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緊接著,大郎兄妹四個拖著各自的書箱,跨進大門,抬眼看見阿旺,激動得嗷嗷叫。
“阿旺叔!”
兄妹四人扔下書箱就朝阿旺抱過來,那熱情的架勢,把阿旺嚇一跳,急忙往后一個大退步。
可惜還是晚了一步,被兄妹四人合圍在中間,把他當成木樁各種攀爬。
阿旺身上掛著四個人形掛件,光顧著他們別摔倒,再也想不起來去同秦瑤追問自己菜地的事。
此刻被孩子們的真心溫暖著,平日情緒波動不大的阿旺哈哈笑出聲。
給予了阿旺叔最熱烈的歡迎后,兄妹四人這才想起來還少點什么。
齊聲問:“阿旺叔,我阿爹呢?”
阿旺眼里閃動著一抹暗光,指了指后院書房。
四個孩子立馬朝后院呼嘯而去。
“阿爹�。。 �
下一秒,激動的呼喚被哀嚎替代。
劉季:送上門來的壯丁不抓白不抓。
“來來來,大郎你個高把這些掃干凈的書都放到書架上去�!�
“二郎你小子別想跑,給老子打盆干凈的水過來把桌椅板凳都擦擦干凈!”
“乖乖三郎,來,給爹捏捏肩,可把你爹累死了,這擦地的活兒真不是人干的�!�
眼看小閨女貓著腰就要躲,劉季長手一抓,揪住后衣領給她拽回來,抱到膝蓋上,稀罕的捏捏臉,“四娘又長高了呢,這么久沒見著阿爹,想不想阿爹��?”
四娘扒開阿爹作惡的手,用手護著自己的臉,開心道:“想啊,最想阿爹回來干活啦~”
劉季自信搖頭,“阿爹不信,四娘怎么可能只是想阿爹回來干活,肯定還想阿爹回來給你買糖葫蘆對不對?”
四娘無奈一嘆,“你說是就是吧�!�
劉季眉頭微皺,這話怎么這么耳熟?是不是惡婦也這么說過?
再看閨女兒這張和自己等比例縮小的精致小臉蛋上掛著同秦瑤相差無幾的嫌棄神情,劉季一激靈,好似看見了秦瑤在眼前一般,趕緊把她放下地。
揮揮手,“去去去,問問李氏啥時候開飯,你爹快餓死了�!�
四娘哦的應下,跑跑跑來到廚房門口,歪頭一笑,“李姨,飯菜好了么?”
李氏點頭,“可以擺碗筷了。”
四娘立馬折回書房當傳音筒,“阿爹,可以擺碗筷啦!”
劉季看著已經被大郎二郎打掃干凈的書房,示意龍鳳胎先過去,起身一把攬住兩個大兒,邊往堂屋去邊嘚瑟:
“怎么樣,當舉人兒子的感覺是不是很好?”
大郎嘴角微抽,實話實說:“族學夫子只知我阿娘是村長。”
劉季嘖了一聲,“那是他們現(xiàn)在還不知道你爹是舉人�!�
二郎好奇問:“阿爹,你是怎么考上舉人的?教教我唄�!�
二郎真心求教。
可看在劉季眼里:好大兒你確定不是在懷疑你爹我的實力?
“阿爹?”二郎沒等到回答,又催促了一遍。
父子三人走進堂屋,秦瑤也聽到了二郎的詢問,她代表全家,又問了一遍:“說說唄,我們都想知道�!�
飯菜已上齊,劉季一屁股在自己的坐位上坐下,拿起筷子,“先吃飯,吃完再說。”
畢竟不算什么光彩手段,他得先想一套委婉說辭。
543
師公您還沒睡啊
劉季一個人咔咔炫飯。
身旁圍著的人全都看著他,等他分享院試上榜攻略。
對了,阿旺已經知道攻略真相,所以也在專心干飯。
整日吃慣了自己做的飯菜,突然嘗一嘗別人的廚藝,阿旺感覺非常好。
劉季內心強大,面對秦瑤母子幾人炙熱的目光,淡定填飽肚子,打了個嗝,這才懶懶垮下肩膀,分享他的院試優(yōu)秀文章——
《我與大儒老師及世家神童小師兄的日常二三事》
劉季侃侃而談:“此次院試考官喜好比較獨特,我寫的文章正好合了他的胃口罷了�!�
“其實院試真沒有大家想象的那么難,只要你有心中有理想,大膽表達出來,努力向著目標前進,千里馬就一定會遇到屬于自己的那位伯樂......”
