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元惜,你莫在意你舅舅說的話。他只要喝了酒就亂說話,其實沒有什么壞心,也不是存心找裴侯爺?shù)牟蛔栽凇!彼屡嵩Ф嘞搿?br />
裴元惜完全沒在意昌其侯說了什么,“舅母多慮了,我父親焉能不知舅舅的性子,我想父親必是不在意的�!�
顧氏聞言,對她是滿口夸贊。
她心里擱著事,哪里會在這樣的小事上計較。別看她面色如常一臉平靜,卻不知她的心都提到嗓子眼。
到了林氏的院子,她同顧氏先進去。捧著節(jié)禮的下人依次入內(nèi),放好東西后那三個婆子靜靜地等候在一側(cè)。
向氏的眼睛落在那些禮物上,見那錦盒雕工考究似乎很滿意。
裴元惜一臉孺慕,“幾日不見,外祖母好像又清減了,氣色瞧著也不如之前好,可是最近在屋子里悶得久了?”
向氏笑得難聽,“還是我親外孫女會疼人,知道關(guān)心我的身體。不像你這個不孝的,壓根不管我的死活�!�
她后面的話是對著顧氏說的。
顧氏已經(jīng)習慣被她埋汰,也不頂嘴。
裴元惜關(guān)切道:“外祖母,你要好好保重身體。我盼著外祖母長命百歲活得長長久久,你可千萬不能生病�!�
“……嗬……我當然會長命百歲�!毕蚴系男β暩与y聽,“我還等著你們孝順我,一個個聽我的話。我這肩哪怎么有點不舒服,肯定是昨兒個夜里沒睡好�!�
顧氏暗啐,這老不死的慣會折騰人。
裴元惜聞言一臉憂心,卻沒上前替向氏捏肩,“外祖母,你可能不是沒睡好,你是動得太少身子骨越發(fā)不靈活了。今兒個這么好的天氣,你就應該多出去走走活動一下筋骨。你說是不是?”
林氏沉臉,很是不高興的樣子,“你這孩子是不是盼著我死?外面那么冷,我出去會凍病的。才夸你懂事你又不亂說話,果真是小娘養(yǎng)出來的�!�
顧氏那個氣,這老不死的聽不出好賴話,元惜明明是為她著想,她不僅不領(lǐng)情,還拿元惜以前被李姨娘帶大的事情戳孩子的心。
好在元惜是個大度的,瞧著也沒有生氣。
裴元惜自然不會生氣,反倒更是憂心忡忡,“外祖母,你真應該多出去走動走動,不要成天窩在屋子里。你若是嫌一人無趣,我陪外祖母出去走走。”
說著,她起身去扶向氏。
向氏哼哼著,很享受她下人般的服侍。
顧氏有眼色地上前來扶在向氏的另一邊,眼看著幾人要出屋子,向氏突然變了臉,“不,我不出去�!�
她不能出去,她不能離那些東西太遠。
“外祖母,你這好好的為什么又不出去了?”裴元惜說這話的同時,對那幾人使眼色�!凹热荒悴幌肴ツ蔷退懔恕!�
她松開向氏的手佯裝生氣地走到一邊,在經(jīng)過顧氏時把人拉開。
說時遲那時快,顧氏奇怪的念頭才剛升起時,公冶楚和柳則沖上前來一左一右地挾持著向氏。向氏大聲喊叫著,粗啞的聲音中透出一絲驚恐。
“你……你們要干什么?”
“自然是帶外祖母出去走一走�!迸嵩ь┑侥悄樕嫌袎K胎記的婆子想跑,還不等她開口,只見公冶楚抄起最近的凳子丟過去,那婆子應聲而倒。
顧氏心咚咚直跳,總感覺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發(fā)生。她緊緊抓住裴元惜,仿佛只有這樣才能壓制自己的心慌。
裴元惜對她道:“舅母,你去通知府里的下人不要靠近這里,另外讓我父親帶人過來�!�
顧氏腿都軟了,跑出去的時候兩腳打叉發(fā)飄。
此時向氏似乎明白自己的身份暴露,眼里透著恨意滔天的瘋狂,她嗬嗬地大笑起來。“你們這幾個人就想對付我,真是太天真了�!�
她嘴唇微動,粗啞難聽的調(diào)子一起便聽到內(nèi)室似乎有什么動靜。
“不好,她要催醒那些毒物!”商行大聲道。
一道空靈而古老的曲子在緩緩響起,那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與此同時內(nèi)室里的動靜戛然而止。
向氏大駭,毒蛇似的目光射向角落里的葉靈,“你是誰?”
