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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第二個概念,便是“齒”,也就是馬的年齡,是根據(jù)牙齒來判斷的,一般來說,4歲到10歲,是馬的黃金歲月,最適合騎乘、作戰(zhàn)、配種,馬到十歲,牙齒便磨平,開始進入中年,精力體魄開始下降了。

    所以,在未統(tǒng)一全國前,秦下達過這樣一道命令:“禁馬高六尺以上,齒未平,不得出關(guān)”。

    前幾年,黑夫在楚國見到的當?shù)伛R匹,除了將領(lǐng)的拉車駟馬肩高于六尺外,不夸張的說,大多數(shù)楚馬,真是矮如騾驢。因為自從秦設(shè)立東郡,截斷六國后,楚國就只能在本土養(yǎng)馬,或者從西南夷進口。

    良家子們從各縣買來的坐騎,多是肩高五尺八寸到六寸的劣等馬。而牧師苑所馴養(yǎng)的戰(zhàn)馬,好歹達到了“六尺”的及格線,且年齡普遍在十歲以下,若能得到一匹當坐騎,對滿心殺敵立功的良家子來說,真是平添一大助力!

    于是,三百良家子便捋起袖子,扎緊腰帶,躍躍欲試。

    讓這些年輕人去和剛交配完的戰(zhàn)馬折騰,黑夫則在本地縣尉公孫白鹿的引領(lǐng)下,巡視起整個牧師苑來。

    秦畢竟是牧馬起家,馬政方面做得很不錯,起碼比某個“對外戰(zhàn)爭勝率百分之七十”的朝代強多了。牧師苑里馴養(yǎng)的戰(zhàn)馬,都有驃悍的精神和充沛的元氣,長期在牧場上奔跑,使得他們帶有幾分殘存的野性。

    公孫白鹿給黑夫介紹,為保證戰(zhàn)馬的良好的奔跑速度和耐力,苑嗇夫要對馬駒進行嚴格的訓練,同時也規(guī)定了飼料的使用標準。

    “律令有言,從牧師苑所募馱馬,需在五尺八寸以上,戰(zhàn)馬,則需六尺以上!”

    如被募集的戰(zhàn)馬不符合“戰(zhàn)馬”所具有的素質(zhì),要根據(jù)有關(guān)的法律懲罰管理馬匹的各級官員,還是老規(guī)矩,罰款!縣司馬罰二甲,令、丞也各二甲,半年工資就這樣沒了。哪怕符合了標準,在秦人最喜歡的“課”,也就是比賽中得了最后一名,一樣要罰款,對掌管軍馬的人要罰二甲,并革職永不續(xù)用!

    黑夫不由感慨,年度績效評估,真是從古就有,且專門考核國家公務(wù)員,想偷懶怠政?太難了!

    所以就黑夫所見,縣司馬幾乎是住在牧師苑的,而苑中的苑令、苑丞,也不顧身上沾著的馬糞,細心巡視每一個牧場。

    不過平心而論,即便秦朝的馬政十分細致,即便秦地已是“西有羌中之利,北有戎翟之畜,畜牧為天下饒”,但在黑夫眼中,這些戰(zhàn)馬仍算不上良駒。

    牧師苑的戰(zhàn)馬,大多是體型較小的蒙古馬、河曲馬,或者兩者的雜交品種。肩高基本在六尺到七尺之間,每高一寸,就算優(yōu)良一個等級。

    七尺的馬,中原罕有,所謂“千里馬”便是用來形容它們的,秦穆公時的伯樂為了找這樣的馬,東北西跑,煞費苦心,還玩出了“千金市馬骨”的故事。

    八尺的馬,恐怕要到蔥嶺以西才能找到。

    “中國無良馬啊�!焙诜蜓惨曇蝗�,不由感慨。

    “以郡尉之見,如何才稱得上是好馬?”公孫白鹿對黑夫這個南方人對馬匹的高標準有些詫異,不由發(fā)問。

    黑夫道:“陛下有一匹肩高七尺五寸的駿馬,養(yǎng)在上林外苑,這已是最好的馬了,據(jù)說是數(shù)年前,烏氏商賈從匈奴、河西,花費了和這匹馬一樣重的絲帛才換來的……”

