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這已經(jīng)是最小范圍了,要想再精確就需要再捕捉兩次IP地址�!必吝卮�。
謝瀟苒立刻說:“我們?nèi)ダ娴瓴湟幌碌昀锏腤iFi不就行了嗎?”
亓弋搖頭:“店里的WiFi跟那個論壇用的不是同一個�!�
謝瀟苒又提出:“那……我們用那個杯子試探一下?”
“那就打草驚蛇了�!焙M钸A耸种械闹讣馔勇�,拍了一下桌子,道,“我想起來了!況沐還有個姐姐叫況萍!她比況沐矮,而且是化學研究所的研究員!況萍的個人情況和兇手畫像符合度很高——對了,今天幾號?”
“25號�!敝x瀟苒回答。
“還有5天�!焙M罱又f,“每個月15號和月底最后一天況萍都會到店里,這個月15號已經(jīng)過了,但我們現(xiàn)在有5天的時間能在暗中慢慢調(diào)查況萍。”
鄭暢猛地一拍大腿:“對!就是況萍!快遞員和司機!就是況萍!我就說眼熟!不是因為快遞員和司機是一個人!是因為我之前就見過況萍!啊——我怎么就沒想起來��!”鄭暢懊惱地抓著自己的頭發(fā)。
“行了行了,別郁悶,這不是你沒想起來咱們也發(fā)現(xiàn)了嗎?”宋宇濤連忙把鄭暢的手從頭發(fā)上拽下來,“年輕人要愛護頭發(fā),別揪了,會禿的!”
“我這就查一下戶籍資料!”鄭暢抱著平板,快速操作起來。
宗彬斌:“我們現(xiàn)在沒有直接證據(jù)證明就是況萍,所以一切調(diào)查都不能打草驚蛇。如果真的是她,況沐那邊我們也不能輕舉妄動�!�
“那個真的是況萍!”鄭暢手中動作不停,語氣也篤定起來,“你們相信我,真的,那個快遞員就是況萍!”
海同深說:“沒有不信你,只是現(xiàn)在我們沒有證據(jù)證明況萍和那個觀察監(jiān)視的空房間有直接聯(lián)系。包括她開車往返本市和平潞,也不能證明她就是拋尸人,畢竟目前我們手頭沒有直接證據(jù),而僅有的DNA指向的也是最新的死者而不是況萍�!�
“請她來配合調(diào)查?”謝瀟苒問。
海同深搖頭:“配合調(diào)查詢問有時間限制,這事不是秘密,只要扛過4時,咱怎么都得放人。而且能替販毒集團打工的人,心理素質(zhì)絕對好,4時突破不了,之后就更難了。更何況我們現(xiàn)在手里的證據(jù)都只是關(guān)聯(lián)證據(jù),指向性并不唯一,連配合調(diào)查的條件都達不到�!�
謝瀟苒頹然道:“我要是能在尸體上檢出指紋或者DNA就好了,現(xiàn)在大家也不至于這么難了�!�
“這事也不賴你,對方就是很機警,就是沒留下痕跡,那你也不能無中生有�。 弊诒虮笳f,“而且你已經(jīng)檢出了化學物質(zhì),幫我們推斷出況萍有很大嫌疑,這已經(jīng)很有用了�!�
“各位領(lǐng)導哥哥?”鄭暢興奮地說,“我……好像發(fā)現(xiàn)了點事情�!�
“說�!焙M畹�。
鄭暢:“況沐和況萍的戶籍信息顯示她們倆改過名字,原先她們是姓霍的,叫霍念晨和霍思佳。然后我又順著這兩個名字查了一下,發(fā)現(xiàn)她們的母親姓況,叫況麗。況這個姓比較少,我就試了試,在咱們的案件庫里模糊搜索,然后找到了二十年前的一個案子,兇手叫況興國,受害人叫霍方。況興國和況麗是兄妹,況麗和霍方是夫妻,那個案子實際上是大舅哥殺了妹夫�!�
“那況麗呢?”宋宇濤追問道。
