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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來吧�!狈郊屋x說,“我這幾天血壓高,正難受呢,來幾個人給我使喚�!�

    “多謝方主任!”趙特連忙轉身招呼。分局的幾名法醫(yī)和刑攝痕檢魚貫而入,小心翼翼地圍到方嘉輝身邊聽他指揮。

    陳虞跟在海同深身邊,寸步不離,海同深側頭看了看她,說:“現場保護得比較好,你有什么想法?”

    陳虞眨著眼看向海同深:“我可以先聽聽領導的高見嗎?”

    “沒有高見,但可以給你講講�!焙M钫f,“我習慣走到哪看到哪,因為見的多了,許多細節(jié)掃一眼就能推出結論,我直接說結論,你哪沒想明白就直接問。”

    “好!”陳虞立刻聚精會神起來。

    海同深帶著陳虞一邊往里走一邊說:“兇手是軟進門,案發(fā)時應該是夜里,估計在十點之后�!�

    陳虞提問:“為什么是夜里?”

    海同深指了下屋內的燈:“燈沒開。門廳到客廳處只有孩子的尸體,有這個年紀的孩子的家庭,白天和睡前大多聚在客廳陪孩子玩,尤其家里還有老人。老年人和小朋友睡得早,但李汌和妻子也都已經換了睡衣,可見已經到了普遍認為該睡覺的時間�!�

    “不能是因為在家所以一直穿著睡衣嗎?”

    “看門口的衣服。這家人的外衣都在門口,可見進門脫衣換鞋的習慣大家都在遵守。廚房有蓋著的剩菜,證明有自己做飯的習慣。地面桌面都很干凈,平常家里肯定有人很勤快。日常在家勤做家務,保持整潔生活習慣的人,不大會穿著睡衣做飯,陽臺上掛著的洗過的家居服也可以證實這一點。除此之外——”海同深帶著陳虞走到衛(wèi)生間門口,“衛(wèi)生間的夜燈開著,睡午覺的時候大概沒人開夜燈吧?”

    陳虞輕輕點頭,又道:“衛(wèi)生間主燈亮著,而且李汌和他妻子的尸體都在衛(wèi)生間附近,主臥的床頭燈也開著,或許是在睡覺時聽到動靜起來,在衛(wèi)生間被兇手殺害。”

    “有這個可能�!焙M疃紫律砜戳丝词w,接著說道,“兇手殺人的目的很明確,下手快且準,目標就是滅口,是個狠角色,著重調查李汌的人際關系,找跟他有沖突的人�!�

    陳虞立刻接話:“這個我知道!因為李汌身上的傷最多,李汌的父母都是一刀致命,李汌的妻子身上也只有細小劃傷和一處致命傷,但李汌身上卻有前后三四處很深的傷,兇手仿佛是在泄憤�!�

    “挺聰明�!焙M钯澚艘痪洹�

    現場勘查一直持續(xù)到接近中午,分局法醫(yī)被臨時征用協助完成尸檢,到下午下班前,五具尸體的解剖工作才終于完成。法醫(yī)方嘉輝拿著尸檢報告進了辦公室:“李汌毒檢陽性,我剛才跟常鋒說了,讓他派人來協助�!�

    “好嘞。”海同深大致翻了翻尸檢報告,“快下班了,您回家歇著吧,找個人上會總結一下就行。有什么需要我特別留意的?”

    方嘉輝:“死者李汌口腔中發(fā)現一朵白色的花,是在死者死后被放入口中的。我問了搞園林的朋友,說是梅花�!�

    海同深思考片刻,點頭道:“我記下了,這事我會留意�!�

    方嘉輝看了眼表,說:“不跟你們熬了,一會兒讓梁威跟你們說,我下班了�!�

    “您辛苦。”

    “我不辛苦,我命苦!”方嘉輝轉身擺了擺手,離開了辦公室。

    送走方嘉輝,海同深滑開手機,見有新的好友申請。

    「71請求添加您為好友」

    「驗證消息:亓弋」

    海同深通過了好友請求,很快,亓弋就發(fā)來一條消息:

    這個常鋒!把這祖宗扔給刑偵來供著了!海同深暗暗腹議。他回復道:

    亓弋的回復非常簡單。

    海同深看著那簡短的回復,不由得撇了撇嘴,心說:空降的就是橫啊!

