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緊接著,衛(wèi)風(fēng)臨步入殿內(nèi),與裴長淮一同跪地行禮,“草民在�!�
“朕封你為護(hù)遠(yuǎn)校尉,追隨正則侯前去北羌,聽他調(diào)派差遣,你可愿意?”
衛(wèi)風(fēng)臨冷著一張臉,叩首道:“臣遵旨�!�
“好�!背缯鸦实鄣溃岸计缴砹T�!�
兩人領(lǐng)旨謝恩,陸續(xù)退出明暉殿,裴長淮臨去時,崇昭皇帝喚道:“你等等�!�
他從龍椅上站起來,走到裴長淮身前,將他上下打量一個遍,然后抬手握住了他的肩膀。
“皇上?”裴長淮詫異道。
崇裴長淮的肩膀不再像小時候那么單薄,堅實寬闊,身量比崇昭皇帝還要高一些,平常還沒覺得如何,如今仔細(xì)看著他,才知裴長淮竟長這么大了。
六年前去北羌時還是個毛頭小子,裴承景中箭重傷的消息傳到京都,他拽來一匹快馬就沖出城門,本是個極守規(guī)矩的孩子,人也沉穩(wěn),做什么都一板一眼的,獨那次驚慌失措,連旨意都沒請,就奔去了走馬川。
等他再回來時,京城剛下過一場薄薄的雪。
武陵軍運著兩口黑漆漆的棺材,將士們上下系白,裴長淮披麻戴孝,懷中抱著裴承景的牌位,失魂落魄的,一步一步走過長街,走到宮門前。
崇昭皇帝就站在巍峨的朱門下。
天子親自來迎他的臣子、他的將士,群臣與百姓皆跪。
裴長淮則站著愣了許久,才隨人一起跪下。崇昭皇帝緩步走過去,一手撫上他的額頭,壓著哽咽道:“長淮。”
裴長淮低下了頭,身體蜷縮著將裴承景的牌位越抱越緊,肩膀顫抖得不成樣子,最后一次在他面前流下眼淚:“皇上,臣的父兄、從雋……臣、臣什么都沒有了……”
如今崇昭皇帝再看裴長淮,悲從中來,右手在他肩膀上沉重地拍了兩下,道:“萬事小心,帶著捷報回來。”
裴長淮輕笑不言,躬身退下。
出了明暉殿,衛(wèi)風(fēng)臨還在殿外等候,他已是裴長淮的兵,如今要聽他調(diào)派。
裴長淮看了他一眼,問:“趙昀把你送過來的?”
趙昀雖沒對任何人說身上傷勢從何而來,但衛(wèi)風(fēng)臨約莫也猜到是裴長淮動的手,此刻對他沒什么好態(tài)度。
“他沒有那么大的精力,都是太師的安排�!毙l(wèi)風(fēng)臨道,“正則侯,滿朝文武想要算計你的人很多,不想看你獨得戰(zhàn)功的人也很多,但這個人絕不可能是將軍�!�
裴長淮微微一笑:“他算計得還少么?”
衛(wèi)風(fēng)臨本就訥于言辭,也不知該如何辯解,只能道:“你根本不了解他是什么樣的人�!�
“本侯也沒有興趣了解。”
出征那日,草長鶯飛。
從北營當(dāng)中精挑細(xì)選出的三千將士,騎著高頭大馬,手中舉著一桿桿武陵軍的猩紅旗幟。
隊伍如一條赤色蛟龍盤踞在京都長街。
在侯府門前,徐世昌來為裴長淮送行,兩位嫂夫人也為裴長淮做了些吃食。
裴長淮一一謝過,而后笑著看向一直躲在別人身后的元劭。他就這么看了一眼,元劭就哭了,一邊哭,一邊顛顛地跑過來抱住裴長淮。
裴長淮一下將元劭抱起來,道:“好孩子,在家聽娘親的話,好好跟著先生識字�!�
元劭想說話,但因為太著急,反而說不出來,支支吾吾,一喘一喘的,裴長淮撫著他的背,讓他慢慢說。
元劭才斷斷續(xù)續(xù)地說:“三、三叔,回來,回……鈴鐺,鈴鐺,不見了,爹不回來,你、你回來……”
他娘親聽著鼻酸,轉(zhuǎn)身去抹眼淚。
裴長淮輕輕一笑,親了親他的臉頰,然后將元劭放下,慢慢地推到裴元茂的懷中。
裴元茂攬著弟弟,眼睛通紅。
裴長淮道:“三叔不在,侯府上下都要指望著你,擔(dān)子是重了些,但你別怕,我會留兩個人幫襯著。要照顧好他們。”
裴元茂道:“我知道了�!�
徐世昌用手中折扇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趾高氣昂地說:“長淮哥哥,你放心,我不是跟你說過么,萬事都有我呢。侯府的事就是我徐世昌的事,有我在,沒人敢欺負(fù)他們,誰敢那就是跟我作對!如果有什么麻煩,我有辦法解決的,我來解決;解決不了的,我……”
他嘿嘿一笑,展開折扇狂搖兩下,然后靠近裴長淮,壓低聲音說:“……我就進(jìn)宮陪皇上下棋,輸他兩盤,求他幫忙解決。所以你就放心罷!”
