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他招呼程傾過來，眉眼中帶了點心疼，說：“才兩天不見你就感覺瘦了很多�！�
程傾看了他一眼，走過去淡淡地說：“還好，這兩天比較忙。”
溫尋看著她一副云淡風(fēng)輕的模樣，又想去摸摸她的腦袋安慰她。
程傾看到他的神情就知道他的想法，直接完美避過，警告他：“不準(zhǔn)�！�
溫尋抿了抿唇，只好收回手，在她身邊坐下：“你快點吃吧，奶奶要吃點嗎？”
程傾看了一眼老人，她還在熟睡中，醫(yī)生說了這幾天最好靜養(yǎng)少食，于是搖了搖頭說：“我中午的時候再給她喂點東西吧，你吃了嗎？”
溫尋點了點頭，然后坐在一旁看著她吃早餐。
臉頰鼓鼓的像只貪吃的小倉鼠，真可愛。3504
沒一會，程傾就掃完了桌面上的所有食物，摸了摸圓滾滾的肚皮感到十分滿足。
溫尋忍不住笑著說：“要不你回家休息一會？我在這里看著奶奶就好�！�
程傾低下頭聞了聞自已的衣領(lǐng)，一股子消毒水的味道，她有些潔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是她難以忍受的。
“那麻煩你幫我看一會奶奶，我先回去洗個澡�！�
“好，去吧�！�
在程傾離開后，溫尋就離開了病房，去了老人主治醫(yī)生的辦公室。
聊了差不多半個小時，他已經(jīng)對老人目前的狀況有一定的了解。
隨后，他撥了一個電話出去，簡單地交代了一下，跟對方確認(rèn)無誤后才掛斷了電話。3500
回到病房時，溫尋看到一個小女孩坐在一邊玩著手機，眉眼間和程傾有些相似。
小女孩聽到動靜后看向他，對上他的臉后一開始是驚艷，然后是警惕和戒備，皺著眉說：“你是誰？”
莫名其妙出現(xiàn)在奶奶的病房里，姐姐說過不要輕易相信陌生人的。
溫尋面無表情地說：“我是程傾的、朋友，你是誰？”
程依沒想到這人看著溫和親切，說話的語氣怎么冷冰冰的。
她有些不高興，哼了一聲說：“我是她妹妹！”
“哦�！�
溫尋盡管不想跟陌生人說話，但是這是程傾妹妹。
好吧，就勉為其難應(yīng)那么一聲。
程依感覺這個人怪怪的，雖然他除了長得好看，但是性格感覺一點也不好相處！
按照她以往的經(jīng)驗，能追到這來的估計是對她姐有意思。
她從椅子上跳了下來，直接問他：“你是不是喜歡我姐啊？”
溫尋挑了挑眉，“嗯”了一聲。
果然是，程依這下就不能冷靜了，眼睛緊緊盯著他，臉頰鼓鼓的。
姐姐說過不會談戀愛的，如果談了戀愛她就沒時間管她和奶奶了。
“我跟你說，我姐很多人追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本來就是，上次程傾來給她開家長會，她班上的男生看到程傾還跟她說要當(dāng)她姐夫。
就那群小屁孩？想得美！
溫尋聽著，忽然輕笑了一聲，深邃的瞳眸閃爍著一縷幽暗，語氣十分堅定地說：“那我告訴你，程傾這輩子只會是我的�！�
柔和的臉龐卻隱隱透露著不容忽視的占有欲和威壓，像是捕獵者看上了心儀的獵物，那必定是至死方休。
程依看到了他此刻的眼神，感覺心里有些發(fā)毛，她瑟縮了一下身體，默默地退回到椅子上不敢再和他說話。
這時，病床上的老人悠悠轉(zhuǎn)醒，小聲地喚了聲：“傾傾�！�
溫尋收起心中的情緒，又換回了那副溫潤柔和的面孔朝著老人走過去。
等程傾中午來到病房時，就看到這樣一幅場面。
