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她的孩子……
商行正站在仁安宮的外面,望著高高的匾額出神。身后傳來腳步聲,他不用回頭也知道來的人是誰。
“爹,你說我們一家人會一直在一起嗎?”無論他如何追問,玄師都不肯告訴他要如何做。他知道父親也沒有辦法回答這個問題,“爹,你還記不記得那角落里后來長出一棵桃樹。那桃樹默默無聞誰也不知道什么時候長的,突然有一天開了花極是好看。”
公冶楚望向宮墻一角空無一物的地方,那里后來確實長了一棵桃樹。那一樹桃花開得極好看,每一枝都像極她送給自己的那一枝。就連那花的香氣,都似她身上的幽香一般淡而清雅。
“記得,你還認了它做干娘�!�
“原來爹知道這事。”少年羞赧著,他還以為這是他和玄師之間的秘密,連柳則叔叔都不知道,不想父親竟然是知道的�!暗鶠槭裁磸膩頉]說過?”
公冶楚依然看著空空的墻角,“你娘……或許真是桃花精�!�
少年疑惑,他娘怎么成了桃花精了?
“你和我娘……你們沒事吧?”
“我和你娘能有什么事?”公冶楚淡淡地望過來。
他立馬別過去,俊秀的臉上滿是嚴肅,“我方才見你生那么大的氣還以為出了什么事。你們沒事就好,那樣我就放心了。”
公冶楚冷漠臉色依舊,耳根卻是紅的。
一個時辰后,他坐到葉靈的對面。
兩人之間橫著一張茶幾,茶幾上茶香四溢。茶道悠閑,由葉靈做來一舉一動皆是行云流水般飄逸。
“我夫人異世而來,同玄門可有關系?”
葉靈泡茶的手停住了,“有�!�
冒著熱氣的茶擺在公冶楚的面前,茶水中一片綠針般的茶葉悠閑自在地徜徉在茶水中,如孤舟獨橫。
氤氳的茶香中,葉靈空幽幽地開口,“我?guī)熼T精通玄巫二術,向來隱世不出。多年以前我?guī)煾冈谛窍笾懈Q探天機,紫薇生戾氣,將有殘暴之主獨占天下�!�
公冶楚神情坦然,很顯然這個殘暴之主指的就是他。他屠了商氏皇族,后又殺盡一切不平之人。鮮血白骨堆就的帝王路上,留下的只能是后世罵名。
“暴君出,百姓苦。我玄門中人原本不問世事,然而我?guī)煾竻s不忍天下滿目瘡痍,苦思冥想之后他做了一件違背天道之事。引來異世魂,化解那紫薇戾氣�!�
葉靈這話一出,公冶楚泰山崩于前而不改的面色終于生變。
“你說是我夫人……她是你師父引來的?”
“正是�!比~靈黑漆漆的眸中如星盤涌動,“我?guī)煾复伺e有違天道,自是受了天譴。他后半生眼盲身殘不良于行,且法盤開啟后超出掌控星相大亂。臨終之際將此事告知于我,我這才出了山門�!�
“玄師前世眼盲,可于此事有關?”
“何為前生,何為來世。孰不知前生亦是來世,來世亦是前生。天下萬物盡在萬相之中,相盤輪回虛虛幻幻。你以為的前生或許是來世,你認定的來世可能才是前生�!比~靈的聲音空靈幽遠,在寂靜的夜中仿佛看透宿命一般索然無奈。
公冶楚放在膝蓋上的手握成拳,所以一切命運使然皆是他的緣故。他命中帶著紫薇戾氣,是天下之禍。他的妻子他的兒子因為他的命格經歷生死離合,全是他的業(yè)障。
“可有什么萬全之法?我妻我子能否與我永不分離?”
