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亓弋就著水吃完藥之后仍是不疾不徐,回道:“要不你自己去看看,是不是換了咖啡�!�
正在收拾水吧的用人轉(zhuǎn)身向二人行禮,說:“塞耶來說得沒錯,今早的咖啡不是用以前的咖啡豆磨的,是小姐說想喝帶口味的速溶咖啡,所以用咖啡壺沖了三包�!�
塞耶提翻了個白眼,說:“你這什么舌頭?!”
“擁有正常味覺的,人類的舌頭�!必吝卮�。
“很好�!比嵋е蟛垩勒f道,“還是以前的味道,阿來,你功力見長��!”
“承讓�!必吝阉繑Q緊放到桌上,翻開剛才順手拿下來的書,用這種行動拒絕了和塞耶提再進一步對話。
過了大約半個小時,A和O相繼回到客廳,都有些氣喘吁吁。亓弋也不看二人,仍舊低頭看書。A直接坐在茶幾一角上,靠近亓弋,說道:“阿來哥,你真的給我們準備了嗎?”
亓弋不曾抬起目光:“找不到只能說明你們笨。”
“給我一點提示好不好?”A問。
“小時候都沒要過提示,這么大了反而找我要提示?丟不丟臉?”
“那怎樣你才能讓我們找到?”
亓弋又翻過一頁,動作輕柔地夾好書簽,而后把書放在一旁,這才抬了頭。他直視著A的眼睛,說:“把你們倆欠我的解釋都說清楚,我就讓你們找到。”
剛剛緩和的氣氛又再次僵住,A的局促已經(jīng)具象為胸口的起伏和不由自主滾動的喉頭。她想躲開亓弋的目光,但又怕躲開之后會迎來更大的風暴。
“敢做不敢當嗎?”亓弋的語氣平和,用閑聊的態(tài)度說出質(zhì)問的內(nèi)容。
“我……”
“食物鏈很有趣,但你玩得并不盡興,因為被我打斷了。所以你就讓人在境內(nèi)槍殺戴冰,戴冰死在了最開始的位置,在你的臆想中,我該對你這種行為給出正面的回應。但很可惜,我并不是你臆想中的那個樣子,我很早的時候就告訴過你,不要以己度人,戴冰死不死對我來說都沒意義。你設計的,從癩子開始的那一串故事,根本就是個端不上臺面的小把戲。你覺得你把警方玩弄了嗎?如果真的玩弄了,警方怎么會抓住苗寧?”
“那是因為你在——”
“原來你還記得我那個時候在啊。”亓弋冷冷說道,“你就沒想過一旦你設計失誤,有人被警方抓住,我就危險了嗎?”
“這不是沒失誤嘛……”A低聲說道。
“沒失誤的話苗寧會死,戴冰會活著。”亓弋盯著A的眼睛,從后腰處拔出匕首拿在手中把玩起來,“我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
塞耶來教育人的時候,無關人員最好遠離,不然很容易被誤傷,這是多年前家中就已經(jīng)默認的事情了。塞耶提招手示意,帶著其他人都退出了客廳。
A不由自主地后仰了身體,沉默片刻,她突然立起,拉開和亓弋的距離,猙獰著說道:“對!我當時就是想讓你死!你不該死嗎?我拿你當了十年的親人!擁有我們那么多回憶的家,你直接就給炸了!hpayhpay昏迷不醒,你消失不見,所有事情向我們身上撲來,不管懂不懂,我們都得硬著頭皮接下。你回到國內(nèi),成為了滿身榮耀的功臣,我們卻還要聽你的安排,只有你能主動聯(lián)系我們,我們不能找你,憑什么?!我懷疑你的立場,這有錯嗎?如果你不是你,在我知道你是警察的時候我就直接一槍崩了你了!我是做錯了,可你就沒錯嗎?你這么騙我們,回來之后還想讓我們像以前一樣毫無芥蒂地與你相處?憑什么?!”