    公孫白鹿聽聞,眼前一亮。

    黑夫卻又道:“但此馬是閹割過的,無法繁衍,再過十年,它死去后,類似的駿馬,便再難尋覓了�!�

    匈奴、月氏也是鬼精,雖然不斷向中原輸入牲畜,但優(yōu)良馬種,卻決不允許外流,即便要賣,也先閹割過……

    這也是黑夫?qū)游�、河套乃至遙遠西域眼饞的原因了,烏氏倮說的沒錯,匈奴、月氏的馬匹,的確比中原要好。而蔥嶺以西的大宛天馬,更是匹匹神駿如龍!若能引入,中原的戰(zhàn)馬品種,便能好好改良一番。

    就在黑夫于牧師苑長吁短嘆之際,已被匈奴大當戶“請”到賀蘭山闕的陳平,卻目瞪口呆地看到,匈奴的冒頓王子,騎著一匹肩高八尺,渾身赤色的高大龍駿,從他們身邊飛馳而過,正要去迎接他的新娘……

    第0398章

    匈奴

    賀蘭山下的草原上,匈奴女人摁住山羊,持刃的漢子干凈利落地舉刀割開它的氣管和動脈。山羊不斷掙扎,羊血噴濺在地上,在褐土中變成深紅色,抽搐了好一會后,終于一動不動,死透了。

    一群人忙著收拾死羊,只見他們動作麻利地在羊皮上割開一個小洞,往里吹氣,直到把羊吹得像河豚那么鼓,看得陳平十分詫異。

    活這么大,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收拾羊的法子,這時死羊的皮和肉已基本分離,剝皮就容易多了,殺羊的漢子三下五除二剝下整張羊皮,再內(nèi)外翻轉(zhuǎn)過來,隨后開始掏內(nèi)臟,剁肉塊……

    匈奴人殺牛宰羊時,陳平就站在邊上,雙手放在袖中觀看。剛開始,匈奴人對這個臉上洋溢著奇怪笑容,四處好奇觀看的小白臉并不歡迎。

    但當陳平拿出一塊鹽,或者更難得一見的一小粒紅糖作為禮物時,匈奴人不管男女老少,都換上了熱情的笑臉,任由陳平東看西看,甚至會極力邀請他去穹廬里坐坐。

    陳平?jīng)]有拒絕他們的好意,他記得自己的使命:知己知彼,方能百戰(zhàn)不殆!他就是郡尉黑夫的眼睛、耳朵,所以他必須觀察匈奴人的每個細節(jié),若有可能,還要試著學學他們的語言。

    這是本地“小且渠”的牧場,烏氏延替陳平安排的譯者也說不清且渠的原意,按照陳平的理解,大概和羌戎的“君長”差不多。

    陳平來到賀蘭山數(shù)日,這里雖然只是匈奴眾多駐牧地之一,但時值匈奴王子冒頓成婚,聚集在此的匈奴貴族可不少,所以陳平也總算理清楚了匈奴內(nèi)部的各類名號:

    單于是匈奴部落的最高首領(lǐng),集軍政大權(quán)于一身,由攣鞮氏世襲而成,究竟第一代單于是誰?匈奴人自己也說不清楚,反正匈奴已立國數(shù)十年,從陰山與河套一帶起家,逐漸壯大,如今是頭曼單于統(tǒng)治匈奴。

    單于之下,匈奴還有左右大當戶,左右骨都侯等,這些都是地位高的大貴族,可統(tǒng)領(lǐng)“萬騎”,小部落有部眾數(shù)千,君長稱當戶,更小的部落,就叫且渠、千長、百長、什長。