他從來不在意世人詆毀,也不在乎身后罵名,他更不會后悔之所做之事。若是因為他的緣故才有今日因果,他愿意獨自承擔而不是禍及妻兒。他多年帝王,如今又是權傾朝野的攝政之臣。通身氣質此時已盡收斂,眉間自責期盼表露無疑。
葉靈道:“圣德之母,化戾氣救蒼生,這是我?guī)煾竿艺f過的話。觀人看相,我們玄門之人代代精通。你雖手段狠決卻不是戾氣橫生之人,天道復雜我不敢妄言。但我相信若我?guī)煾赣H眼見過你,或許不會用那等冒險逆天之法�!�
公冶楚拂袖而起,又行了那個極其古怪的禮�!叭绻麤]有我夫人,可能我不會是我。因果之所以相成,不在因成了果,也不在果印證了因,而是沒有因就沒有果。老玄師一番苦心,我永世感恩。如能化解我一家三口困局,我愿做任何事�!�
帝王一諾,豈止千金。
葉靈起身,回應相同的禮,“修功德,福澤蒼生,或可試之�!�
“玄師箴言,我必遵記。兩世有緣,未知玄師師門,不知玄師可否告之?”
“天下事原本與我?guī)熼T無關,只因我?guī)熥鎺煾敢粫r善念,卻不想攪進局中。我?guī)熼T隱世而居,實不愿為外人知曉�!�
風起,人離,紫袍金帶的男人如冷冽的風一般消失在夜色中。
白袍的男人屹立仰望星空。漫天星光之中,星宿清晰可辨。紫薇現圣光,隱隱可窺見百年盛世之相。
他未曾向世人提起過來歷師承,也未提及過師門名諱。他的師門傳承千年代代單傳,師祖惜才破格多收一弟子,卻不想成為師門之恥。師祖遺憾辭世,愧言師門氣數將盡自己是千古罪人,言明至此以后門中不許再收弟子。
師父臨終囑托他撥亂反正,守佑圣德之君。他無弟子,在他身后師門無以為繼。他們這一脈終會在他之后斷了氣數,又何須向世人道哉。
若為天下之故,皆無悔。
第111章
圣德之母
青龍湖畔,陳家私宅。
宅子坐北朝南,地處陳氏琴行的后面。南面臨湖可賞湖景,北面背街有鋪子阻隔喧囂吵鬧,端地是個風水好的清靜之所。
悅耳的琴聲從西邊屋子傳出來,飄蕩在如今尚顯冷清的青龍湖上說不出的悠揚動聽。撫琴的白衣女子正是陳遙知,而聽琴的男子赫然是失蹤許久的程禹。
程禹未易容,病態(tài)中自帶世家子弟的貴氣。虛虛地靠在椅子上,瞧著像極某個高門大戶里養(yǎng)病的公子哥兒。
他聽著琴聲,目光透過撫琴的陳遙知望向黑夜。
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陳遙知還當他沉浸在自己的琴聲中。自打她見了他的真面目,先前的百般不情愿已然變成十二分的愿意。
她向來不喜歡守成溫吞的男子,比如裴濟那般。重活一世她野心更大,更不愿意屈就無能的男子。
程禹雖失敗過一次,但他是個有野心有行動的男人。公冶楚之所以耀武揚威,還不是狼子野心成了事。那個裴元惜之所以尊貴凌然東都城眾女之上,還不是因為嫁了一個好男人。
想她才情容貌皆不輸對方,又同是上天眷顧之人,她不相信對方能有那樣的好運氣,而她沒有。她悔自己先前以貌取人,生生錯失好時機。好在現在為時不晚,她有的是機會同程世子培養(yǎng)感情。
大哥說了,她是要嫁給程世子的。
像程世子這樣的男人,才是她真正要找的人。