秦瑤的視線從孩子們和殷樂臉上一一看過,見他們聽得入神,一副深受啟發(fā),并向往之的模樣,及時抬手,打住了劉季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劉季還沒發(fā)覺任何不對,被面前幾個孩子崇拜的目光洗禮著,他自己都信了自己的鬼話。
見秦瑤叫停,溫柔問:“娘子,怎么了?可是我講得太快你沒有聽懂?無妨,你只管大膽問出來,我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阿旺是個實誠人,起身道:“夫人是嫌大老爺你帶壞了小孩�!�
說完,不看大老爺震驚的俊臉,麻利收拾碗筷,積極干活。
“我來我來�!币髽访ζ鹕砑尤肫渲�,搶著干。絕對不能讓師父覺得自己性價比不如阿旺!
大郎兄妹四個呆了呆,收拾碗筷好像是他們的家務哎?
兄妹四個忍不住幸福的笑了起來。
阿旺叔回家真好呀。
秦瑤沖兄妹四人吩咐:“時辰不早了,趕緊洗漱干凈回房睡覺去�!�
“嗯嗯�!毙置盟娜寺犜拕由砬巴茉》�,自己洗臉洗腳,回屋去了。
殷樂還有夜間加課,秦瑤囑咐劉季記得去蓮院問一聲,要是有什么缺的東西就回家給他們拿過去。
村里這地方缺東西一時半會買不到,總不好讓人覺得她們太過怠慢。
囑咐完,秦瑤把廚房里搶著要洗碗卻沒能搶過阿旺,而站在廚房門口獨自郁悶的殷樂喊出來,師徒二人上山去了。
前一刻還喧鬧的堂屋瞬間冷清下來。
劉季坐在已經收拾干凈的飯桌前,看看兒童房滅燈后黑乎乎的門窗,又看看廚房里忙碌完畢,準備回閣樓休息的阿旺,薄唇微張了張,想把人留住,又沒能說出口。
因為他也不知道把人留下來是要干什么,只是不想一個人陷入這份莫名的低落情緒中。
很快,整個前院都靜下來,只有堂屋門前那兩盞朦朧的燈籠還透著光。
一股說不出來的空充斥全身,劉季總覺得少了點什么。
今天是回家的第一天,娘子就這樣把他晾在這了?
大郎幾個明日要早起去上學堂,所以早睡他理解。
可是!
她怎么就帶著她那徒弟上山去了,把他一個人留在這?
他離家這么久,難道她就沒有什么想問他的?
劉季想不通。
他掏出隨身攜帶的小銅鏡照了照,鏡中依舊是那個風華絕代、容貌絕俗的男人。
所以......愛會消失對嗎?