“在案發(fā)之前一年就去世了�!编崟骋荒渴械貙妇硇畔⒖催^,同時總結(jié)道,“按照況興國的交代,他殺霍方是因為霍方對女兒和老婆不好。他說自己的妹妹況麗是被霍方害死的,但是調(diào)查顯示況麗是自殺身亡,所有現(xiàn)場痕跡都支持這一結(jié)果。況麗還留了一封遺書,遺書已經(jīng)被證實是況麗親手所寫,里面提到霍方時的用詞是‘遇人不淑’,提到女兒時則是‘萬分愧疚’,甚至況麗說,不該把她們帶到這世上。況麗這封遺書也作為霍方對待妻女不好的輔助證據(jù)。當時辦案的警察通過走訪調(diào)查鄰居,采集到一些信息,推斷霍方很有可能是有家暴的情況,不只對妻子況麗,對兩個女兒也是。所以這也能解釋況興國后來以這種理由殺了霍方。”
“媽媽自殺,爸爸被舅舅殺了,然后舅舅伏法。”宗彬斌嘆了一聲,“這姐妹倆也是慘�!�
謝瀟苒思考了一下,說:“如果說況萍和況沐從小遭遇家暴,那么她們成年后將這種對施暴人的報復(fù)投射到現(xiàn)在的受害人身上,倒也不是不可能。而且還有那個JU論壇,如果這個論壇真的是她們姐妹倆弄的,也確實說得通。”
“不,”鄭暢道,“我要說的重點不是這個。重點是,我查到了一件事。在十五年前,也就是況興國殺害霍方五年之后,況沐被卷入了一起治安案件中。當時有一名女性報警,稱走在路上好好的被人給打了。打人的就是況沐�!�
“這倆人認識?”宗彬斌問。
鄭暢搖頭:“不認識,況沐當時說自己認錯人了,她那個時候只有十五歲,而且打得也不重,后來被打的那名女性看況沐還是個孩子就諒解了,況沐被批評教育然后交還給了監(jiān)護人,也就是她姐姐況萍。但是,這個被打的女性,名叫賈晨�!�
屋內(nèi)安靜了一會兒,宋宇濤輕輕搖頭:“沒懂�!�
海同深拿起筆把霍思佳和霍念晨的名字一上一下寫在白板上,之后換了筆將兩個名字的最后一個字豎著圈起來,又在旁邊寫了兩個字:賈晨。
謝瀟苒同時說道:“霍思佳,霍念晨�;舴剿寄钯Z晨。”
“我……去……”宋宇濤轉(zhuǎn)頭看向鄭暢,“你是這個意思?”
“我順著報案人的信息查了下去,剛剛查到的結(jié)果是,這個賈晨和霍方是老鄉(xiāng),而且?guī)缀跏峭瑫r離開的家鄉(xiāng)�!编崟嘲哑桨宸诺阶郎�,“左邊是賈晨的身份證照片,右邊是可找到的況麗的照片。賈晨現(xiàn)在也有快六十了,雖然人老了容貌會有變化,但你們有沒有覺得,如果況麗老了,或許就是賈晨現(xiàn)在這樣?”
亓弋盯著那照片看了一會兒,說:“這姐妹倆長得都像媽�!�
這一句話讓屋內(nèi)再度安靜下來。把時間倒回二十年前,在那個還不算太開放的時代,那不能言說的“欺負”和“對女兒不好”,會不會是更隱晦的指代?
妹妹去世,如果妹夫人品不好,哥哥照顧妹妹遺孤是人之常情,資料顯示,況興國也確實把姐妹倆帶到身邊照顧了半年。在妹妹去世一年之后況興國突然發(fā)瘋,不惜以這種同歸于盡以命換命的方式手刃妹夫,一定是有誘因的。但現(xiàn)在況興國已經(jīng)被執(zhí)行死刑,這件事很難再去查證,除非況沐或況萍主動提起。
宋宇濤想了想,問道:“暢暢,你覺得這個跟咱們的案子有關(guān)系?”
“你們還記得,唐臨找女朋友的方式嗎?”
“我懂了!”謝瀟苒有些激動,“之前我就說過,連環(huán)兇手應(yīng)該是有進步的,哪怕沒進步應(yīng)該也會保持水平,但是這些案子兇手對尸體的切割卻越來越隨意。師兄也提醒我們,對于亓支來說,其實不分尸才是更直接的方式,所以分尸很有可能是執(zhí)行人的決定,對吧?如果這個執(zhí)行人真的是況萍和況沐姐妹,唐臨這個‘莞莞類卿’的找女友的方式,會不會讓她們聯(lián)想起霍方?如果霍方確實曾經(jīng)欺負過她們,如果她們真的對霍方抱有強烈的恨意,那么這個恨意真的很有可能轉(zhuǎn)移到唐臨的尸體上。”
宗彬斌:“你的意思是,她們把對于霍方的恨和想把霍方千刀萬剮的心理投射到了同樣有‘莞莞類卿’這種習慣的唐臨身上?”
