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小何笑了笑，算是默認(rèn)。
前臺不能超過太長時間沒人，小何嘗了一顆戚鈺給的糖，就匆忙離開了。
樓梯口溫度比室外高不了多少，戚鈺準(zhǔn)備回房間。
然而就在她轉(zhuǎn)身的那一刻，身后傳來清晰的腳步聲，不輕不重，是她熟悉的走路節(jié)奏與韻律。
她可以選擇直接離開，但她停住了，身后的人也隨之頓下腳步。
周舒禾站在樓梯上，手上拿著傘，像是要出門。
他居高臨下，眸底如一池寒潭，了無生機(jī)。
戚鈺身上只有右側(cè)是濕的，右邊的黑發(fā)濕噠噠地吹落在肩上，袖子因為雪花降落而變成深色，而她的左邊的頭發(fā)與衣服，干干凈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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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年的雨季。
戚鈺又忘記帶傘，她站在教學(xué)樓的屋檐下打電話，語調(diào)輕柔，“舒禾，下雨了�！�
望港雨季綿長，又陰晴不定。
她學(xué)業(yè)繁忙，兼職壓力也大，忘記帶傘，是常有的事。
低沉悅耳的嗓音從電話里傳來，“要我去接你？”
“嗯……”戚鈺拖長尾調(diào)，帶有撒嬌的意味。
“我小叔臨近下班的時候把我叫住了，現(xiàn)在脫不開身，先自己回去寶寶�！�
“你小叔怎么總叫你加班，你們不是一家人嗎？”戚鈺那時候還不認(rèn)識周修明，但腦內(nèi)已經(jīng)構(gòu)建出他兇神惡煞的樣子。
“戚鈺，乖一點�！彼谒�
“可是別人都有男朋友來接。”她聲音低落，“那我在這等你，等你什么時候有空了，就來接我，好嗎？”
周舒禾在電話那邊冷笑了一聲，“你打算等多久？”
“現(xiàn)在是五點半，我等你到七點半�！逼葩暤�。
“那要是七點半我沒來呢�！�
“那我就等到九點半�！�
“行，那等著吧�！敝苁婧贪央娫拻炝�。
他明顯是生氣了，他們并沒有大部分情侶感情深，戚鈺也有淡淡的憂慮，他會不會不來了？
可她很倔強(qiáng)。
下課后是晚飯時間點，教學(xué)樓的人逐漸散去，沒有人來動，走廊里的燈乍然暗了下來。
戚鈺將書塞回包中，撐著下巴，眸色融進(jìn)了昏暗之中。
她為什么一定要周舒禾來接？因為她想他，也很羨慕其他情侶在校園里漫步。
她不想止步于，大多數(shù)人對他們這段關(guān)系的定位。
即便是金絲雀，她也想當(dāng)他能放在掌心那種。
外頭的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戚鈺閉上眼睛，在聽雨聲。
就連周舒禾到她身邊，她都沒察覺。
直到一件薄外套落到身上，她瞪大雙眸，朝身側(cè)望去，然后瞬間撲入周舒禾懷里，“你怎么就來了，現(xiàn)在才六點半。”
“你不就想我這個時候來。”周舒禾將她從懷里扯出來，“先把外套穿上�！�
他的傘很大，像是從公司門口臨時拿的，戚鈺和他一起握著傘柄。
她的愿望實現(xiàn)了，周舒禾和她漫步在雨中。
那時候的戚鈺覺得，原來幸福可以這么微不足道，小到后來偶爾想起，只剩下不值一提。
-
戚鈺轉(zhuǎn)過身，漆黑如墨的眸子直直地看著他，“外面下很大的雪，你要出門嗎？”
周舒禾緩緩從樓梯上下來，沒看她一眼，出門去了。
等他扔完垃圾回來，戚鈺還站在這兒。
她擋著路，周舒禾從她身側(cè)穿過，卻被她拉住袖子。
“松手�！彼浔馈�
“我給你打了很多個電話�！�
站在風(fēng)口，戚鈺鼻尖有些發(fā)紅，周舒禾掃過目光，差點以為她哭了。