裴長淮忍俊不禁,隨后又退后兩步,鄭重地朝他深深作了一揖:“多謝�!�
徐世昌沒有拒絕,坦然承他這個禮,承下的事他就要做到。
與眾人一一告別后,裴長淮上馬。
年輕的將軍身穿銀甲,腰佩寶劍,一頭長發(fā)束于紅翎冠中,身后披風(fēng)在春風(fēng)中輕揚,如云如霞。
長劍錚地出鞘,劍直指蒼穹。
“出發(fā)——!”
賀閏、衛(wèi)風(fēng)臨分列于裴長淮左右兩側(cè),從四海館接上查蘭朵,一行人馬便浩浩蕩蕩地朝城門外駛?cè)ァ?br />
兩側(cè)百姓夾道歡送,人聲鼎沸。
人群中間或走馬川一戰(zhàn)后就退出武陵軍的老兵,個個神色肅穆,行大禮,呼道:“吾等恭送小侯爺出征!”
一聲接著一聲,如洪鐘一般沉重,一直將裴長淮等人送出京都。
馬蹄輕快地踏在官道上,裴長淮回望著巍峨的城墻,一時悵然若失,卻也說不清這失意從何而來。
剛出城沒多久,隊伍后方忽地響起一陣急切的馬蹄聲,仿佛用了最快的速度追趕上來,眾人看清那人的模樣,不曾阻攔。
“裴昱!”
裴長淮回身望去,見追上來的竟是謝知鈞,他皺了皺眉頭,抬手止住行軍的步伐。
謝知鈞下馬,伸手拽住裴長淮的馬韁,仰頭對他說道:“我有話對你說。”
他氣喘吁吁的,額上沁出了汗,眉與眼更加漆黑。
裴長淮道:“世子爺,行軍耽誤不得,有話以后再說罷�!�
謝知鈞厲聲道:“如果你不想鬧得太難堪的話,現(xiàn)在就下來!”
謝知鈞此人行事無忌,若不按他說的做,指不定會鬧出更多的亂子,耽誤更多的時間。
裴長淮抿了抿唇,吩咐賀閏帶著人馬先行,自己隨后趕到。
賀閏點頭領(lǐng)命。
待得此地就剩下他們兩個人,裴長淮翻身下馬,走到謝知鈞面前,道:“你說,本侯聽著�!�
青淺的草地上,料峭的風(fēng)吹拂著。謝知鈞像是被這風(fēng)推了一把,搶步奪上,緊緊抱住了裴長淮。
裴長淮幾乎倒退一步才承住他,錯愕之際,他聽謝知鈞說道:“一定要回來,這是命令,聽到?jīng)]有?”
“謝……”
“你這個人為什么總是如此可恨?!好好待在京都不好么?一直聽我的話不行么!”謝知鈞咬了咬牙,一雙鳳目里盛滿戾氣,漂亮的面容都變得極其猙獰,“想做什么事就來求我啊!從前只要你開口相求,我可曾拒絕過一次?”