謝瀟苒:“不是沒有這種可能。如果是這樣的話,唐臨的尸體和其他尸體呈現(xiàn)的狀態(tài)大相徑庭就能說通了!”
第六十五章
酒店里,晏闌把手機放到床頭柜上,俯身吻了一下身邊人,道:“都中午了,還不起?”
“反正沒事,多睡會兒�!碧K行翻了身窩進晏闌懷里,“困死了,怎么總是晚上尸檢啊……”
“這不是重案嘛,沒辦法的。”晏闌哄道,“等過幾天這邊確定不用咱們了,咱們就能回去了�!�
“我看懸�!碧K行說,“這事不把你攪進來就不錯了,你還想跑?”
“烏鴉嘴!再說這種話就給你嘴縫上�!�
蘇行笑道:“你肯定不敢�!�
“不敢歸不敢,但你還不許我做個夢啊?”晏闌說。
“那倒是許……”蘇行猛地抬起頭來,“你剛才說什么?夢?”
“對……啊……?怎么了?”
“領(lǐng)導,你真是個天才!”蘇行飛快地翻身拿出手機,在搜索欄里輸入了關(guān)鍵詞,而后把手機屏幕轉(zhuǎn)向晏闌,“像不像?”
晏闌吞了下口水,點頭:“你才是天才�!�
“我這就發(fā)給海哥�!�
市局。
海同深把手機遞給身邊的亓弋,亓弋看過之后先是不解,接著就似有所悟,最后抓起自己的手機說道:“我出去一趟�!�
亓弋上了天臺,撥通了一個號碼。電話很快被接起來,亓弋環(huán)顧四周,確認了環(huán)境之后,才道:“他醒了?”
電話那頭傳來聲音:“上周就醒了。”
“為什么不告訴我?”亓弋追問。
“計劃有變。云曲內(nèi)部不干凈,阿崗失蹤了�!�
“什么叫失蹤了?!他不是應(yīng)該在隔離審查嗎?!”
“就是隔離審查的時候失蹤了�!蹦侨苏f道,“情況比較復(fù)雜,暫時還沒調(diào)查清楚。”
亓弋敏銳地察覺到了那人的話背后的含義,他道:“你們懷疑阿崗?”
“我們不懷疑任何人,只看證據(jù)�!�
“那您告訴我證據(jù)是什么?阿崗可是幫著我們抓了梭盛的!”
“亓弋�!蹦侨寺曇粢琅f冷靜,“你走過的全套程序,我也走過,阿崗回來后也要走。所有臥底回來都要經(jīng)歷這一個過程。我并不想向你隱瞞什么,實際上你也很明白,臥底過程中就是有些事情說不清楚。在審查過程中,有太多需要調(diào)查組酌情衡量的事情。當時你被調(diào)查組詢問的時候我就告訴過你,做這些不是為難你,而是在幫助你,這你同意嗎?”
亓弋深呼吸了一下,回答說:“我同意,我也明白�!�
“同樣的話,我告訴了阿崗,但是他拒絕了。他拒絕配合,拒絕我們的幫助,拒絕接受心理疏導和調(diào)查,拒不交代臥底過程中的那些細節(jié)�?紤]到他的精神狀態(tài)并不好,我們給他安排了單獨病房和心理咨詢師,在一次常規(guī)的心理疏導過程中,他騙過了醫(yī)生護士,也騙過了值守的調(diào)查組成員,從醫(yī)院逃脫了,至今下落不明�!�
亓弋道:“恕我直言,心理咨詢師對我們沒用�!�
“你想說大家都有病,是吧?”那人竟還笑了一聲,只是這笑有太多苦澀,“現(xiàn)在想想,當時如果不是你傷得太重,估計你也會跑吧?”
“或許,我不知道�!必吝坪跏窍胪�,他說,“老板,咱們把話說開了吧,按照你們的手段,阿崗不可能跑得了�!�
對面沉默了一會兒,說:“有沒有人告訴過你,太聰明不是好事?”
