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 章 初見與再見

    沈懷瑾初次見蘇云兮，是她救了杜若雪的那一天。

    那是她剛嫁到蕭家的第一個(gè)大年初一，城外有一座苦覺寺，靈驗(yàn)異常。

    但只在大年初一那一天對外開放，承受香火。

    苦覺寺只有一條陡上陡下的石階，一眼望不到頭，不管你是身份多高貴的人，都得下來，自己走到山頂。

    杜若雪那時(shí)還未嫁到國公府，隨父母去為新婚三年還無所出的姐姐杜若雨求子。

    而蘇云兮則是陪蕭老太君和王氏去給蕭岐越求平安。

    石階陡峭且有積雪，杜若雪不知怎的一腳滑空，當(dāng)即便滾了下去，身旁的奴仆雖反應(yīng)過來，卻也是抓之不及。

    蘇云兮在下首，只見上面一個(gè)粉坨坨的人滾了下來，沒有多想，縱身用力一撲，便去攔。

    雖沒能攔得住，但到底減輕了杜若雪往下滾的速度，兩個(gè)人抱在一起又滾了一段臺(tái)階，堪堪在懸崖邊停了下來。

    兩人滾了幾十級臺(tái)階，驚魂未定，滿頭滿臉的血，狼狽至極，也不知道是滾暈了頭還是嚇的，都有些呆愣愣的。

    杜家人急忙上前，把杜若雪團(tuán)團(tuán)圍住，都后怕的很。

    而蘇云兮身邊只有杜家?guī)讉�(gè)伶俐的仆婦陪著，又等了半晌才等來蕭家的仆婦。

    風(fēng)雪雖早就已經(jīng)歇了，可山上還是極冷的，蘇云兮一張俏臉凍的煞白，襯著斑斑血跡更是可憐。

    等人來的那半晌，看著瑟瑟發(fā)抖猶如被遺棄一般的小人，沈懷謹(jǐn)不由的有些不忍，本想上前給她披上披風(fēng)。

    但理智提醒他，眼前的這人已嫁做人婦，若自己的行事稍有不妥，便會(huì)將她推入萬劫不復(fù)之地。

    只能站在原地不動(dòng)冷眼看著。

    第二次再見她是在國公府，那時(shí)三弟大婚，杜若雪邀請了蘇云兮觀禮。

    蘇云兮向來習(xí)慣躲避人群，便帶著春蘭在園子里晃蕩，巧遇了城陽侯世子糾纏禮部尚書之女水芊芊。

    她本來不想管閑事，但是看到小姑娘主仆倆越來越蒼白的臉色，因躲閃不及而慌亂不堪的腳步和隨時(shí)要暈倒的架勢，實(shí)在是看不下去，就現(xiàn)身制止了。

    城陽侯世子卻頗有些不以為然：“若是被人發(fā)現(xiàn)，我便求了母親娶了她，心悅于她才引她至此說說話而已，又不做什么�！�

    “您可真是臉大，此事若一旦被人發(fā)現(xiàn)，于你只是風(fēng)流韻事一樁，于女子卻是毀了名節(jié)的大事，即便是嫁入你府里也未必躲得過流言蜚語。”

    蘇云兮冷笑一聲：“況且，若只是因?yàn)槟阆矚g你母親便會(huì)幫你娶進(jìn)門，你怎不請你母親上門提親，跑這里來堵人家小姑娘做什么？”

    城陽侯世子被她說中心事，當(dāng)下也有些惱怒，便有些不管不顧的要去拉水芊芊的手。

    蘇云兮也怒了，伸手便去擋，推搡間，兩人摔倒在地。

    蘇云兮見他張口便要大叫，一個(gè)鷂子翻身便騎在了他的身上，膝蓋壓著他的兩手腕，左右開弓避開了頭臉，在他前胸后背打了無數(shù)拳。

    城陽候世子哪天見過女子如此潑辣，整個(gè)人都傻了，完全忘記反抗。

    邊上的幾人也震驚的目瞪口呆，還是綠荷最先反應(yīng)過來，趕緊將她家大奶奶拉起來。

    城陽侯世子被打的只有叫“哎喲”的力氣，可嘴里還不忘著放狠話。

    蘇云兮也不示弱：“打都打了，你快點(diǎn)喊人來，讓大家都知道你讓一個(gè)女子打了，還打得這么慘，也讓別人瞧瞧，你在這國公府院中調(diào)戲官家貴女。如今，有我作證，于這位姑娘的名節(jié)倒是無礙了，只是你的臉要丟干凈了�！�

