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安置好了余念安之后,齊夏坐在身邊看著她熟睡的面龐,慢慢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他嘗試著躺下來,躺在余念安的身邊,然后將她輕輕擁入懷里。
他已經(jīng)有很久很久沒有躺下睡覺了,這種放松的感覺讓他身上的每一個毛孔都慢慢舒張開來,血液也開始徜徉全身。
多久沒有體驗過這種感覺了?
大概七年了吧。
齊夏不記得自已是怎么睡著的,只是感覺自已腦海中緊繃的所有壓力全都在慢慢釋放。
他又做夢了。
他夢到那條長長的走廊,兩側(cè)此時正在慢慢的走出「生肖」,他們正看著自已,那眼神中既沒有恭敬也沒有輕蔑,反而都像有話要說。
這條道什么時候才能走到頭?
“咚咚咚……”一個輕柔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齊夏慢慢睜開了雙眼,發(fā)現(xiàn)外面是漆黑的夜色,而余念安正坐在他身邊,面無表情的看著自已。
“安?”齊夏愣了愣,“怎么了?”
余念安沒有回答,只是盯著齊夏的雙眼,緩緩的說道:“咚咚咚�!�
第235章
門外是誰
齊夏皺著眉頭慢慢坐起來,伸手撫摸了一下余念安的臉龐:“安,哪里不舒服嗎?”
余念安依然沒有回答,思索了一會兒之后,依然開口說道:“咚咚咚�!�
雖說心中一萬個不解,但齊夏還是試探性的問道:“門外是誰?”
可這一次,余念安卻沒有說出「原來齊夏在家」這句話,反而盯著齊夏的雙眼一字一頓的說道:“門外不是我�!�
“什么……?”齊夏感覺有些摸不著頭腦,“安,你在……夢游嗎?”
余念安不再看齊夏,只是慢慢的躺了下來閉上眼睛,好像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一樣。
沒一會兒,她的呼吸平緩了起來,仿佛又睡著了。
齊夏有些擔(dān)憂的慢慢拍著余念安的后背,試圖讓她更有安全感。
可能這些日子自已一直不在家,余念安太累了吧。
“放心,安,我哪里也不去,就在這里陪你�!饼R夏慢慢抱住了她。
……
“咚咚咚�!�
齊夏猛然清醒過來,發(fā)現(xiàn)余念安又坐在一旁。
窗外此時依然漆黑一片,朦朧中只能看到余念安那雙亮晶晶的眸子。
“安……你……”
齊夏慢慢坐起身子,心中有一股不安的感覺。
“咚咚咚�!庇嗄畎舱f道。
齊夏盯著她的眼神,發(fā)現(xiàn)她的眼里面似乎有淚水。
“究竟出什么事了?”
他想搞明白余念安這么做的動機(jī)是什么。
“咚咚咚�!�
可余念安似乎只會說這一句話。
齊夏沉默了半天,還是開口問道:“門、門外是誰?”
“夏,門外不是我�!�
齊夏清清楚楚的看到余念安的眼角有一滴眼淚。
這顆淚水在黑夜中泛著微弱的光,劃過她半個臉龐后墜落。
說完這句話,余念安閉上雙眼慢慢躺下。
她又睡著了。
可齊夏卻無論如何也睡不著了。
余念安和她在一起七年,從來都沒有哭過。
他曾發(fā)過誓,有生之年都不會讓余念安的眼淚落到地上。
可這一次他食言了。
余念安看起來非常難過,那眼神像含了一把刀子,在她的心中刻滿了絕望。
一陣陣腐臭開始在房間內(nèi)蔓延,讓齊夏感覺非常不真實。
這是只有在「終焉之地」才能聞到的氣味,為何會出現(xiàn)在現(xiàn)實中?
四周實在是太黑了。
齊夏根本分不清這里是現(xiàn)實還是「終焉之地」,他只能慢慢的抱住了余念安,來盡可能平復(fù)自已的心情。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大約一個小時之后,齊夏感覺余念安的身體動了動。
他輕輕的松開手,然后親眼看著余念安坐了起來。
她睜著一雙眼睛,扭頭看向齊夏的方向。
“咚咚咚。”
齊夏也緩緩坐起身子,一個不安的念頭開始在齊夏心中萌芽。
如果一切真的如他所想,這將是此生他所遇到的最恐怖的事情。
“門外是誰?”齊夏聲音顫抖的問。
余念安頓了頓,然后低聲說道:“門,外,不,是,我。”
一語過后,余念安流下了痛苦的淚水。
而齊夏也在這一刻崩潰了。
看著余念安再次躺下睡去,齊夏的眼淚止不住的噴涌而出。
原來是這樣嗎……?
她很痛苦,但她無法抵抗。
她知道說出「咚咚咚」的人并不是余念安,她也知道自已不是自已。
余念安不應(yīng)該存在,可她卻躺在這里。
她為什么會躺在這里?
是什么原因讓她出現(xiàn)了?
“我的「回響」到底是什么……?”
齊夏蜷起身體,在黑夜中緊緊的抓住了自已的頭發(fā)。
他整個人的信念和堅持如同一棟坍塌的大樓,此刻正從底部開始碎裂崩壞。
為什么余念安今天做的菜,會和齊夏猜測的一模一樣?
為什么她做出的口味會完全符合自已的預(yù)期?
為什么她回憶的那七年會和自已記憶中的分毫不差?
為什么她身上有「終焉之地」獨有的氣味?
這樣看來不是太明顯了嗎……
齊夏整個人都在微微顫抖。
眼前的余念安既不是真的也不是假的。
而是齊夏「創(chuàng)造」出來的。
她是「回響」的杰作,產(chǎn)生于自已的「信念」,自然會和自已的想法完全一致。
齊夏身上的顫抖越來越劇烈,他開始懷疑一切。
如果眼前的余念安是被創(chuàng)造出來的……
那么真正的余念安又在哪里?
