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陳鶴宇趕緊起來,趁著黎明天氣涼快,飛快的答題。
早飯還是兩個餅、一碗涼水,他都懶得看秋山那張臉了。
整整三天,你特么的就給爺準備了二九一十八個大干餅是吧?
秋山默默的想,不是18個,是16個,最后一頓飯不給你吃的,會讓你出考場。хl
秋老虎正厲害,正午的太陽慢慢升起來,越發(fā)的悶熱。
陳鶴宇索性把外衫脫了,穿在里面的內(nèi)衣也敞開懷,露出一截子白胸脯。
管它呢,先涼快了再說!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劉起云慢吞吞的走過來收了卷子。
站在陳鶴宇桌前看卷子的時候,不小心打了個紅燒肉味兒的飽嗝兒,收獲了陳鶴宇憤恨的白眼兒兩個。
第二場考的是算學、經(jīng)義、雜文、詩賦,難度有所增加。
陳鶴宇拿到卷子粗略看一遍,覺得能答個十有八九,就悶頭大睡。
一晚上沒睡好,又趕了一上午卷子,實在是困乏。
他要好好歇個午覺,精神抖擻的答題。
偏生躺在那又睡不太著了,肚子嘰里咕嚕一個勁亂叫。
我餓了。他想。
肚子繼續(xù)嘰里咕嚕亂叫。
我想拉屎。他想。
剛站起來想要去茅房,秀水繃著臉攔住他,“五爺,不能出來!”
陳鶴宇捂住肚子,“爺內(nèi)急。”
秀水指了指他的床板底下,陳鶴宇彎腰掏出一個散發(fā)著尿騷味的尿壺。
“這是撒尿的,口兒太小,拉不了屎。滿了,快去給爺?shù)沽税�。�?br />
秀水接過尿壺,又給他塞回木板下面,繼續(xù)指一指木板底下另一側(cè)。
陳鶴宇不解,馬趴著往下一看,臉都綠了,竟然還有個馬桶。
他抬頭憤恨的看著秀水,威脅道:“你小子還想娶媳婦嗎?”
秀水臉皮抽了抽,堅定的說:“這位考生,你再這樣的話…
…小的就拖您出去、沒收您的考卷!”
陳鶴宇…
…
你小子膽兒夠肥昂。
忍天忍地,忍不了拉屎放屁。
陳鶴宇最終還是在這個四面漏風的敞篷里,紅著臉蹲在馬桶上拉了噗噗。
而且,秀水堅持考場規(guī)則,拒絕給他倒馬桶、尿壺。
炎炎夏日里,小小的考號中,散發(fā)著奇怪的氣味。
令陳鶴宇十分悲憤,試卷答題都開始抨擊社會現(xiàn)狀了。
由于急著交卷,他涂了許多薄荷油在太陽穴,涼的腦門火辣辣的痛,眼睛熏的幾乎睜不開。
刺激之下,思維也變得異常清晰起來,題目做的飛快。
一眨眼又是晚上,秋山滿懷憐憫的遞給他兩個干餅,這次額外給加了一塊風干肉。
然后把水碗放在桌板上,飛快的逃走了。
五爺實在是太臭了。
蓬頭散發(fā)、衣服都快脫沒了的陳鶴宇…
…
再看看那塊風干肉,已是胃口全無。
許是折騰了兩天一夜,實在是困倦,這一晚上陳鶴宇很快睡著了。
等他半夜醒來,覺得腰都快斷了,胸脯又疼又癢。
睜眼一看,自已半截身子都耷拉在地上,可不咯的腰疼腿疼?
再摸摸胸口,被那些好色的女蚊子咬的都是包包!
真是蒼了天了!
這要命的考場!
想他在現(xiàn)代讀書將近二十年,歷經(jīng)上百場考試,哪里受過這樣的罪?
一時悲從心來,幾乎要流下兩滴貓尿,想想還是算了,揉了揉眼角憋回去。
還是摸出來青草膏涂一涂蚊子咬的包包吧。
終于熬到第二天天亮,用最快的速度把剩余的題目做完,不到中午就提前交卷了。
他前陣子模擬過一次考試,是在規(guī)定時間內(nèi)完成試卷。
吃住都很舒適,所以并不覺得難熬,甚至覺得院試難度不過爾爾。
現(xiàn)在才知道自已是太自大了,光考場環(huán)境就能要了半條命,讀書果然是件苦差事!
秋山和秀水一起上手,把臭烘烘、胡子拉茬、幾乎裸奔的陳鶴宇從木板桌子里拆出來,抬進屋里。
一路上倆人都屏住呼吸,憋得小臉兒通紅。
趙山宗過來看熱鬧,還納悶兒,“嘿,你們五爺有這么沉嗎?看把你倆累的滿臉通紅�!�
他說著話走近陳鶴宇,忽然大叫一聲握草!