裴長淮譏笑一聲:“請世子爺幫忙,要人回報的代價太大�!�
“可你不一樣,你不一樣……”他閉上眼喃喃道。
這樣的話,謝知鈞曾跟他說過不止一遍,但裴長淮實在不知自己跟他養(yǎng)的小貓不狗有什么不一樣。
不等裴長淮推開他,謝知鈞這次率先松開了手,兩人分開后,一枚金字牙符安然地落在裴長淮的頸間。
謝知鈞盯著他,惡狠狠地說道:“裴昱,我要你回來,記住了嗎?你如果敢死在北羌!你要是敢!我就——”
“就如何?難道這種時候,你還想威脅我?”
謝知鈞經(jīng)他反問,一時啞口無言。
裴長淮不知前途如何,不知還能不能再見到這個人,他想起往事,想起曾跟謝知鈞做過朋友,跟他一起看過瀾滄苑的玉蘭花,到了要分別的時候,實在不想彼此太過難堪。
裴長淮拈起胸前那枚狼牙符,道:“謝謝你來送我,到這里就夠了。聞滄,回去罷。”
群?103~252~4937?整理.2021-08-04
02:25:49
第87章:愛別離(三)
離開京都后,人馬乘著春風(fēng)北上,因是快馬疾馳,半個月后就到了走馬川的邊界。
查蘭朵騎在馬上,熱烈的陽光刺得她輕瞇起眼睛,鼻尖也沁了一層薄汗,嚷道:“渴了�!�
衛(wèi)風(fēng)臨與她并肩前行,從懷里摘下水囊遞給查蘭朵。
她托著水囊喝了一口水,喝盡興后,故意沒扣緊塞子,直接丟回衛(wèi)風(fēng)臨懷里。
衛(wèi)風(fēng)臨下意識一接,水晃蕩著,些許水珠濺到他臉上。
查蘭朵咯咯笑起來。
衛(wèi)風(fēng)臨被她戲弄這一遭,臉上有些錯愕,但他什么也沒說,默默地扣上水囊。
旁邊的士兵瞧著,彼此揶揄地看了對方一眼,對衛(wèi)風(fēng)臨起哄道:“衛(wèi)校尉,你好福氣,三公主這是想招你做駙馬呢!”
衛(wèi)風(fēng)臨皺起眉來,半晌,冷聲對他們說道:“我是中原人�!�
查蘭朵還是能聽懂這句話的,賭氣似的哼了一聲,騎馬趕到前面去,不再理會他。
賀閏回頭看著這一幕,低笑兩聲,沒多久,查蘭朵便來到了賀閏和裴長淮身邊。
查蘭朵氣鼓鼓地用北羌話罵了兩句。
賀閏聽不懂,裴長淮卻微笑著說:“衛(wèi)風(fēng)臨現(xiàn)在是大梁的官員,不是你父君想要就能要的,況且,也要先救出寶顏圖海。”
查蘭朵詫異道:“原來你能聽得懂北羌話?”
裴長淮不回答她的問題,直接說道:“現(xiàn)在可以跟本侯說一說那枚護(hù)身符的來歷了么?”
查蘭朵不肯說:“我要是都告訴你了,就失去了一個籌碼,到時候萬一你不肯去費心思去救我父君怎么辦?”
“查蘭朵,你誤會了,一枚護(hù)身符并不足以令本侯冒著損兵折將的危險來到走馬川。此次出征關(guān)乎走馬川的百姓,也關(guān)乎大梁國運,救你父君乃是皇命,不論你說不說,本侯都會完成使命�!�
“這么講,倘若梁國皇帝不讓你來,你就不來了,對嗎?謝從雋,我記得那個人叫謝從雋,你不會因為他而來,是么?”看著裴長淮冷如雪的面容,查蘭朵立時癟了癟嘴,道,“你這個人真無情,你都不知道他受了什么樣的罪!”
裴長淮握著馬韁的手心里全是汗,卻用極其平靜的語調(diào)問道:“受了什么罪?”