    市局每個支隊都有一個專屬的大辦公區(qū),平常的案情分析都是在各自辦公區(qū)完成的,市局會議室有限,不是重案大案一般不占用會議室資源。支隊長辦公室就在各自支隊辦公區(qū)的里面,說起來這種布局其實不太方便,但條件有限,這些年也就一直這樣了。海同深看時間差不多,整理好手頭資料就拉開了辦公室的門。

    古濛正好也從自己的辦公室出來,跟海同深打了招呼,低聲道:“欸,常鋒把那尊佛送到咱們這兒來了,別管燙不燙手,面子上的事得做好�!�

    “放心吧姐,我又不是三歲孩子了�!焙M顗褐曇艋卮鹆艘痪洹�

    “已經到了。”古濛指了下正背對著二人的那個人,海同深覺得有些意外,那背影既熟悉又陌生。古濛上前叫了一聲,那人轉過身來,正是海同深今早在健身房見過的“刀疤小哥”。

    海同深跟上去,率先伸出手,說道:“你好,我是刑偵的海同深。”

    亓弋明顯愣了一下,停頓幾秒才抬起手,輕輕碰了一下海同深的指尖:“你好,我是亓弋。”

    這聲音干凈純透,有少年人的清爽,但語氣卻沒有年輕人的張揚,而是帶了些閱歷的沉穩(wěn),和他的長相很相稱,但和他的氣質卻不太符合。有些矛盾,但這確實是海同深對他的第一印象。

    古濛笑了笑,說:“行了,這就算認識了,這次亓支過來幫忙,咱們一定能很快破案。海支,別磨蹭了,開會吧。”

    “好�!焙M钕蜇吝c頭示意,然后拉了把椅子隨意地坐到了一旁,“人都到齊了,彭彭去關門,咱們開始梳理案情�!�

    支隊開分析會沒有什么正襟危坐的場面,大家各自拉了椅子找地方坐,有需要梳理的重要線索就自己站起來拿筆寫在白板上,或者是投在屏幕上。

    老法醫(yī)方嘉輝還有三個月退休,現在技術大隊的主要事務都已經交給痕檢梁威來處理,平常開會也都是梁威來做匯報。梁威把自己的平板投屏到大屏幕上,介紹說:“五名死者死亡時間相近,推測在十天前,末次進食后五小時左右。老年男性死者和老年女性死者都是穿透性心臟損傷導致心臟破裂,從而引起急性大出血致失血性休克死亡。簡單來說,兇手非常準確地一刀扎在了死者的心臟上。通過現場痕跡和尸檢結果,我們大致推斷出了兇手作案時的情況。兇手通過軟進門的方式進入屋內,先進入次臥,將在熟睡中的李汌的父母捅死。此時李汌不知是原本就在衛(wèi)生間還是聽到動靜起來走到衛(wèi)生間,與兇手碰上,被兇手在前胸腹部連刺數刀,致命傷是心臟那一刀。接下來是

    李汌的妻子,李汌的妻子應該與兇手發(fā)生了爭斗,身上有幾處抵抗傷,但最終還是被一刀扎在了心臟上。按照血跡分析,李汌的兒子是在自己的臥室附近被兇手一刀捅了腹部,但是沒有致死,后來爬到門口想要呼救或者逃命,被兇手從背后又追了致命一刀�!�

    陳虞舉手提問:“梁哥,你是怎么知道這個先后順序的?死亡時間可以精確到這么準嗎?”

    梁威回答:“是從痕跡學和尸檢結果共同推論的。屋內出現了不少兇手留下的血腳印,但次臥卻沒有,次臥地面沒有事后涂抹擦洗的痕跡,可見兇手進次臥殺人的時候鞋底是干凈的。結合房屋結構可知,次臥是離戶門最近的一間臥室,所以我們推斷兇手最先進的是次臥,殺害了兩名老人。又因為方主任在李汌妻子的傷口內提取到了李汌衣服上的纖維,而兇手用的是同一把刀,所以我們做出了兇手先捅了李汌,后捅了他妻子的推論�!�

    陳虞連連點頭:“明白了!梁哥你繼續(xù)�!�

    梁威繼續(xù)說道:“李汌身上有五處刀傷,其中三處是死后傷,兇手對其他死者幾乎都是一刀致命,一來是他確實下手準,二來也可以看出,兇手對不同死者的態(tài)度不一樣,我們認為兇手對李汌的恨意更大�!�

    古濛:“那個孩子呢?”