    如此一算,匈奴實行的是分封制,從單于至萬騎、當戶、且渠,都各自都有自己的封地屬民,作戰(zhàn)時期,要統(tǒng)領(lǐng)部隊跟隨單于出征……

    既然是小貴族,匈奴小且渠家境不錯,光從穹廬外面,草地上晾曬的大量乳黃色干酪就能看出來。

    這種奶制品的做法是:用羊奶或牛奶小火燉煮幾個時辰,直至變成糊狀,然后將其裝入容器,或者用手弄成塊狀,之后再放到太陽下曬干。幾天之后,它便硬得像石頭一樣,儲藏一年半載不成問題。

    就陳平所見,幾個每個匈奴人的囊中,都放著幾塊干酪,備以充饑解渴,可以加熱融化食用,也可以直接放進嘴里,含上個把時辰,說話時,幾乎人人都有一股奶酸味。

    看到這一幕,陳平恍然大悟:“難怪烏氏倮曾言,風雨疲勞,饑渴不困,中國之人弗如匈奴也。其實并不匈奴人真的能耐饑渴,或許是因為他們食用干酪、肉干,便于攜帶,隨時可以放進口中,當真是極妙的行軍干糧……”

    遇上長途行軍、千里奔襲,匈奴人是占有極大優(yōu)勢的。

    不過陳平倒也不愁,因為他來之前,北地郡尉黑夫,已經(jīng)從關(guān)中購置了不少麥面,打算鼓搗一種叫“鍋盔”的新型干糧……

    陳平第一反應(yīng),就是問黑夫:“鍋是何物?”

    最后還是陳平之妻帶著他進了趟庖廚,指著黑夫家廚房里的新炊具,陳平這才明白過來。

    思索間,陳平已被匈奴的小且渠請入穹廬。

    所謂穹廬,便是氈帳,其墻用柳條編織,羊皮氈布縫滿空隙,頂上中間隆起,四周下垂,形狀猶如天一般,所以名曰穹廬。

    這種居室不大,全家人擠在里面,自然舒服不到哪去,能遮風擋雨而已,其優(yōu)點是拆卸方便,移動便利。

    陳平又開始思索:“所以匈奴人才毋城郭常處耕田之業(yè),逐水草而遷徙,將穹廬拆卸,放到牛車上,全家人騎上馬,趕著牛羊,吃著干酪,便能去百里、千里之外。因為每年都反復如此,所以其行軍打仗拔營出發(fā),也速度極快……”

    相比于中原軍隊一天才能走三十里,再花兩個時辰安營扎寨,挖灶煮飯,匈奴人的習俗,真是天生適合作戰(zhàn)。

    匈奴小且渠不知道陳平在打什么主意,熱情地讓他的妻、女將新鮮的熱奶送上來,匈奴人一般會在熱奶里加些花馬池運來的鹽。不過這一次,陳平饋贈了其一斤紅糖,小且渠的妻女切了半兩放入熱奶里,嘗試著品嘗一口后,小且渠眼前一亮,翹起大拇指大聲稱贊!

    換一種口味,對于匈奴貴族而言,也是不錯的體驗,紅糖在草原上也能賣出不錯的價錢。

    小且渠和陳平用各自聽不懂的語言交流時,剛切好的羊肉也已在帳內(nèi)開煮了,陳平注意到,用的不是中原的鐵釜,只是普通的四足陶鬲,這還算好的,一般牧民家,連陶器都有不起,而是以厚牛皮貯水而煮。

    羊肉里除了鹽之外,不加任何作料——匈奴之地,不生五谷,香料也只有大貴族才能用上,煮熟的羊肉塊會被均勻地分解,然后分發(fā)給家人和客人。

    作為客人,陳平被分到了最好的食物:羊眼,雖然有些抗拒,但他還是笑吟吟地將其放進嘴里,嘗起來有點耐嚼,像軟骨一樣。

    小且渠的幾個妻子、兒女都聚集到了帳中,這時候陳平發(fā)現(xiàn),小且渠坐于主席,自己作為客人,位于其下首,他對面則是小且渠快成年的兒子,之后是其他的妻、子。

    唯獨最末席,距離食物最遠,距離門口最近的地方,坐著一位頭發(fā)花白的老婦,全程都小心翼翼地吃著一點遞過來的殘奶冷炙。

    “此乃何人?”陳平偏頭,用夏言問譯者。

    譯者道:“是小且渠之母�!�

    “后母?”