“現(xiàn)在告訴你一些事也沒關(guān)系。”查蘭朵心底憤憤不平,但她講漢話總是磕磕絆絆的,便用了北羌話對裴長淮說,“寶顏薩烈,他是屠蘇勒的兒子,你還記得他嗎?當(dāng)年蒼狼主屠蘇勒跟你們打仗,我父君不想管這件事,屠蘇勒也不打算讓我父君插手,但是寶顏薩烈曾要求我父君送一個巫醫(yī)給他,我就是跟著巫醫(yī)一起去的,去了薩烈扎營的地方。
我去那里,是因為我聽說薩烈不知用了什么辦法,俘虜了謝從雋還有追隨他的六名士兵。我想見一見謝從雋長什么樣,那時候他在我眼里還是個混蛋,他一個小郡王,竟敢直接拒絕跟我的婚事,天神知道,他害我被哥哥們嘲笑了多久!”
“俘虜?”裴長淮一蹙眉。
北羌話說起來偏豪放、深沉,但裴長淮一開口,查蘭朵還是從他的腔調(diào)中聽出梁國文士的儒雅。
他顯然對俘虜?shù)氖乱桓挪恢?br />
查蘭朵道:“寶顏薩烈不像你們中原人,還講究什么善待俘虜。我到軍營的第一天,就看到薩烈在發(fā)脾氣、摔杯子,嘴里不斷咒罵謝從雋。從他的口氣中我就能聽出來,謝從雋讓他損失了很多士兵,所以他痛恨那個人。你或許還不知道,薩烈在蒼狼部因為驍勇善戰(zhàn)出了名的,他不會允許自己失敗,不會允許自己在其他人面前丟臉,所以他抓到謝從雋,當(dāng)然不會給他好果子吃�!�
查蘭朵看到過幾次,不多,一兩回。
那是在地牢里,謝從雋單獨被關(guān)在一個牢房。她來之前,寶顏薩烈已經(jīng)對他施行過幾次酷刑,好像是要從他嘴里套出什么話,刺鞭、紅烙鐵都用上了,打得他遍體鱗傷,也沒有成功。
查蘭朵第一次去看謝從雋的時候,他們正換了一種新的法子。
查蘭朵看到,那個人被麻繩死死地綁住,人仰在木椅當(dāng)中,即便如此,也能看出他修偉的身材,原本光鮮的戰(zhàn)袍滿是血污,臟亂不堪。
她第一眼沒能看到他的長相,因為他臉上覆著被打濕的桑皮紙,一層不夠再貼一層,又澆了水上去,桑皮紙越發(fā)緊地貼住他的臉,他的五官,仿佛臉部線條都畫在了紙上。
查蘭朵頭腦發(fā)懵,還不知道這桑皮紙有什么作用,只見那個人渾身痙攣似的掙扎著,被綁著的手腕被麻繩磨爛皮肉,他發(fā)不出喊叫,牢房里有一種詭異、可怖的安靜,行刑之人也沉默著,不動聲色地又貼了一層桑皮紙。
紙下發(fā)出瀕死之人那樣竭力的、痛苦的、沉重的喘息聲,查蘭朵光聽聲音,都感到一陣難受的窒息。
她有些恐慌,忙叫道:“你們在做什么!別這樣!會死人的!”
那掌刑的人也看出謝從雋瀕臨死亡,將層層桑皮紙一揭,本快失去意識的謝從雋猛灌一口冷氣,狠狠嗆咳起來。
他胸膛劇烈起伏,半晌,才勉強(qiáng)急促地呼吸著,或許沒有一絲力氣了,整個人癱在椅子中。
查蘭朵終于看清,那是一張英俊又蒼白的臉,眼珠黑幽幽的像永夜一樣,經(jīng)歷那樣的酷刑,他竟緩緩笑起來,極輕佻的笑。
“連逼供都要學(xué)大梁廢用的刑罰,寶顏薩烈就這點本事?”