“我就當您夸我了�!必吝馈�
對面說道:“行,既然你冷靜下來了,就聽我說。云曲內(nèi)部是真的有問題,我們被滲透了,至于阿崗,他選擇了一條跟你一樣的路,或者說,他頂替了你的位置,已經(jīng)提前開始按照你的計劃行動,所以,你的行動暫緩了。你現(xiàn)在的任務(wù)就是把俞江這幾起殺人案的真正執(zhí)行者抓住,剩下的事情,你不用再做了�!�
亓弋幾不可見地皺了下眉,他思考片刻,說:“這不一樣。阿崗并不能代替我�!�
“別把所有人都當傻子,我們有整套的后勤支援,也有最好的行動計劃。”
“是嗎?那怎么云曲還讓人滲透了?”
“你……”電話那頭的人終于放下了和善的偽裝,“你是不是找打?”
亓弋道:“就算我找打,您現(xiàn)在也打不著。對于行動暫緩這件事,我持保留意見。我知道您是好意,但上次見面時我就說過了,我的這個計劃能實施成功的關(guān)鍵就在于實施人是我。換句話說,只有我能用這個計劃順利完成任務(wù)。阿崗的事我不評價,但阿崗代替不了我,他可以有他的行動,我也可以有我的計劃,這并不沖突。”
“我說過,我們不搞個人英雄主義�!�
亓弋接著道:“所以我現(xiàn)在要說第二件事。老板,我需要支援�!�
“你跟這兒等著我呢?”那人無奈道,“說吧,要什么支援?”
“要人。我需要晏闌正式加入專案組。”
“理由�!�
“晏闌有錢。”
“你別得寸進尺�。∧阋X可以走經(jīng)費。”
亓弋說:“我要的是他那些用錢鋪出來的社會資源。海同深的資源是靠著他爸,他爸也在這一整個大系統(tǒng)之中,使用這些資源的代價太大,阻礙也會很多,我想這一點您應(yīng)該清楚。晏闌的資源最起碼有一半不在這整個閉環(huán)里,我要的就是那一半,純粹屬于社會資源的部分。有些事情官方不好出面,但民間資本卻沒有顧忌。”
“我并不覺得你的計劃之中會用到他那些所謂的民間資本力量。亓弋,你是需要我像你戳穿我一樣去戳穿你嗎?”
亓弋沉默,并未回答。對面接著說道:“晏闌不加入,海同深也不會退出。一切維持現(xiàn)狀,你需要任何資源都可以直接跟晏闌說。記住,永遠不要把感情當作阻礙。放手去做你想做的事情,真的懂你的人會理解你的行為,即便是一時被感情絆住,理智也最終會贏。不用做預(yù)設(shè),也不用擔心海同深會怎么樣,他遠比你以為的要堅強得多,也聰明得多�!�
安靜片刻,亓弋問道:“您后悔過嗎?當年回來之后連家都沒了�!�
“遺憾過,但不后悔。再來一次我也一樣會這么做�!蹦侨嘶卮�。
“我明白了�!必吝L出一口氣,道,“還是按照原計劃進行。他醒了這件事……要告訴專案組嗎?”
“說吧,現(xiàn)在一切都由你來決定。哦對了,之前你讓云曲那邊調(diào)查的吳鵬,好像是有消息了,一會兒我讓付熙聯(lián)系你�!�
“好。謝謝老板�!�
“終于說句人話了,行了,掛了吧。我回去開會了�!�
掛斷電話,亓弋長出了一口氣,過來人的那句“遺憾但不后悔”像一顆種子一樣在他心底生了根�;蛟S,這一次,真的應(yīng)該聽一聽前輩的意見。正午日頭足,陽光曬在身上已讓他微微出了汗,亓弋抬了頭,心想:已經(jīng)享受過太陽了,這就足夠了。
亓弋走到護欄旁,將目光放到遠處,思緒也漸漸飄回了他成為畢舟來的第七年。
DK的別墅非常豪華,地下一層是武器庫——真正意義上的武器庫,里面有各式各樣的槍支彈藥,甚至連重機槍都有。而地下二層則是專屬于DK的地方,有他珍愛的收藏,也有他最不能為人所知的罪惡。那是禁地,也是畢舟來以前唯一不曾涉足過的地方。綠茶宣告成功那天,DK帶著畢舟來進入了地下二層,在專門存放收藏品的房間里,DK向他展示了一幅畫。
“你看得懂嗎?”DK問。
畢舟來搖頭:“我不懂畫。”
“但你應(yīng)該能猜出來是誰的畫吧?”DK道,“這個構(gòu)圖線條,帶有非常濃烈且獨特的風格。”
“是……畢加索嗎?”
