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宋章聽著她這些催促,只有苦笑,應(yīng)道:“盡快。”
秦瑤也笑了,“屆時帶上夫人一塊兒過來哈�!�
“一定一定�!彼握乱贿叞蛋挡梁�,一邊應(yīng)和著。
終于走到秦瑤家門口,她也不耽擱時間請他再進(jìn)去坐了,牽了馬,即刻送宋章回城。
走前,問了下阿旺家里缺不缺東西,又順便接下一個買醬油的活兒。
三人一路奔馳,不到一個時辰便抵達(dá)開陽縣縣城。
城門下,秦瑤與宋章有說有笑一起牽著馬走入城中,守城官差們看到縣令大人,忙行禮。
縣衙官差幾乎都見過秦瑤,她的事跡也聽過不少,沒想到她居然會同他們縣令大人在一塊兒,兩人還說著什么要去劉家村建避暑私宅之類的話。
二人同行之事,很快就傳遍整個縣城。
不管見過沒見過,說得有模有樣,什么縣令居然親自到劉家村去找秦瑤,還有什么秦瑤又親自把縣令大人送到家門口,還進(jìn)去坐了一盞茶才出來,舉止親近,很是要好的模樣。
對象換成其他女人,此時關(guān)于縣令大人的桃色消息只怕已經(jīng)滿天飛了。
也就是秦瑤,光是聽見這個名字,眾人都無法將美、色與她關(guān)聯(lián)在一起。
一來她的兇悍威名遠(yuǎn)播,男人見了她只有怕的份。
二來全縣皆知她家中還有一位容貌出色的相公,等閑人怕是入不了她的眼。
所以,縣令大人和她走在一起,還舉止親近,那情況就很微妙了。
王麻五正在潘美人的妓館尋歡時,潘美人一腳踹開房門,急匆匆沖了進(jìn)來,一把拽開自家的姑娘,將房門一關(guān),又把王麻五的衣裳扔給他。
潘美人不爽道:“趕緊穿好你這身皮,這外頭都要炸鍋了,你還有心思在這勾引我家姑娘!”
王麻五簡直要被這死婆娘嚇?biāo)�,他什么也沒穿呢!
到底還是沒有潘美人見多識廣,王麻五趕緊捂著衣裳躲到屏風(fēng)后去穿戴,一邊穿一邊問:
“什么炸鍋了?誰又勾引你家姑娘了?分明的你家這些姑娘心思大,趁老爺我不備,自己爬過來的�!�
潘美人呸了他一聲,“臭不要臉的,這種明擺著的事你都能瞎說,也不怕被人割了舌頭!”
不過現(xiàn)在不是和他計(jì)較這種小事的時候,潘美人一屁股在屏風(fēng)前的八仙桌旁坐了下來,噓唏道:
“你知道剛剛城里發(fā)生了什么大事嗎?”
“什么大事,把你嚇成這樣,難道又有人把你告到衙門去了?”
王麻五已經(jīng)穿戴好,人模人樣的從屏風(fēng)里走出來,在潘美人對面坐下,自己倒杯茶水,打算喝一口壓壓驚。
潘美人陰笑一聲,故意提高了音調(diào)說:“你最怕的惡鬼娘娘,剛剛同宋縣令有說有笑的進(jìn)了城,還到縣令家里坐了一盞茶的功夫才出來�!�
意料之中,她話音剛落,王麻五一口熱茶“噗”的噴了出來,幸虧她早有準(zhǔn)備,手帕掩面?zhèn)壬肀荛_。
潘美人嗤笑道:“哦,對了,剛我家去開門的小菊說,她還看見那惡鬼娘娘在樓下站了一會兒,見到有人開門了,這才提著一壇子醬油離開,你說說,她和宋縣令兩人這是什么意思?明顯奔著咱們來的啊!”
王麻五用衣袖把自己嘴角溢出的茶水擦干凈,越擦手越抖。
潘美人嘖嘖兩聲,“瞧你,光是聽見她名字就嚇成這樣,這要是她和宋縣令真要聯(lián)手對付咱們,我還能指望你什么,指望你見了她就嚇尿褲子嗎?