少年坐在病床邊和老人聊著天，兩人的臉上都帶著笑容。
而程依縮在一旁默不作聲，好像有些不高興和氣憤。
程傾感到狐疑，走進(jìn)去后笑著喊了聲：“奶奶�！�
“哎傾傾啊，你快來快來，奶奶跟你說話。”老人似乎很高興，揮著手就讓她過來。
程傾將手里的保溫盒放在一邊，在床邊坐下，問：“怎么了？”
老人拉著她的手，笑得合不攏嘴：“你怎么交了男朋友也不跟奶奶說�。磕憧窗ざ鄡�(yōu)秀，長得斯文秀氣，說的話也中聽，奶奶喜歡！”
？
程傾聽得一頭霧水，好一會才反應(yīng)過來怎么一回事。
她瞪了一眼旁邊的人，溫尋只是淡淡地笑著。還抓起她的手握著，跟老人說：“奶奶您放心，我和傾傾感情很穩(wěn)定的，畢業(yè)后就能結(jié)婚，不會讓你等太久的�！�
老人一聽更加開心了，臉上的笑容就沒消失過。
程傾壓制著內(nèi)心的怒意，表情還是平靜的，背地里卻掐了一把他的手。
溫尋似乎不會感受到痛，握她的手越來越緊，看向身邊的女孩詢問道：“傾傾，你說是不是這樣��？”
程傾知道奶奶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她嫁人，她深呼吸一口氣，笑著說：“對啊，阿尋說的沒錯，奶奶放心吧�！�
溫尋摸了摸她的腦袋，眼里滿滿的寵溺。
程傾只帶過來兩個人的飯，她讓程依和奶奶吃了。
然后又帶著溫尋到醫(yī)院外面吃。
看著一整條街的小店鋪，她抿了抿唇，說：“要不你自已回酒店再吃？”
估計這些東西他是吃不慣的。
溫尋卻搖了搖頭，笑著說：“我和姐姐一樣就好�！�
況且看著她，再難吃的食物也可以忍受。
程傾看了他一眼，也沒再勉強，帶著他找了家環(huán)境干凈一點的餛飩店。
溫尋并沒有對這種小地方感到反感，反而是有些好奇。
他只去過高檔豪華的餐廳，這種小食店是第一次接觸。
因為是中午，店里比較多人，兩人坐在一旁等待著。
忽然，耳邊傳來一道男人粗獷帶著怒意的聲音：“程傾？！”
第30章
你怎么能說我弱呢
其實程傾也不是從小到大都那么窮的，她出生的時候程父程母雖然只是一家國企陶瓷廠里的普通工人。
奶奶原來也是這家陶瓷廠的工人，退休之后每個月能領(lǐng)到幾百塊的退休金，住的房子也是當(dāng)初陶瓷廠分配下來的宿舍樓。
那時的生活還過得去，反正程傾沒有挨過餓。
后來程父程母在廠里摸索出了技術(shù)和經(jīng)驗，干脆自已脫離出來也辦了一個小規(guī)模的陶瓷廠，賺的錢也慢慢可觀。
等到程依出生的時候，她們家的陶瓷廠已經(jīng)在淮市里小有名氣了，一家人從原來老舊的宿舍樓搬到了電梯樓，生活越來越好。
程父程母每天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廠里，程傾就主動承擔(dān)起帶妹妹的任務(wù)。
原來的鄰居都很羨慕他們家，終于熬出頭了。
直到有一天——
那時程傾剛高考完，每天還沉浸在輕松又愜意的生活里，憧憬著美好的大學(xué)生活。
然而，一次事故讓她們的日子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今日凌晨一點左右，淮市某陶瓷廠車間發(fā)生重大火災(zāi)，現(xiàn)場濃煙滾滾，猛烈火勢持續(xù)三小時后被消防員撲滅，截止目前已有兩人死亡，一人跳樓導(dǎo)致重傷已送往市醫(yī)院……”