也不知道是不是劉季心里的怨氣太過濃烈,后山上專心陪徒弟加練的秦瑤總有點心神不寧,眼皮子時不時就跳一下。
入秋之后,夜里的天說變就變。
剛剛師徒二人上山來時,還是一片寧和。
這會兒秋風突起,林間樹木被吹得沙沙作響。
“師父,可能有雨�!币髽反鴼馓嵝训�。
她每天加練都累成狗,就算心里再想變強,但人本性就是好逸惡勞的,要是因為有雨提前結束今日的加練,簡直不知道有多開心。
可惜,師父最是無情。
秦瑤抬手壓下自己又跳起來的左眼皮,冷然道:“下雨正好,讓你體驗一下不同環(huán)境下的不同情況。”
話音落下,不給殷樂任何哀嘆的機會,手中飛鏢“咻”的便扔了出去。
“快藏好,被我找到你就死定了!”秦瑤邪笑著,朝殷樂藏身之處猛沖過去。
剛剛飛出的飛鏢擊空,但殷樂躲避發(fā)出了細微的響動,不幸被她發(fā)現(xiàn)了蹤跡。
殷樂心里大喊要命,在夜色和樹林的掩護下,開始了今夜的‘逃亡”。
雨果然下了起來,殷樂只覺得耳中全是雨水擊打樹葉的嗒嗒聲響,這些干擾聲大大削弱了她對追蹤者的行動軌跡判斷。
而且泥濘的土地不但成為了她行動的阻礙,還會放大她的腳步聲。
視線被雨水模糊,殷樂覺得這個夜晚簡直糟糕透了。
然而,她才一晃神,耳畔便飛來一只銀鏢,警告她不要分心。
殷樂“�。 钡暮鹆艘宦暯o自己提氣,立馬打起十二萬分精神,向前跑去。
漸漸的,她也能夠發(fā)現(xiàn)一些追蹤者的痕跡,也知道如何利用雨聲為自己做掩護,主動發(fā)起了兩次反追蹤。
雖然都以失敗告終,但對殷樂來說,跟之前的自己比,這已經是極大的進步。
等到雨停,師徒二人都成了泥人,四目相對,有被對方丑到,爆笑出聲。
“師父,回去你把臟衣裳放石槽里,明早我起來給你洗干凈�!�
下山的路上,殷樂如往常那樣同秦瑤囑咐道。
現(xiàn)在師父的衣裳都是她在洗,李氏只管大郎他們幾個孩子的,還有家里的床單被褥什么的。
殷樂覺得師父能讓自己給她洗衣裳,是親近信任的表現(xiàn),所以她開心還來不及。
但殷樂沒想到,身旁的人卻說:“不用,你洗你自己的就行,我的衣服現(xiàn)在有人洗了�!�
再說今天造了這一身泥水,她也不好意思讓小姑娘幫她洗。
但要是換成另外一個人,那就很理直氣壯了。
“��?”殷樂有點懵。
秦瑤抬眸朝后門看去,一道高挑身影正提著一盞燈籠站在那里。
瞧見她師徒二人過來,立馬提著燈籠迎上前來。
“師公?您還沒睡��?”殷樂吃驚的看著來人。也突然明白過來,師父說的洗衣人是誰。
沖劉季行了一禮,殷樂識趣先撤。
不過看看自己身上的泥巴,又想起師父那身比自己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厚厚泥水,殷樂在心里為師公默哀了一秒鐘。
544
太好哄
“蓮院那邊怎么樣?”
秦瑤一身清爽的從浴室出來,隨手把一桶臟衣裳遞出去。
“挺好的。”劉季接過臟衣桶,低頭看了一眼,不敢相信,再看一眼,用兩根手指捻起來臟衣服一角,濃重的泥腥味兒直沖天靈蓋,指尖的黏膩觸感更讓人反胃。
要不是從她身上脫下來的,劉季一準把這一桶臟衣服扔出去。
“你們這是干什么去了啊?”劉季強忍著要洗這臟衣裳的崩潰,盡量用平靜的語氣嘟囔:“泥塘里打滾去了你!”
秦瑤眼睛橫過來,“你管我干什么,能洗洗,不能洗滾�!�
劉季白她一眼,“就你這臟衣裳,也就老子不嫌棄了,還不能洗就滾,我滾了誰給你洗衣裳?還是說你早想好了讓哪個隨隨便便的男人到家里來給你洗?“
秦瑤不耐問:“那你到底是洗還是不洗?”
