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她壓著聲音,平日里明媚的嗓音有了一絲沙啞。
越良澤喉結(jié)微動,低聲說:“我想想辦法,讓無生去找三師哥把人引開。”
鈴蘿朝他眨了眨眼,黑長的眼睫輕顫。
想把這雙眼遮住。
越良澤被這突然而來的想法怔住。
他不動聲色地撇開視線,控制著聲息不出異樣,死也不讓鈴蘿察覺半分,又在心里嫌棄自己剛才突然跳出來的卑鄙想法。
“你能拔出鎮(zhèn)仙玉。”
鈴蘿小小聲地說,“西海太初可要討厭你了�!�
越良澤說:“我沒拔�!�
“但是你拔得出來,這破劍真沒眼光。”
鈴蘿說,“你有無生,又有鎮(zhèn)仙玉,你可真花心啊�!�
越良澤抿唇,無奈道:“我有無生就不需要鎮(zhèn)仙玉�!�
他不拔劍就是。
“你更喜歡無生嗎?”
鈴蘿問。
上輩子越良澤雖然得到了鎮(zhèn)仙玉,卻又把它插回去了。
鎮(zhèn)仙玉等了上千年,終于等來有緣人,卻剛出來快活沒一會,就被有緣人無情拋棄。
“無生輕,于我而言手感好。
鎮(zhèn)仙玉重,是巨劍,威力雖強,但不適合我。”
越良澤耐心解釋著,“而且我只是動搖了它,并非能拔劍出溺水�!�
鈴蘿眨眼看他:“這是謙虛還是炫耀?”
他面不改色道:“是聲明,我不要鎮(zhèn)仙玉�!�
鈴蘿:“哦,那你比我還狂�!�
越良澤:“……”
鈴蘿似若有所思,輕聲道:“你還真是喜歡無生�!�
無生沒有辜負越良澤的喜歡。
它在白藏進院時,就飛到他身邊嗡嗡作響,把人引到廚房窗邊,指引他朝金鸞池宴的方向看去。
無生跟白藏的劍靈交流著:
“快救救他!那女人又肖想無敵的我和我無敵的劍鞘,她又在說服主人放棄老子!”
白藏的劍靈傳遞給他的訊息是:“鎮(zhèn)仙玉讓它滾,它過不去,你師弟跟那個不回信的姑娘在金鸞池宴臺那邊!孤男寡女生三更半夜的——快告訴小師弟有點分寸不要欺負小姑娘!”
白藏哦了聲,“這種事他比我有分寸。”
所以完全不用擔心。
洗洗睡吧。
無生:“?”
“我說的是這個意思嗎?
!”
屏風后的兩人等呀等,仍舊不見援兵。
鈴蘿靠他懷里說:“你還是換劍吧,無生不靠譜�!�
越良澤沉默。
這次無法反駁。
等到最后,鈴蘿抓著越良澤的衣服靠他懷里睡著了。
而越良澤就因為碰了下鎮(zhèn)仙玉,因此罰站一整夜。
第
47
章
第024702章
日出時,02天際大片朝陽火紅。
修劍道有著最強體魄的好處終于派上用場。
哪怕在外罰站一夜,也不怕就此感染風寒病倒。
越良澤瞥了眼屏風外,02琮秀還在鎮(zhèn)仙玉前,02再低頭看回懷中,鈴蘿一手抓著他胸膛的衣服,手指彎曲著,02側(cè)著頭,02睡相十分乖巧,一整晚也沒折騰什么,02就這么靠著他安安靜靜睡下。
真是沒半點戒心。
越良澤在心里嘆氣。
她側(cè)頭睡的姿勢醒來脖子肯定僵了,02越良澤另一手虛抬,02猶豫著要不要給她揉揉,02卻聽外邊傳來熟悉的聲音。
“在這看了一夜,02鎮(zhèn)仙玉有動靜嗎?”