她委屈的模樣，和曾經(jīng)下雨天等他時，如出一轍。
那時她讓他去接她，無非是想在同學(xué)面前顯擺，亦或是釋放占有欲，想證明自己的地位，借他的勢。
如今小小的仙城也不會有她炫耀的地方。
他用一種不近人情的口吻，“我沒有義務(wù)去接你�！�
戚鈺看著她道，“可你喜歡我�！�
周舒禾眨了下眼，邊挑眉邊扯下了唇，“是嗎？”他的語氣，毫無波瀾。
戚鈺也不肯定，但她覺得，周舒禾是喜歡她的。
于是她上前直接撲進(jìn)他懷里，掌心貼在他心臟的位置，“舒禾，你的心跳好快”
也很熱。
戚鈺掌心的位置，在發(fā)燙。
男人的體溫總是高一些，灼熱得戚鈺腦袋有些懵。
下一秒，她的后頸被周舒禾握住，寒風(fēng)從兩人之間鉆過，拍打在她面頰上。
她扶著墻以穩(wěn)住身形。
周舒禾面色很沉，嘴唇抿成一條直線，和他的體溫繼而相反。
戚鈺又重復(fù)一邊，“舒禾，你的心跳好快。”
“是個女人我都會這樣。”他撫平衣服上戚鈺弄出來的褶皺，“你不用覺得自己有什么特別�！�
戚鈺知道他這兩年身邊是沒有人的，垂下眼眸，緩聲道，“我不是，我只對你有感覺�！�
周舒禾嗤笑了一聲。
他是個彬彬有禮的人，極少數(shù)笑中帶有譏諷。
“你確定？“他壓低了聲量，用眸光審判她，“不是在他身下叫得那么歡？”
戚鈺聞言瞬身僵住了，用不可置信的眼光看向他。
她雙目泛著水光。
下一瞬，周舒禾挪開眸。
他不管她什么反應(yīng)，轉(zhuǎn)過身，走到了電梯口，按動上樓鍵。
等周舒禾身影消失在樓道里，戚鈺才斂回目光，緩緩回到房間，洗了個熱水澡。
第
7
章
chapter
07
那日洗完澡后，戚鈺心情歸于平緩，房間里有股好聞的薰衣草的味道。
就在她半瞇著眼之時莊晟打了個電話過來，問她安頓好了沒有。
戚鈺沉下呼吸，緩緩問道：“要怎么安頓？”
“在他那兒安頓好沒有�！鼻f晟想問的是這個。
她片刻沉默，在思忖如何回復(fù)他。
倘若周舒禾真不愿意幫她，那她還是只能委曲求全于莊晟，至少，不能把人給得罪了。
“還行�！�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輕笑，“模棱兩可的答案，就是不行�！�
“我說過，他不會答應(yīng)你的請求�！鼻f晟緩緩道來，“舒禾的父母是丁克，他的出生是個意外，之后他父母拋下他一人逃往國外，所以他對婚姻和家庭，并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渴望�！�
“所以我問他，為了我呢？”戚鈺輕聲道。
“需要我提醒你你們分手時并不太愉快嗎？”
“謝謝，不需要�！�
戚鈺立即掛斷了電話。
片刻后，莊晟又打了來，“還有件事，周修明去世那天晚上他回過周家一次，拿了個東西，你幫我打聽一下拿的什么�！�
戚鈺沒拒絕，也沒答應(yīng)。
周修明去世那天晚上……她在周家。
可她醉了。
唯一的異樣是醒來時，身上多了床毯子。
難怪。
戚鈺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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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城的氣溫有所升高，卻因為積雪，倒也感覺不出幾分暖意來。
戚鈺上午的時候構(gòu)思如何將這次拍攝的概念落到實處，下午，便坐在院子里等周舒禾。
她的姿態(tài)倒也看不出等人，手上要么拿著書在看，要么用筆勾勒出腦子里的巧思，然后拍照給Nancy，和她語音通話。
只是有人路過時，問她在干什么，她說等周舒禾。
周舒禾路過時，她會抬眸注視著他，輕輕地叫一聲他。
再無其他多余等舉動。