王麻五瞪了她一眼,“你知道什么,你那是沒親自領(lǐng)教過!”
“兇我你倒是硬氣,有本事你找人去打聽打聽,看看這兩人到底在搞什么鬼!”潘美人激動道。
王麻五抬手示意她讓自己緩一緩,深呼吸半晌,顫抖的手這才稍微恢復(fù)。
“我先回去看看�!蓖趼槲迤鹕砭鸵�。
潘美人一把將他衣服拽住,“你回去看什么看,別告訴我你怕了?”
王麻五一把甩開她的手,神色難得認(rèn)真,“我先去把賭坊關(guān)上幾日,去鄉(xiāng)下待幾天,等風(fēng)頭過去再說�!�
說著,又提醒潘美人,“我勸你也歇幾日吧,免得大禍臨頭!”
自古以來,百姓們都有一個共識,那就是民不與官斗。
因?yàn)楦径凡悔A。
而現(xiàn)在,宋章擺明了要沖著他們兩個來,又拉來了秦瑤這個助力,再不夾著點(diǎn)尾巴,那他們就是下一個金蟾蜍。
王麻五已經(jīng)打定主意,不管宋章和秦瑤這兩個人想干什么,他就是躲,讓他們逮不著。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錢暫時可以不賺,命不能不要!
至于背后那些光收錢不干事,還要對他指手畫腳的人,到時候恐怕都自身難保,還管得了他?
422
先生回來了
潘美人沒能留下王麻五。
她只覺得震驚,震驚這開陽縣里居然還有一個能讓王麻五這么怕的人。
怕得貪錢貪色的王麻五,財色都不要了。
但她潘美人手底下兩百多號人,可由不得她停下來歇一歇。
“媽媽,掌燈嗎?”小菊在屋外小心翼翼地詢問。
天色將暗,別的地方是晨時開門,昏時關(guān)門。
妓館則恰恰相反,臨近天黑才開門,晨時關(guān)門歇息。
掌燈,便是準(zhǔn)備開門做生意的意思。
潘美人看著窗外的朦朧暮色,今日和往日也沒什么不同,走出屋子,對瘦小佝僂的小女孩吩咐道:“掌燈吧�!�
“是�!毙∨②s緊應(yīng)下,不敢遲疑。
今日媽媽心情明顯不好,要是觸了她的霉頭,今天怕是連后廚剩下的潲水都沒得吃。
這燈紅酒綠的館子,外人看來是快樂的銷金窟。
只有身處其中的人才知道,這根本就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魔窟。
......
連著下了幾日的蒙蒙細(xì)雨,終于停了。
天邊升起紅彤彤的朝陽,預(yù)示著好幾日的大晴天,陰霾一掃,人都振奮起來。
不過這振奮的人中,并不包括劉季。
他已經(jīng)連著熬了三天三夜,中途還被秦瑤派去打掃蓮院,今日到了先生要來的日子,才不得不從書房里出來,換上一身得體衣裳,前往下河村迎接。
出發(fā)前,秦瑤瞅了他一眼,面色蒼白,嘴唇發(fā)烏,眼下一片青,眼底更是布滿了紅血絲。
老實(shí)說,有被嚇一跳。
但也才純屬活該。
前兩個月人有多嘚瑟,就應(yīng)該能想象到現(xiàn)在會有多悲慘。
“唉~”秦瑤嘆了一口氣,起身道:“我陪你一塊兒去�!�
萬一人死在路上,她也好扛回來把他埋了。
劉季不敢相信,確定她是真要陪自己一塊兒出門迎接公良繚,感動得眼睛比先前更紅了。
“娘子,你真好。”劉季捂著心口動容道。
秦瑤呵呵干笑兩聲,招招手示意他跟上,夫婦兩趕著牛車,向下河村出發(fā)。
公良繚先前在信上說了,這次只他一人過來小住半個月,齊仙官還留在府城賀家家中。
四月初,便打算帶上劉季一起前往府城,參加今年五月的府試。
他本來可以不來的,但實(shí)在是放心不下劉季這個弟子的學(xué)習(xí)情況,這才親自過來監(jiān)督。
按照公良繚的想法,等到劉季過了府試,六月下旬再和齊仙官一道,師兄弟一塊兒趕往應(yīng)天府參加八月的院試。
到時候一門兩弟子,同時中舉,豈不是一道美談?