程傾那天醒得很早，看手機時無意中點進(jìn)了這條新聞，那一刻她徹底靜止不動了。
畫面中熊熊燃燒的火焰，像張著血盆大口的惡獸一樣吞噬著這棟六層高小樓，視頻里充斥著尖叫、倒塌的爆破聲。
她緊緊地盯著手機，以及上面一閃而過的“程氏”兩個大字。
……
那兩個在火海中喪生的人就是程傾的父母，而那個跳樓逃生的男人是她的舅舅。
一夜之間她家的陶瓷廠化為了一堆廢墟，成百上千個訂單無法再繼續(xù)，債主們同時找上門讓她賠錢。
程傾那時候什么也不懂，保險公司賠償下來的幾十萬賠償金全被她舅舅和舅媽打著親情的名義坑蒙拐騙私吞了。
另外又將家里的房子賣了一百多萬全賠給了債主們，她帶著奶奶和妹妹又搬回了原來的宿舍樓。
后來高考成績出來，她如愿考上了省重點大學(xué)，可惜她連幾千塊的學(xué)費都拿不出來。
更糟糕的是，老人原來只是患有糖尿病，藥物控制就好，可是這時卻偏偏查出了尿毒癥，每個月單是做透析的醫(yī)藥費就得好幾千。
程傾沒辦法，只好給親戚們一個接一個地打電話求助，然后都只得到了他們的冷眼和拒絕。
最后，她丟棄了所有尊嚴(yán)，跪在舅舅面前求他大發(fā)慈悲還一部分錢回來。
那一天雨下得特別大，程傾拿到了施舍而來的十萬塊冒著雨跑去醫(yī)院給奶奶交醫(yī)藥費。
她這輩子都不會忘記滿身泥濘、一臉狼狽的模樣。
*
面前的男人擰著兩道粗重的眉，看到程傾那一刻恨不得像條野狗一樣撲上來。
程傾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沒有慌張沒有羞愧。
她又沒做錯什么。
“程傾！你還沒死啊？沒死的話趕緊還錢！”男人指著她破口大罵，嗓門大到整間店鋪的人都扭過頭去看他們。
“舅舅，您怕不是老糊涂了？我什么時候欠你錢了？”程傾眨了眨眼睛，裝作懵懂的模樣。
當(dāng)年他們是如何拿到那筆賠償金，她就以同樣的方式拿到那十萬，還拿少了！
“你他媽程傾信不信老子弄死你？！”男人這時直接撲上來，然而跛掉的一條腿讓他差點摔倒在地上。
溫尋看到他的動作猛地站了起來，將程傾護(hù)在身后，冷冷地看著他。
男人見自已占不到上風(fēng)，又開始賣慘：“哎喲大家來看看啊，哪有人這樣當(dāng)外甥女的，她爸媽的廠害我斷了一條腿，陪我醫(yī)藥費這不是應(yīng)該的嗎！她卻騙走了一半拿去大學(xué)揮霍、去包養(yǎng)小白臉……”
男人的聲音粗鄙難聽，但其中的內(nèi)容不乏故事性，很容易引起人們的想象。
程傾直接翻了個白眼，忍著沒上去給他兩巴掌。
他的腿鑲金嗎，值八十萬？
當(dāng)初火災(zāi)的原因檢查出來是有人在車間里抽煙，可是程父程母從來不碰煙的。
但她舅舅卻死活咬定說親眼看到是程父抽的煙，才導(dǎo)致失火。
一想到這個，程傾就恨得五臟六腑都在叫囂，茶色的瞳孔泛起了紅。
男人沒得到滿意的結(jié)果，跛著腳又想撲過來。
這時，安靜站在一旁的少年猛地抬起腳將人踹倒在地，撞翻了身后的椅子。
程傾見他還想上前，急忙拉住他，喊了句：“溫尋�！�
少年回過頭來看她，原本平靜柔和的臉此時染上了猛獸般的野性，狠厲的眼神捍衛(wèi)著自已的領(lǐng)地。
好一會，少年才褪去了那股戾氣，面容重新恢復(fù)了平靜，像是一汪毫無波瀾的湖面，清澈得可以看清楚湖底一顆顆晶瑩剔透的石子。
周圍的人還在暗戳戳地指指點點，倒在地上的男人掙扎著爬起來。