面對這樣歇斯底里的A,亓弋仍舊是一副無關緊要的淡漠表情:“第一,引爆別墅的人是你弟弟,不是我。第二,所有事情向你撲去讓你應接不暇,這不是我的問題,從你成年那天開始一直到我離開,我不止一次地說過你們倆該接手該學習,但直到我離開,仍然是我和提在幫助先生。第三,我回到國內(nèi)也不是滿身榮耀的功臣,你一直有途徑能知道國內(nèi)的信息,就算你沒有,提的手里也有。你以為的我回去之后的生活,只是你猜想的,并不是我真實經(jīng)歷的。第四,你當時已經(jīng)給過一槍了,是我命大沒死而已。最后,就算沒有這幾年,到了現(xiàn)在,你就真的能跟我毫無芥蒂地相處嗎?”
A脫口而出:“你都當了我十年的哥哥了!我有什么不能的?!”
亓弋終于有了更多的動作,他從沙發(fā)上站起來,走近A,用匕首的尖端點在她的胸口:“如果我今天不逼你,這話你打算什么時候說?”
“我……”A仰起頭看向亓弋,卻在亓弋的眼中看到了熟悉的笑意。她愣怔片刻,之后用力推開亓弋,喊道:“我討厭你!”
亓弋把匕首收好,插著手站在一旁,說:“生日禮物在沙發(fā)下面,自己拿�!�
第一百零五章
A掀開了沙發(fā)坐墊,果然看到了提前被放置好的兩個箱子。O也跟了上來,抱起屬于自己的箱子走到了旁邊。
“你有病吧?我又不跟你搶�!盇嫌棄地說。
O走得更遠了:“你剛才那么跟阿來哥說話,我怕一會兒你那箱子打開是炸彈�!�
“要是炸彈也得是你那份,當年是你引爆的。”
亓弋靠在水吧的邊緣,輕哼了一聲,說:“我沒那么想死。就這么大地方,要有炸彈咱仨一起死,對了,先生在樓上,連他一起。”
A和O都噤了聲,兩個人安靜地各自打開箱子。讓他們都沒想到的是,里面不是一份禮物,而是四份。O驚訝地抬頭看向亓弋,亓弋聳了聳肩:“之前幾年沒給你們,補上了�!�
A的手在那四份禮物上來回盤桓,片刻之后她轉(zhuǎn)了身,哽著聲音:“阿來哥……”
亓弋呼出一口氣,拎起茶幾上的礦泉水瓶,說道:“你們自己看吧,我去找提說點兒事,注意時間,一會兒叫人進來給你們換衣服補妝�!�
姐弟二人目送著亓弋離開,直到整個客廳再次安靜下來,A才由跪轉(zhuǎn)坐,靠在了沙發(fā)扶手邊。她拿出其中一個盒子打開,摸了摸里面那并不讓她感到驚訝的歐泊石,而后抬頭看向O,問道:“你的是什么?”
“Breguet,都是我沒有的款。這幾天阿來哥一直沒出去過,應該是塞耶提幫忙準備的�!�
“不管是誰準備的,他還記得我們的習慣和愛好�!盇說道。
O輕蔑一笑:“你真信了?”
“事到如今,無論信不信,我都得裝作相信。”A拿出歐泊石在手中輕輕把玩,“hpayhpay決定的事情一向沒有人能反對,但是hpayhpay也不過就這半年的壽命了,hpayhpay一死,勢必就是一場惡戰(zhàn)。阿來哥和塞耶提,我們必須拉到一個人,否則我們就是必輸?shù)慕Y局�!�
“可阿來哥是警察�!�
“那只是以前。”A說,“剛才我的線人傳了消息回來,他雖然對外還是停職察看,但俞江那邊已經(jīng)選了新的人接替他工作,他的位置已經(jīng)沒有了,而你知道的,中國警察從來都是講究規(guī)矩的,阿來哥做出這樣的行為,已經(jīng)沒有回去的可能了�!�
O想了想,說:“可如果他是被派回來的呢?就像當年,他來到我們身邊做臥底一樣�!�
“那就更不怕了。如果他真的是回來繼續(xù)當臥底的,他總會想辦法跟那邊聯(lián)系。只要他和那邊有聯(lián)絡,咱們的警報就會響。這可是咱們的地盤,緬甸政府都管不到這里,他中國警方還能越境救人不成?更何況,”A抬起手,伸出食指和拇指,比了個槍的手勢,“到時候一枚子彈——砰——正中眉心。神兵天降也無濟于事了�!�
“當年不就救回來了?”O(jiān)拆臺道。
A反問:“你當年炸房子的時候怎么沒給他炸死?”