    “這個孩子很勇敢。”梁威調出一張照片,“我從他右手指甲縫中提取到了布料纖維,我想這也是兇手多次用刀砍向他右臂的原因——這孩子在臨死時抓住了兇手的褲腳。這個纖維還在分析,如果幸運,或許可以成為指認兇手的證據之一。現場留有兇手的足印,但是沒有提取到陌生指紋,不過有一組可提取DNA的皮屑,根據數據分析出屬于一名男性。因為不能確定就是嫌疑人的DNA,所以還沒入庫篩查�!�

    海同深轉了下手中的指尖陀螺,問:“有足夠的足印和兇器,能做出兇手畫像嗎?”

    “可以。”梁威起身走到白板旁,拿筆一邊寫一邊說,“兇手男性,作案時穿著普通運動鞋,鞋40碼,身高在170cm左右,偏瘦,慣用右手。兇手使用的是自帶刀具,這把刀的造型比較奇特,幾乎沒有刀尖,像是菜刀的扁長版本�!绷和f著就在白板上畫了一下刀的形狀。

    “像是軍用開山刀,直刃直背。”說話的是今早掛在海同深身上的“猴崽子二號”,此人大名鄭暢,記憶力絕佳,視力極好,是隊里的人形硬盤以及神射手。

    梁威搖頭:“我知道你說的那種開山刀,但是這種管制刀具現在不好買,而且兇手用的也不像是正規(guī)的開山刀,他這個刀整體并不平滑,絕對不是軍工品,連殘次品都算不上。”

    “自己打的刀�!�

    眾人循聲看去,是一直沒有說話的亓弋突然出了聲。

    “亓支有什么看法?”海同深問。

    亓弋低頭在平板上滑了兩下,而后將平板舉到梁威面前。梁威看后連連點頭:“像!很像!這是什么刀?”

    “邊境很常見的一種刀,是當地人自己打的�!必吝唵蔚亟榻B道。

    “看來是地方特色,這種刀不常見,是個調查方向。”海同深安排道,“鄭暢,交給你了�!�

    “沒問題!”鄭暢立刻應聲。

    見梁威回到座位上,彭渤就接著說:“我主要調查了死者李汌的人際關系,李汌是木川貿易公司的法人和實際擁有者,這家公司實際上是個皮包公司,在職的‘員工’是李汌的父母和妻子。而所謂貿易說白了就是做二道販子。李汌從上游廠家拿酒,賣給市內的幾家KTV和夜店。酒廠也是小酒廠,平常做三四線城市劣質散裝酒勾兌的。下家的KTV和夜店也都是規(guī)模不大的那種,其中還有幾家有違規(guī)經營色情服務和涉毒的歷史�!�

    “二道販子自己涉毒,他賣的酒干凈不了�!焙M羁聪蜇吝柏林�,這條線麻煩你了�!�

    “好�!必吝c頭。

    古濛接著說道:“我走訪了死者所住樓的鄰居,有人反映,春節(jié)之前曾經聽見李汌和一個男人發(fā)生過爭吵,但是具體內容不知,那個人是誰也不清楚。因為距今超過半個月,小區(qū)監(jiān)控數據已經被覆蓋,現在查不到了�!�

    海同深問:“死者死亡時間大概是在十天前,小區(qū)監(jiān)控看了嗎?”

    古濛說道:“看了,小區(qū)監(jiān)控有死角,兇手應該踩過點,小區(qū)內部攝像頭只有一個拍下了個很模糊的背影。我已經交給技偵去做優(yōu)化處理了,還沒出來。市政道路監(jiān)控數據已經被覆蓋,小區(qū)對面底商的安防監(jiān)控錄像拿回來了,還沒看完,一會兒我繼續(xù)盯�!�

    “那先這樣�!焙M钫f,“滅門案是重案,大家都提起精神來,有發(fā)現隨時更新�!�

    第三章

    散會之后,海同深主動走到亓弋身邊,低聲說道:“今早實在抱歉�!�

    “沒關系�!必吝嫔珶o變,語氣也很公事公辦,“海支,我想去死者家里看看�!�

    “可以�!焙M羁戳搜凼直�,“要不一起?正好我也想再去看看。”

    “好�!�

    海同深叫了梁威一起,帶著亓弋又去了趟案發(fā)現場。

    梁威坐在警車的后座上,掛斷電話,長嘆一聲,道:“讓二位領導見笑了�!�

    “沒事。”海同深玩笑著說道,“怎么著?閨女跟你生氣了?”

