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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火焰吞噬了守在天照山前的男人。
斷意纏繞在他手上，將無生與手掌捆綁在一起。
越良澤還站在山前，可他的肉身已死，留在這世間的只剩劍意。
無生發(fā)出憤怒的劍嘯，焚燒的烈火一瞬染上黑色。
越良澤死前在想昨日鈴蘿跟他說的最后一句話。
只是一句普普通通的話。
第
68
章
第026802章
此時越良澤所見就是鈴蘿所見。
他們在生命盡頭看見的是四方禁獸，02是滿山黑焰。
原來無生也曾出鞘過。
鈴蘿醒來時蹙著眉，有片刻的茫然。
她已不在趙家門前，02而是在一間小屋。
屋里稍顯昏暗，02遮掩的窗簾只掀開一角，卻有一個人影站在那抵擋了更多的光源進(jìn)入。
鈴蘿眨眼朝窗前的人看去，才從苦業(yè)花的記憶之夢回來就見到了他。
越良澤背對著她站在窗邊時也像極了站在天照山前，02身姿挺立，02帶著點戒備與守護(hù)之意。
鈴蘿瞧著他的側(cè)臉。
他是長相干凈的那類人，卻也是俊美無雙，02尤其是那雙眼，02黑色的眼眸沉靜清冷，02盡管沒在看你也沒有說話，02安靜時也難以讓人忽視，02卻又不顯冷漠。
鈴蘿曾說越良澤是美人。
不止是皮相，02還有風(fēng)骨氣質(zhì)。
窗外天色似乎已近黃昏，偷摸避開男人灑進(jìn)來的橘金色光芒都帶著一股腐朽的氣息，給她一種走到盡頭的凄美感。
走到盡頭。
鈴蘿輕眨著眼，02伸手摸了摸心臟位置，02衣上還有血跡，02但傷卻好的差不多，02只有一點疼。
重來一次，02天道不殺她，反而救她，02哪有這么好的事。
肯定是有所圖。
給她看越良澤的記憶又如何，02想勸她回頭嗎？
怎么可能。
鈴蘿輕聲道：“你怎么在這？”
越良澤回頭，02對上鈴蘿看過來的目光時眉頭輕皺一瞬，他放下掀簾的手，02朝床邊走來道：“傷勢如何？”
鈴蘿眨著眼沒答，又問：“我怎么在這？”
越良澤輕聲解釋道：“我追著煞氣到順義鎮(zhèn)，鬼鎮(zhèn)卻沒有鬼，反而恢復(fù)了往昔繁榮，我巡查時，遇見琴鳶帶著受傷的你在找藥鋪�！�
琴鳶。
他應(yīng)該也是認(rèn)識的。
越良澤說：“當(dāng)時你看起來傷得很重�！�
“我又沒死�！�
鈴蘿抿唇，對于自己的大意中招有些惱。
“現(xiàn)在看起來應(yīng)該沒事了�！�
越良澤瞥了眼她受傷的地方，“我去琴鳶說的趙家看過，進(jìn)去也并未見到劍光，里面一個人都沒有�！�
你當(dāng)然看不見劍光，那劍意只誅殺萬魔。
鈴蘿心中腹誹著，問：“琴鳶呢？”
“跟慕須京守著趙家。”
越良澤補(bǔ)充道，“這里是藥鋪房間�！�
鈴蘿有點驚訝：“慕須京怎么也在？”
越良澤說：“他跟我一起來的�！�
鈴蘿輕扯著嘴角嘲笑：“你對他還真是處處照顧�！�
越良澤也不惱，而是問：“能起來嗎？”
“能，但不想�！�
鈴蘿抓著被子問，“琴鳶走的時候說什么了嗎？”
越良澤想了想，答道：“要我好好照顧你�！�
鈴蘿側(cè)頭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會，“她說你就聽話了？”
