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院墻卸了九成的力,他傷得并不重,帶回去養(yǎng)上小半月就能痊愈�!�
“我丑話放在前頭,我不管你們這些人想要干什么,只要是因此傷害到我劉家村村民一根寒毛,我保證將你們殺得片甲不留�!�
甄玉白哀嘆著從觀景臺下走出來,來到蓮院門口,剛想開口說些什么,就聽見秦瑤又補(bǔ)充了一句:
“別想著拿你們的太子殿下壓我,山高皇帝遠(yuǎn),這里我說了算�!�
“阿月,把他們的甲胄和武器都收起來!”秦瑤命令道。
殷樂應(yīng)是,事到如今已經(jīng)容不得她多想了,只能聽從師父命令,深吸一口氣硬著頭皮上前來,惡聲惡氣,讓那些黑騎將軟甲和武器交出來。
劉季不知道從哪兒冒出,給她丟來兩只籮筐,說:“可以把武器和軟甲放在這里面�!�
殷樂點點頭,同情的看了師公一眼,他還不知道呢,師父已經(jīng)氣得要爆炸了。
劉季只覺得殷樂眼神有點怪,但也沒多想,放下籮筐,就沖秦瑤那邀功一笑。
秦瑤絲毫不懷疑,此刻就算自己揚言要造反,他也會送上黃袍,給她披在肩上,恭賀陛下登基。
見劉季絲毫沒有大禍臨頭的自覺,秦瑤牙齦都要恨碎了。
被遷怒到的白鶴等人立馬感受到了死亡威脅,只得憤恨卸下武器甲胄,丟給殷樂。
579
丟手絹
甄玉白歉意的對公良繚和齊仙官行了一禮,忙扶著滿身是血的白鶴,領(lǐng)著余下黑騎離去。
馬兒秦瑤一匹都不讓動,甄玉白只能背上已經(jīng)快要昏過去的白鶴,步履匆匆,緊急送到劉家村赤腳大夫那為其醫(yī)治。
失去所有裝備,只剩下一副輕松身體的黑騎們就算想給白鶴去尋更好的大夫也只能靠兩只腳走。
和村民借車?
那是萬萬不敢的!
要是打擾了這里的村民,劉家村的女村長肯定會殺了他們。
為主子效力萬死不辭是一回事,能活著絕不找死又是另外一回事,黑騎們其實很懂自洽。
大雪天,沒有高大馬匹代步,人走在雪地里每邁開一步,都要用上比往常多一倍的力氣。
這短短一節(jié)村路,竟是那么的遙遠(yuǎn),好似怎么走也走不到頭。
蓮院這邊,危機(jī)暫時解除。
但除了還在拍秦瑤彩虹屁的劉季,誰也笑不出來。
秦瑤揮開湊上前來的劉季,冷然地掃了他一眼,成功止住了劉季那張叭叭叭的嘴。
來到齊仙官身前,抱歉的拍拍少年人肩膀,“回頭我讓人把院墻重新砌起來,萬幸這邊沒有對著北風(fēng),暫時先用木板擋起來,尚可過冬�!�
齊仙官深深看了眼殘垣,聰慧的少年已經(jīng)領(lǐng)會到身前女子的勸退之意。
心中雖然有些不舍和失落,但他捫心自問,倘若太子殿下追究下來,自己是否能夠護(hù)得住她們?