    “這不馬上初三了嗎?開學家長會,之前答應了她我去的,結果來了案子沒去成,跟我賭氣呢�!绷和炝藗懶腰,“小姑娘這會兒正是敏感的時候,估計這次我得出點兒血才能哄好。”

    海同深:“掙錢不就是為了家人嗎?給閨女買點兒東西就算出血?你可別太摳門�。 �

    “那你是不知道我閨女喜歡什么�!绷和牧讼麓笸�,“我跟你說說她的三大愛好�。∽钕矚g的是那個BJD娃娃,一個娃娃再便宜也得大幾百,那娃娃的衣服都能有幾百上千的。再來就是樂高,這事賴我,她小時候我拿樂高逗她玩,結果給她帶進坑了。還有就是cospy,我都答應她了,明年中考結束就帶她去漫展。”

    海同深笑出聲來:“要我說這才叫虎父無犬女呢,你跟嫂子不就是漫展上碰到的嗎?一家子同樣愛好多好��!”

    “我現在就是后悔啊!”梁威嘆道,“現在看看你們沒成家的也挺好,一人掙錢一人花,多爽——哦對了,亓支你成家了沒?”

    “沒有�!必吝卮�。

    “好!沒成家好!趁著年輕多玩玩!”梁威感慨。

    海同深道:“我看你是跟方主任待時間長了,怎么老氣橫秋的,還這么絮叨!”

    “得嘞,我不絮叨,咱說正事�!绷和䦶暮笈艤惖角懊鎭�,“海支,為什么還要去現場��?我有遺漏?”

    海同深:“不是,我只是有件事想去確認一下。我問你,正常情況下,半夜起來發(fā)現有人闖進來殺人,是不是應該奪門而出?”

    “那肯定啊,逃命要緊�!绷和卮稹�

    海同深:“可是你看李汌家那個布局,他家的衛(wèi)生間是在里面的,比主臥距離大門還要遠,他為什么不往外跑反而往里跑?”

    “為了孩子?”梁威說完又自我否定道,“不對,孩子的臥室在主臥對面,而且為了孩子更應該帶著孩子往外跑才對。那……我也不知道是為什么了�!�

    海同深還未回答,亓弋就先說道:“因為衛(wèi)生間里藏了東西�!�

    “沒錯!”海同深立刻接話,“是比命還重要的東西。”

    梁威左右看了看,道:“二位領導是剛才溝通過?還是以前合作過?你倆這樣顯得我很傻啊�!�

    “我猜的�!必吝f。

    “海支那個是推理,亓支你是怎么猜的?”梁威拍了拍亓弋的肩膀,“亓支別這么拘謹,快跟我說說,你是怎么猜的?”

    亓弋回答說:“李汌毒檢陽性,但是你們在他家里卻沒找到毒品。他跟父母妻兒同住,而全家只有他一人毒檢陽性,所以他大概率會背著家人吸毒。家里就那么大地方,毒品能藏的地方無非就那么幾個。加上死者是死在衛(wèi)生間的,我就覺得衛(wèi)生間里可能會有東西,所以想去看看。”

    梁威:“衛(wèi)生間?衛(wèi)生間我看了啊,我連馬桶水箱都看了,真沒發(fā)現什么。”

    “衛(wèi)生間吊頂上面看了嗎?”亓弋問。

    梁威咽了咽口水,道:“這個還真沒看,那吊頂還能拆?”