越良澤依舊好脾氣：“你當(dāng)時的確需要被照顧。”
“手給我。”
鈴蘿說。
越良澤看了她一眼，雖然不知道為什么，卻還是伸手遞過去。
鈴蘿握住了他的手，有些涼，她坐起身，在越良澤垂眸看下來時，卻拉著他一起倒在床上。
越良澤對她沒有防備，倒下時另一只手還扶住她的肩膀，以免她磕碰到傷口。
只是有些疑惑。
黑亮的眸子靜靜地倒映著她的面容。
女人的長發(fā)垂落在他肩側(cè)，一縷輕輕劃過他的臉頰，冰冰涼涼。
鈴蘿手掌覆在他心臟位置，感受著衣下那顆心臟還在跳動，眼前的人會說話，會眨眼，會攔著她沒倒下去。
是活生生的。
“越良澤�！�
她點了點這顆心臟，說，“你要死也死在我手里，為什么要便宜那些廢物？”
越良澤被她說懵了。
他道：“我沒想死�！�
鈴蘿卻越聽越氣，此時根本顧不得眼前的人什么記憶都沒有，五指揪著他的衣領(lǐng)緊緊攥著：“我又沒跟他們說過南江城的事，我誰都沒有說過，天下人哪里知道你做了什么，他們攻山就攻山，你老老實實站旁邊看著不就好了，你還是修界的正道仙君，第一劍圣，你攔什么！我根本就不怕他們！”
越良澤怔怔地看著她，發(fā)現(xiàn)她不知覺間眼尾染上緋色，驚心動魄的美感讓他不敢驚擾。
“他們憑什么！”
鈴蘿氣道，“我都沒動手，他們怎么敢！什么四方禁獸，我現(xiàn)在就去殺了看這幫廢物還能有什么手段！”
她不可能因為越良澤的死而回頭，但越良澤的死卻勾起了她心底最深處的暴戾，迫不及待想要將那些人和物都?xì)⒘恕?br />
這世間她已經(jīng)沒有什么可失去的。
鈴蘿是這么以為的。
可殺越良澤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
哪怕她曾把這人拉下欲望泥潭，讓他與魔為伍，也曾傷他甚至踐踏，卻又不能容忍旁人也如此對他。
鈴蘿有無數(shù)次機(jī)會能殺越良澤，卻始終沒走到那一步，哪怕只差一點點她也停下了。
她沖動起身欲要去找四方禁獸殺掉，被越良澤拉回去。
“鈴蘿。”
他有點無奈。
鈴蘿揮開他的手，卻沒掙脫，便看回越良澤瞪他：“放開！”
“鈴蘿，你是把我當(dāng)別的人了，還是……”越良澤抓著她的手腕，目光沉沉地看她，“做噩夢了？”
鈴蘿咬唇，稍微冷靜點，“你怎么知道我做噩夢？
我才沒做夢！”
越良澤頓了頓，嗓音帶著點慵懶地說：“你之前叫我名字了�！�
鈴蘿：“……”
她睜大雙眼：“你再說一遍？”
越良澤認(rèn)認(rèn)真真地重復(fù)一遍：“你睡著的時候叫我名字了�！�
“不可能！”
剛冷靜些的鈴蘿又瘋了，“我沒有！你撒謊！”
越良澤似無聲笑了下。
門外傳來腳步聲，鈴蘿彈指一道劍光飛出去怒道：“不準(zhǔn)進(jìn)來！”
于是剛走到門口的慕須京又面無表情地轉(zhuǎn)身走開了。
琴鳶則被這劍意嚇倒，聽鈴蘿這聲音顯然是好的差不多了，也就一臉懵逼地跟著慕須京退走。
鈴蘿跟越良澤說：“我沒有！”
越良澤輕聲道：“只是夢而已，你不用擔(dān)心，也不要怕�！�
那才不是夢。
那是你——鈴蘿反駁的話到嘴邊又停住，她看著眼前這張臉恨得牙癢，之前揪他衣領(lǐng)的手被越良澤握著，只能嘴上兇道：“你知道我做了什么夢嗎？”