劉季卻不搭她的話,瞅她一眼,便提起這一桶沉甸甸的泥衣裳倒進石槽中,用行動回答。
兩大桶水沖下去,這才能看出一點衣裳原本的顏色。
“嘖嘖嘖~”劉季簡直不忍看,“這么好的棉布料子,看給你造的,我不在家這段日子到底誰給你洗的衣裳?這袖口都洗出毛邊來了,也不說給你掖一掖,重新縫一下......”
到家第一天,劉季半點掙扎都沒有,成功融入家庭煮夫身份。
且十分自得,絲毫沒覺得舉人又有什么不同。
秦瑤看他雖然話多,但手上動作還算麻利,沒跟他一般見識,走進廚房,翻翻櫥柜,看看灶臺,“還有什么吃的沒有?”
石槽前的某人立馬轉過頭來,露出一個我就知道的蔑笑,指了指她的屋子,“剛你洗澡時我已經熱了一碗燙飯,放你屋里桌子上�!�
“我還重新熱了水,泡個腳吧?”后面這句問得有些諂媚,桃花眼亮晶晶的,一看就不是那么單純。
秦瑤瞇眼盯了他三秒,空氣中飄來一股若有似無的檀木香,禁欲中透出一股迫不及待想要被摧毀的臆動。
“你在暗示我?”秦瑤不太確定的輕聲問。
她朝他走近,近到鼻尖能夠觸碰他胸前的衣裳,聳起鼻尖嗅了嗅,“還把自己熏得這么香。”
“你、你簡直想太多了你!”劉季連忙往后退了兩步,胸前的衣料被她鼻尖搔得有點癢,好像有千萬只螞蟻往身上鉆似的,麻到舌根,害他話都說不利索。
“我只是有些事想問你,說清楚了對咱們倆都好�!眲⒓緲O力一本正經的解釋道。
秦瑤哦了一聲,食指指尖抬起,在他有些敞開的衣領中間點了點那凸起的鎖骨。眼看著他瑟縮了一下,眼神變得有些微妙,一把扯過兩邊衣領,合攏,“夜里冷,穿好衣裳別著涼�!�
說完又拍了拍,幫他徹底捂得嚴嚴實實,這才大步朝主屋去了。
吱呀一聲,窗戶被她支起,人坐在窗邊,把窗臺當桌面,放下那一海碗的滾熱燙飯,邊吃邊看他洗衣裳。
“咕嚕~”
劉季暗咽了咽嗓子,腹誹罵道:色中餓鬼!
低下頭,深呼吸片刻,壓下那股子心猿意馬,化憤怒為力氣,把石槽中的衣裳拎起來狠狠搓洗。
響動過大,秦瑤不禁皺起眉提醒,“動作輕點,家里人都睡了�!�
“哦!”劉季氣鼓鼓的應著,趕緊把衣裳洗完晾上,見她終于吃完宵夜,把洗腳水倒好端進去。
反腳關上房門,劉季把洗腳盆放到床邊,又去關窗戶,問就是:“夜里涼,我穿得單薄,怕娘子你心疼�!�
秦瑤:“我不會�!�
劉季就瞪她,說:“你會!”
末了,還捂了下衣領,證明她剛剛才說過關心他的話。
秦瑤無言以對,彎腰把鞋襪蹬掉,微涼的雙腳放進水溫舒適的洗腳盆里,爽得要命。
劉季回家也挺好的,讓她重新過上了有人伺候的日子。
不過這個念頭剛在腦海中閃過,秦瑤自己就嚇一跳,果然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她差點就要被這些糖衣炮彈迷惑了。
定了定神,秦瑤指著對面的矮凳示意劉季坐下,“你有什么話要問的?趕緊問完趕緊睡覺,我困了。”
話音剛落,就適時的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換算成現(xiàn)代的時間,這會兒也是夜里十一點了,整個劉家村就他們倆還沒睡。
劉季在床對面坐下,擦拭著手上的水漬,把憋了一路的疑問,直接問了出來。
“你為啥給阿旺的錢比給我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