“沒錯!”DK頗為贊賞。
“這很貴吧?”畢舟來接著問。
DK卻笑了起來,他倒了一杯紅酒遞給畢舟來,說:“這不是真跡,只是我找人隨便仿著畫的。這畫的真跡現(xiàn)在在美國的一個藏家手里,大概要上億美金了。”
“我真的不懂�!碑呏蹃碚f。
“能看出來是畢加索的,就不算不懂。真的不懂的人連畢加索的名字都不知道�!盌K用酒杯碰了一下畢舟來手里的酒杯,“阿來,知道我為什么喜歡這幅畫嗎?”
畢舟來跟著喝了一口紅酒,搖頭:“不知道�!�
“這幅畫的名字叫《夢》,畫中的少女睡得安詳,像是沉醉在夢中。作畫的畫家也沉浸在和少女的愛情之夢中。這多美好!”
畢舟來問:“你也有過愛人嗎?”
“當然有過�!盌K笑了笑,“大概也就是在你這個年紀吧,只是都過去了。說起來,你怎么還不找個人談戀愛?”
“我不會。”畢舟來回答,“比起談戀愛,我還是覺得打槍更好玩。而且有一個Nanda就夠了,哄她一個就夠我累的了。”
“你啊……”DK笑著搖頭,“妹妹和女朋友是不一樣的�!�
“都是女的,哪不一樣?”畢舟來反問。
“算啦!隨你吧。”DK再次將目光挪回到那幅畫上,少頃,他抬起手,將紅酒直接潑在了畫上。暗紅的液體將畫中少女的面龐染了色,紅酒淅淅瀝瀝地落到了地上,砸出滴答聲響。DK說道:“不過我覺得,這樣才是最美好的�!�
“不懂�!碑呏蹃碚f。
“虛幻的夢,染上了真實的血,這才是人生�!�
“這是酒�!�
DK哽了一下,笑道:“那交給你個任務(wù)吧,你去找人再臨摹一幅《夢》回來,下一次,我把血潑上去�!�
“為什么一定要染上血?”畢舟來問。
“因為活在這世上的人,都是血肉鑄就的。畫是美好的,也是虛偽的,我想撕破這虛偽的美好,沒有什么比血更合適更刺激了。你打槍的時候看見血液迸濺出來,就沒有快感嗎?”
“還好吧�!碑呏蹃硭剖钦娴脑谒伎�,“其實我更喜歡校槍的過程�!�
“為什么?”DK似是來了興趣。
“溫度濕度風速風向這些都會影響槍的準頭,在校槍的過程中我能清楚地看到自己的感覺和真實世界之間的差距。如果我憑感覺校出來的槍能射準,那就證明我的感覺無限趨近于真實,那種成就感非常奇妙,就好像我真的融入了這個世界,成為了這個世界的組成部分�!�
DK饒有興趣地打量了畢舟來一番,而后說道:“你考不考慮去學個哲學?我覺得你有成為哲學家的潛質(zhì)。如果你想上學,我可以給你出錢�!�
“你不用我當打手了?”畢舟來反問。
DK大笑起來:“我什么時候拿你當過打手?你也太小瞧自己了�!�
畢舟來喝了杯中酒,說:“Nanda快回來了,要是沒事,我就先上去了�!�
“阿來,以后不要老慣著Nanda了。她都這么大了,你老慣著她,要是她纏著你要嫁給你怎么辦?”
“你不同意不就行了嗎?還是說你想用這種低級的方法把我留在你身邊?”
DK笑彎了腰,道:“我就喜歡你這性子!今天你就在這里陪我喝酒,不用理Nanda。以后你也不用像個小跟班似的一直跟著她,你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么事?”畢舟來問。
“連接虛幻和現(xiàn)實。”DK摘掉那幅被酒淋過的《夢》,將畫后藏著的密碼盤完全展露在畢舟來面前,而后笑著說道,“歡迎來到真實世界。”
手機鈴聲將亓弋從回憶中拽出,他清了下喉嚨,按下了接聽鍵。這一次難得沒有嗆聲,付熙平靜地講述完之后二人甚至還客氣地寒暄了兩句才掛斷電話。亓弋呼出一口濁氣,轉(zhuǎn)身下了天臺,往會議室走去。
回到會議室后,亓弋將從網(wǎng)上找的畢加索的《夢》的照片投到屏幕上,同時把死者死亡現(xiàn)場的照片放到了旁邊。當這兩張照片被并排放置時,那種高度相似的構(gòu)圖和姿勢,讓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很明顯,健身房前臺小姑娘的尸體,是被人故意擺成了《夢》的模樣,甚至連屋里的窗簾和紅色的椅子都那么“恰好”地一樣。鄭暢咽了咽口水,說:“我以為這段時間我的閾值已經(jīng)被提高了,但沒想到,變態(tài)之外還有更變態(tài)的。亓支,這畫對DK有特殊意義嗎?”