O拿出其中一塊手表戴在手腕上,一邊打量,一邊輕飄飄地說道:“當年是hpayhpay不讓我殺他,那時候我們手里什么都沒有,如果違背了hpayhpay,我們也是難逃一死。你呢?后悔了嗎?當年絕好的機會,如果不是你槍法太爛,他現(xiàn)在早就死了�!�
“你槍法也好不到哪去,倒也不用這樣嘲笑我�!盇挑了下眉,“不管阿來哥到底是誰,也不管hpayhpay給咱們看的那份文件是真是假,Nando,咱們兩個人才是最親的�!�
“這是自然�!監(jiān)看向A,語氣平靜但懾人,“先解決掉外面那些矛盾,最后,才是我們的戰(zhàn)場�!�
A回望O,此時此刻,這一對雙生子眼中,流露出相同的野心和狠戾。
生日宴會的入場時間是在中午11點,切蛋糕儀式則是在12點整,之后就是宴飲環(huán)節(jié),地點就在別墅的前院草坪上。無論主賓,所有人都盛裝出席,這也就讓身穿一套戰(zhàn)術衣的亓弋顯得格格不入。當然,即便他穿上了正裝,在這些人中也仍舊是格格不入的,因為所有人都認識他,但所有人都不敢靠近他,他的周圍就像有一圈隱形的警戒線,一米之內(nèi)無人近身。
鐘昊走到亓弋身邊:“塞耶,好多人在往咱們這邊看�!�
“我知道�!必吝卮�,“以前就這樣,以后也還會這樣,你習慣就好了。你要是餓了渴了就自己去拿吃的喝的,在這里你是主人,不用害怕。”
鐘昊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我、我不是主人�!�
亓弋無奈道:“你是東家,是請客的,就算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不會有人欺負你的�!�
“這就是狐假虎威嗎?”
“你那破學校真的就沒教過什么正常的東西?”
“我……我就是因為這個被欺負的。”鐘昊垂了頭,說道,“塞耶提說我是中國人,就要去中文學校。但是中文學校里的那些同學,家里原本就有中國人,他們從小就說中文,可我以前是跟著adaw長大的,adaw是緬甸人,我沒有學中文的環(huán)境。而且中文真的好難……”
“那你說緬甸話,我聽得懂�!�
“我緬甸話說得也不好�!�
亓弋張了張嘴,最后還是什么都沒說,就只輕輕拍了拍鐘昊的肩膀。
聚會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酒過三巡后,人們四散開來各自閑聊,終于,有人借著酒勁,撞進了那并不存在的警戒線內(nèi),向著亓弋的方向走去。
亓弋從椅子上站起來,把左手搭在戰(zhàn)術褲的腰帶附近,側(cè)身用右手從鐘昊手中拿過高腳杯,說道:“這是坤木,記住他的長相,以后見到他躲著走。”
“是。”鐘昊應聲。
“塞耶來�!崩つ咀叩截吝磉叄脦е谝舻闹形恼f道,“好久不見了。”
亓弋拿著酒杯,卻并不給坤木前來碰杯的機會,扭開頭輕抿了一口里面的液體,待放下酒杯后,他才說道:“怎么今天不用刀槍來打招呼了?”
坤木眉梢上揚,嘲謔著:“塞耶來說笑了,今天這種場合,我怎么會隨身帶著傷人的東西呢?”