到第三天，周舒禾扔完垃圾回到樓上，正巧黃亨拿著東西出門，他瞥了眼，叫住了他，“去做什么？”
“我看戚鈺坐在那兒太冷了，就給她個暖手寶。”
周舒禾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眼底有些沉暗。
黃亨這么大塊頭，拿著塊粉色的暖手寶，實在有些滑稽。
“去吧�！敝苁婧剔D(zhuǎn)身回房。
黃亨送完毯子上來，一進(jìn)門，就看見他靠著島臺，修長的長腿交錯站著，手里拿了杯熱水，他垂著眸，纖長的睫恰好掩住眼底，與人產(chǎn)生了幾分距離感。
“你們認(rèn)識幾天了？”
周舒禾語氣冷淡。
戚鈺仿佛就是有一種魔力，能讓接觸她的所有人跟中蠱一樣，無論認(rèn)識幾天，都會對她十分殷勤。
黃亨脫掉外套，“這種天氣，她一個女孩子坐在那兒，怪不容易的……”
周舒禾面不改色地喝了口水，“她身體說不定比你還好�！�
“而且她剛剛發(fā)過燒�！�
周舒禾目光一定，笑道，“你倒是知道得清楚�！�
他放下了杯子。
黃亨轉(zhuǎn)過身時，他已經(jīng)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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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想做什么？”
周舒禾敲了敲她面前的桌子，居高臨下看著她，他穿著黑色毛衣，皮膚呈冷白色，眉眼間盡是薄涼。
戚鈺愣了一愣。
總有人問她在做什么，莊晟也問，小何也問，連周舒禾也問。
她問自己的話，也是不知道的。
她來找他，想來就來了。
總覺得是最后一次機(jī)會，她這輩子可以和他相處的最后一次機(jī)會。
周舒禾渾身散發(fā)著凜冽，讓戚鈺有些啞然。
她稍加回憶來找他的借口，“我來找你，是想你和我結(jié)婚�！�
周舒禾毫無動容。
她知道他勢必不會同意，她也沒有來求他的資本，所以肆無忌憚地扯著慌。
“我每天坐在這兒，說不定哪天你看見我，忽然就答應(yīng)了呢�！�
“我不會答應(yīng)�！敝苁婧涛丛羞^絲毫猶豫。
“萬一呢？”
“那你就在這兒坐著吧�！彼滔逻@句話，就轉(zhuǎn)身離開。
他走后，戚鈺回了下嚴(yán)樹柯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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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亨送來的毯子她洗過后，就直接還給了他，帶有她獨有的味道。
下雨了，她用不上。
雨落到地上化成冰，戚鈺坐在露臺上，眼瞧著伸出護(hù)欄的植物葉子，被凍住了。
她掰了塊冰下來，放在手心里。
——化得很快。
是她體溫太高了。
下午的時候房子里只有周舒禾一人，戚鈺眼瞧著客廳亮起燈，接著書房里進(jìn)了人，周舒禾站在窗前，掀起了眼皮。
她遙遙地看著她。
隔得太遠(yuǎn)，她也分不清是否與他對視。
想必是沒有的，下一瞬，他就關(guān)上了窗，關(guān)得嚴(yán)嚴(yán)實實，還拉上了窗簾。
戚鈺打了兩個噴嚏。
她穿得并不算厚，不過一件打底衫一件針織外套，雪白的頸脖和手腕都露在外面，還因為下著雨，有些濕潤冰冷。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意識有些昏沉?xí)r，乍然有一陣暖風(fēng)往她身上吹來，讓她瞬間被包裹在溫暖里。
戚鈺睜開眼，一轉(zhuǎn)頭，就看見了站在門口的周舒禾。