    “不,是親母�!�

    陳平有些吃驚,放在中原,父母是要在坐上首的,當兒子的,還要挑選最好的食物,剔去骨頭,親自奉上!

    “匈奴習俗與中原大為不同�!�

    譯者解釋道:“匈奴貴壯健,賤老弱。壯者食肥美,老者食其馀。小且渠這算是對其母不錯了,許多匈奴牧民家,其父母六十不死,便要載到祭天的地方,將其拋下,任由他們餓死,再被野狼、禿鷲吞食!”

    陳平不由駭然,雖然他學黃老,并不嚴格遵循禮儀,但孝悌之義,這是所有中原學派都極力弘揚的倫理道德,秦國還立法懲治不孝子呢,匈奴人的行為放到秦,家家戶戶都要被告官定殺了……

    不過以陳平之慧,仔細一想就明白了:匈奴明以戰(zhàn)攻為事,其老弱不能斗,故以其肥美飲食壯健者。

    來到邊塞后,他也漸漸發(fā)現(xiàn),畜牧生活是比農(nóng)耕殘酷的,一場風雪,一場瘟疫,導致牛羊死絕,牧民就只能吃草打獵過活了。這種情況下,家里多一張嘴,就是一種負擔,他們要么選擇拋棄已不能勞作的老者,要么選擇扼殺新生兒……

    陳平想起了郡尉黑夫說過的一句話:“優(yōu)勝劣汰,適者生存!”

    這句話,在草原上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當基本的生存條件不能滿足時,就要向外掠奪,維持生計;要保護自己的牲畜、妻子不受外人掠奪,必須建立軍事體制。

    殘酷的環(huán)境,造就了殘酷的民族,所以匈奴人在畜牧狩獵之余,行盜寇掠,也是他們謀生的手段。

    早些時候,燕、趙、秦飽受匈奴寇略,后來李牧大敗匈奴,匈奴不再敢入邊。于是匈奴便將矛頭對準河南地的樓煩、白羊、林胡等部,數(shù)次劫掠,將其征服為自己的部族奴隸。

    方才為小且渠殺羊的漢子,就是白羊人;他家食用的鹽巴,則是花馬池昫衍戎背來的;賀蘭山上,還有些從數(shù)百里外搶來的林胡人專門負責伐木劈柴。

    陳平有些明白,黑夫為何提出西拓之策后,又重點提議:先破匈奴,再圖月氏!

    “我曾聞,趙武靈王欲令其子為王治國,而自己身穿胡服,率士大夫西北略胡地,而欲從云中、九原直南襲秦,于是詐自為使者入秦,以觀秦政……”

    “趙武靈王之事雖不成,趙國也已滅亡,但匈奴卻取代了強趙,成了秦之北方大患啊。”

    數(shù)十年循環(huán)反復的掠奪、征服,使得匈奴越來越強,趁著秦統(tǒng)一中原,無暇北顧的機會,乘機跨過大河,占領(lǐng)了河套以南的大片土地,控弦之士十萬。且其位于關(guān)中之北,輕騎若破長城,走上郡、北地,半月之內(nèi)可至甘泉山!

    若不及時處理,胡人恐成中原心腹之患。

    他暗暗想道:“郡尉當真是高瞻遠矚,平不如也……”