“可我覺得醫(yī)院也不是個應該帶著刀槍的地方�!必吝碎_半步,側(cè)了頭用并不是說悄悄話的音量,對著鐘昊說道,“阿昊,去把坤木先生手中的酒杯接過來。他酒喝多了手抖,拿不住杯子,一會兒要是潑我一身酒,我還得回去換衣服�!�
鐘昊心中仍是害怕,但因為有了亓弋的撐腰,他最終還是克服了內(nèi)心的恐慌,走到坤木身邊,伸出雙手,說道:“先生,請把酒杯給我�!�
坤木眼尾抽動,僵持片刻,最終還是照做。亓弋挑了眉,給出一個鄙夷兼著嫌惡的表情,道:“果然還是一如既往地慫�!�
“你!”坤木邁步上前,眼中是濃重的殺意。鐘昊看到坤木挑釁的姿態(tài)和要殺人的表情,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就把剛剛拿到手的酒杯揚了出去。鐘昊身高不過一米七,站在坤木身邊矮了大半頭,可就是這樣的高低差,卻剛好讓他向上潑出的紅酒直接撞在了坤木的臉上。半杯紅酒,一點沒有浪費,把坤木澆了個結結實實。
一時之間,三個人都愣住了。
亓弋是最先反應過來的,他拿起手邊的紙巾,把鐘昊拽到自己身后,替他擦手,同時說道:“臟,一會兒去洗手換身衣服�!�
“畢!舟!來!”坤木壓著怒火擠出了這三個字。亓弋卻仍舊不為所動,只是用身體擋住鐘昊,說道:“怎么?這就忍不了了?我覺得你該感謝今天這個場合,否則,澆在你臉上的就不是紅酒,而是汽油了。畢竟我混到現(xiàn)在,從來都是以牙還牙�!必吝畯暮笱幇纬鲐笆字赶蚶つ镜男乜�,一點一點向下滑動,最后停在了左上腹附近,“據(jù)我所知,你這里的器官依然完好。所以,我這一刀進去,是真的能扎到東西的。坤木,脾臟有儲血造血的功能,你想試試脾破裂后血液灌滿你整個腹腔的感覺嗎?”
“呵,”坤木咬著牙說道,“你要真有本事,就扎一個試試。今天這種場合見血恐怕不太好吧?”
“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你覺得我是會在意場合的人?”亓弋抬了眼皮,盯著坤木說道,“而且,Nanda和Nando本來就喜歡血,他們還喜歡虐殺,喜歡一切血腥刺激的活動,這一點,我想你應該還記得�!�
坤木譏諷道:“David快不行了,那兩個小屁孩又能掀起什么風浪?就算你今天在這里殺了我,你也沒幾天好日子過了。咱們都是狗,你可別把自己當主人了�!�
亓弋并未被坤木這樣的話語激怒,他拿著匕首的手腕輕輕轉(zhuǎn)動,同時用了力,把坤木的西裝上衣壓出了皺褶:“別忘了,狗的特性是忠誠�?捎行┤�,他連狗都不如。至于我是不是狗,那可輪不到你來評判。坤木,不要試圖惹怒我,否則,我會讓你找不到回家的路�!�
一滴紅酒順著坤木的下頜滴落,砸在亓弋的手背上,綻開了不規(guī)則的痕跡。亓弋冷哼一聲,手中繼續(xù)用力,匕首已經(jīng)刺破坤木的西裝和襯衫,直接貼在了他的皮膚上。
“知道什么人找不到回家的路嗎?”亓弋陰惻惻的聲音落在了坤木的耳邊,“被碎尸萬段的人�!�
“那我們就試試看,看咱們倆誰先被碎尸萬段。”坤木仍舊不曾服軟。