第103章
我不是小孩子
在向氏看來,那不過是個尋常的婆子。
尋常的面貌,尋常的衣著。除去身量高一些之外,似乎同一些村婦并無區(qū)別。須臾之間,就在那婆子抬頭之時好像變了一個人般。
人還是那個人,長相衣著還是那個人,氣質(zhì)卻是從普通轉(zhuǎn)化成超塵。便是形態(tài)上再是一個婆子,卻已然無法讓人真的將他當成一個婆子。
他的手中是一只塤,那塤啞黑古老,不知經(jīng)歷過多少歲月滄桑。
向氏在看到他手中的塤氏更是驚愕,“你……你是……你究竟是什么人?”
一樣的會吹塤,相似的曲子。
她渾身顫抖起來,仿佛看到一個仙風道骨的男子。那男子眉眼生得好,像是從天而降的神仙。初見時她還在勾欄中苦苦掙扎,日復一日地受著折磨。當她聽到自己被他買下時,她以為自己能逃出生天。
誰知他道貌岸然的表皮之下,是比那些市井粗鄙男子更令人恐懼的手段。為求活命,她心甘情愿成為他的玩物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
“不……你不是他,他已死了……嗬嗬……是我親手殺死他的,他死得的樣子真難看啊……就死在我的身上……嗬……”
葉靈恍若未聞,吹著塤朝內(nèi)室走去,裴元惜和商行趕緊跟著進去。
內(nèi)室之中,原本有異動的幾個箱子安安靜靜。
裴元惜和商行合力將床底下的箱子拖出來,一開箱子的蓋子,兩人齊齊愣住。饒是她猜到里面有可能藏著人,卻怎么也想不會是這樣一個人。
干尸一樣的人,依稀還有幾分從前的樣子。
“你……你是不是外祖母?”
她的聲音讓林氏不知從哪里生出來的力氣,耷著的頭奮力點著,干涸絕望的眼中終于涌出淚水。
林氏認出自己的外孫女,這淚水是生的喜悅。
“這是沈老夫人?”商行心生不忍,少年清澈的眼中盡是憐憫。他雖不認識沈老夫人,也見過不少的世家老夫人。哪個不是養(yǎng)尊處優(yōu)一副富貴模樣,與眼前之人實在是天差地別。
不用他幫忙,裴元惜一人就能將林氏從箱子里抱出來。實在是林氏瘦得厲害,說是一把輕飄飄的干柴亦不為過。
她給林氏喂了水,林氏喝得很急切,仿佛渴了百年似的。林氏的狀態(tài)極差,她又用溫水泡了點心喂給對方。
喝了水,吃了溫水泡的點心,林氏慢慢緩過來。
“好孩子……那個向氏……她……”林氏懼意大過恨意,聲音都在發(fā)抖。
向氏。
裴元惜立刻明白這個向氏指的是誰。
“她已經(jīng)被抓住了�!彼卮��!巴庾婺覆灰拢僖膊荒芎θ肆��!�
林氏眼中迸出光亮,指著外面,“好孩子,你扶我過去�!�
說是扶,其實不亞于裴元惜半抱著。
向氏已經(jīng)被挾出屋子,她似乎很畏懼亮光,拼命地手捂著自己的臉。光天化日之下,她的臉漸起變化。
柳則快速將她捆起,她急得不停哼著難聽刺耳的調(diào)子,然而一點作用也沒有。她嘴里咒罵個不停,夾雜著許多不堪入耳的惡毒之詞。
“你們干什么?干嘛抓我母親!”和宣平侯一起過來的昌其侯怒吼著,他非要跟宣平侯一起過來,宣平侯實在無法,“你們可知道這是什么地方?我這是我們昌其侯府,不是你們宣平侯府!你們還不快放開她,誰讓你們這么做的?”
