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祖父當年為國捐軀戰(zhàn)死沙場,長興侯老爹若是年紀輕輕頂著父輩的榮耀入伍,這輩子也不見得比現(xiàn)在輕松。
他有些感動的問道:“那您為什么總是對大哥說,要他光耀門楣?”
據(jù)說大哥三歲破蒙認字,四歲就開始跟著老爹打拳了,是真真正正苦過來的。
“他是嫡長子,將來要繼承長興侯府,庇護陳氏族人,這是他的責任�!�
長興侯一臉凜然,想當初他就是因為這個責任,放棄了上戰(zhàn)場的理想。
然后快快樂樂做了一輩子紈绔。
為什么他沒有辛辛苦苦的光耀門楣?
因為他叫福娃呀,運氣好嘛。
陳鶴宇也覺得老爹好命,前有祖父老長興侯立下戰(zhàn)功,后有長子陳大郎官居翰林大學(xué)土,他自已真的就是承上啟下就好。
回到落桐居,女眷們圍著孩子,洗三禮正在進行。
陳鶴宇不便進去,又極想見識這套儀式。
于是命茯苓端了一杯果酒來,站在廊下,邊看邊自飲。
產(chǎn)房正面設(shè)著香案,供奉碧霞元君、催生娘娘、送子娘娘、豆疹娘娘等十三位神像,收生姥姥抱著裹得嚴實的小旺姐兒,嘴里念念有詞說著吉祥話。
侯夫人滿臉帶笑,先往前面的大銅盆里添了一小勺清水,添了幾個金銀錁子。
接著梅大夫人、林氏、伍氏、張氏等眾位親眷依次上前,又添了不少金銀裸子進去,還有人扔了些桂圓、紅棗、花生、栗子之類的喜果。
收生姥姥養(yǎng)著一張巧嘴,你添什么,她就說什么吉利話。
看見侯夫人添清水,她便說“長流水,聰明伶俐”。
看見他人添些棗兒、桂圓、栗子之類的喜果,她便說:“早兒立子,連生貴子”,逗的大家笑聲連連。
華武帝是大華朝第三代皇帝,開國之初戰(zhàn)爭頻繁,到了這一代才穩(wěn)定下來。
陳鶴宇飲干杯中酒,望著遠處歡聲笑語的落桐居,彎了彎嘴角。
眼下太平盛世,正是發(fā)展經(jīng)濟的好時候。
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他所擁有的一切都不是靠躺平擺爛得來的。
老爹說的對,還是歇了偷懶的心思,趕緊給閨女們掙嫁妝吧。
抓住機遇轟轟烈烈干它一場,就算失敗了也會成長。
第260章
番外
再戰(zhàn)會試1
三年后的暮春,大華朝的春闈又要開始了。
落桐居正屋的書房里,陳鶴宇對面擺著一盆開的正旺的蘭花,株形端莊優(yōu)美,葉片蒼翠挺拔,花朵大顏色艷。
他摸了摸剛蓄起來的短須,嘴里默念幾句詩詞,提起筆剛寫了幾個字,就被竄進來的小丫頭奪了毛筆,抹了一手的黑墨。
“爹爹,你說帶我去騎馬的!怎的說話不算數(shù)?”
小丫頭煞有介事的叉著腰,一本正經(jīng)的問。
陳鶴宇臉色一沉,小聲說:“今天不行!爹爹剛想起來幾句好詩——”
“你不要白掙扎了!大舅說你年紀大記性不好,是考不中的,小舅都要超過你了。”
梅子清去年考中舉人,今年同他一起參加會試。
小丫頭的刀子嘴,割的老爹真疼啊。
“旺姐兒,你信不信爹打你?”
陳鶴宇簡直想脫下一只鞋好好敲幾下她的小屁股,咬牙切齒的命令道:“以后不許跟大舅說話!”
梅子涵那個狗東西,一邊求著自已拉拔他做生意,一邊抹黑自已在孩子們心中的高大形象。
嘁!不就是會試落榜了一次嗎?
還不興人家再戰(zhàn)一場?
“為什么?大舅經(jīng)常給咱們送好東西呀?”
旺姐兒虛歲五歲,實際只有三歲半,很多事還一知半解,歪著腦袋提問。
陳鶴宇看著閨女這張酷似梅閣老的臉,心里暗自嘆息基因遺傳的神奇。
旺姐兒慢慢長開后,除了眉眼有三分像他,鼻子嘴巴竟然有曾外祖的輪廓,不說不笑的時候顯得特別一本正經(jīng)。
幸好梅閣老雖不是美男子,但長的也不丑。
要不然陳鶴宇都想去找他說道說道了。
算了,女媧用泥巴造人的時候,難免有些偏心。
有的人捏的很好,有的人...
...