亓弋眸光一閃,手中陡然橫向用力,同時躬身抬腳,踹向坤木腹部,坤木未能躲閃,直接被亓弋踹倒在地。緊接著,亓弋向前兩步,借著前行的動勢飛快抓住坤木的手臂,一個用力把坤木翻轉(zhuǎn)過來,將他手臂固定在身后,之后直接彎下膝蓋將他雙手手腕壓住,左手抓住他的頭發(fā)讓坤木不得不仰起頭,右手的匕首已經(jīng)貼在坤木臉邊。
整個過程連五秒都沒有,甚至連站在旁邊離得最近的鐘昊都沒反應過來發(fā)生了什么,但事情就是這樣發(fā)生了,坤木的命,此時已經(jīng)被亓弋拿捏在手中。
聽到這邊的動靜,塞耶提連忙趕來,他走到二人身邊,“好心”勸道:“有什么事等聚會結束之后再說吧�!�
“怎么你這么愿意當和事佬?那不如你替我受了這傷如何?”亓弋抬眼瞪向了塞耶提。
塞耶提抿了下唇,說:“那就算了,你這口氣不出來肯定難受,要不就今天了斷好了。今天有跟著坤木來的,不用等著了,直接回去吧。完了事自然會有人把坤木的尸體送回去的�!�
“這……”圍觀眾人面面相覷。
“阿來哥!”A撥開人群走了過來,“阿來哥,hpayhpay說今天不讓你殺人�!�
亓弋抬了眸看向眼前人,少頃,他把匕首向下挪了挪,抵住了坤木的側(cè)頸。剎那之間,亓弋猛地抬手,鋒利的匕首在坤木頸側(cè)留下一道劃痕,緊接著,鮮血涌出。而亓弋早在這之前就抽身離開,匕首也已經(jīng)被收回了后腰處。
“回去告訴你家主子,不拴繩的狗在外面咬了人,被人殺了也是活該。這個仇我早晚會報,坤木,你最好把后事安排好。”亓弋轉(zhuǎn)了身,冷聲說道,“傷口疼,回去歇了�!�
半個小時后,海同深收到了一段視頻。當熟悉的聲音在視頻中響起時,他還是難免心神激蕩。視頻在軟件中同樣只停留了五秒,但轉(zhuǎn)存的進度條并沒有隨著預覽消失而一同消失,而是停留在了屏幕上。進度條很快走完,海同深迫不及待地點開相冊,把那段視頻從頭到尾仔細看過。畫面是熟悉的廣角視野,只是比執(zhí)法記錄儀的位置低了不少,他不由得笑了一聲,自言自語道:“怎么還能放在腰帶上呢?”
視頻的清晰度很高,收音也很好。當看完視頻后,一種復雜的情緒將海同深占滿。他無力于自己的鞭長莫及,擔心亓弋在這樣群狼環(huán)伺的環(huán)境中孤立無援,驚訝于從未見識過的亓弋的另一面,同時還有滿溢到幾乎能溺死人的思念。稍微平復了心情之后,海同深再次點開視頻,仔細觀察起在場的人。
鐘昊敲了門,在得到許可之后才小心地走進房間。亓弋歪在沙發(fā)上看書,并未抬頭,只抬手指了下桌子,說:“放桌子上,餐具拿了嗎?”
“拿了�!�
“嗯,你坐下吃吧�!�
“我……?”
亓弋確認道:“我中午吃飽了,這就是給你拿的。只有我說我要吃,廚房才會給熱的�?禳c兒趁熱吃,不然一會兒又涼了�!�
“謝謝塞耶來!”鐘昊坐到了單人沙發(fā)上,狼吞虎咽起來。
等鐘昊吃得差不多了,亓弋才放下書,挪了一瓶礦泉水到鐘昊手邊:“今天拿酒潑坤木的時候想什么呢?”
鐘昊回答:“怕他要傷害您,手里有什么就扔什么了,只是想攔一下。雖然我知道我攔不住�!�
“你攔住了�!必吝恼Z氣和藹,“你反應挺快的,是個好苗子,我教你打人,想不想學?”