向后彈跳幾米閃開,“你他娘的掉屎坑里了?又酸又臭!”
怪不得那倆小子臉都憋紅了,是臭得人家喘不過氣兒呀!
陳鶴宇生平第一次被人這么嫌棄,氣的手都哆嗦。
天這么熱被關(guān)了三天,他一層一層出了那么多汗,還守著兩個屎尿盆子,能不臭嗎?
你們有點同情心好不好?
沒有同情心的秋山和秀水,公然在鼻子里塞著紙捻子,直接動手把他扒光成白條雞,扔進了大浴盆。
秋山翹起蘭花指捏著他的衣褲扔了。
秀水力氣大,用香胰子把他狠狠搓了三遍。
更可氣的是趙山宗,隔著窗戶,一個勁兒的小聲兒叫喚:
“秀水哇,大點兒勁兒,用刷子!”
第93章
提親
陳鶴宇在柴房里奮筆疾書的第一天,正是七月二十六日,長興侯一大早就提著禮物出門請媒人了。
媒人請的是長興侯的上峰,兵部尚書的老娘,一品誥命徐老夫人。
這位徐老夫人當年也是提刀跨馬上前線的英雄人物,說話辦事雷厲風行。長興侯的母親是她的遠房表妹,兩家一直有往來。
因這次婚事提的急,長興侯優(yōu)先想到的是這位表姨母,身份夠貴重,還是子女都有的全福人。
果然,徐夫人一聽是梅首輔家,很快就答應了。
急吼吼的讓丫鬟婆子拿出見客衣裳,梳妝打扮一番就去梅家了。
不到中午,徐夫人就又到了長興侯府,因為長興侯的母親每年夏天都要去山里避暑,目前不在家。
她就去見了侯夫人段氏。
侯夫人聽說表姨母忽然來了,十分納悶,趕緊迎出來接待。
等雙方坐定,茶水端上來,侯夫人還一臉疑惑,不知道她所謂何事。
徐夫人也納悶兒,這人怎么倒像是不知情似的?
她只能先開口,笑吟吟的說:“外甥媳婦,你們托我的事,辦成啦�!�
“啥事兒?”侯夫人果然不知情,不由的緊張起來,能讓這位表姨母親自上門,必然不是小事。
“哦,你不知道呀?那就把福娃叫出來吧�!�
徐夫人知道這個外甥媳婦經(jīng)常拎不清,也懶得客套,直接喊了長興侯的小名兒。
前院的長興侯早得到了消息,正好急匆匆的跑過來,施禮道謝,“姨母,辛苦您老人家走一趟。”
“不辛苦不辛苦,所幸沒有辜負你的囑托�!�
徐夫人笑瞇瞇的,“我今天上午到的時候,閣老大人正在家等著呢。和他家夫人一起商議的這樁婚事,說是后日能給咱個答復�!�
女方見到提親的信息,一般都是客套兩句以示矜持,不會立刻答應,哪怕這是雙方早就約定好的婚事。
“福娃呀,你這樁婚事辦的漂亮。梅閣老為官清正,家風嚴謹,是個好親家�!�
徐夫人性子耿直,一向看的上同樣為國家鞠躬盡瘁的梅閣老。
“額,什么親事?”
侯夫人聽出來不對勁兒,家里沒有要議親的姐兒,郎君里只有五郎是鰥夫,難道是給他定了梅閣老家?
她有些急了,趕緊插嘴,“姨母,是五郎——”
“我一聽你說梅閣老家,就愿意接這個事兒!咱們這樣的人家,與梅家這樣的讀書清貴聯(lián)姻,是頂頂好的!”
徐夫人不接侯夫人的話茬,繼續(xù)跟長興侯叨叨。
“是是是,您說的太對了!”長興侯興奮的搓搓手,雖然早就知道能成,但還是很高興,“梅家說后日給回話?那是不是要合八字了?”
“如果同意的話,后日他們給我遞了話,咱就把見面禮送過去,算是正式納彩。我再把姑娘的八字送過來,你找人拿著去寺里合一下八字。”
“萬安寺里的大和尚合八字很有一手,幾個小子都是在那合的,這次還找他們吧。”長興侯想了想。
幾個孩子的婚事都是侯夫人操辦,他只記得大概流程。
“可以。如果萬事吉利,就可以納征(訂婚)了。我看梅家姑娘也不小了,大約也急著早點把婚事辦了�!�
“不錯,五郎也二十四歲,兩個人都不能再耽擱。我想著八月里找個好日子納征,九月里請期、十月里親迎�!�
三個月搞定整個流程,在大戶人家算是速度飛快了。
侯夫人聽來聽去算是明白了,長興侯繞過自已,找徐夫人做媒,給陳鶴宇定了梅閣老的孫女,至于是哪一個孫女,還沒搞明白。
她氣的頭頂生煙,這兒女嫁娶,無論嫡庶,都是她正房夫人的事。
長興侯憑什么要繞過她?