答案是——根本不能。
彼時他只不過是個有舉人功名的普通人,倘若不是有一位相爺曾祖庇護(hù),別說太子殿下,只是他手下的手下的手下,一個白鶴武士,都能讓他死上一百次。
“......對不起�!饼R仙官仰頭看向秦瑤,那雙明亮的黑眸沖他鼓勵的彎了彎,讓他感到羞愧。
“和你沒有任何關(guān)系�!鼻噩帨厝岬呐呐纳倌昴X袋,“去我家吃飯吧。”
齊仙官重重頷首:“好�!�
將黑騎的馬和武器軟甲交給齊家的護(hù)衛(wèi)看管,一行人跟隨秦瑤夫婦兩回家。
孩子們擔(dān)憂的迎出來,見大人們都沒事,懂事的沒有多問,回自己房間去了。
只有大郎留了下來,他感覺齊仙官的情緒看起來不太對,看向他的目光帶著淡淡的憂傷。
趁大人們煮茶休息的空擋,大郎在堂屋外沖齊仙官“噗呲”兩聲。
這是兩人的秘密暗號,齊仙官聽見響動,扭頭朝門外看過來,見到大郎再招手,笑彎了眼,半弓著腰,溜出門外。
其實屋內(nèi)大人們早看見了兩個少年的小動作,只當(dāng)沒發(fā)現(xiàn)罷了。
秦瑤在大事上情緒穩(wěn)定得可怕,殷樂以為到家后師公就要完蛋。
萬萬沒想到,師父根本沒有問責(zé)的意思,只是把公良繚安排在屋內(nèi)暖爐邊坐下,又倒了茶水遞給他,用無聲的行動安慰先生心情。
兩人心里都明白,危機(jī)只是延后,并非已經(jīng)解決。
白鶴等人并沒有離開劉家村,大雪天學(xué)堂休課,甄玉白將黑騎都安排進(jìn)了學(xué)堂里。
白鶴傷情需要調(diào)養(yǎng)小半個月,公良繚能夠喘息的時間,也只剩下這小半個月。
如果這段時間內(nèi)沒能想出更好的對策,離開便無法改變。
劉季不知是沒去想,還是根本就沒想到這些,劫后余生般洋洋得意的說著白鶴等人的狼狽,娘子的威武。
公良繚面上只是笑,目光環(huán)顧四周,暗藏著不舍與珍惜。
殷樂去廚房幫忙準(zhǔn)備晚飯,秦瑤稍安撫了下公良繚后,動身出門去了村里,一來給村民們說明一下情況,二來看看文具廠的生產(chǎn)進(jìn)度,提醒宋瑜做好應(yīng)對雪季的方案。
第二批仕女匣即將交貨,萬不能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出現(xiàn)任何意外。
宋瑜頷首應(yīng)下,關(guān)心問起那些黑騎的情況。
蓮院那邊生事時,全村老少都聽村長話躲在家中并未出門,只聽見轟隆一聲坍塌巨響。
再之后,就看到甄夫子帶著那些黑騎急匆匆尋到劉大夫家中,至于具體發(fā)生了什么,根本不清楚。
未知會讓人生出恐懼,宋瑜的擔(dān)憂,也是全村村民的擔(dān)憂。
村中各戶基本都有人在文具廠做工,秦瑤便挑了些能夠告訴大家伙的情況說了出來,讓工人們將消息帶回家中,好讓村人放心。
“他們是來請大儒出山的,與齊家那邊產(chǎn)生了一些小矛盾,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事了,這段日子他們恐怕還會留在村中,大家伙能避則避,以免節(jié)外生枝�!�
工人們聞言,暗暗松了半口氣,點點頭表示都記下了。
秦瑤揮揮手,“大家伙繼續(xù)忙著吧,天氣冷了,用火取暖多注意�!�
安頓好文具廠這邊的工人,秦瑤這才返回家中。
時間卡得剛剛好,晚飯已經(jīng)備好,阿旺和殷樂正把飯菜端上桌。
偷偷跑出去的大郎和齊仙官也嗅著飯香跑了回來,齊仙官手里還拿著一只稻草編的螞蚱,情緒高漲,一改剛剛的憂郁。
大郎去把弟弟妹妹們叫出來,兩家人圍坐在大大的圓桌上,期待的看著這桌豐盛菜色。
秦瑤沖公良繚點點頭,公良繚微笑拿起筷子,當(dāng)先動筷,卻不是給自己夾菜,而是給坐在左右的齊仙官和劉季一人夾了一塊兒紅燒肉。
“吃吧�!惫伎潧_桌對面大郎兄妹四人,好笑的說。
孩子們一聽見這話,眼睛噌的就亮了起來,迫不及待拿起筷子,去夾自己最愛吃的食物。
在秦瑤家吃飯,沒有那么多的限制和規(guī)矩,只要講衛(wèi)生,不搗亂影響其他人用餐,其余怎么高興怎么來。
齊仙官剛來村里時很不適應(yīng),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完美融入,一邊吃著飯,一邊扭頭去同大郎幾人說話,小小聲的,不知說了什么,孩子們都忍不住笑起來。
這一頓晚飯,所有人都吃得很開心。
飯畢,眾人又圍聚在一起,聽從秦瑤的講解,在她的帶領(lǐng)下,玩起丟手絹的游戲。
沒拿手絹的人不需要動,公良繚也能參與,若是老頭被丟中,因為不能跑,便欣然接受懲罰。
緊接著,他立馬興致勃勃推著輪椅在眾人身后繼續(xù)選中下一個倒霉鬼。
游戲很幼稚,沒有任何需要動腦的地方,但因為在一起玩的人不同,便能產(chǎn)生出奇妙的化學(xué)化應(yīng)。
這晚,北山坡上的歡笑聲一直持續(xù)到深夜才停止。
讓關(guān)注著這邊動向的人都產(chǎn)生了困惑,難道白日里見到的血、坍塌的殘垣,都是假的嗎?