“想!”鐘昊立刻點頭,接著又說,“塞耶來不教我打槍嗎?槍比拳頭快�!�
亓弋搖頭:“你錯了。真正近身對決的時候,拳頭才是最快的。只要你讓對方拿不出槍,你就能贏。要是在遠距離被人當成了目標,如果對方是專業(yè)狙擊手,你會槍也比不過。如果對方不專業(yè),那你也不一定會被擊中。怎么,你想學槍?”
“我只是聽說您的槍法特別好�!�
亓弋靠回到沙發(fā)上,淡淡說道:“改天讓你見識見識就行了,我會打槍,但我教不好,不然Nanda和Nando早就是神槍手了�!�
鐘昊垂了頭,低聲說道:“這話我沒聽見。”
“對,你沒聽見�!必吝值�,“拿槍要想手穩(wěn),身體素質(zhì)就得好,胳膊得有勁兒。教你怎么打人能先把肌肉練起來,這是打基礎�!�
“我知道了,都聽塞耶來的!”
“那就明天開始跟我一起�!必吝f道,“我早上五點鍛煉。”
第一百零六章
在Nanda和Nando的生日宴之后,一切又都恢復了平靜。每天早上五點,亓弋都會在地下室的健身房里先跑上一個小時,之后教導鐘昊搏斗技巧,而海同深則每天都會收到一個報平安的句號。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xù)到了七月中,在某一個深夜,被外面走動聲音吵醒的亓弋側(cè)躺在床上,在平復了心跳之后摸出枕下的手機,打開日歷數(shù)了數(shù)日子,而后他切換app,發(fā)出了一條消息。
聽到鈴聲的海同深幾乎是在一瞬間清醒,他飛快地滑開手機點進軟件,當雙眼完全聚焦之后才打開未讀消息。
“我們叫作玫瑰的這一種花,要是換了個名字,它的香味還是同樣地芬芳�!�
海同深想了想,拿過床頭的那本《羅密歐與朱麗葉》,快速翻找起來。片刻之后,他停住了手。這是一句話的中間部分,完整的句子,或者應該稱為段落,是這樣的——
“姓名本來是沒有意義的;我們叫作玫瑰的這一種花,要是換了個名字,它的香味還是同樣地芬芳;羅密歐要是換了別的名字,他的可愛的完美也決不會有絲毫改變。”
海同深靠坐在床上,仔細想了想,而后又拿起手機發(fā)了一條消息。他很快就收到了回復:。
早已經(jīng)習慣了晏闌不打標點沒有斷句的聊天方式,海同深也沒跟他廢話,轉(zhuǎn)而點開蘇行的頭像發(fā)了消息過去。很快,蘇行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被吵醒了,找你聊聊。”海同深說道。
“嗯�!碧K行應了聲,說,“弋哥給你發(fā)什么了?”
“你這腦子轉(zhuǎn)得也太快了!”
蘇行:“自打你從經(jīng)緯寶庫出來之后手里就多了一部手機,那肯定是弋哥給你留下的,你們一直有保持聯(lián)系,這應該很好猜吧?”
“準確來說,是他單方面聯(lián)系我,我沒辦法回復�!焙M钐拱椎馈�
“噢,那就是廣播模式。當年蘭副部臥底的時候就用過這種方式,我聽他說過。利用廣播模式,同時限定特定頻段特定設備作為接收方,技術上可以實現(xiàn)定點發(fā)送的。你不能回復,對于弋哥那邊就是沒有信號傳回,這樣就能避開一些信號監(jiān)測以及報警設備。這也是保證他的安全�!碧K行頓了頓,問,“所以弋哥給你發(fā)什么了,需要我來幫你分析?”
“《羅密歐與朱麗葉》里的一句話,我復制給你�!焙M畈僮髁艘幌缕聊�,“發(fā)過去了�!�
“這是半句。前后都有內(nèi)容,我大概有印象�!碧K行很快回答道。
“不是,你這腦子里到底還裝了什么東西?”
“呃……我確實記性挺好的,看兩三遍就能有印象,不過這不是重點�!碧K行那邊傳來了翻書的動靜,很快他就接著說道,“名字……海哥,我覺得名字是重點。這一長句的重點是在第一個分句,后面的兩個分句只是第一分句的解釋和擴充�!�
“果然。我也是這么想的�!焙M钫f,“所以他是想提醒我,亓弋和畢舟來這兩個名字都是沒有意義的嗎?”