宣平侯頻頻朝他眼色,他酒氣未散根本看不見。
他怒視著宣平侯,“好你個裴郅,我當你良心發(fā)現(xiàn)終于看得起我這個大舅子了。沒想到你是別有用心,竟然這樣對我的母親。你今天要不是給我把話說清楚,咱們沒完!”
瞧他這副完全沒有眼色的樣子,宣平侯實在是無法一腳踩在他腳背上,趁他彎腰呼痛之時在他耳邊低語兩句。他抱腳彎腰的動作像是被定住,嚇得酒氣都散光了。
那個婆子是……大都督。
他沒有聽錯吧?他拼命晃著腦袋,生怕自己是在做夢。大都督為什么會扮成一個婆子?又為什么抓他的母親?
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腦子嗡嗡一片,像亂麻纏在一起理不清。
“沈侯爺,你且看仔細,她真是你母親嗎?”
冷漠透骨的聲音,聽過一次就不會忘記。昌其侯驚駭?shù)赝^去,不敢同扮成婆子的公冶對視,視線偏移之時正好看到向氏那張恐怖嚇人的臉。
母親原本是個慈眉善目略顯富態(tài)的老夫人,病一場后瘦了不少。雖說瘦得有些脫相,但還能認出來。
這個刻薄丑陋的老婦人是誰?
“她……她是……”
“她是向姨娘,多年前是外祖父的妾室,后因犯錯被外祖母發(fā)賣出去�!迸嵩О氡е质铣鰜�,“這才是外祖母�!�
昌其侯懵了,滿臉茫然。
趕過來的顧氏倒是聽明白了,敢情之前作天作地的那個婆母是假的。怪不得婆母性情變化之大,她還當是老糊涂了。
一時間心情復雜,心道此事必定又是元惜瞧出的不對。這個孩子,還真是生了一顆七竅玲瓏心,難道裴侯爺最喜歡這個女兒。
向氏一雙怨毒的眼盯著裴元惜,“你個小娘養(yǎng)的賤種,是你壞我的好事!”
柳則厲聲警告,“你嘴巴放干凈點,要是再敢出言不遜小心你的舌頭�!�
她被捆得緊,又被柳則按著。若不然她的樣子還真像一條毒蛇,仿佛要竄起來咬人似的。昌其侯嚇了一大跳,躲到宣平侯的身后。
宣平侯實在是看不上他的樣子,嫌他丟人。
顧氏也別過眼,鄙夷自家男人這上不了臺面的樣子,她趕緊過去同裴元惜一起扶著林氏。看到被折磨得沒有人樣的婆婆,真心實意地難過起來。
向氏嗬嗬瘋笑,“我是昌其侯府的老夫人,她是假的!侯爺,你還愣著干什么,還不快給我解開!”
昌其侯嚇得更是不敢露頭,白胖的身軀瑟瑟發(fā)抖。
“瞧你這沒出息的樣子,虧得你還是我家侯爺?shù)牡兆��?上壹液顮斈菢右粋英明神武的男人,怎么生出這樣的慫貨�!毕蚴席傂χ�,突然像被人扼住喉嚨般止住。
她驚恐又不敢置信的眼中,是將那些箱子搬出來的葉靈和商行。
“你……你到底是誰?”她粗啞難聽的聲音在抖,沖著葉靈喊。
葉靈是婆子裝扮,自然瞧不出本來面目。
“多年前,我門中有一人因違背門規(guī)而遂出師門,論輩分算是我的師叔�!彼f。
“你和那個人是同門?”向氏身體抖得厲害,似乎連那個人的名字都不敢提,只敢用那個人三字代替。
她想到那些受過的折磨,不知為何狂笑起來,“你們這些人,一個個自詡名門世家,一個個看上去一本正經(jīng)冠冕堂皇,骨子里一個比一個污糟,一個比一個不堪。你那個師叔面上瞧著仙風道骨世外高人,卻不知實實在在是個衣冠禽獸!”