他也會說北羌話,查蘭朵聽出他嘶啞得不成形的聲音里充滿輕蔑與譏諷。
后來查蘭朵與他有過交談。
她替他解開繩子,問他怎么學(xué)的北羌話。
他說,他有個朋友很愛聽傳奇故事,有段時間這個朋友很癡迷北羌的怪談鬼話,他為了講給他聽,向一些來往北羌的商隊買了不少書,認(rèn)了不少字,自然也就會說了。
查蘭朵再問:“那你記不記得我?我叫查蘭朵。”
謝從雋卻是聰明,回答道:“記得,是小王配不上的北羌三公主�!�
查蘭朵聽后失笑一聲,見謝從雋第一面,她就對這人有喜歡和欣賞,但她不能釋放他,只好轉(zhuǎn)而勸告他道:“聽我的,從現(xiàn)在開始,他們問你什么,你就都說出來吧。我可以告訴你,薩烈專門請了巫醫(yī)過來,那個人的針扎進(jìn)你的身體里,會讓你痛死的,沒有人能受得了�!�
謝從雋搖了搖頭,疲憊地閉上眼睛,說:“多謝�!�
查蘭朵知道梁國人說多謝,那就意味著拒絕。
他不肯屈服,薩烈就用上了巫醫(yī)的手段。
查蘭朵沒敢再去看,她只是見到,薩烈手底下的士兵從牢房里出來以后都在狂笑。
他們說之前怎么用刑,都沒有聽他喊叫過。
他們說大巫醫(yī)真有一招好手段,難怪薩烈少主要特地將大巫醫(yī)請到軍營里來,那一針針扎進(jìn)去,就是大羅金仙也受不了。
他們說那個小雜種終于疼慘了,像個瘋子一樣在地上打滾,咬著自己的胳膊,一心求死呢。
他們還說,可惜了,小雜種就是不肯說他在那把寶貝匕首上刻了一半的字是什么意思,一個字而已,有什么不能說的?莫非是什么機(jī)密?還是他就想跟薩烈少主較勁而已。
“我很好奇,后來還問薩烈借來那柄匕首看了看,怪那時候我梁國字認(rèn)得不好,沒猜出來,現(xiàn)在認(rèn)識你,我才知道了——”
裴長淮仿佛已經(jīng)知曉答案,臉色也更白,暗中咬著牙,腹部莫名地痛絞起來,不得不強(qiáng)壓著喉嚨里翻涌上來的嘔吐欲。
查蘭朵說,那是一個“昱”字。
群?103~252~4937?整理.2021-08-04
02:25:52
第88章:風(fēng)云會(一)
僅僅是半個字而已,但它過于簡單,謝從雋的牙關(guān)也咬得過于緊閉,反而讓寶顏薩烈疑心他藏了什么花招。
寶顏薩烈在謝從雋手下吃的虧足夠多,不問出個所以然來,絕不肯罷休。
但那半個字的確沒有任何機(jī)密可言,它只是謝從雋到死都未能宣之于口的愛意。
查蘭朵沒有再繼續(xù)說下去,裴長淮也沒有敢再繼續(xù)問。
……
走馬川上五城七關(guān),與北羌接壤的是雪海關(guān),關(guān)外是一望無際的淺碧原,關(guān)內(nèi)則駐扎著大梁邊軍。
屠蘇勒一直對外壓著北羌兵變的事,不讓人走漏半點風(fēng)聲。
雪海關(guān)駐軍大統(tǒng)領(lǐng)周鑄也是前日剛從暗探口中聽聞北羌有異動,正要寫成奏折,呈遞給京都朝廷,不料朝廷早已從查蘭朵口中得知詳情,已經(jīng)派了正則侯裴昱趕來雪海關(guān),由他總領(lǐng)駐防邊軍,主持大局。
周鑄大喜,在這日領(lǐng)著一隊弟兄們出關(guān)迎接裴長淮。
兩隊人馬剛一撞上,周鑄就望見那為首的年輕將軍,當(dāng)真是俊有三分、雅有三分。
周鑄身后士兵拔刀指天,齊聲道:“雪海冷如鐵,誰敢踏此關(guān)!”
聲似撼山動岳。
周鑄豪邁大笑起來,喝道:“雪海關(guān)統(tǒng)領(lǐng)周鑄上前一問,來者何人?看刀——!”
衛(wèi)風(fēng)臨見那人橫刀立馬,不由分說就直奔裴長淮而來,正要拔劍應(yīng)對,賀閏翻轉(zhuǎn)劍鞘,抵住衛(wèi)風(fēng)臨的手臂,解釋道:“別急,見一見雪海關(guān)的規(guī)矩�!�
裴長淮碰上周鑄,亦是一笑,繼而拔劍出鞘,飛身迎上他的赤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