    聰明人一向都能見微知著,這頓飯,陳平?jīng)]有白吃。

    用饗完畢,陳平又留下了一匹布作為禮物,告別了小且渠,離開穹廬時,小且渠與吃得滿嘴都是油的妻、子熱情相送。

    陳平應(yīng)諾客套之余,眼睛卻離不開那個坐在破舊氈席上,手持石頭,敲打吃剩羊骨,艱難吮吸里面骨髓的老母親。

    而她腳邊,小且渠家的幾條狗正在與之奪食,啃著帶肉的骨頭……

    第0399章

    喜事

    陳平在感慨匈奴之俗貴壯健,賤老弱的時候,遠在北地郡的黑夫,卻在做一件與之相反的事:修建秦朝第一所“敬老院”。

    這是黑夫和郡守趙亥合作搞出來的,趙亥把這當做政績,黑夫則將其當成鼓舞士氣,激勵士卒勇敢作戰(zhàn)的法子。

    秦始皇二十八年巳月中旬(農(nóng)歷四月),北地已經(jīng)入夏,陽光正暖,“敬老院”在義渠縣城西正式開張。這地方不大,將收容北地郡過去幾十年里,因從軍、服役、戍邊而導致傷殘,且無人贍養(yǎng)的孤寡老卒。

    其實北地郡人口稀少,戶不過三萬,口不滿二十萬,其中秦人更只有一半,所以滿足這一條件的,也就二十來人……

    即便專門給他們修個院子,請庖廚、仆役來照顧,一年也花不了多少錢。

    但黑夫還是十分重視此事,敬老院開張當日,他親自帶著挑選出來的三百良家子前來,讓他們?yōu)檫@些被從各縣找來,并不相信世上有這種好事的傷殘老卒又是挑水,又是劈柴,做足了姿態(tài)。

    老卒們這下總算相信了,感動得熱淚盈眶,因為他們的確是掙扎在死亡線上的群體。雖然受傷,但未得爵,事后想想,還不如戰(zhàn)死算了�;氐郊亦l(xiāng)后也失去了力田的能力,因為傷殘,更沒有誰愿意將女兒嫁過來。

    “就像一株樹,突然一天砍光了枝葉,縱然不死,也只能茍活�!�

    一個老卒激動地拍打著光禿禿的左腳說,他是二十年前,六國攻函谷關(guān)時,去服役御敵受的傷,被飛速滾動的戰(zhàn)車長轂攪斷了一條腿,卻奇跡般地活了下來。

    但回來以后,他卻常常被人當做因為逃跑而被施以刖刑的奴隸,受盡了委屈……

    直到今日,他才覺得,當年的受傷殘疾,似乎還有一點價值。

    黑夫認真聽完每個老人的故事,拍著他們干枯的手道:“老丈安心,敬老院保吃、保穿、保醫(yī)、保住、保葬,五保齊全,直到汝等善終!”

    他一直覺得,對于士兵,不可以將他們當立功的墊腳的累累白骨,更不是任由差遣,死了也無所謂的騾馬,而是一群活生生的人,既然要慫恿他們的去作戰(zhàn),就得做好善后工作。

    黑夫還給三百良家子,乃至于奉命來壘墻修屋的郡兵戍卒宣揚大秦的政策:

    “《為吏之道》有言,身為秦吏,當除害興利,慈愛萬姓,無罪毋罪。孤寡窮困者,老弱獨傳者,殘疾癃病者,減免其徭役,嚴禁悍暴惡徒欺凌之,官府照顧其衣食饑寒。普通黔首尚且如此,何況這些曾為國出過出力,導致肢體傷殘的兵卒?”

    雖然秦律有時候很殘酷,但有時候也很溫存,這些看上去很“儒家”的事情,其實也是法家提倡的——不必等到漢代,法家早學會了在自己冷酷的內(nèi)心外面,包裹一層人性的皮,商鞅那種視“禮樂、詩書、修善孝悌、誠信貞廉、仁義”皆為六虱的大實話,李斯等人可不會說。

    跟游牧者相反,農(nóng)耕文明,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對季節(jié)、氣候、節(jié)令、種子、土壤、農(nóng)具乃至耕作方式的掌握,年輕人遠不如他們,再加上不必時常遷徙,收獲也比較穩(wěn)定,贍養(yǎng)父母,省吃儉用點,并非什么難事。

    于是乎,敬老、孝悌,這竟然成了法家、儒家、黃老等諸子流派都認可的普世價值觀,哪怕是喜歡劍走偏鋒的墨家,也只希望世人“愛別人的父母如自己的父母,愛別人的兄弟如自己的兄弟”。