    城陽侯世子挨了打還不敢吱聲，只得恨恨的看著兩對主仆揚(yáng)長而去。

    一回頭，便看到沈懷謹(jǐn)在花叢后現(xiàn)身，雖沒有言語，但眼神中濃濃警告的意味，讓他還是放棄了尋釁蘇云兮的念頭。

    那時(shí)沈懷瑾才知道：他在意的這個(gè)人，也有牙尖嘴利的一面。

    再往后的幾次見面，都是在國公府的宴席上，可是她再也沒有了鮮活的樣子，總是恭敬的躬身行禮，從不多言。

    方才他在書院會(huì)友，一抬頭看到杜若雪那探頭探腦的樣子，隨即，就看到對面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想都沒想，便拉著友人帶著長隨也來到茶樓。

    杜若雪從小便與沈懷清定親，早已將這位大伯當(dāng)成自己的親大哥，便很無疑的開口：“大伯，你手下可有得用的人借云兮一個(gè)？”

    “要什么樣的人？做何用？”

    “可靠機(jī)靈些的，若能有些拳腳功夫又懂查案便最好了。”

    沈懷謹(jǐn)本想問她遇到了什么難處，可又一想，自己怕是開口，她也不一定方便說。

    他指了指自己的長隨：“青鷂可行？”

    兩人連連擺手：“不不不，要生面孔�！�

    “好，待我回去，尋到人，將人送到哪里？”

    蘇云兮指了指紫石齋說道：“那是我的鋪?zhàn)樱瑫簳r(shí)還未找好掌柜，我已托了若雪，到時(shí)將鋪?zhàn)又匦麓螯c(diǎn)好了。世子便將人送到紫石齋，差掌柜來與我說一聲便可。”

    “那掌柜人選你可有合適的了？”

    杜若雪搖搖頭：“暫時(shí)沒有，我還得回去找找呢�！�

    “那掌柜一事也一并交給我吧，這兩日就讓若雪差人將兩人的身契送給你。”

    “不必不必，只是借用。”

    “有了身契在手，人才多一份可靠。”

    沈懷謹(jǐn)沒有再多說什么，雖說有一屋子奴仆在，但是茶樓包廂畢竟窄小，待久了也十分不便。

    他走后這兩人也沒了閑話的心情，很快便散了。

    杜若雪回府就帶著打包好的點(diǎn)心去找了自己的婆婆。

    榮國公一共三個(gè)兒子，世子未曾娶妻，二爺娶妻過后，便帶著妻子外出巡游，一兩年才回來一次，所以府中杜若雪夫婦和兩個(gè)孫子孫女便成了國公夫人心尖尖上的肉。

    榮國公夫人聽了杜若雪的話，爽朗一笑：“不用去找別人，我親自去。她那個(gè)性子是不愿麻煩人的，既然開了口，你總要幫她做的圓滿些，何必再多一個(gè)人知曉此事�！�

    杜若雪大喜過望，抱著婆母的脖子，使勁的蹭了蹭：“母親，我就知道您對我是最好的！”

    蘇云兮回到蕭府時(shí)，已快過申時(shí)。

    只見一輛華麗的馬車從遠(yuǎn)處遙遙而至，通身描金，輕紗罩頂。

    馬車頂兩邊的風(fēng)燈也皆是描金，墜著白玉與金色流蘇。

    這一看便是宮里才有的制式，她下了馬車便帶著綠荷和春蘭在門口候著。

    那輛華麗的馬車剛停穩(wěn)，一掀簾子便露出一張燦爛的笑臉：“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