葉靈不置可否,那個師叔正是因為品性不佳而被逐出師門。
“你知不知道他最喜歡女人,尤其喜歡最下賤的煙花女,越是臟的他越喜歡。他玩女人的那些手段層出不窮,比花樓里的那些客人不知要厲害多少倍。他還喜歡和別的男人……”
裴元惜正聽得入神,不想耳朵被人捂住。
她莫名其妙地轉(zhuǎn)頭,便看到不知何時來到她身后的公冶楚。公冶楚捂著她的耳朵,易過容的臉上盡是嚴肅。
另一邊的商行照樣子捂住自己的耳朵,一副我很聽話我很乖的模樣。
“我又不是小孩子�!迸嵩о止局澳愀陕镂嫖业亩��!�
她好歹有兩世記憶,又是生過孩子的人,她有什么不能聽的。不過她很快反應過來,她有兩世記憶,但是公冶楚并不知道。
如果他知道……
顧氏聽聲音已經(jīng)猜出公冶楚的身份,她識趣地扶著婆婆到一邊去,離他們遠一點。林氏所有的心思都在向氏身上,倒是沒有注意這些事。
這么一打岔向氏那邊好像已經(jīng)講完了,正在那里又哭又笑得像個瘋子。而其他人皆是一臉復雜的表情,昌其侯更是眼睛睜得老大,像是聽到什么天方夜譚的離奇荒誕之事。
“還能那樣……喲,那什么高人真會玩�!�
宣平侯給他一個難看的眼神,“都什么時候了,沈侯爺還有心情想這些?”
昌其侯努力擺出正經(jīng)的樣子,“我就是感慨一下,向氏瘋瘋癲癲的誰知道她說的是真是假。要是她說的是真的,那什么高人的口味還真重�!�
這樣一個面目丑陋的老婦人,什么樣的男人能下得去嘴。果真是藝高人膽大,高人就是高人,還真是美丑不忌。
“我受了這么多的苦,我為什么不能替自己討回來?遙想我家侯爺多么英俊的一個人,我同他琴瑟和鳴恩恩愛愛,都是你這個妒婦不容人!”向氏突然指著林氏,眼中恨光大盛。早知會被人識破,她應該殺了這個妒婦。
“你……自己做的丑事,你還有臉提起老侯爺�!绷质戏瘩g著,底氣和力氣稍顯不足。
“我沒有做過那樣的事,是你誣蔑我!”向氏想起來,卻被柳則死死按住�!澳氵@個妒婦,所以你才有今天的報應!這是報應!”
報應二字,驚得林氏喘不上氣來。
顧氏扶著她,眼神微閃。
“不是講完那些事了嗎?”那邊裴元惜小聲抗議,她瞧著向氏在和外祖母算舊賬,這男人怎么還不松開她的耳朵。
公冶楚緩緩放開,仍是那副嚴肅冷漠的樣子。
商行也松開自己的耳朵,朝自己母親露出一個無害的笑容,眼中帶著那種求表揚的目光,仿佛在說看多聽話。
向氏已入瘋魔,“全是報應!你們都該死!什么高人什么大儒統(tǒng)統(tǒng)都是色鬼,色字頭上一把刀,是他們咎由自取!”
這時只聽到葉靈道:“所以你就可以理直氣壯地害人�!�
“是她們求我的,不信你去問問,我明明都拒絕了她們還不死心,捧著銀子哭得可憐,不是說要生兒子就是想擁有美貌留住男人的心。我實在是不忍心,這才給了她們藥。那些人如愿生了兒子,也如愿變美了,怎么能說我是害人?”
“她們生的兒子不是怪胎就是癡兒,有人容貌變美不過幾天功夫便丟了性命,你還說你不是害人?”
向氏突然變得興奮,“我沒有害人,我是在幫她們。她們不是求生兒子嗎?兒子有了啊,管他怪胎還是癡兒都是兒子。至于那些想栓住男人的女人,她們確實變美了,也得了男人好幾日的寵愛,便是死了也不虧。我是在幫她們,哪里能說是害人�!�
這是什么歪理,顧氏聽得目瞪口呆。
明明害人,卻說是幫人。
葉靈微微嘆息,“這些且不說,你放出去的那兩只毒蛛總不會是想幫人吧?”
