇到了天大的難處，是絕不會主動找上門來的。

    他們已經(jīng)有幾十年沒有聯(lián)系了。

    “嗯，確實是有點事情，想請你幫個忙�！彼温�玲沒有客套，直接承認了。

    顧清衍一直沉默地站在宋曼玲身后半步的位置，此刻見他們要進去，便準備跟上。

    趙部長這才將目光轉向顧清衍。

    那雙習慣了審視和威懾的眼睛，帶著一種銳利的壓迫感上下打量著顧清衍，似乎想從這個年輕人身上看出些什么。

    顧清衍神色不變，平靜地回視，也是一張冷臉。

    “這是……”趙部長的目光在宋曼玲和顧清衍之間轉了轉，聲音低沉地詢問，“你兒子？”

    宋曼玲似乎沒想到他會這么問，微微怔了一下，隨即搖頭，側身介紹：“這是我侄子，顧清衍，你可以叫他小衍�！�

    “他跟我親兒子也差不多�！�

    她頓了頓，又對顧清衍介紹：“小衍，這位是趙部長，你叫他趙叔叔吧。”

    “顧清衍？姓顧？”趙部長聽到這個姓氏，眼神又是一動。

    他若有所思地再次打量了顧清衍幾眼，似乎想起了什么，點了點頭，“原來是顧家的人�！�

    語氣里帶著一種了然。

    “趙叔�！鳖櫱逖芪⑽㈩h首，聲音清冷，態(tài)度不遠不近，保持著基本的禮貌。

    “曼玲姨，我就不進去了，我在外面等你�！鳖櫱逖艿�淡的說。

    顧清衍也不是那么沒眼色的人，他可是結婚有家室的人了，看著兩人之間的氣氛，還是不要打擾的好。

    “也行，你在外面等一會�！彼温�玲點點頭，有些話確實不適合在小輩面前說。

    趙部長沒再多問，他擺了擺手，示意門口的警衛(wèi)不用跟著。

    然后轉身，親自帶著宋曼玲朝著辦公樓里面走去。

    “走吧，我們進去說�！�

    兩人一前一后，走進了不遠處威嚴的建筑樓。

    厚重的大門帶著沉悶的回響緩緩關上，徹底隔絕了宋曼玲和趙凱兩人消失在樓內(nèi)的背影。

    門外只剩下顧清衍和那個留守的警衛(wèi)。

    午后的陽光有些懶洋洋地灑在地面上，空氣里漂浮著細小的塵埃。

    顧清衍一條長腿隨意地支著地面，另一條腿則慵懶地靠在自行車的橫杠上，目光平靜地投向那扇緊閉的大門。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大約過了半個小時，那扇厚重的門再次被從里面拉開。

    宋曼玲從門內(nèi)走出來，只有她獨自一個人，身后沒有跟著那位趙部長。

    表情看起來和進去時沒有太大差別，只是眉宇間明顯松快了一些。

    顧清衍看到她出來，支在地上的長腿收回，站直了身子，手扶著車把，長腿也跨在了自行車上，做好了隨時出發(fā)的準備。

    他還未來得及開口詢問里面的情況。

    下一刻，就聽見“吱呀——”一聲長響。

    剛才只打開一半的大門被兩個警衛(wèi)合力完全推開。

    引擎的轟鳴聲由遠及近，兩輛解放卡車從院內(nèi)開了出來，車廂里坐滿了穿著公安制服的人，個個神情嚴肅，腰板挺直。

    卡車沒有絲毫停留，直接朝著大門外的馬路駛去，很快就消失了。

    “走吧，我們跟著去看看。”宋曼玲望著那兩輛卡車遠去的方向。

    顧清衍點點頭，正準備蹬動腳踏。

    就在這時，又一陣引擎聲響起，一輛綠色的吉普車從敞開的大門里快速駛了出來，穩(wěn)穩(wěn)地停在了宋曼玲的旁邊。

    后座的車窗被搖了下來，露出了趙部長那張線條硬朗、略帶威嚴的國字臉。

    他的目光落在宋曼玲身上，又掃了一眼準備離開的顧清衍和他的自行車。

    “我送你們一程�！壁w部長開口說道，聲音比之前在門口時似乎緩和了一些，但依舊帶著上位者的干練。

    顧清衍低頭看了眼自己笨重的自行車，再看看旁邊嶄新的吉普車。

    “不用了。”他聲音清冷地回絕。

    “上車吧，速度快點�！�

    趙部長沒有理會顧清衍的拒絕，目光轉向宋曼玲，語氣帶著中上位者獨有的穩(wěn)重，似乎在提醒事情的緊迫感。

    宋曼玲略一思忖，就點了點頭，她知道現(xiàn)在時間寶貴。

    她轉頭看向顧清衍，溫和地說道：“小衍，我先坐趙部長的車過去�！�

    “嗯�！鳖櫱逖軕�了一��。

    宋曼玲不再耽擱，拉開車門，利落地坐上了吉普車的后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