    “鋁扣板吊頂,往上一托就能摘下來。”

    梁威把大拇指舉到二人中間:“二位領導厲害,甘拜下風�!�

    “只是猜測,一會兒看看就知道了。”海同深把梁威的手推回去,“注意安全,坐好了�!�

    三人再次進入李汌的家,沒了尸體的阻擋,海同深直接進入衛(wèi)生間最里面的角落,他抬起頭仔細研究了一下衛(wèi)生間的吊頂,而后指了指馬桶上方的一塊鋁扣板說道:“這里有松動。”

    “梯子來——”梁威把后面那個“了”字咽了回去,看海同深抬手一推,就把吊頂拆了下來。

    “巨人你好。”梁威吐槽了一句,把梯子放在地上,自己踩著梯子站了上去,“巨人你讓讓,這是痕檢的工作�!�

    海同深笑了笑,收回手站到旁邊,和亓弋并肩而立。身邊傳來的淡淡的清香沖散了鼻間的尸臭,海同深稍稍松了神,隨意地撥動起手中的指尖陀螺。

    “兩位領導受我一拜!還真有東西!”梁威從吊頂上拿出一個包得嚴嚴實實的袋子,“這藏得也太離譜了!誰能想到��!”

    亓弋戴好手套接過那袋子,拿在手里反復掂了兩下,又放在鼻子下嗅了兩下,而后說:“兩層防水膜,一層疏水布,大概是冰毒�!�

    “看一眼聞一下就知道,果真是術業(yè)有專攻。”梁威踮起腳伸長手臂,“亓支你等等——這里面——哎喲我去,這里面還有一包,給你。”

    海同深幫著接下第二個包裹,問亓弋道:“這些能有多少?”

    亓弋回答:“差不多一斤,夠判無期了�!�

    “我還真是第一次見這種父母妻兒齊全的癮君子�!绷和䦶奶葑由媳南聛�,撣了撣手上的土,“我拍幾張照就行,很快�!�

    “他應該是專業(yè)販毒的�!必吝嘀种械亩酒氛f道,“以他的身體狀況來看,他肯定不碰這些化學毒品�!�

    “這也能看出來?”海同深疑惑。

    亓弋:“見得多了就能看出來。這么大量的毒品,普通散戶吞不下,一定有大戶。他的死很有可能也跟毒品有關�!�

    海同深:“毒販尋仇?”

    “有可能�!必吝卮�。

    海同深思考片刻,說:“梁哥,現場提取的DNA入庫比對吧,如果是毒販尋仇,沒準兇手有案底�!�

    “好嘞,我回去就入庫�!�

    三人又在李汌家中仔細查看一番,確認沒有需要提取的物證之后就開車回了市局,各自忙碌起來。

    次日清晨,海同深準時到達健身房時,亓弋已經在跑步機上了。他熱身之后走到亓弋身邊,一條手臂搭在跑步機的扶手上,說:“亓支早啊�!�

    亓弋若有似無地“嗯”了一聲,又跑了幾步,才道:“叫我名字就行�!�

    “好。”海同深說,“你也叫我名字就行,咱們沒那么多規(guī)矩。局里也有健身區(qū),你怎么不去局里的?”

    “不習慣�!必吝卮鸬檬趾唵巍�

    “局里的浴室沒有隔間,是吧?”海同深問,“果然南北差異。我記得我上大學的時候,南方的同學第一次進澡堂被震驚到了,后來一直到畢業(yè)他都自帶簾子去洗澡�!�

    “我是本地人。”亓弋說。

    很好,海同深心想,比沒話找話更尷尬的場景出現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過尷尬,這次倒是亓弋先打破了僵局,說道:“我在南方待了很多年,可能口音被帶跑了吧�!�

    “哦,難怪了。”海同深點到為止,指了下遠處的跑步機,“那邊的跑步機能加坡度,我去那個,局里見�!�

    佟曉童看二人分開,立刻湊到海同深身邊,低聲調侃道:“海王也有出師不利的時候?”

    海同深用眼睛瞥了一下佟曉童,不置可否,啟動了跑步機。

    佟曉童連忙道:“海哥別著急,我剛才看了表,從你開始跟他說話到離開,總共三分五十秒,四舍五入就是五分鐘了,已經超過99.99%的人了。更關鍵的是他還跟你說話了!海哥,你真的可以融化冰山!”

    “呵,”海同深冷笑一聲,“融化冰山不是我的職責,除非冰山上有嫌疑人�!�

    “好的,知道你是工作狂�!辟酝褞讖埣垪l放在跑步機面板旁的置物盒里,“昨天早上收來的,怎么處理?”

    “扔。”海同深簡短回答。

    佟曉童又把那幾張紙條捏起來,長嘆一聲,道:“可惜了啊,挺好一帥哥,偏偏沒長心!你就真的連試都不打算試?”