白藏漫步進弱水朝琮秀走去。
琮秀御劍落地,02略一垂首以示招呼,搖頭道:“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白藏又問:“昨日聽掌教說它突然爆發(fā)劍勢橫掃內(nèi)庭,以前從未有過?”
琮秀眸光暗淡,02彬彬有禮地答道:“自我所知是沒有的,02不知這次是為何�!�
白藏同琮秀聊了會鎮(zhèn)仙玉,02還暗夸了他幾句,02最后才道:“你今日還有比試,02卻在這一夜未睡,不怕有影響?”
“無礙,02今日也不是爭奪魁首,02有余力應付�!�
琮秀微笑答著,02像是要再繼續(xù)守下去。
白藏就知道他會這么說,所以將手中玉牌遞過去,02“來時見了二掌教,他要你回去休息,至少先吃個早飯�!�
琮秀接過玉牌,有些無奈,卻還是拱手道:“多謝白藏真去吧,我也想一個人跟鎮(zhèn)仙玉說說話�!�
白藏手里勾著一個小酒壇,開了封蓋又合上,反反復復。
他轉(zhuǎn)身面向鎮(zhèn)仙玉,火紅的朝陽落在黑色的劍身上,它沉默著,卻掩不住一身光芒。
白藏瞇著眼,他腰間別著的長劍沒有劍鞘,看上去平平無奇,就是一把再普通不過的佩劍。
朝陽光芒落在這劍身上時,什么都映照不出。
這把名叫天地鏡的劍靈正興奮地跟鎮(zhèn)仙玉搭著話,鎮(zhèn)仙玉沉默著,不想搭理它。
白藏沒管劍靈的交流,只抬頭朝金鸞池宴臺上看了眼。
越良澤的手停在半空,遲疑著不知該碰鈴蘿哪好,最終哪也沒碰,低聲叫她:“鈴蘿,醒醒,可以走了�!�
一夜未出聲,也沒睡,還得注意周遭動靜,再開口時他嗓音沙啞,像極了當年廝混事后醒來的聲音。
鈴蘿對這聲音太敏感了,恍惚間以為還在從前的日子。
她抓著衣服的手又握緊,轉(zhuǎn)頭埋首在他懷里下意識地汲取溫暖,不滿地嘀嘀咕咕:“不準一直叫我名字,不準睡著不走,我跟你說過多少——”
嘶。
這人不是那時候的他!
鈴蘿瞬間清醒,后話卡在嘴邊吞回肚子里。
小隔間里詭異的安靜了一會。
鈴蘿抓著衣服的手沒放,懊惱地咬了下唇,兇道:“我剛說夢話,你什么都沒聽見!”
越良澤嗯了聲,從胸腔發(fā)出的音節(jié)聲響,聽不出喜怒情緒起伏。
之前猶豫著不知放哪的手規(guī)矩地收了回去,他說:“我三師哥在外面,可以出去了。”
鈴蘿只注意到自己的失誤,腦子里正無限懊惱著,倒是完全忽略了越良澤。
她率先離開溫暖的懷抱朝外走去。
鈴蘿想,以后可得離這男人遠點,至少距離不能像剛才那么近。
那些記憶反反復復在她腦海,忘不掉丟不了,一不注意就讓她晃神又做錯事說錯話。
怎么也得等到以后他又闖竹林陣法救人攔她修煉美人尖后才能說某些話。
白藏是背對著屏風,十分善解人意。
鈴蘿抬手揉了揉僵硬的脖頸,故作鎮(zhèn)定地跟越良澤說:“那我先回去了,今日還有比試�!�
越良澤站在屏風前看她。
沾染了晨露氣息的男人身上似乎還有未退的夜色。
“去吧�!�
他說,“要吃早點嗎?”
鈴蘿想也沒想地就答:“吃。”
越良澤說:“我讓太初齋堂給你送一份過去�!�
“不是你做的嗎?”