580
老師你不要你親親徒兒了嗎
事實已經(jīng)發(fā)生,那它就是真的。
眼看著玩到盡興的公良繚和齊仙官離開秦瑤家,返回到蓮院,一直默默注視著這邊動向的甄玉白,也動身來到蓮院。
沒有了高高院墻的阻攔,他要進(jìn)院只需抬抬腿。
不過今天他想從大門進(jìn)去,同公良繚好好談一談。
蓮院門前的血水已經(jīng)被石頭等人清理干凈,繳來的馬兒全部拴在后院,因為馬廄空間狹窄只能容納他們自己的馬匹,所以這些外來的極品寶馬只能委屈一點,被拴在馬廄附近的大樹上。
風(fēng)雪夜,再壯的馬兒也扛不住,這都半夜了,仍在暴躁的發(fā)出各種響動。
甄玉白準(zhǔn)備敲門的手才剛抬起,就被一道憤怒的馬鳴嚇得縮了回來。
待到反應(yīng)過來是馬發(fā)出的聲音之后,無奈露出自嘲的笑,白日里在此處發(fā)生的事,他現(xiàn)在回想,仍覺心悸。
甄玉白定了定神,再次抬手敲響蓮院大門。
門很快就打開,順利的讓人措手不及,甄玉白楞了兩秒,才跟隨前來帶路的阿古來到公良繚臥房。
第一次光明正大的來,他也是第一次才發(fā)現(xiàn),這蓮院里各種精心為殘人準(zhǔn)備的細(xì)節(jié)。
太子府固然比這山村小院要更加奢華精美,可要說對先生的用心,卻不及此處萬分之一。
甄玉白心想,難怪先生不肯回去。若是他,能在這寧靜山村有這樣一間小院,就算天王老子來了也不想走。
不得不說,白鶴派甄玉白過來是有他道理的。
甄玉白共情力很強(qiáng),加上他天生的強(qiáng)大直覺,來到公良繚身前剛一開口,老頭臉上的不加掩飾的厭惡便松懈了兩分。
“先生,鶴大人行事確實魯莽�?扇缃窬謩菰桨l(fā)危急,事關(guān)江山穩(wěn)固、社稷安穩(wěn),鶴大人也是關(guān)心則亂�!�
“當(dāng)年,鶴大人跟隨太子殿下西除蠻夷,途中遇險,還只是公子的太子殿下救了他一命,自此鶴大人便將自己的性命完全拋開,一心遵從太子之愿,只愿能為天下百姓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念古,對公良繚這批有過從龍之功的老人來說,無疑是最能拉進(jìn)雙方關(guān)系的要點。
見公良繚冷硬的面容有所松動,甄玉白繼續(xù)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站在公良繚的位置,述說了他的委屈和憤怒,也表達(dá)了自己一個小人物的無奈。
“先生,您若不回,全村二百多號人、齊家眾護(hù)衛(wèi),還有您最歡喜的小弟子劉季一家......”
甄玉白悲嘆一聲,雖沒有繼續(xù)說他們將要遭遇的報復(fù),但他的表情,已經(jīng)把這個意思詮釋到位。
話說到這,見公良繚還不松口,甄玉白重重又嘆了一口氣,往前走了兩步,來到公良繚面前,從懷中掏出一封他本不打算拿出來的信,雙手呈遞給公良繚。
“先生若是還有猶豫,就看看這封信吧,夜深了,小人不敢繼續(xù)叨擾,先行告退。”
深深拜了一次,甄玉白起身離開。
公良繚垂眸看著手中這封信,信上“師父親啟”四個大字剛映入眼簾,公良繚頓覺無比刺眼,極其嫌棄的將手中信扔到桌上,不去看它。
只是扶在輪子上的手,卻遲遲不動,整個人僵了不知多久,又或許只過去了短短一盞茶的功夫,公良繚似乎是放棄了抵抗,一把將桌上的信抓起來。
......
那廂,送走師父和小師兄后,已經(jīng)在殷樂提醒下得知自己可能把威武娘子氣狠了的劉季,煎熬一夜,沒等來娘子的斥罵和暴打,反而等來了蓮院的傳話。
石頭恭敬的沖主位上的秦瑤和劉季行了一禮,開口道:
“夫人、季公子,我家少主和先生已經(jīng)決定,三日后,啟程回京!”
“什么?!”劉季險些從太師椅上跳起來。
石頭無奈的又重復(fù)了一遍:“先生說,三日后回京,公子不放心,決定跟隨老師一同返回京城�!�
劉季下意識便擼起衣袖,指著學(xué)堂方向質(zhì)問:“是不是那幫黑烏鴉又去找老師麻煩了?看來昨日娘子下手還是太輕,應(yīng)該直接把他們腦袋都砍下來!”