“不……不對……”
問題似乎又回到了起點……余念安到底存不存在?
如果她不存在,這七年的記憶又是哪里來的?
齊夏甚至為了余念安,以身犯險去詐騙了一個人渣,難道這一切都是自已臆想出來的嗎?!
“別開玩笑了……”齊夏搖了搖頭。
他知道自已一定和余念安一起生活過,那段記憶太過真實了,真實到刻骨銘心。
這世上沒有任何人為了別人而活。
可齊夏不同,他始終感覺自已在為了余念安而活。
若這世上沒有余念安,自已的信念又從何而來呢?
那七年的光景……
林檎的聲音此刻又在齊夏耳畔響起:“齊夏,我至少有七年的時間沒有聽說過「終焉之地」有你這號人物�!�
齊夏皺了皺眉頭,感覺思緒有點明朗了。
七年的時間里,他沒有一次走出過面試房間。
那會不會……自已當(dāng)時根本就不在房間里?
所以他才沒有帶領(lǐng)眾人逃離,所以「終焉之地」的所有人都沒見過自已,也沒有見過喬家勁、李警官他們。
“我……當(dāng)時和余念安在一起……?”
這個大膽的想法在齊夏心中冒了出來。
他知道自已絕對不可能僅僅進(jìn)入「終焉之地」三個輪回,他應(yīng)該在更早的時候就進(jìn)入過這里。
通過之前和朱雀、白虎的交談,他知道曾經(jīng)的自已應(yīng)該把「終焉之地」搞得天翻地覆,甚至有可能逃出來了。
他逃脫回現(xiàn)實世界,可房間中其他的人沒有。
然后他邂逅了余念安,在現(xiàn)實世界中度過了七年。
可是七年之后不知發(fā)生了什么,讓他再度回到了這個該死的地方,迫使一切重新來過。
“這太合理了……”齊夏喃喃說道。
除非有一個人的記憶保存了七年以上,否則根本不可能知道齊夏以前發(fā)生過的事情。
齊夏感覺自已在癲狂與理智之間找到了一個奇妙的臨界點……
他好像只差一根稻草就會墜入徹底瘋狂的境地。
第224章
想念即會相見
齊夏站起身,來到窗邊看著深夜的街景。
深夜的街上看起來有些冷清,但卻依然燈火通明。
幾輛亮著「空車」的出租駛過,提醒著齊夏這里是比「終焉之地」更加血淋淋的現(xiàn)實世界。
這里的夜晚沒有爬墻而過的螻蟻,反而有最純粹的人性。
齊夏望著空蕩的街景,眉頭一皺,又做了一個大膽的假設(shè)。
真正的余念安……會不會也隨著地震進(jìn)入了「終焉之地」?
這個念頭一冒出,窗外有一輛車子駛過,剛好按了一下喇叭,讓齊夏渾身一震。
“沒錯……”齊夏瞇起眼睛,感覺自已的假設(shè)方向很正確。
畢竟進(jìn)入「終焉之地」的人不計其數(shù),根本算不出數(shù)量。
余念安可能也在其中,甚至有可能在「終焉之地」遠(yuǎn)離自已的另一座城市里。
可最終由于某些原因,她沒有出來。
所以這個世界抹除了她的存在。
再往下想……事情就有些恐怖了。
若是每十日一次輪回,余念安為什么沒有出來呢?
因為她平步青云,真的成為了「生肖」?
亦或者行差踏錯……永遠(yuǎn)死在了那里?
如果非要從這兩個情況當(dāng)中選擇一個,齊夏當(dāng)然希望余念安就是「天羊」,至少她還活著,至少還有希望能夠把她救出來。
從這個角度解釋的話……一切都合理了。
地虎所說的話……還有那些「神獸」們字里行間透露出來的線索,仿佛都可以在此處慢慢連接起來了。
「天羊」余念安,與消失的七年。
這兩件事必然有著非比尋常的聯(lián)系,這也是齊夏目前能夠找到的全部答案。
但是這個答案的成立條件非�?量�,需要齊夏至今為止得到的線索全都是「真話」。
只要有任何一個人說了謊,或有任何一個人是瘋子,這個答案便會像從底部腐爛的大樹一樣全面瓦解。
“夏,你早就醒了?”余念安的聲音忽然響起。
站在窗邊的齊夏聽到余念安的聲音,慢慢的回過頭,眼中充滿了冰冷和絕望。
不知何時,天亮了。
“怎么了?”余念安盯著齊夏,有些不解的問,“沒睡好嗎?”
“沒事�!饼R夏搖搖頭,“安,我餓了,咱們吃早餐吧�!�
“嗯……”余念安站起來,輕輕點了點頭,“我去給你做早餐�!�
半小時后,兩個人擠在單人餐桌前,吃著簡單的培根與煎蛋,誰都沒有說話。
一夜的思考讓齊夏的思路通透了很多,但也讓他瀕臨崩潰的邊緣。
目前的情況竟然愈發(fā)棘手起來了。
他知道余念安本人有可能還在「終焉之地」游蕩。
所以今天他不準(zhǔn)備帶眼前的「替身」出去,反而要在這里靜靜地等待地震。
他要主動尋找余念安。
這一次,目標(biāo)「天安,雖然感覺很對不起你,但今天能不能陪我在家待著?”齊夏問。
“對不起我……?”余念安笑著問道,“在家待著有什么對不起我的?我寧愿你每天都在家呢�!�
是的,齊夏知道這種感覺非常別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