只不過是不小心甩下來的泥巴點子。
“傻妞妞,雖然他會送東西給你,但是并不妨礙你不理他啊�!�
陳鶴宇語重心長的說。
必須給閨女提個醒,不能人家給你點好東西就被哄了去。
“我不管,爹你帶我去騎馬啦�!�
旺姐兒沒興趣聽舅舅們的事,一門心思要去騎馬。
她噘著嘴強調(diào),“你答應(yīng)好多天了�!�
父女倆正僵持著,門簾一晃,團哥兒冒冒失失沖了進來,“爹,你們要去騎馬?帶我一個!”
他雖然還不滿八歲,但是被陳鶴宇的“食療”調(diào)理的身子骨很壯實,長的高高大大的,又愛跟著長興侯學(xué)些拳腳,十招之內(nèi)就能把四伯家的瑾哥挑翻在地了。
長興侯高興的夸獎他,這才是將門虎子,以后說不定學(xué)了你曾祖父,馳騁沙場做個大將軍呢。3731
團哥兒一聽很高興,下次再碰見瑾哥兒打的更歡了。
瑾哥兒比他還大三歲,養(yǎng)的白凈斯文,哭哭啼啼的找娘告狀,潑辣的四夫人心疼唯一的兒子,氣狠狠的找梅端理論過好幾次。
梅端只好給四嫂賠禮道歉,又命團哥兒帶著禮物去看望瑾哥兒。
可是一群精力過剩的男孩子在一起玩,經(jīng)常扮演將軍土兵的角色,難免你打倒我,我打倒你。
團哥兒在里面年紀不大,拳頭卻硬,是個領(lǐng)頭的。
但凡是一起淘了氣,人家總會找到他門上來。
陳鶴宇這才慢慢體會到長興侯老爹當年的頭疼,幾次說教不改后,果斷送給團哥兒一個完整的童年。
如今看到他又毛毛躁躁的沖進來,陳鶴宇眉頭一皺,“安穩(wěn)些,快帶妹妹出去玩,爹這里還有事�!�
平日里孩子們就愛纏著他,但是快到考試了,這幫熊孩子能不能消停會兒?
一句話還沒說完,元姐兒也掀開簾子進來,“爹,您看看我新寫的字好不好?”
“叫哥哥給你看看!”
團哥兒一手奪過,大聲念起來。
“哎呀,我不要你看,還給我�!�
元姐兒伸過手就去搶,奈何個頭不如團哥兒高,怎么跳也夠不著。
旺姐兒看著兄姐打架,興奮的跳起腳拍著小手助威,“哥哥壞,姐姐快搶過來!”
陳鶴宇...
...
為什么自已生下來的孩子...
...全都是精力旺盛活蹦亂跳?
每天從早到晚,院里能不能有一刻安靜?
團哥兒見元姐兒快哭了,趕緊把本子還給她。
順手又抽出墻上掛著的一柄劍,“爹,您這把劍借給我,我要去找祖父練習(xí)劍術(shù)�!�
陳鶴宇見他刷刷揮舞兩下,嚇得心臟都抖了抖,生怕他碰到兩個女兒,厲聲罵道:“你個小兔崽子,趕緊把劍放下!”
團哥兒嘿嘿一笑,擺個回身后劈的招數(shù),“爹您別怕,祖父教過我?guī)渍械摹!?br />
“哥哥好棒!”
兩個小丫頭立刻忘了剛才的搶奪大戰(zhàn),開始給哥哥叫好。
陳鶴宇額頭爆出青筋,不敢硬奪他的劍,只好回頭大聲喊:“端兒你還不快來看看!”
“來了,你們又開始啦?”
梅端輕輕柔柔的聲音從堂屋傳來。
幾個熊孩子聽見她的聲音立刻安靜下來,乖順的站好,齊聲叫“母親”。
梅端抱著剛滿周歲的璉哥兒,進屋來看著陳鶴宇笑了笑,“夫君,你好好讀書要緊,妾身帶他們出去玩。”
說完,又對幾個孩子說:“爹爹還有十來天就要參加會試,你們幾個不許搗亂!什么騎馬射箭的,都等爹爹考完試再去吧�!�
“珺哥兒,你放下劍!小孩子剛開始學(xué)練劍都是拿木劍的,等我給你找個好的。”
“好,多謝母親!”
珺哥兒就是團哥兒的大名。
今年過年的時候,長興侯給孫子們排了序、定了名字。
他放下那柄劍,招呼兩個妹妹一步三竄的沖出門去,院子里傳來一陣歡快的笑聲。
耳根子終于清靜下來,陳鶴宇長舒一口氣,摟過梅端的肩膀抱了抱,“這幾個皮孩子真是鬧騰,多謝娘子�!�
順手撓了撓小兒子的肥下巴,惹得這小子流下來一串晶瑩的口水,咧開嘴露出來幾顆小米牙笑起來。
璉哥兒是他的嫡子,白白胖胖正是可愛的時候。
“瞧你爹,又逗你�!�
梅端給孩子擦擦口水,嗔怪的看了陳鶴宇一眼,“七歲八歲狗都嫌,他們就是這個歲數(shù),慢慢教規(guī)矩吧。夫君快些讀書,妾身先出去了�!�
陳鶴宇坐下來,提起筆半晌落不下筆,歪著頭又看了看那盆蘭花,剛才想出的詩句是什么來著?