    這便不難理解,為何后世許多朝代喜歡“以孝治天下”了,因為這就是中國農(nóng)耕文化的普世價值觀,絕不會錯的東西。

    順便,黑夫也宣布,以后若出現(xiàn)戰(zhàn)場上混戰(zhàn)死難,難以辨明,無法運回故鄉(xiāng)的尸首,會葬入“忠士墓園”中,這是滅楚那年,他建議李由在南郡推行的。

    雙管齊下后,三百良家子,一千郡兵、戍卒便跟著黑夫,面朝咸陽方向,大聲道:

    “賴陛下之福,律令之容,秦卒斬首者有爵,傷殘者有養(yǎng),戰(zhàn)死者有葬,吾等豈敢不奮勇殺敵,聞戰(zhàn)則喜?”

    辦完公務(wù)后,黑夫便急匆匆回了家,郡尉以往是很勤政的一個人,今天卻掐著時間點下班,郡尉府的官吏們頓時覺得是咄咄怪事。

    因為就在昨天,葉子衿告訴了黑夫一個喜訊:她這個月的經(jīng)期未來,很可能在這兩個月黑夫辛勤的耕耘下,有孕了……

    這可是大喜事��!黑夫兩世為人,卻第一次有機會做父親,雖然最終結(jié)果還未確定,卻已讓他激動莫名。

    黑夫這小男人的姿態(tài)被妻子看在眼中,以此戲謔他時,黑夫便正色道:“豈有做父親的,不盼望自己長子,長女,如盼甘霖的?”

    說來也巧,黑夫說這句話時,北方數(shù)百里外,匈奴大單于的長子,冒頓王子不被自己父親喜愛這件事,卻通過一場婚禮贈禮,鬧得草原上人盡皆知……

    ……

    陳平來到賀蘭山已經(jīng)好幾天了,總算等到了冒頓的喜事�;檠绠斎�,冒頓王子騎乘著他肩高八尺的赤色駿馬,載著身著羽服的“閼氏”回來了。

    閼氏是匈奴語的音譯,因為周圍都是歡呼,譯者只能大聲告訴陳平,這個詞也可理解為“正室妻子”。

    “單于可擁有許多個閼氏,最大的稱之為顓渠閼氏。但其余人,包括王子,只能有一位閼氏,在閼氏死前,不得另娶正室,只能納妾�!�

    陳平點了點頭,中原也差不多嘛。

    在觀察匈奴與中原差異的同時,陳平也發(fā)現(xiàn)了許多共同點,比如說,而且匈奴人崇拜天,匈奴大單于的全稱是“撐犁孤涂單于”。

    “撐犁”,匈奴語之“天”,“孤涂”意為“子”,“單于”意為“廣大”。

    所以“撐犁孤涂單于”,譯成夏言,便是“偉大的天子”……

    冒頓王子,便是頭曼單于的“顓渠閼氏”所生,不過她已去世好些年。聽說頭曼單于近來從遙遠的西域得到了一位美人,立為閼氏,極為寵愛,前幾年,還為冒頓添了一位弟弟……

    但不管怎樣,冒頓作為頭曼的長子,備受矚目,被視為未來的繼承者,還派他來河南地最好的牧場,賀蘭山駐牧。

    長子成婚,遠近千里的匈奴部落都有派人來參加,各部匯聚到一起,光是全副武裝的青壯,就有浩浩蕩蕩的四五千騎,此外還有難以計數(shù)的婦孺奴隸。他們帶著為數(shù)眾多的牲口,在廣袤的賀蘭山草原上扎營,快速搭成柳條氈頂?shù)膸づ瘛?br />
    婚禮在蒼天之下舉辦,是一場全民參與的盛宴,他們不論男女,均穿著上褶下褲的胡服,外罩彩繪皮背心,捆上馬鬃綁腿,貴族在頭上加飾黃金,腰系青銅鞶帶,用動物脂肪把發(fā)辮抹得烏黑光亮。