秦瑤是不知道公良繚的想法,要是知道,她只想說一聲:“您老對弟子的濾鏡不要太重!”
劉季這水平,秦瑤根本沒想過他能一年兩連中。
人家劉利去年考了秀才,今年都不敢報名前去參加院試,打算再深造兩年,實(shí)力攢夠了,再去應(yīng)試。
不過.......
扭頭看一眼形容枯槁,雙目通紅卻還渾身透著滿滿自信的某人,秦瑤忽然覺得,劉季這人似乎、可能、也許,就不適合走尋常路。
察覺到秦瑤的目光,直接躺在車板上修養(yǎng)生機(jī)的劉季翻了個身,改躺為趴,歪頭瞅她,試探問:“娘子,你看什么?”
問著話,眼睛盯著她的臉,企圖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個神情。
手掌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難道是覺得他今天不俊美,厭棄了?
秦瑤沖他咧嘴笑了一下,“看你生命力怎么這么頑強(qiáng)�!�
熬夜三天還沒熬死,放到末世里說不準(zhǔn)還能活挺久。
劉季沒聽懂她說這話是什么意思,但他感覺得出來,她夸他呢。
頓時放下心來,繼續(xù)翻身躺著。
突然想到什么,劉季從袖中掏出自己用私房錢偷偷買的小銅鏡,巴掌大,平日里帶身上也很方便,想起來就照一照,欣賞他這絕美的容顏。
早上出門忘了照,這會太陽升起來,陽光正好。
劉季期待的舉起自己的小鏡子......“嚇!”的倒吸了一口涼氣,有被鏡子里慘白的臉嚇到。
他不信邪,又瞇著眼睛瞅一眼鏡子,呼吸一窒,趕緊收好銅鏡,自己給自己瘋狂洗腦:那鏡中鬼臉絕不是我劉季!絕不是!
默默旁觀全程的秦瑤,眼角狠狠抽搐著,仰頭望天,明媚而憂傷......
阿青“哞——”的發(fā)出一大聲牛叫,提醒主人看路,自己都快要踩進(jìn)溝里去了!
望天憂傷而明媚的秦瑤瞬間回神,大力拽住左邊韁繩,險險將要撞到山壁上去的牛拽回大路上。
車前車后,夫婦兩詭異的安靜了幾秒鐘。
“秦娘子!”
前方傳來興奮的呼喚聲,這才打破牛車上尷尬的氣氛。
石頭手下副手,阿古正帶領(lǐng)載著公良繚的車隊(duì),從前方駛來。
秦瑤展顏一笑,揮手回應(yīng)對方。
劉季一骨碌從車板上爬起,大喊一聲:“老師!我想死你啦!”