向氏眼神凌厲起來,凸出來的眼珠子盯著那幾只箱子。那里面可都是她的寶貝,只恨她現(xiàn)在受制于人。
“那些東西長了腳,它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怎么可能看得住。我又不是你們門里的人,有所疏乎也是在所難免�!�
事到如今還這般強詞奪理,怕是毫無懺悔之心。
林氏只恨自己當初沒能狠下心來,一時心軟留下這么一個禍害,不僅害了自己的女兒,自己也是深受其害。
“向氏,冤有頭債有主。你恨的人是我,為何要沖著我的兒女?”
“呸!夫人你少在這里假惺惺,我這一生凄苦都是拜你所賜。怪只怪他們是你的兒女子孫,我不禍害他們我禍害誰?”向氏瘋狂大笑,“都說娶妻娶賢,我家侯爺那樣的男子怎么就沒娶到一個賢惠大度的夫人。你看看你教出來的兒子,你養(yǎng)出來的女兒……嗬……一個是立不起來的窩囊廢,一個是識人不清的糊涂蟲……”
昌其侯一臉惱怒,他哪里是個窩囊廢,這個丑婦竟然敢如此說他。他躲在宣平侯的身后,色厲內(nèi)荏,“你胡說八道什么,你個賤人!”
宣平侯一臉復雜,雖說向氏為人惡毒害人不淺,但她剛說的那兩句話倒是莫名讓有些贊同。他看向裴元惜,又覺得哪怕嫡妻再是有許多不是,總歸是給他生了一個好女兒。
“你處心積慮害人,反倒有臉說被你所害之人糊涂。像你這樣的人,怕是死都不知悔改。你說你受了許多苦,難道受過苦的人就有資格害人嗎?”
向氏怨毒的目光望過來,在看清宣平侯的長相時愣了一下,“你就是宣平侯吧,看上去是個練家子。這一身的氣度同我家侯爺?shù)故怯行┫�,只可惜你和我家侯爺一樣娶妻不賢。”
“我的夫人不需要你來評斷,她前半生被你所害并不是她的錯。她與我夫妻多年,為了生女理家,我對她沒有嫌棄只有敬重。”
向氏聞言,像是聽到天大的笑話一樣。怨毒恐怖的臉上露出奇異的笑來,“你是一個真正的男人,不像有些人貪生怕死竟然和你一樣坐擁侯爵之位。這天下原本就是不公的,像我這樣的女子本也可以嫁個好男人生兒育女……嗬……”
那邊顧氏在林氏耳邊低語幾句,大意是此事能被識破皆是裴元惜的功勞。她有心向裴元惜賣好,自是逮著機會替對方邀功。
林氏悲慟不已,干瘦嚇人的臉上滿是痛苦,她看向裴元惜的眼神滿是愧疚,“好孩子,是外祖母害了你母親,害了你啊……”
顧氏嘆息,這一出出一樁樁的事,誰能想到起因竟然是多年前的一次發(fā)賣妾室。她埋怨的眼神看向昌其侯,向氏可是給自家侯爺塞了好幾個通房。
昌其侯也想到這一出,一想到那些女人是向氏給的,他感覺自己渾身都像長了刺似的不舒服。仿佛衣服上還有那些女子的脂粉香,也不知那些香粉里有沒有害人的東西。
“我……我身上癢,我能不能先去洗洗……”他試探著開口。
知夫莫若妻,顧氏當即知道他在想什么。聞言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越發(fā)覺得這個男人擔不起事。
好在她兒子長大了,倒也不用靠這個男人。
“你……你讓我說你什么好,這是什么時候你竟然要去洗澡?”宣平侯一臉怒其不爭,“你身上別說是癢,就是生了蛆也給我忍著。”
生蛆二字更是戳中昌其侯的忌諱,他覺得自己全身更癢了。
“我……我實在是忍不住了,我真的忍不了……”他想跑,不想被一個高挑的丫頭攔住去路。他一抬頭,對上商行戲謔的目光。
“沈侯爺,你剛才不是說我條順盤子清秀身段極好嗎?”商行說著,朝他猛拋媚眼。“你現(xiàn)看我,好看嗎?”
穿女裝的丫頭,聲音卻是清脆的男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