她一邊撫琴,一邊含情如水地看向程禹。程禹當年有東都城第一公子之稱,長相自是過人。芝蘭玉樹的世家公子隨意閑靠,更是豐采高雅。
琴聲激昂起來,一如她此時激蕩的心情。如果程禹成了事,那么她就是將來站在他身邊的那個女人。
裴元惜得到的那些東西,她也將會擁有。上天終究待她不薄,她可以好好把握機會。一聽程禹養(yǎng)傷心情抑郁,她當即請纓來給他彈琴開解。
她相信以她的長相才情,程禹定然會心動。
室內香氣裊裊輕紗拂動,臨湖的宅子清靜又自在,晚風帶著湖水的氣息從紗簾的拂動中飄進來。琴聲越發(fā)的悠揚動聽,才子佳人般的男女在琴聲中倒是賞心悅目。
若為畫,必是一副好景。只是有人不喜這畫,生生打破這一室的唯美。一個丫頭端著水進來,不輕不重地放在架子上。
陳遙知瞳孔微縮,暗怒這丫頭好生不識趣。
雅兒故意擋在程禹的面前,溫了巾子替他擦手。
病弱的主子和溫柔的丫頭,落在陳遙知的眼中只覺無比的刺眼。雖說男子三妻四妾是尋常,可這個丫頭好生叫人討厭。她還在屋子里,那丫頭的眼睛就敢勾著程世子不放,當真是好不要臉。
還有這丫頭的娘,叫什么何嬸的更是讓人不舒服。嘴里叫著她陳姑娘,眼里卻是看不到半點尊重。
若是她嫁了程世子,定要將這對母女提腳賣得遠遠的。
她要優(yōu)雅她在大度,她不能在程世子面前露出半點妒恨之色。然而手指卻是不聽使喚,接連錯了兩個音。
雅兒自是聽不出來,程禹輕輕蹙眉。
“程公子該休息了,我明日再來�!彼倏羁疃�,白衣飄飄頗有脫俗之感。一雙美目自以為暗含情愫,伊然篤定程禹已經是她的裙下之臣。
一出屋子當下冷了臉,匆匆前往陳陵的住處。
“大哥,那個程世子是怎么回事?他難道不知道現在要靠我們陳家嗎?明知我是他未來的妻子,他還把那個丫頭留在身邊�!�
陳陵臉一黑,“哪家公子身邊沒個服侍的丫頭,你吃的是哪門子的醋?”
“我不管,我不想再看到那個丫頭。一個下人賤胚子成天擺著個小姐的款,她還當自己是哪戶人家的千金。當著我的面都敢用眼睛勾著程世子,背后使不定多少下賤人的手段。還有那個何嬸,不過是個婆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程世子的親娘。這樣的下人留在程世子的身邊,我看很是不妥。”
“那你想怎么樣?”陳陵沒好氣,那些人都是跟著程禹出生入死的,他可不去自討那個沒趣。連個丫頭婆子都容不下,這個妹妹還真是成不了大事。
陳遙知可不知他心中所想,一門心思只想將何嬸母女趕走�!拔乙膊皇悄堑刃庵�,她們到底是程家的老人。不如我找個好人家,將那丫頭嫁出去給人當正頭娘子,想來程世子應該會同意的。”
“你心里既然有了主意,又何必來問我?你若是和程世子商量好了,倒是個兩全其美的事�!标惲攴笱艿卣f著,心中卻是不屑。
程禹要是那等好掌控的人,他何至于到現在還要巴結討好。任是他再和對方交好,對方始終防著他。別說是底細,連尋常的事都套不出來,更不說打探程家藏銀子的地方。
這個妹妹委實太蠢了些,要不然他也不會這么傷腦筋。
陳遙知聽不出他語氣中的敷衍,還當自己主意出得好�!凹热蝗绱�,明日我便同程世子提一提�!�
“哼,你可警告你,你說話的時候注意些。要是得罪了程世子,我可不饒你!”