程傾看了一眼周圍，直接牽著溫尋離開了小食店。x02
最后，兩人坐在昨晚的小花園里啃著熱騰的饅頭，和煦的陽光落在他們身上，披上了一層帶著暖意的碎金。
毫無征兆地，兩人的目光相撞，程傾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溫尋，你看著弱弱的，沒想到還挺厲害啊�！�
一腳踹倒了一個將近兩百斤的男人，要不是她親眼看著，她肯定不會相信這是溫尋做出來的事。
一旁的少年聽了卻抿著唇，有些不高興地說：“姐姐，你怎么能說我弱呢？”
“嗯？”程傾停下咬饅頭的動作，疑惑地看向他。
“其實，我體力挺好的�！睖貙ぬ裘伎此旖青咧粲腥魺o的笑意。
程傾的眼珠子轱轆地轉(zhuǎn)了一圈，好一會才懂了的意思，臉頰爬上了一層紅暈，像在陽光下綻放的石榴花。
“溫尋！你這些話都是從哪學(xué)來的？！不準(zhǔn)說了�！彼鹧b微怒訓(xùn)斥他。
“書上教的�！�
？什么書寫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教壞純情小男生。
“不要再看這些了，平時多看看課本，預(yù)習(xí)下學(xué)期的內(nèi)容。”
“嗯，我不看，要不你親身示范教我？”溫尋繼續(xù)言語攻略。
程傾看著他一本正經(jīng)地說出這些澀澀的話，簡直感到頭皮發(fā)麻。
第31章
姐姐我想跟你回家
下午時，程傾陪著老人做術(shù)后的康復(fù)治療，溫尋陪伴在她旁邊，時不時搭把手。
程依跟在他們后面一臉的郁悶，盯著溫尋的背影恨不得戳個洞出來。
直到傍晚，許嘉念路過醫(yī)院時順便將程依帶走了。
離開時，程依還悄悄地跟程傾說：“姐，你那個朋友看著就意圖不軌，你要小心一點哦�！�
程傾聽了差點笑出來，戳了戳她的額頭說：“人小鬼大，在嘉念姐姐家里聽話一點，不用每天都跑過來，還要我分心看著你�！�
程依嘟了嘟嘴，哼了一聲就走了。
程傾本來打算今晚還是在醫(yī)院里將就一下的，但是老人家堅持讓她回家睡。
不過確實，擠在這陪護(hù)椅上兩晚，她已經(jīng)腰酸背痛了，而且又正好來了例假，小腹隱隱脹痛。
程傾拗不過老人，只好回家住一晚。
醫(yī)院有專門的護(hù)土定點來查房，她也放心。
兩人離開了病房，往醫(yī)院的出口走著。
晚上十點左右，路上亮著幾盞橙黃的路燈，偶爾幾只飛蛾繞著燈泡不停地飛著。
晚風(fēng)撩起女孩烏黑的長發(fā)，輕擦過她的臉頰有些癢，她從口袋里拿出一條皮筋隨意扎了個低馬尾，幾縷碎發(fā)從耳邊垂下來。
溫尋側(cè)過頭看了她一眼，昏暗的夜色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緒，只知道他垂在兩側(cè)的手握了握。
她只是簡單的一個動作，他的世界就像下了一場夏季的雨，癡迷的藤蔓在瘋狂滋生蔓延，空氣彌漫著泥土混合青草的芳香，像極了他的愛意。
“這次可以自已回酒店了吧？”程傾問他，其實她更想把他趕回家的。
溫尋沉默了一會，輕聲說：“我不想回酒店住，昨晚上總能聽到一些奇奇怪怪的聲音，我睡不好。”
這下?lián)Q程傾不知道說些什么了，隔了一會問：“那你要回家嗎？”
想必現(xiàn)在讓他家司機跑來接他也沒問題的。
“我想跟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