鈴蘿眨巴著眼問。
越良澤抬手順著之前被鈴蘿抓皺的衣服,不動聲色道:“齋堂的比較快�!�
乍一聽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妥。
鈴蘿見不是他做的,便道:“那不用了,你叫的話他們反而會多疑嘴碎,我回去跟師兄去西海城吃就好。”
越良澤:“……”
他嗯了聲,目送鈴蘿遠去。
白藏悄悄收回放出去的聽音咒,嘖了聲,轉(zhuǎn)身朝金鸞池宴臺走去,將手里的小酒壇扔給越良澤。
“不喝�!�
越良澤又把酒壇扔回去了。
“這可是你自己釀的桃酒。”
白藏把玩著手中酒壇,陪他邊走邊說,“師弟,她不吃我吃,你早點要做什么?”
越良澤:“不做�!�
“那你吃什么?”
“不吃。”
“不餓?”
“不餓�!�
白藏服氣,
“你跟人姑娘置什么氣�!�
白藏伸手攬過他的肩膀,笑著安慰,“沒緣分的事就算了,總有下一個。”
越良澤靜了片刻,低垂眉眼,說:“吃粥。”
內(nèi)庭到西院有一段距離。
鈴蘿回去的速度很快,進門就撲倒在柔軟卻冰涼的被子里,把自己裹成一團在再床上嗷嗷叫著滾了圈。
竟然當著越良澤的面說出那種話,實在是太丟臉了!
可惡!
干脆趁他實力還沒強到后來的程度直接殺了滅口吧!
鈴蘿把自己悶被子里捂著,呼吸不夠才掀開探出頭來。
只要一想到她揪著越良澤的衣服在他懷里說了什么,鈴蘿就恨不得讓自己再重生一次,不貪心,重生到她剛醒那會就可以。
鈴蘿揉著額角,深呼吸平復情緒。
冷靜下來后,她開始想怎么殺人滅口才能不會提前被十二大仙門追殺。
首先那個三師哥就很棘手難搞。
至少她現(xiàn)在還打不過。
又是太初的地盤,這里面還有一只魔——
想起這人,鈴蘿眼皮一跳,聽見開門聲,她起身從窗口探頭看去,竟然瞧見楚異從外邊回來。
兩兩相望,楚異皺眉問:“你沒睡?”
鈴蘿也問:“你怎么才回來?”
原來昨晚他倆都沒有回來的嗎?
楚異挑著眉,漫不經(jīng)心道:“跟朋友玩到現(xiàn)在,倒是你,沒睡干什么去了?”
“我要睡了。”
鈴蘿郁郁地轉(zhuǎn)身回去躺下。
楚異過來敲她門,“天都亮了,起來,你今天還有比武,錯過時間可就算你輸�!�
“餓�!�
鈴蘿有氣無力道。
楚異剛要再敲門,卻見一只大貍貓抱著食盒走到門邊喊:“開門!閑云客棧獨家早點!我小師叔親手做的!”
楚異:“……”
圣劍宗的人跟貓怎么又來了?
鈴蘿起來開門,大貍貓把食盒放她身邊,氣喘吁吁道:“趁、趁熱吃,我小師叔說,你昨晚到現(xiàn)在都沒吃,還在外受一夜寒風,所以煮了驅(qū)寒暖胃的早粥,祝你比武順利。”
楚異低頭看了眼,“就一碗?”
大貍貓揮爪:“就只給她一個人的�。 �
還有兩小碟配菜。
楚異黑著臉鄙夷地看了眼大貍貓。
大貍貓:“?”
這可不是我的錯吧!
大貍貓任務完成,麻溜地跑了。
鈴蘿朝內(nèi)庭的方向看去。
就憑這碗粥,滅口就暫時算了。
楚異靠在門邊,看舒舒服服喝熱粥的人,盤問道:“圣劍宗那小子怎么知道你昨晚到現(xiàn)在什么都沒吃,還在外受一夜寒風,你昨晚都沒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