這不是昭告天下說她這個嫡母不賢?
當下有徐夫人這個長輩在,她也不多說話,虎著個臉坐在一旁。
徐夫人話講完了,站起來告辭,“我從梅家出來,直接就到你這來報喜了�,F(xiàn)在時候不早,我家去了。”
長興侯趕緊站起來,攔住她,“姨母慢著,留下吃了飯再走。您為了我家里事忙活了一上午,怎么能空著肚子走呢?”
說著回頭瞪了侯夫人一眼,這是長輩,你怎么能坐在那一聲不吭,這么沒眼力價兒?
徐夫人也看一眼侯夫人,諷刺的一笑,侯夫人仗著娘家出身好,對自已的正經(jīng)婆婆還敷衍了事呢,又怎么會尊敬她這個姨母?
成天端著個侯夫人的架子給誰看。
她隨后說:“你母親又去山里避暑了?這幾天熱的不像話,等你這事忙活完了,我也去找她消遣兩天�!�
長興侯笑著說:“我母親怕熱,一到六月里就要進山的,等到中秋前再回來。您什么時候去,我親自送您�!�
徐夫人連聲說好,笑著走了。
長興侯一直送到大門口,侯夫人慢慢在后面跟著,并不熱絡。
等徐府的馬車走遠了,立刻沉著臉往內(nèi)院走,喝道:“你給我進來!”
侯夫人一聽氣炸了,怎么著,你還生氣了?
倆人都是滿臉黑云,快步回到正院,嚇得丫鬟婆子們都不敢吭聲兒,把茶水端上來,就悄悄退下去掩上門。
四下無人,長興侯先開口,“你怎么回事?姨母來了,你倒端著架子不說話?身為女主人連午飯都不知道留?”
“我還是這個家里的女主人嗎?我還以為自已被休了呢,你有什么事也不用跟我說了!”侯夫人陰陽怪氣的說。
長興侯一噎,清了清嗓子,“五郎這事定的突然,沒來得及跟你商量。”
“哼,最好不要跟我商量,跟你那心尖尖兒商量就行了!這個家里,還有沒有正房妾室、嫡庶之分了?”
最近幾個月,長興侯一反常態(tài)的跟蘇姨娘打的火熱,連甄姨娘那都去的少了,侯夫人背地里恨得牙癢癢。
但是一想,反正男人也不來她房里,去甄姨娘那還得擔心她年輕懷孩子。
蘇姨娘多年不孕,老蚌生不出珠來,倒也省心。
只不過這訂婚是大事,倘若是繞過她、去跟蘇姨娘商量,那就萬萬不行,這是對她權(quán)威和地位的挑戰(zhàn)。
長興侯也不高興了,正端著茶杯喝茶,說話一著急嘴里都噴著茶葉沫子。
“你別胡亂攀扯別人!這事是我和梅閣老兩個人臨時定的,別說你不知情,梅老夫人、梅大夫人都同樣不知情呢!”
侯夫人一聽這才心里好受些,嘴上卻不肯服輸,冷哼一聲。
“反正你就護著她吧!不叫我知道更好,后面的事你最好自已都辦了,我才懶得白操心�!�
長興侯一聽就生氣,大手在桌子上拍的duang
duang響,“我護著誰了?這個家到底誰做主?你他娘的不想管家也行,老子有的是人做事!”
侯夫人一見他這樣,又不敢頂嘴了。
真要是把五郎的婚事讓給別人干,那才是大大丟她的人,大家都會說她失了管家權(quán)。
“你前些天在五郎婚事上做了什么手腳,你自已清楚。別以為推到林氏身上,我就不知道內(nèi)情。沒有找你算賬就是給你面子,我還敢把他的婚事交給你?咱們看破別說破,差不多得了!”
長興侯忍不住提了提舊賬,說完掀開門簾子走了。
侯夫人渾身冰冷,坐著一動不動,下藥算計五郎那事兒,還以為推給林氏,都翻篇了呢。
合著老東西都知道...
...
想著想著又煩躁起來,庶出子女找的填房娘子,比自已兒子找的娘子,家世還要好,叫她怎么甘心?
她狠狠的揉搓著手里的帕子,忽然揚聲說:“來人,去把蘇姨娘叫來!我身子不舒服,叫她來侍疾吧�!�
第94章拿捏
蘇姨娘把壓箱底的寶貝都翻出來,給陳鶴宇準備聘禮。
按照侯府規(guī)矩,每個兒子娶親都給1200兩聘金,糕餅、牲食、布匹、首飾什么的再準備二十抬。
但是,娶繼室又不同,會在這個基礎上降一等,大概只有七八成的樣子。
一般人娶繼室,身世都比不過原配,聘禮降了也就降了。
但是陳鶴宇這次不同,繼室比原配身份還高,又是梅首輔的嫡親孫女,這些聘禮就拿不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