“大哥,你……”陳遙知一跺腳,怒氣沖沖地扭頭就走。
陳陵也不留她,他還一腦門子的事。
半個時辰后他去見陳映雪,對于這個姑姑他是無比的尊敬。陳映雪悲憫的目落在他身上,說不出的疼愛與關心。
“我雖擔著家主之名,卻礙著女流身份不好太過出頭。自打你父親去后,家中一應事宜皆落在你身上。你事事操心奔波勞累我都看在眼里,恨不得能給你分擔一二心中實在難過�!�
“姑姑,你莫要這么說。父親去后你撐起整個陳家,那些族老們哪個不是對你贊不絕口。旁人怕你占權不放,卻不知你恨不得我一夜之間能扛起家族重任。近半年來我們舉步維艱,遙知實在是太過令人失望……”陳陵不想提那些事,一旦提及就恨死自己那個妹妹。
陳映雪道:“不怪她。你母親去得早,有些事也沒有教她。她到底是你的妹妹,你可不能不管她。我希望你對她像你父親對我一樣,家和才能萬事興。”
“姑姑……”陳陵也不知為什么,無論他有多大的煩惱和不忿都能在姑姑這里得到安撫�!俺淌雷臃乐�,我們接下來該怎么辦?”
“有些事不能操之過急,但有些事卻不能不急。你也大了,也該成家了,男人先成家再立業(yè)方是正理。”
陳陵何嘗不想尋求助力,只是他高不成低不就的很難選擇。加上妹妹惹到了公冶夫人,以前同他們陳家走得近的人家紛紛疏遠。
放眼整個東都城,他能選擇的還真不多。
陳映雪嘆息一聲,“冤家易結不易解,解鈴還須系鈴人�!�
陳陵心下一動,“姑姑,你是說裴家的那位大姑娘?”
裴元若有琴藝大家之名,在文人墨客中頗有名氣。侯府庶出的姑娘,也不會像嫡出姑娘一般難求。中間還有公冶夫人的關系在,能和大都督成連襟那可是求都求不來的事。
若是能結這門親,倒是極合心意。
陳映雪悲憫的眼神看著他,“我的陵哥兒這般人物,若是陳家未退出朝堂該是如何的鮮衣怒馬。什么樣的世家嫡女求不到,又豈會為一個庶女費心�!�
他聞言,手握成了拳。
待他成了大都督的連襟……
都督府靜寂如常,清明院里燈火通明。
公冶楚去找商行的期間,裴元惜補了一覺。睡醒后一室燭光,心緒繁雜之后再無睡意。索性無事人還胡思亂想,她便領著人去了一趟庫房。
翻出一些料子準備以后無事時給那對父子多做些衣服,不管針腳好不好,是她為人妻為人母的一片心。
踏著月色進了院子,但見下人們皆在外面噤若寒蟬,便知是公冶楚回來了。
內室珠簾暗香浮動,她心撞如鹿。
烏衣墨發(fā)的男人大馬金刀地坐在床榻邊,氣勢不減冷冽如刀。從黑色翹靴往上看,是他那修長的腿。光是想著這雙腿是如何的強勁有力,便叫她紅了臉亂了心,身子一軟腳腿肚子都在打顫。
他往這邊一看,她心跟著發(fā)顫。身軟心顫之時,她看到桌子上放著一個瓷瓶,一下子所有的嬌軟都變成僵硬。
白胎的玉瓷,紅布封口。這樣的瓷瓶常見,一般用來裝藥丸藥粉的,上一次她用來裝避子丸的瓶子便是這種。
瓶子不是春月放的,也不是她放的,那只能是這個男人放的。
“以前是我換了你瓶子里的東西。”
一句簡單的話,道清前世她為何會懷孕的緣由。她眼波微動,心里說不出來的復雜。上一世她一心想著回去,加上時間緊迫,自是不允許自己給他生兒育女。
她記得初知自己懷孕時,那種沖擊和慌亂。明知自己死期不遠,肚子里的孩子該怎么辦?她可以像過客一般從這個世間離開,從未想過會留下一個孩子。
整個孕期,于她而言都是復雜和糾結。她懷著復雜的心情寫下育兒手冊,又親自給自己下了催產藥在死期來臨之前生下孩子。沒有人知道那種感受,她甚至不敢多看一眼那個自己生下的孩子。
怪他嗎?