直白的表白,聽得車內(nèi)公良繚胡子翹了翹。
這次護(hù)送他的護(hù)衛(wèi)們,都是賀家安排的,除了護(hù)衛(wèi)阿古丫鬟和小書童,余下家丁都是陌生面孔。
秦瑤將牛車停下,一轉(zhuǎn)頭,劉季已經(jīng)沖到公良繚馬車前。
阿古下馬給秦瑤行禮,向她介紹了這次隨行的賀家家丁。
來了六名家丁,加上阿古和另外兩位齊家護(hù)衛(wèi),還有丫鬟一個書童一名,算上公良繚,一行十二人。
比起上一次,這次算得上簡裝出行了。
“院子已經(jīng)打掃干凈,近期要用的米面油糧也已經(jīng)備齊,不過先生一路舟車勞頓,今日就先到我家休息吧,等阿古他們把蓮院那邊安頓好,再搬過去也不遲�!鼻噩幇才诺馈�
劉季把車門打開,公良繚坐在車內(nèi)沖秦瑤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都聽你的安排�!�
阿古等人隨即應(yīng)是。
秦瑤給老人家行了一禮,見劉季不打算回自家牛車的意思,獨(dú)自一人駕著牛車,帶領(lǐng)阿古一行人來到劉家村。
公良繚連人帶輪椅放在秦瑤家中,阿古便帶著其他人去蓮院安頓了。
反正有劉季在,先生也不會讓別人伺候他。
公良繚被劉季推著來到后門外的練武場上,師徒兩一起曬太陽。
看著眼前這一壟壟被阿旺收拾得整整齊齊的菜地,公良繚長舒了一口氣,“還是這里自在。”
若不是接下來還要盯著三兒科考,他都想住著不走了。
423
都是瘋子
“如此大好春光,為師正好考考你,看看你這幾個月功課完成得如何�!惫伎澩蝗徽f道。
頭頂大太陽,劉季脊背忽而一涼,抬頭一看,烏云滾滾而來,隱約還能聽見云層中傳來雷鳴之聲。
“......好。”劉季強(qiáng)裝鎮(zhèn)定,沖老師自信一笑。
公良繚眼眸微垂,戲謔的光彩一閃而過。
這一天,對劉季來說,注定是煎熬的一天。
秦瑤靠在后門上,手里拿著劉木匠家送來的葵花籽,邊吃邊看劉季汗流浹背謹(jǐn)慎回答的模樣,只覺得手里的瓜子更香了。
也不知是他運(yùn)氣好,還是這三天三夜的苦功沒白下,這場突然發(fā)起的考核,他居然順利渡了過去。
公良繚都忍不住睜大眼睛重新打量他,這還是那個只知道插科打諢的劉三兒?
“近日你都吃了些什么?”公良繚好奇問。
劉季背過身去飛快深呼一口氣,又抹一把額頭上熱出來的汗,這才轉(zhuǎn)過身,一邊回憶一邊答:
“豬肉、魚肉、狼肉、還有農(nóng)家常見的這些蔬菜......老師,您問這個干嘛?”
公良繚并不回答,垂眸思索,這幾樣食物到底哪一樣是能補(bǔ)腦的。
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都不是補(bǔ)腦的膳食。
可這就更奇怪了。
“三兒,為師怎么覺得你腦子好使了?”公良繚狐疑問。
劉季“��?”了一聲,隨后爽朗一笑,“哈哈哈,老師您開什么玩笑,弟子腦子一直很好使!”
公良繚嗓子一噎,行吧,就這樣吧。
公良繚不急不緩的說:“先前覺得你小子腦子不如你師兄好使,所以給你準(zhǔn)備的功課都不難,現(xiàn)在既然你腦子變好了,那么......”
公良繚話音未落,劉季突然抱著肚子蹲了下來,“哎呦呦!不好,定是早上吃壞了肚子!”
“阿旺!”劉季扯著嗓子大喊一聲。
阿旺閃身來到師徒二人身前,手里還拿著澆糞的長柄瓜瓢,一本正經(jīng)詢問:“老爺有何吩咐?”
劉季聞到那股糞味兒,加上三天三夜不曾休息,差點(diǎn)要“yue”出來。
強(qiáng)忍著胃里翻涌,叮囑阿旺照看好公良繚,屎遁了。
獨(dú)留下舉著糞瓢的阿旺和氣得翹胡子的公良繚在那大眼瞪小眼。
秦瑤往茅房那邊瞅了幾眼,哪里有劉季的蹤影,人早溜回房。
考核算是通過,神經(jīng)一松,劉季倒床睡了個昏天地暗。
秦瑤好笑的彎彎嘴角,扔掉手里的瓜子皮,朝阿旺和公良繚那邊走去。
“先生,可覺困乏?要不要回房午睡?”
公良繚擺擺手,他精神頭挺好,并不覺得困乏。
久久沒聽見劉季的動靜,詢問道:“三兒怎么了?”
秦瑤戲謔道:“昨日知道先生要回來,他開心了一晚上沒睡,這會兒又吃壞了肚子,估計(jì)是回屋補(bǔ)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