    “沒工夫,忙得很。”海同深看了一眼那些紙條,戴上耳機,不再理會佟曉童。塞紙條搭訕要聯系方式的很多,但是海同深從來都沒接過。要說活過三十多年沒遇到個動心的那是瞎話,但要說能讓他有拋開前程家庭奮不顧身的動心,那也確實沒有過。取向小眾是一方面,影響不好才是最重要的。人總要有取舍,海同深從很小的時候就明白這一點。相比很多人,自己出生就已經在羅馬,別人汲汲營營大半輩子才能掙到的前程對自己來說是唾手可得的,那么在個人感情方面吃點虧也并不是什么很難接受的事情。天之驕子,事事順遂,人生贏家那種雞湯故事聽聽就得了,人不能太貪心,否則早晚會被欲望吞噬。

    跑完十公里,身體和精神都徹底清醒過來,海同深把目光挪向旁邊,亓弋果然已經離開了。有案子在手,海同深無暇考慮別的,抽空出來活動一下身體已經是極限,回到市局就開始埋頭工作。

    忙碌還是有所回報的。接近中午,技術室率先傳出好消息,在現場提取到的DNA經過比對,已經確定是來自一名有案底的吸毒人員。亓弋接到消息走進刑偵辦公區(qū)時,陳虞正對著電腦讀著基本信息:“張聰,男,40歲,云曲省人,因多次吸毒和容留他人吸毒被判入獄,去年11月刑滿釋放——”

    “云曲省哪個市的人?”亓弋打斷了陳虞的話問道。

    陳虞確認道:“云曲省……遙城市人�!�

    “媽耶,遙城人��!”彭渤撇著嘴感慨了一句。

    “遙城怎么了?”陳虞問。

    隊里“唯二”比海同深年紀大的隊員宗彬斌端著茶杯輕輕吹了一口氣,緩緩說道:“遙城是南方邊境城市,與金三角地區(qū)來往密切,早年間,全國境內80%的毒品都是由遙城流入的。雖然這些年以罌粟為主原料的毒品在市場上占比已經有所下降,但金三角名聲猶在,由遙城出來的毒販也仍在各地活躍。他們有自己的關系網,盤根錯節(jié),深扎腹地,全國范圍內數次嚴厲打擊活動讓他們遭受重創(chuàng),但仍算不上是‘連根拔起’。咱們省近二十年來破獲的大小販毒案件數萬起,其中九成販毒人員都來自遙城。所以在發(fā)現有遙城人員涉案時,都要跟禁毒通氣,看是否是被關注人員,雙方互通有無,以免影響彼此的辦案進度。當然了,現在亓支就在咱們這兒,如果有問題亓支就直

    接跟咱們說了�!�

    “原來如此�!标愑蔹c了點頭,看向亓弋道,“亓支,您那邊有詳細資料嗎?”

    “有,稍等�!必吝伊藗沒人用的電腦,登錄自己的賬號后很快就從系統(tǒng)里調出了張聰的信息,“張聰身高168cm,體重51kg,鞋碼40,右利手�!�

    “和昨天梁哥推出來的兇手畫像吻合!”陳虞激動地說,“太好了!我這就跟老大去說!”

    “我聽見了�!焙M盍嘀脦讉紙袋走進屋來,“咖啡來分一下,都買的美式,奶和糖自己加�!�

    “謝謝爸爸!”彭渤一蹦三尺高,從海同深手里接過紙袋開始分咖啡。海同深拿了一杯遞給亓弋,亓弋明顯有些意外,但還是接了下來,向他道了謝:“多謝�!�

    “一杯咖啡而已,到刑偵干活沒有補貼但是管吃喝。”海同深笑了笑,轉而說道,“陳虞查一下張聰出獄之后到哪個街道報到,先跟當地派出所聯系確認情況,暫時不要輕舉妄動。關于兇器,亓支給個方向?”

    亓弋立刻說道:“張聰的戶籍資料顯示他家是勐龍寨的,勐龍寨是邊境靠近緬北的佤族村寨,按照昨天的分析,他用的刀很有可能是佤刀�!�

    “那這東西也是管制刀具,應該不好帶進來�!焙M钫f。

    亓弋搖頭:“想帶總有辦法,或許是一路走高速帶過來的,又或許是自己打的�!�

    宗彬斌問:“他還能有這手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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