他又有什么錯。
他看透了她的假意,甘愿受騙假裝不知。男女之事越是卑微越是想抓住不放,他明知她不想給自己生兒育女,卻使了手段讓她懷上孩子。他想留住她,想用孩子困住她的人。
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無論有沒有孩子她終究會離開。他不能接受那樣的事實,他拼命想找出她的死因殺了很多人。不會有人知道那種心被抽空的荒蕪之痛,便是東山王府被滅門之后他都沒有那樣惶恐過。
“我改了方子里的幾味藥,只留了調養(yǎng)身子的功效。”
“哦。”她淡淡地應著,表示自己知道此事。
“你現在年紀尚小,這藥是我找人配的,方子是你以前的方子。我找人看過,說是這方子極好不會傷身�!�
她驚訝抬頭,明白他的意思。一時之間心情重新復雜起來,為什么他要這么做?前世他處心積慮讓她懷上孩子,這一世為什么又不想她生孩子?
“我們有重兒�!彼f。
是了,他們有孩子。
所以生與不生皆是他說了算,憑什么?她捏著那個瓷瓶,想到自己上一世懷上孩子時的那種焦慮絕望,恨不得將瓶子砸在他身上。
“原來事事都在你掌控之中,你這么有本事為什么不自己生孩子?”
這便是氣話了。
話一出口她自己都惱,看看她氣成什么樣子,這樣賭氣的話也說得出來。至此她心里不得不承認,自己再是生氣再是憤怒其實都不是沖著他。
她也不知道自己應該沖著誰,是上一世那該死的宿命,還是這錯綜復雜的前世今生。
一室暖光生輝,人高腿長的男人緩緩走到她的身邊。她沒有抬頭,自不會看到男人唇角隱現的笑意。
男人大手包住她握瓷瓶的手,“若有可能,我倒是愿意�!�
“你倒是愿意,你有那個本事嗎?”她語氣仍然很沖。
“嗯,我沒有那個本事,不過你有。”他的聲音極輕,輕到像羽毛一樣刷在她的心上,溫柔輕撫極是熨帖,“如果沒有重兒,我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么樣子。你惱恨的命運安排,對我來說卻是上天給的恩賜�!�
她心受震動,想抽回自己被握住的手。
他握得緊,像是永生永世都不肯放手,“你可知圣德之母是何意?”
圣德之母是她聽到的那個聲音對她說的話,說要她用圣德之母感化他,讓他洗去一身暴虐后她方能回去。
“什么意思?”她抬眸,眸中無限嗔惱。
他長腿一伸,將她困住。
氣氛為之一變,盡是溫香冷冽你來我往糾纏不休。她心顫得厲害,身子更是軟化成藤蔓一般被迫攀附著他。
“圣德的不是你,圣德的是你兒子�!彼f。
她瞳孔微張,長長的睫毛抖了一下。
“所以……”
“所以無論你往復輪回幾次,你終將要給我生孩子�!�
第112章
送你
她腿軟得更是厲害,腦子里反反復復響著這句話。原來她算盡所有,以為自己使命完成能回去,卻不知真正的深義在這里。
只是她既然生了孩子,那應是完成任務,為什么還會重來一世?
也虧得重來一世,才會有這不一樣的人生。離奇的命格解釋不清,她已不想去糾結這一切究竟是為什么。
如今有夫有子,縱然身不由己亦無埋怨。
身輕騰空被人抱起時,她羞惱地捶了一下男人堅實的胸膛。原來說半天生孩子的事,為的就是生孩子的過程。
呵,男人。
同樣的夜,有人是**苦短,有人時孤獨漫長。
一夜風入羅幃,裴元惜起床時身邊已是空無一人。她擁被而坐,竟是有一中前世今生交錯之感。像是上一世的那些個清晨,她已經習慣醒來后他不在的情形。
他自是要上早朝的,不管他是帝王還是權臣。
春月侍候她更衣,不敢瞧她那玉白肌膚上的紅紅紫紫。夫人受寵是好事,暗道大都督要是再溫柔些便更好了。轉身默默地取來煎好的湯藥,端到她的面前。
她推開,“以后不用了�!�
春月一喜,“夫人,你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