蘇行回答:“很有可能。弋哥肯定比我更了解你,在寶庫留下的那些線索已經(jīng)很明確了,所以他應該不會這么長時間之后才提醒你讓你去查畢舟來這條線。單獨看這句話,其實有點哲學思考‘我是誰’的意思,名字只是一個代號,拋開名字,這個人究竟是誰。玫瑰的特性不會因為它不叫玫瑰而有任何改變,羅密歐也不會因為失去自己的名字而變成其他非人物種�!�
“你剛才說特性?”
“對�;ǖ奶匦裕说奶匦�,都是獨一無二的,與姓名無關�!�
“但是這個故事是個悲劇,羅密歐與朱麗葉最后雙雙殉情就是因為兩個家族是宿敵。這句話不就像個讖語一樣嗎?羅密歐沒辦法拋開姓氏,朱麗葉也沒辦法違抗家庭。”
思索片刻,蘇行說:“那或許弋哥想說的就是這個意思?姓名……畢舟來和亓弋這兩個名字是哪來的?或者說,姓名指向的是家庭關系,或是更深層的血緣關系?如果弋哥就是畢舟來,那么畢舟來又是誰?他的姓氏繼承自誰,他的DNA從哪里傳承而來?”
“所以他是讓我查畢舟來是誰?”
“確實有這個可能。孤兒只是沒有法律意義上的父母,但還是有血緣上的父母的。畢竟沒人是孫悟空,真實世界中石頭縫里也蹦不出人來�!�
“啊……這倒是�!�
蘇行明顯愣了一下,稍做調(diào)整之后,他說道:“對不起海哥,我這幾天連著跟案子,現(xiàn)在是嘴比腦子快。”
“沒有�!焙M钚α诵Γ安痪褪钦f了句俏皮話嗎,晏闌的片兒湯話更多,我都習慣了。接著剛才的說,之前通過資料我們分析過,畢舟來有可能是當年某個烈士的后代。這個資料很難查��!”
“蘭副部。”蘇行立刻說道,“無論是從級別權限還是參與這件事的程度來說,唯一有可能知道的就只有蘭副部。這樣吧,等今天晏隊那邊收網(wǎng),我跟他說一下這個情況,我們再想想辦法調(diào)查一下�!�
“好。麻煩你了�!焙M畹馈�
“不麻煩的。這案子本來也有我們的份,晏隊這段時間一直在查當年的爆炸案,具體情況等他確定了整理好再跟你說。”
“沒問題。”海同深說,“那就先這樣,你熬夜也別熬太狠了,值班的時候是可以偷偷睡覺的。別那么實誠,身體是自己的�!�
“知道了,謝謝海哥,那我先掛了?”
“嗯。”
掛斷電話之后,海同深長出了一口氣。他想起了當初審訊況沐時曾經(jīng)說過的話,當時他給況沐施壓,曾經(jīng)說過況沐就算知道亓弋是畢舟來,也不知道畢舟來是誰。下意識的一句話,現(xiàn)在想來,卻是心中早就有的疑惑,在那樣的時刻不經(jīng)意間漏了出來。
鎖上手機,海同深關了臺燈躺回到床上,透過紗簾看著夜空。亓弋曾經(jīng)說過,臥底的時候想找人說話就會看月亮,或許現(xiàn)在,失眠的亓弋也正在看著這輪圓月吧。
三天后,傍晚,晏闌推開了海同深辦公室的門,他毫不客氣地從箱子里拎出一瓶礦泉水,拉開椅子坐了下來,把手中的文件扔到桌上,而后咕咚咕咚灌了起來。
“去沙漠了?這么渴?”海同深打趣他道。
“唔——”晏闌擺了擺手,把最后一口水咽下,之后才說道,“從中午到現(xiàn)在一口水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