越良澤眨眼，一副愿聞其詳?shù)谋砬榭此骸笆裁磯�？�?br />
鈴蘿：“夢見你不知死活的挑戰(zhàn)四方禁獸，斷意全散無生出鞘也打不過，被活活燒死了�！�
無生聽到這又不服了：你又在主人面前貶低無敵的我跟我無敵的劍鞘！主人不要信她的花言巧語！她傷到了腦子！
斷意：四方禁獸的話，以主人現(xiàn)在的實力是打不過哦。
無生：無敵的我跟無敵的你有什么打不過的！主人千萬不要信她，我們這就去把那什么禁獸斬成渣渣給這個女人燉湯喝！
斷意：你閉嘴吧！好好聽我說四方禁獸是什么玩意！
越良澤屏蔽了劍靈的聲音，只看著鈴蘿，還是認(rèn)認(rèn)真真的模樣。
他問：“我為什么要去挑戰(zhàn)四方禁獸？”
鈴蘿眼都沒眨一下就答：“因為你蠢！”
越良澤：“所以你是夢到我死了嗎？”
鈴蘿看著他惱道：“死了！你笑什么？
哪有人聽見自己死了還笑的！”
越良澤沒忍住，眼角眉梢都染上了點點笑意。
“不知道�！�
他說，“只是夢而已，夢里死了就死了，但你夢里有我，比死了更讓我……想笑�！�
是一種難以明說的喜悅，不能自己的開心。
但鈴蘿聽見想笑二字，倒覺得是他不以為意，理解成一件趣事的滑稽。
這男人根本沒意識到這件事的嚴(yán)重性！
鈴蘿氣得想咬死他，身體比腦子快，先給出了行動。
她低頭朝越良澤咬去，咬得卻是那微彎的唇。
一直老老實實被鈴蘿壓在床上的越良澤又懵了，身子僵硬在那不敢動分毫，突然入懷的溫香軟玉每一次都讓他手足無措。
越良澤自信能解決世上最難拆解的劍術(shù)和最難背誦的咒律，但卻拿鈴蘿沒辦法。
兩人似咬似吻，鈴蘿嘗到那點血腥味才停下，看著他破皮出血的唇時秀眉微蹙，眼角的緋色褪去，眸子里卻染了一層霧。
越良澤任她為所欲為，沒有反抗也沒有斥責(zé)。
鈴蘿略微直起身與他拉開距離，控訴道：“夢里你不僅死了，你還偷親我。
我現(xiàn)在親回去�！�
越良澤：“……”
心情復(fù)雜。
一時竟不知是否該澄清一下夢中人似我非我，還是說她報復(fù)的方式較為奇特。
總之——
越良澤聲色喑啞道：“以后別這么做�！�
要是夢里偷親你的人不是我怎么辦？
鈴蘿看著他染血的唇，哼了聲惡劣道：“你疼也不關(guān)我的事，教我親吻的人沒教好�！�
她放開越良澤起身，沒瞧見男人明亮的眼眸暗了幾分。
誰教的三個字到嘴邊最終沒說出去。
他以什么身份問這種話？
可卻又莫名的不甘心。
越良澤眉間微蹙，眸子染了點點郁色，在鈴蘿看過來時別過臉去避開。
這人氣勢都變了。
安靜中帶了點冷與郁。
鈴蘿看出他不高興了，卻沒管，只覺得越良澤會死在天照山，是因為南江城跟他廝混一事。
若是越良澤沒碰她，那就不會被圣劍宗放棄，仙門的人也沒理由指責(zé)挑錯。
鈴蘿抿了抿唇，五指抓著柔軟的被子緊了又松，反反復(fù)復(fù)，也帶著點不甘心，而越良澤輕輕起身，長衣劃過她眼尾。
她追著這抹長衣去看越良澤。
越良澤背對著她，黑長的眼睫輕顫，將眸光深處的沉郁掩藏。
鈴蘿見他背對著自己，最終妥協(xié)，說：“我以后不會再碰你。”
也不拿你練美人尖。
你來南江城就趕你走，絕不留你。
也不要你在天照山待著。
你就好好活著。
越良澤聽得再次蹙眉，抬眸時帶著點冷冷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