心里忍不住哀嚎,這一科總不能又陪跑吧?
第261章
番外
再戰(zhàn)會試2
團哥兒出門前,又回頭望了一眼父親和嫡母,覺得像他們這樣溫馨和睦的氛圍真好。
這幾年父親將他從秋姨娘院里挪出來,又從燕嬤嬤院里挪出來,最終搬到前院去了。
這是侯府里所有男孩子的必經(jīng)之路,到了讀書的年紀就會搬到前院,有了自已的院落房間。
他身邊的邱嬤嬤聽說是父親親自選的,待他十分盡責,所以即便搬出去也沒有什么不適應(yīng)。
只是跟生母秋姨娘見面越來越少了,不知道為什么,他越來越不喜歡跟她獨處。
每逢兩個人見面,她不問自已讀書好不好、吃飯好不好,只會小聲教他提防嫡母,說她是離間母子關(guān)系的壞人,想要奪走他當自已的兒子。
可是,嫡母明明什么都沒說過!
她溫柔的對他笑,給他安排衣食住行,還會在父親揍自已的時候講情。
而且,她也有了自已親生的兒子,還奪走他干什么?
不但如此,秋姨娘還常叫他向父親邀寵,討父親歡心后借機要這要那,什么田莊店鋪,金銀珠寶,越多越好。
他開不了口,心里也很迷茫,干脆就躲著不見她...
...
邱嬤嬤叫他什么都不要多想,聽爹的話做個好孩子便是。
團哥兒笑起來,他最喜歡爹爹了。
平日里帶著他們幾個胡鬧,從不拿規(guī)矩壓人,即便是犯了錯也是先講道理。
至于挨打——
爹爹也不曾真的用力,也就比撓癢癢重一點。
他會聽祖父和爹爹的話,好好讀書習(xí)武,將來做一名大將軍!
三月初,陳鶴宇領(lǐng)回考牌,就安心等待會試的到來。
因為會試的考期在春天,所以叫做春闈,是由禮部主持的。
上一屆春闈之時,陳鶴宇正忙著給華武帝開荒種辣椒,趁澆地施肥的空檔去考了一場試,不用說是落榜了。
好在一年之后,皇莊里的辣椒地形成了規(guī)模。
小滿、秀水經(jīng)驗豐富,種植方面已經(jīng)不用他操心了。
辣椒磨成粉、制成火鍋底料迅速銷往全國各地,華武帝的荷包迅速豐厚起來,龍心大悅之下,給陳鶴宇的賞賜當然也少不了。
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六品大理寺丞,不用再直接面對犯人審訊記錄,而是負責對地方司法案件的復(fù)核審查。
三年連升兩級,尚且不到而立之年,不得不說一句年青有為。
隨之而來的是,給他送小妾的更多了...
...
只是,沒有兩榜進土的身份讓他有些不爽,仿佛自已這官職來的名不正言不順似的。
職位變動后,他的時間寬松了許多,讀書的時間也多了起來。
暗暗下定決心必須拿下此次會試,也體會一番那跨馬游街的意氣風(fēng)發(fā)。
會試和鄉(xiāng)試一樣,也是分三場舉行,從三月初七日考試,考到三月十五日結(jié)束。
每三日一場,考完可以回家睡一夜,第二天再去考下一場,所以這方面比鄉(xiāng)試輕松許多。
三月初的天氣,一早一晚還是比較寒涼,梅端細細的給他準備了考籃,備好衣物,如今她做這些已經(jīng)輕車熟路。
梅閣老今年格外關(guān)注主考官的人選,這影響到家中兩個考生的考中幾率,一個是嫡親孫子,一個是孫女婿。
他一生剛直,在此時卻失了公允,暗戳戳打探了一番,列出來幾個極有可能的人名單。
奈何此番考試,華武帝捂得嚴嚴實實,畢竟涉及到為朝廷選拔人才。
一直到考試前三天,主考官的名字才公布出來,名單上的這些考官立即攜帶行李到貢院入住,不能與外界的來往。
梅閣老一邊在心里咒罵華武帝老油條,一邊把陳鶴宇和梅子清二人叫來,對主考官黃大人的文風(fēng)做了分析。
“黃大人平日里就是圣上的跟屁蟲,圣上說什么他應(yīng)什么,平時寫文章四平八穩(wěn)的,不突出個人喜好,實在看不出是什么文風(fēng)。好在我這有幾本他送來的詩集,你們拿去看一看,或許摸得到些門道�!�
一公布黃大人是主考官,他的詩集文章就成了熱門搶手貨,有錢也難買到。
“祖父,他為什么送詩集給你?”
梅子清好奇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