石頭太陽穴突突兩下,見劉季一副要去砍人的流氓架勢,趕緊解釋道:
“公子誤會,白鶴等人昨日離開后一直未曾出現(xiàn),先生要走并不是因為他們做了什么�!�
“那是為什么?”劉季不能接受,聲調(diào)不自覺大起來,“你告訴我,那是為什么?!”
石頭招架不住,忙朝秦瑤那投去求救的目光,弱小、可憐、無助!
接收到信號的秦瑤,沖石頭送出不好意思的笑,下一秒,臉色一變,一腳踢到劉季屁股上。
這警告意味十足的一腳,令劉季亂糟糟的腦袋瞬間冷靜不少。
有外人在不想讓人看見自己吃痛的狼狽模樣,強(qiáng)忍著想嚎叫的沖動,不好意思的拍了拍石頭的手臂,“你繼續(xù)講,老師還說什么了?”
石頭尷尬的拿開劉季的手,看向秦瑤,“先生說阿旺管家熏制的臘肉他很喜歡,希望能要一些帶回京去,不知夫人方便不方便?”
秦瑤把李氏喊進(jìn)來,詢問她家中還有多少現(xiàn)成的臘肉。
李氏答:“夫人,只有兩條了,還是去年熏制的,不過這臘月馬上就到,到時候把肉買回來,還能繼續(xù)熏制。”
李氏看了石頭一眼,猜測可能是蓮院那邊過來要臘肉,夫人才有此一問,又補(bǔ)充道:
“要是能等等,明日進(jìn)城去同屠戶預(yù)訂一整頭豬帶回來,最快半月左右就能夠熏制出來�!�
石頭一嘆,這可等不及了。
秦瑤想了想,道:“這樣吧,石頭你先把家里這兩條帶上,路上給先生解解饞,后面的等家里熏制好了,我再著人給先生送到京城去,你覺得如何?”
石頭大喜,自是感激不盡,立馬應(yīng)了下來,“那就麻煩夫人了。”
秦瑤搖搖頭,示意他不用客氣。
見劉季扭來扭去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樣,秦瑤讓李氏把家里那兩塊兒臘肉拿來,親自提著同石頭一起去了蓮院。
還沒進(jìn)門呢,劉季便委屈巴巴的扯著嗓門大喊了一聲:
“老師!你怎么能說走就走,你不要你的親親徒兒了嗎!”
石頭虎軀一震,尬住了。
秦瑤:“見笑見笑�!�
迅速反捂住某人的嘴,抱頭拖進(jìn)院中。
581
顏值穩(wěn)定得可怕
“娘子,娘子你松手,娘子......”
感覺自己快要被憋死了,嘴巴剛得到解救,劉季馬上求饒。
何況,這是在蓮院不是在家里,被這么拖行著,他不要面子的嗎?!
公良繚“咳咳”低咳兩聲,把笑意壓下去,到底還是護(hù)犢子,溫聲細(xì)語的對秦瑤說:
“瑤娘,你就饒了他吧�!�
秦瑤嘁笑一聲,臂膀力量加重,充滿警告意味兒的勒了下劉季這修長細(xì)嫩的脖頸,這才猛的松開手。
“我說過多少遍了,沒事不要大聲喧嘩!”
脖子上的手臂一撤,劉季立馬彎腰嗆咳起來,邊咳邊往老師身后躲,憋紅了臉,連連點頭,“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公良繚嘖嘖兩聲,示意書童給劉季倒杯水來,趁秦瑤放臘肉沒空注意的空擋,忙關(guān)心問:
“沒事吧?你說你好好的招惹你家這悍妻做什么,知道你這叫什么嗎?傷敵八百自損一千!就算想吸引你這悍妻的注意,也不必犧牲自己的性命啊�!�
公良繚搖搖頭,表示看不懂年輕人的感情相處方式。
劉季喝了兩口水,已經(jīng)緩和過來,這恢復(fù)能力,著實是羨煞石頭一眾護(hù)衛(wèi)。
秦瑤已放好東西返回,沒有追問公良繚為什么決定回京的事,微笑打過招呼,便隨石頭等護(hù)衛(wèi)去了后院,幫忙準(zhǔn)備回京事宜。
劉季留了下來,一雙眼睛黏在了她背上似的,人都不見了還往后院那邊歪了歪頭,被公良繚一腦崩彈了回來。
“老師,您打我干什么?”劉季捂著腦袋,腦袋是轉(zhuǎn)過來了,眼珠子卻是斜的,還在關(guān)注后院的動靜。
公良繚氣不打一處來,要說回京這個決定定下之后,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數(shù)劉季這個輕骨頭的徒弟。
深知秦瑤的實力,老頭也不指望他能重整夫綱,只盼著他能少作點妖,定一定心性,免得不知什么時候,就死在了自己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