亓弋回答:“在DK以前居住的別墅地下室里就掛著這幅畫的仿制品,而在掛畫的后面,就是整個集團最機密的核心地點,是連A和O都不能隨意出入的密室�!�
“你去過?”海同深問。
“最后那兩年,畢舟來可以自由出入�!必吝f,“那里面有專屬于DK的服務(wù)器,藏著這些年他作惡的所有證據(jù),有他跟各地毒梟聯(lián)絡(luò)內(nèi)容的備份,有大量和緬甸軍方、政界私下交易的往來憑證,還有他在全世界各地洗錢的痕跡�!�
“那可真是個寶庫�!弊诒虮笳f,“那密室還在嗎?”
“炸了�!必吝盅a充說,“我炸的。”
宋宇濤張著嘴,半天沒反應(yīng)過來。
“不引爆那個別墅,我就逃不出來。不過DK肯定有別的備份,最后那段時間很明顯他已經(jīng)不往那里面存放任何數(shù)據(jù)資料了,所以我最后才會引爆的�!必吝届o地說道,“我們的重點也暫時不用放在那些資料上。現(xiàn)在問題的關(guān)鍵是,這個頂替了賈頌身份的女性死者,被故意擺成了這幅畫的模樣,而且面部被潑了紅色油漆。這件事只能是DK授意的,因為在他跟我討論過,并用紅酒潑過這幅畫之后,密碼盤外面就換了別的畫。換句話說,知道《夢》的秘密的可能不止我一個,但親眼見過被潑了紅酒的那幅畫的,只有DK和我。現(xiàn)在有人用尸體塑造了一個真實版的《夢》,這只能是DK親自授意的,這意味著,DK已經(jīng)醒了�!�
“醒……醒了?!”鄭暢甚至都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了,“他不是植物人嗎?怎么還能醒?!他醒了那邊豈不是更猖狂了嗎?!”
“我剛才已經(jīng)把這件事跟上級匯報過了,領(lǐng)導的意思是咱們暫時還是專注于查本市的這個執(zhí)行人,DK那邊的事情先交給云曲警方和緬甸警方來處理。而且現(xiàn)在暫時也不用太過緊張,一來,他不可能入境;二來,按照他的身體狀況,昏迷了這么長時間醒過來,復(fù)健就得用好長時間。當年他傷得比我重,而且年紀也比我大得多,他能不能完全恢復(fù)都是一回事�!�
謝瀟苒嘆了口氣,說:“他最好是回光返照�!�
第六十六章
說完關(guān)于DK的事情,亓弋又把最新得到的關(guān)于吳鵬的消息同步給了大家。當年在邊境線上成功幫助戴冰越境逃往緬甸的就是吳鵬,而這一次,戴冰也是通過他的關(guān)系回到了境內(nèi)。這一次吳鵬肯離開遙城到了俞江,是因為他一直偷偷藏起來的女兒被A發(fā)現(xiàn)了,A以他女兒的生命為要挾,逼他到俞江來完成這次任務(wù),他原本以為按照要求達成目的就能救下自己的女兒,沒想到這一趟直接把自己送上了絕路。
“關(guān)于吳鵬女兒的信息,現(xiàn)在我們還并沒有掌握�!必吝D(zhuǎn)述說,“云曲那邊正在盡力調(diào)查,一旦有消息會立刻通知咱們�!�
“再變態(tài)狠戾的人,也還是會有想要保護的東西或人啊�!弊诒虮髧@了一聲,“所以你說何必要作惡呢?”
“人嘛,都是復(fù)雜的�!彼斡顫f。
“也對,不復(fù)雜的那是單細胞生物�!弊诒虮笕嘀~頭說,“現(xiàn)在在無名女尸家里發(fā)現(xiàn)的A4紙上的單詞是悲傷,第一張紙上是太陽,這幾個單詞應(yīng)該不是隨便拼出來的,是有什么意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