    然后,便開始屠宰成百上千的牛羊,燒烤味彌漫草原,眾人大啖加了青鹽的炙肉,豪飲發(fā)酵馬奶酒,圍坐在營火互相笑鬧,聲音之大,吵得地底的黃鼠也匆匆竄逃。

    可惜,陳平現(xiàn)在的身份是跟隨商隊的官府“計吏”,他沒資格走近冒頓的大帳,只能遠遠旁觀,看著烏氏延等貴重賓客一一拜見身材高大的冒頓王子,獻上他們的禮物……

    首先是冒頓王子坐下那匹肩高八尺的駿馬,這是名為“康”的西方商賈送來的禮物,可給足了冒頓面子。據(jù)說這邦國遠在月氏西邊,大漠群山更往西的地方,其人高鼻深目,烏氏延也是第一次遇到,但只能通過匈奴語與之交流。

    河南白羊君獻上了一頭純金打造的小羊羔;樓煩君送上了一把銀柄長鞭,還有一名射雕者;昫衍君送了一匹青鹽雕成的駿馬,以及一柄鍍金的彎刀;林胡則送了一百只貂皮織成的大裘。

    來自月氏的一位歙(xī)侯,送上了十匹駱駝;來自東胡的大人,送上了五張豹皮。

    而其中,烏氏延的禮物尤其顯得貴重:紅糖三百斤,繡花綢十匹,錦緞三十匹,赤綈和綠繒各四十匹……

    除了遠道而來的客人們,匈奴各部當戶、萬騎、千人,也各有禮物獻上。

    但看著這些禮物,冒頓王子的面色,卻越來越陰沉。

    因為他等待的最重要一份禮物,遲遲未到。

    直到入夜許久,才有數(shù)騎姍姍來遲,所有匈奴人開始歡呼,他們帶來的,是大單于頭曼給兒子的新婚禮物!

    冒頓露出了笑,親自上前迎接幾位使者,他們抬著一個黃金裝飾的松木箱快步向前,拜見冒頓后,當眾打開了箱子……

    冒頓的笑容消失了,面色變得格外難看!

    箱中,并沒有他期盼的東西,僅是一頂普普通通的豹皮帽……

    匈奴貴族們停止了喧鬧,面面相覷,四周變得出奇的安靜。

    陳平察覺到了這絲異樣,譯者低聲告訴他:“按照匈奴之俗,長子成婚,單于會送他代表‘大子’,也就是繼承者身份的銀頂鷹冠,僅次于匈奴單于的金頂鷹冠……”

    “父子有隙,欲廢長立幼�。俊�

    陳平不由眼前一亮,立刻轉(zhuǎn)頭去看冒頓,想知道他會如何反應(yīng)。

    勃然大怒?還是當眾翻臉?在這秦欲對匈奴用兵的節(jié)骨眼上,若匈奴單于父子不合,對黑夫而言,真是一件大喜事!

    然而,冒頓卻只是沉默良久后,將豹皮帽戴到了頭上,朝著頭曼城方向下跪,雙手放在胸前,三度頓首,大聲向父親道謝!然后,便高呼幾句話,徑自進入氈帳,履行新郎的義務(wù),很快,里面快傳來了閼氏毫不掩飾的喊叫聲——在匈奴,婚禮當天,新娘若不放聲大叫,就說明新郎是廢物。

    尷尬的氣氛停止了,匈奴人們再度喧鬧起來,恢復了歡聲笑語,仿佛剛才的事沒發(fā)生似的……

    “冒頓王子方才說了什么?”陳平最關(guān)心這點。

    譯者道:“王子說,他最愛的,就是父親親手所獵的皮革,從小就穿,勝過金銀之冠,也勝過今日所有禮物!”

    這應(yīng)對算得體,但陳平先是微微點頭,卻又微微搖頭,暗道:“晉獻公、驪姬之事,恐要在匈奴上演啊!”

    他看著氈帳里的人影,被燭光映照,投在帳幕上顯得巨大無比的冒頓。

    “只是不知道,這位冒頓王子,他究竟是申生呢,還是重耳呢?”

    第0400章

    臨戰(zhàn)合刃之急者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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